余志三
(浙江省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 質量發(fā)展處,浙江 杭州 310005)
歷史上,浙江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越國的主體。早在4000多年前,於越先民在浙江大地上繁衍生息;於越文化深深浸潤并烙印在這方水土上,成為浙江文化的精髓。紹興被世人公認為越國都城所在,自勾踐從會稽山遷都到紹興建城距今已有2509年(紹興2010年舉行建城2500周年慶典)。但是,《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記載:“越王勾踐,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會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斷發(fā),披草萊而邑焉?!盵1]《史記正義》引《吳越春秋》云:“啟使歲時祭禹于越,立宗廟南山之上,封少康庶子無余于越,使祠禹,至勾踐遷都山陰,立禹廟為始祖廟,越亡遂廢也。”[2]根據(jù)上述文獻記載推算,從夏朝少康在位(約公元前2058年前后)越國開國之君無余受封會稽至39代越王勾踐遷都紹興(公元前490年),越國已經(jīng)在會稽山“邑焉”了1568年。那么,於越先民從何地遷來?遷都紹興之前“邑”在何處?為楚所滅后殘余力量流向何方?這一直是未解之謎。
關于越國早期都邑,學術界有諸暨說、紹興說、安吉說、蕭山說、德清說等多種觀點。近年來,以考古學家張?zhí)旆?1887—1966)、山東大學歷史學家童書業(yè)(1908—1968)、浙江省社科院研究員董楚平(1934—2014)為代表“越國早期都邑在德清”的猜想,越來越引起學術界關注。
張?zhí)旆秸J為“越國受封的初祖為無余,為夏少康之庶子,其初封之地,不在今山陰之會稽縣,而在太湖流域之會稽郡,其地名為封禺,即今武康縣”[3]。清代道光《武康縣志》載,德清縣武康金車山曾出土青銅器勾鑃,同銘文的有兩件;銘文曰“唯正(月)初吉丁亥,其次擇其吉金鑄勾鑃。以享以孝,用祈萬壽。子子孫孫,永保用之”。腹下飾三角雷紋,屬于春秋時遺物,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童書業(yè)對此研究后提出“春秋后期越之故都與江南之吳為鄰,越器出今浙江省之武康,武康或為古越都所在乎?(楚滅越后,越裔東南遷,故有越都今浙江紹興之說)”[4]。董楚平認為:“越人,是夏禹后裔,從山東遷徙而至……越人南遷之后,可能于春秋中期在太湖地區(qū)建國?!盵5]他同時認為,舊史盛稱會稽自夏代以來即為越都,但是紹興出土的越國遺物,未見早于勾踐時代者,文化堆積也不豐厚,不像是千年古都。
“德清說”從近年來德清縣東苕溪流域發(fā)現(xiàn)的原始窯址群和大量原始瓷器得到佐證。德清窯從商代開始,歷經(jīng)西周、春秋,至戰(zhàn)國時期,連續(xù)不斷,是目前國內已知出現(xiàn)時間最早、持續(xù)時間最長,而且是一直不間斷生產的原始瓷產地。以火燒山、亭子橋原始瓷窯址為代表,德清被認為是商周時期的制瓷中心,是中國瓷器的發(fā)源地。專家們認為亭子橋窯址已具有早期官窯的性質,是一處越國時期的“官窯”。2007年《鴻山越墓發(fā)掘報告》中《無錫鴻山越墓出土青瓷的分析研究》一文通過對鴻山越墓、德清、蕭山、上虞、紹興、慈溪等地采集的窯址標本測試分析后認為,“鴻山越墓出土的青瓷與浙江德清窯所用原料相近……可能為浙江德清一帶燒制”[6]。
古會稽山是先秦古籍記載最早最多的名山之一,居九大名山之首,列四大鎮(zhèn)山之先。在會稽山這個舞臺上,演繹了大禹治水、禹斬防風、吳越爭霸等神奇故事,見證了大禹娶親、封禪、會神、崩葬等人生大事?!妒酚洝は谋炯o》太史公曰:“或言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盵7]《越絕書》記載:“禹始也,憂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會稽?!盵8]會稽山上承大禹防風,下啟無余勾踐,是打開越國早期都邑之謎的密鑰。
《竹書紀年》:“(禹)八年春,會諸侯于會稽,殺防風氏。”[9]《史記·孔子世家》:“吳伐越,墮會稽,得骨專車。吳使使問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群神于會稽山,防風氏后至,禹殺而戮之,其節(jié)專車,此為大矣。吳客曰:誰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是以綱紀天下,其守為神,社稷為公侯,皆屬于王者?!盵10]《國語·魯語下》:“吳伐越,墮會稽,獲骨焉,節(jié)專車。吳子使來好聘,且問之仲尼……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群神于會稽之山,防風氏后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jié)專車?!盵11]《韓非子·飾邪》:“禹朝諸侯之君會稽之上,防風之君后至,而禹斬之。”[12]其后史書記載,大多源于此,或加以演繹。
《史記·孔子世家》:“客曰:‘防風氏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盵10]《史記·太史公自序》:“少康之子,實賓南海,文身斷發(fā),黿鱔與處,既守封禺,奉禹之祀?!盵2]許慎《說文解字》嵎部:“封嵎之山也,在吳楚之間,汪芒之國?!倍斡癫米ⅲ骸绊f云:封,封山;嵎,嵎山,在今吳郡永安縣。按,據(jù)許則封嵎乃一山名耳。今封、嵎二山,湖州府武康縣東,實一山也?!盵13]《水經(jīng)注》:“會稽山,古防山也?!盵14]“古防山”即為防風古國所在之山。
防風古國處于新石器時代,古越國緊隨其后(從無余初封于越到吳越爭霸前的1568年間,越國還非常落后)。新石器時代是我國城市初創(chuàng)階段,城址具有規(guī)模較小、地勢險要、因勢而建、就地取材、緊臨水源、自然排水、出現(xiàn)城墻等鮮明特征[15]?!皳窀叨印笔钱敃r選擇城址的普遍原則,即放棄臨近大江大河和自然條件更為優(yōu)越的平坦地區(qū),而選擇地勢更為險要、更利于防守的臺地或高崗。城垣形狀復雜多樣,以方形、長方形居多,還有圓形、梯形、扇形、不規(guī)則形等。
防風古國的勢力范圍包括德清和余杭、安吉、長興等周邊地區(qū),但從“禺山”核心圈地貌看,符合新石器時代城市雛形的特征。根據(jù)對德清縣民間故事的調查整理可知,下渚湖街道(原三合鄉(xiāng))一帶為防風氏國的傳說中心;防風氏傳說滲透于當?shù)胤里L祠、防風祭、防風舞、防風茶等民風習俗中。南朝任昉《述異記》:“越俗祭防風神,奏防風古樂,截竹長三尺,吹之如嗥,三人披發(fā)而舞?!盵16]晉元康元年(291)為祭祀防風氏建防風祠,明洪武四年(1371)載入祀曲,每年八月廿五致祭,奏樂起舞,陳牲、帛、醴、齏、粢盛庶品,主祭官行三獻六叩禮。防風祠位于德清縣下渚湖街道二都村,祠前立有五代吳越王錢镠《修建風山靈德王廟碑記》。靈德王是錢镠封防風的號,風山即現(xiàn)在所稱的防風山。
“汪罔氏之君”防風氏所守“封禺之山”地處“吳楚之間”,與越國始封地“封禺”重合,就在德清縣下渚湖街道上楊村一帶。防風氏國、古越國前后相繼。早期越國在此都邑1568年之久。
《史記》和《國語》都有“吳伐越,墮會稽”、防風氏“其節(jié)專車”的記載。據(jù)有關研究,從世界范圍看,巨人遺骨的故事多與巨獸化石有關。這種化石被初民發(fā)現(xiàn),限于當時科學水平,不明就里地做了描敘及夸飾、神化,繼而產生了許多巨人傳說。這個被稱作“防風氏巨骨”的,其實就是巨型動物化石。巨型動物化石的產生條件與“烏木”相似,有時與“烏木”共生。“烏木”學名陰沉木,又稱“炭化木”。烏木介于木頭和木化石之間,或者可以說是木頭的亞化石。德清縣上楊村原有“烏木橋”,刻有“塢木橋水庫”的古橋板現(xiàn)嵌在水庫壩基上?!盀跄緲颉薄⒎里L氏“其節(jié)專車”與火山爆發(fā)有著內在聯(lián)系。
據(jù)現(xiàn)場考察,德清縣下渚湖街道上楊村的禺溪小流域為火山爆發(fā)遺址集中帶。從地貌特征看,高池山(顧名思義是有高湖泊的山)、計籌山(當?shù)卮迕裼址Q毛灰斗)就是這樣的馬蹄形火山口遺跡。烏木橋地處高池山火山口正下方,史前火山爆發(fā)時這里很可能形成堰塞湖,并產生烏木、巨型動物化石。2005年8月18日,浙江在線新聞網(wǎng)《玉璧用途謎神秘符號難解,良渚文物攜謎團進北京》一文中講到良渚石鉞,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長劉斌認為“當前的考古研究發(fā)現(xiàn),這些石鉞是用火山巖制作的,但良渚文化地區(qū)沒有火山,所以石鉞的原料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至今還是個謎”[17]。其實,從良渚古城到高池山僅有6公里?!兜虑蹇h礦產資源規(guī)劃(2005—2020年)》“礦山資源概況”講到“下柏—三合的火山巖建筑用石料色澤好,石質堅硬,抗壓強度高,為優(yōu)質建筑石料……”[18]這就是有名的“武康石”,習稱“武康紫石”?!栋俣劝倏啤方榻B武康石“是一種屬于火山噴出巖中的融結凝灰?guī)r,它的質地硬度適中,與古代采礦技術、生產力水平相適應”[19]。角閃石、火山角礫巖是典型的火山爆發(fā)產物。整個禺溪小流域均分布著這類特殊巖石,尤其是火山蛋隨處可見,尼平庵、計籌山一帶更為集中。
《史記》所述的“封禺之山”,本意為“帝禺受封之地”,也就是“禺山”或“封禺山”。后人卻誤為封山、禺山兩座山,繼而將“武康東十八里”的德清縣下渚湖街道二都村誤為防風古國城址所在?!秴桥d記》《浙江通志》《讀史方輿紀要》都認為封山在武康東十八里。嘉靖《湖州府志》認為封山在縣東南三十里;唐天寶六年(747),更名防風山。二都村因此有防風山、防風祠。這些記載,加上清代洪昇“地裂防風國,天開下渚湖”的詩句,更誤導后人將下渚湖北岸認為防風山。
越國早期都邑與防風古國城址重合,都在古會稽山上,今德清縣下渚湖街道上楊村,大禹在這里娶親、封禪、會神、斬防風和歸葬。也正因為大禹與會稽山不解之緣,才有后來“啟使歲時祭禹于越,立宗廟南山之上,封少康庶子無余于越,使祠禹”[2],無余因此成為於越開國始祖。
如前引《史記·太史公自序》“少康之子”[2]條及《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越王勾踐,其先禹之苗裔”[1]條與《史記正義》引《吳越春秋》“越亡遂廢也”條[2]。這些文獻提供了三點信息:第一,越國先祖無余是大禹嫡傳,因奉禹之祀而“封禺”;越王勾踐與先祖大禹、無余一脈相承。第二,原始大禹陵在“南山”之上(禺山以南今為東明山,又名南山;東明山森林公園前身為南山林場)。第三,勾踐時遷都古會稽山北側(此“山陰”并非秦始皇三十七年置的山陰縣)。
1.《山海經(jīng)》對會稽山的空間定位?!渡胶=?jīng)》將會稽山記在南山經(jīng)“南次二經(jīng)”中?!澳仙浇?jīng)”記中國南方之山,南次二經(jīng)排列為:“……浮玉之山……又東五百里曰成山……又東五百里曰會稽之山”,浮玉之山“北望具區(qū),東望諸毗……苕水出于其陰,北流至于具區(qū)”[20]。“浮玉之山”即天目山?!败嫠奔窜嫦?,浙江八大水系之一,太湖流域的重要支流。由于流域內沿河盛長蘆葦,當?shù)胤Q蘆花為“苕”,故名苕溪。《辭?!贰败嫦睏l注:“在浙江省北部。有東西兩源:東苕溪(龍溪)出天目山南,長165千米,流域面積2830平方千米;西苕溪出天目山北,長145千米,流域面積3310平方千米;在湖州附近匯合注入太湖。”[21]《山海經(jīng)》同時記載“會稽之山……勺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湨”[20]。“勺水”說明古會稽山南側山溪的流量小、溪面窄、徑流短;今東明山森林公園南流的山溪集雨面積小,符合這一特征。因此,《山海經(jīng)》成書時,“苕水”是專指源于天目山北、往北流至太湖(具區(qū))的西苕溪。而源于天目山以南和以東的北苕溪、中苕溪、南苕溪匯集為東苕溪,經(jīng)余杭區(qū)瓶窯鎮(zhèn)往東注入錢塘江;當時,這條河并不屬于“苕水”,而是另為獨立的水系“湨”。
據(jù)吳維棠《杭州的幾個地理變遷問題》,北、中、南苕溪匯聚成東苕溪流出山地后,其最早的古河道是從余杭鎮(zhèn)附近東下流經(jīng)平原,經(jīng)杭州市北郊,在杭州市東郊附近注入杭州灣的,與現(xiàn)在往北流入太湖的流向完全不同[22]。余杭區(qū)黨史辦王慶認為,東苕溪現(xiàn)在的河道是古苕溪經(jīng)過兩次改道后形成的:“第一次改道是由錢塘江潮汐作用和苕溪自身沖積作用所致?!诙胃牡?,是由于人工修建西險大塘而造成的。”[23]
會稽山名由大禹所命名(改茅山為會稽山),禹巡會稽,禹禪會稽,禹會諸侯會稽,禹葬會稽;夏后帝少康封其庶子無余于會稽以奉禹祠,無余因此成為於越祖并始都于會稽。這段歷史發(fā)生在舜命禹治水到夏代時,而《山海經(jīng)》成書于大禹治水時代或春秋末年至漢代初年。所以,正本清源,古會稽山地望理應根據(jù)《山海經(jīng)》定位。我們把浮玉之山作為固定標志,再按其方向和距離去尋找古會稽山。古會稽山與天目山處在同一山脈,位置與方向明確。按《山海經(jīng)》,浮玉山、成山、會稽山氣勢相接,山脊相連,連綿一千里。據(jù)《大載禮》“三百步而里”。秦漢至唐初,1里=300步,1步=6尺,1尺=0.231米;一千里相當于400公里?!渡胶=?jīng)·南次二經(jīng)》有很多“又東五百里”,為約數(shù)或虛指。這浮玉山東邊的成山,即為安吉縣山川鄉(xiāng)?!渡胶=?jīng)》:“成山四方而三壇”。對于山川鄉(xiāng)來說,本在高山之上,而其上又有高山;如方壇三疊下大上小,就像一座寶塔山。根據(jù)《山海經(jīng)》所排的位次,古會稽山在成山以東,就是余杭區(qū)與德清縣交界的南山(東明山森林公園),其最高峰為金山(禺溪小流域最高峰)。從天目山到金山直線100公里左右,算上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與400公里步行路程總體吻合。
2.《水經(jīng)注》對會稽山的空間定位?!端?jīng)注·浙江水》:“又有會稽之山,古防山也。”[24]《水經(jīng)注》第29卷沔水:“《山海經(jīng)》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區(qū),苕水出于其陰,北流注于具區(qū)。會稽山宜直湖南,又有山陰溪水入焉。山陰西四十里,有二溪:東溪廣一丈九尺,冬暖夏冷;西溪廣三丈五尺,冬冷夏暖。二溪北出,行三里,至徐村,合成一溪,廣五丈余,而溫涼又雜,蓋《山海經(jīng)》所謂苕水也。北徑羅浮山,而下注于太湖,故言出其陰,入于具區(qū)也。”[20]《水經(jīng)注》記載古會稽山“宜直湖南”已指明其在太湖正南方位。以太湖而不以錢塘江為坐標參照,實際上排除了古會稽山遠在紹興或諸暨的可能。這里與《吳越春秋》“至勾踐遷都山陰”的“山陰”,都指古會稽山的北面,而非紹興的“山陰縣”;從地圖觀察和現(xiàn)場踏勘,“又有山陰溪水入焉”包括德清縣下柏、新亭、新門頭等古會稽山北側的小溪北流,上楊村的禺溪東流后北折,均匯入今天的湘溪,再繼續(xù)北上注入太湖。根據(jù)現(xiàn)場踏勘,“山陰西四十里處”(約16.6公里)確有東、西兩條溪流,與金山直線距離5公里左右,均由南往北流;兩溪的上游分別為長青水庫、芮家塢水庫;兩水庫到東西溪交匯處,分別為1.5公里、2公里左右;這與上文所述東溪、西溪長度相符;東溪“冬暖夏冷”,西溪“冬冷夏暖”,兩溪交匯處“溫涼又雜”的自然特征與這兩條溪徑流長度、集雨面積的差異相吻合。至于“徐村”,也許因為歷史太過久遠而不復存在,但周邊確有徐姓村民,是否古村遺民不得而知。酈道元受當時條件所限難以考證,只能猜說“蓋《山海經(jīng)》所謂苕水也”。
《水經(jīng)注》中“北徑羅浮山”的“羅浮山”何在?與遠在廣東惠州的羅浮山有何關系?德清縣有很多含有“余不”的古地名,如余不溪、余不鄉(xiāng)、余不弄、余不亭。千百年來人們對“余不”這一名稱的由來難解其詳?!安弧惫乓敉ā案 被颉胺瘛?,“羅浮山”與“余不溪”隱約有著某種不解之緣。在我國現(xiàn)有地名中,羅浮山位于廣東惠州市博羅縣,以蘇軾的“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而名噪天下?!栋俣劝倏啤贰傲_浮山”詞條有其得名的傳說:“廣東博羅的羅浮山,是羅山與浮山的合體……《后漢書·地理志》劉昭注‘有浮山自會稽浮往傅羅山’……袁宏《山記》稱:‘羅山自古有之。浮山本蓬萊之一峰,堯時洪水泛海浮來傅于羅山?!盵25]此外,《后漢書·郡國志》“南??ぁ庇凶⒃唬骸坝辛_浮山,自會稽浮往博羅山,故置博羅縣?!盵26]
公元前337年楚威王伐越,越國滅亡后,其王室后裔紛紛南逃,相繼散落福建、湖南、江西、廣東、廣西等地立國,名為閩越、東越、甌越、駱越、南越、西越等,史家又稱之為“百越”;縛婁古國即為其中一個小國。網(wǎng)絡“凱迪社區(qū)”有文《廣東惠州人是浙江越王后代,不是客家人》:“戰(zhàn)國中后期,江南的越國滅吳后,曾是華夏數(shù)霸之一,后惜亡于楚,幾個越國王子帶著余部流轉于福建和嶺南,先后建立了幾個小國。但在南方霸主楚國的強大軍勢威迫下,風雨飄搖,最后在現(xiàn)在的廣東惠州,跟當?shù)氐膸X南土著結合,開創(chuàng)縛婁古國,流傳數(shù)代,后又詭秘地隱滅。這在史書上雖罕有記載,在當?shù)貐s有著大量的民間傳說。近年來,在惠州及附近地區(qū)發(fā)掘出大量的戰(zhàn)國古墓,從墓制來看,顯然屬于戰(zhàn)國時期中原大夫級別的貴人。”[27]
河源李燾文化研究理事會《史地探微——“羅山”與“浮山》的觀點與此相合:“考羅浮之說,皆言羅山自古有之,浮山本蓬萊之一島,從會稽浮海而來與羅山合體?!『!辉~,古時多言乘船航海,浮山或是猶如浮在海中之船……越國人從會稽浮海來到今稱‘博羅’的地方,把他們的文化、生產方式也帶到這個地方,連他們的‘三神山’文化也帶到了這個地方。越人意境中的蓬萊山,也隨他們一起浮到了羅山。這也是越人遠離家鄉(xiāng),寄托對故土的思念之情,為延續(xù)其故土的地名,才有‘縛婁’‘浮羅’之稱?!盵28]
根據(jù)《水經(jīng)注》記載的東溪、西溪交匯后“北徑羅浮山,而下注于太湖”,“羅浮山”應是德清縣城東的塔山。首先,塔山位于古會稽山正北面,直線距離只有7公里,是距離古會稽山最近的山,也是越國被吳國所滅后南下惠州的殘部除了會稽山之外形態(tài)最美、念想最深、寄托最多的山。其次,塔山以東即為下渚湖,《水經(jīng)注》記載“會稽之山……北臨大湖,水深不測,傳與海通”[24];塔山為一座孤山,西為平原,東臨下渚湖(大湖),東北和南面現(xiàn)為濕地,當時水域更廣、陸面更小;從古會稽山北眺塔山,就如浮在水上的蓬萊仙山,因此被稱為“浮山”。第三,東溪、西溪交匯后繼續(xù)北流到武康上柏,而后注入湘溪,因北面地勢高受阻后繞塔山繼續(xù)北流“而下注于太湖”。
3.《說文解字》對會稽山(封禺山)的空間定位。許慎《說文解字》:“嵎,封嵎之山也。在吳楚之間,汪芒之國?!盵13]從戰(zhàn)國疆界圖看,今德清下渚湖街道禺溪小流域正處在楚吳之間的三角地帶。但是,紹興當時位于吳國之南、楚國之東,因此古會稽山不可能在錢塘江以南。《爾雅·釋地》載“吳越之間有具區(qū)”,明示吳越以太湖為界,而非錢塘江。
《水經(jīng)注》引《吳越春秋》:“勾踐語范蠡曰:先君無余,國在南山之陽,社稷宗廟在湖之南?!盵24]這一記載,明確了越國早期都邑與“南山”、社稷宗廟與“湖”的空間地理關系,也是探尋越國早期都邑和古會稽山的最重要線索。春秋戰(zhàn)國時期普遍存在濃厚的鬼神信仰,出于安全考慮和祭祀便利,社稷宗廟距離都城不可能太遠。因此,該“湖”要么在南山上,要么在南山周邊,而不會是太湖或“五湖”。只要找到這個特定“湖”的坐標原點,越國早期都邑和社稷宗廟地望就迎刃而解。
《越絕書·吳地傳》:“秦余杭山者,越王棲,吳王夫差山也。山有湖,近太湖?!盵29]秦余杭山與“越王棲”有關,山上有“湖”,那么,此“湖”會不會就是“社稷宗廟在湖之南”之“湖”?余杭山確切地望也是破題的重要線索。關于秦余杭山的文獻記載還有《越絕書·越絕請糴內傳第六》:“居三年,越興師吳,至五湖……越追之,至余杭山,禽夫差,殺太宰嚭”[30]。
《吳越春秋·夫差內傳》:“吳王率群臣遁去,晝馳夜走,三日三夕,達于秦余杭山……越王乃葬吳王以禮于秦余杭山卑猶”[31]。但是,史書關于吳王夫差“棲山”和“自剄”之處也有不同記載:1.《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越遂復棲吳王于姑蘇之山?!盵1]2.《吳郡志》引《史記·正義》:“夫差棲于姑胥山,轉戰(zhàn)西北,敗于干遂。”[32]3.《吳越春秋·勾踐伐吳外傳》:“守一年,吳師累敗,遂棲吳王于姑胥之山……遂伏劍自殺?!盵33]即使同一部《吳越春秋》,“夫差內傳”和“勾踐伐吳外傳”也有“秦余杭山”和“姑胥山”兩種不同的說法。這里存在幾種可能:一是夫差先到姑胥山(又名姑蘇山,今蘇州西南十公里處的橫山西北),然后到秦余杭山,最終自殺于秦余杭山。二是越國故意虛構夫差自剄余杭山的情節(jié),以渲染會稽山之“神奇”,夫差即便“晝馳夜走,三日三夕”也擺脫不了會稽山的魔力,以此寄托於越先民的心念。三是文獻流傳過程中將“夫差棲”與“勾踐棲”混淆了。四是“秦余杭山”與“姑胥山”兩個地名混淆了。
綜合分析,情況更可能是上述第一種。首先,“余杭山”即為“會稽山”。秦王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秦滅楚,置會稽郡(因山得名);置錢唐(因江得名)、余杭(因山得名)兩縣,屬會稽郡。秦時,古會稽山同時為所在的郡、縣的鎮(zhèn)山,對會稽郡來說是“會稽山”,對余杭縣來說就是“余杭山”。秦置余杭縣,如果當時縣域內沒有“余杭山”而用遠在吳縣(蘇州)所謂的“余杭山”來命縣名,不符常理。
其次,《越絕書》關于余杭山的記載,后人都理解為“秦余杭山者,越王棲吳王夫差山也”,實際上應斷句為“秦余杭山者,越王棲,吳王夫差山也”。余杭山(會稽山)本屬越地,只是勾踐敗于吳國,為避吳軍鋒芒,主動遷都紹興后,此地歸吳國所有;余杭山因此收錄于“吳地傳”篇下,并強調“吳王夫差山也”?!扒赜嗪忌健钡摹扒亍睘槌辞卮摹坝嗪忌健?。
再次,《吳越春秋》“吳王……晝馳夜走,三日三夕,達于秦余杭山”[31]的記載,正與從蘇州到德清上楊村的距離相吻合(約135公里,同時還要考慮因慌不擇路而繞道等因素)。如果秦余杭山就是姑胥山,何需“晝馳夜走,三日三夕”?
最后,《越絕書·吳地傳》:“秦余杭山者……山有湖,近太湖。”[29]姑蘇山雖“近太湖”,但山上并不見湖。也正因為找不到“山有湖”的余杭山,有人就認為已被太湖淹沒,未免過于牽強。實際上,“高池山”頂上的湖幾千年來一直存在,為今道觀“太素宮”所在;與太湖直線距離僅50公里(春秋時期,太湖面積更大、距離更近),符合“山有湖,近太湖”的地理特征,也切合“晝馳夜走,三日三夕”后的空間距離?!案叱厣健鳖櫭剂x為“地勢很高之湖的山”。
1.會稽山與“五湖”相接,在錢塘江北?!妒酚洝ぴ酵豕篡`世家》記載,勾踐三年(公元前494年),越主動伐吳,敗于夫椒,最后“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棲于會稽。吳王追而圍之”[1]?!蹲髠鳌罚骸鞍Ч辏瑓峭醴虿顢≡接诜蚪?,報槜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34]《爾雅·釋地》:“吳越之間有具區(qū)”[35]?!秶Z》:“……果興師而伐吳,戰(zhàn)于五湖,不勝,棲于會稽。”[36]“五湖”距越地很近,實際上其西段已為越地,所以吳追擊之兵“遂入越”?!妒酚洝で厥蓟时炯o》記載秦始皇“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狹中渡”[37]。如果吳越以錢塘江為界、會稽山在今紹興,“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后,勾踐不可能順利過江而“棲于會稽”。《越絕書·外傳記地傳》:“大越故界,浙江至就李,南姑末、寫干。覲鄉(xiāng)北有武原。武原,今海鹽?!盵38]越國敗于吳國之前的領土橫跨錢塘江,會稽山必在錢塘江之北。
2.“環(huán)會稽三百里者以為范蠡地”證明會稽山不在紹興而在德清?!秶Z·越語下》:“反至五湖,范蠡辭于王曰……(越王)環(huán)會稽三百里者以為范蠡地,曰:‘后世子孫,有敢侵蠡之地者,使無終沒于越國,皇天后土、四鄉(xiāng)地主正之?!盵36](300里=124.74公里)《吳越春秋·勾踐伐吳外傳》:“范蠡既去……越王乃收其妻子,封百里之地:‘有敢侵之者,上天所殃?!盵33](100里=41.58公里)《越絕書·外傳記地傳》:“三年,吳王復還封勾踐于越,東西百里,北鄉(xiāng)臣事吳,東為右,西為左”[38]。綜上,古會稽山不可能在紹興:(1)《國語》是一部國別史,其中《越語》僅記勾踐滅吳之事,成書大約在戰(zhàn)國初年,當時蘇州和紹興都還沒有被稱為“會稽”。會稽郡于秦王政25年(公元前222年)設立,郡治蘇州;東漢永建四年(公元129年)會稽郡治山陰。(2)勾踐給范蠡的封地如此之大,如果是在紹興的話,連整個皇城都要圈進,官紳富豪的私有土地關系很難處理。越王不可能把周長“三百里”的越國繁華中心分封給范蠡。(3)當時正值勾踐滅吳返越,位于德清縣與余杭區(qū)交界處的“環(huán)會稽三百里者”剛剛收復主權,勾踐將這塊地分封給范蠡并非難事,完全可能且符合實際。更為重要的是,勾踐與范蠡商討建城時說“將遵前君之意,復于會稽之上”[39]。說明勾踐始終有解不開的“會稽情結”;把先祖托付自己的“神山”分封給自己“心腹”范蠡來守衛(wèi),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范蠡最終還是告訴勾踐“君行制,臣行意”,獨自泛舟五湖了。今德清縣城關鎮(zhèn)附近有蠡山和有關范蠡的遺跡,現(xiàn)存范大夫祠。
3.“北臨大湖”即為下渚湖?!端?jīng)注》:“又有會稽之山,古防山也,亦謂之為茅山,又曰棟山……又有射的山……北則石帆山……北臨大湖。水深不測,傳與海通。何次道作郡,常于此水中得烏賊魚……東帶若邪溪……”[40]這里北臨的“大湖”即為下渚湖?!笆健迸c下渚湖南緣的四都村直線距離僅7公里,與下渚湖最核心區(qū)也只有8公里,況且當時的下渚湖面積比現(xiàn)在要大得多,很可能已經(jīng)接近現(xiàn)在下渚湖街道辦事處駐地的東苕溪支流一帶(3.8公里)。
(五)地名傳承基因隨著越國敗于吳國遷都紹興后,古會稽山的山名也隨之南移附會。但是與越國早期都邑及會稽山相關的古地名,仍然像基因一樣深深烙刻在上楊村的山山水水,若隱若現(xiàn)于歷史記憶和地名傳承中。
1.高池山?!对浇^書》:“秦余杭山者,越王棲,吳王夫差山也。山有湖,近太湖?!盵29]正因為高山之巔的湖,因此該山一直被稱為“高池山”。
2.烏焦山?!端?jīng)注》:山南有嶕峴,峴里有大城,越王無余之舊都也??肌稄V韻》,“山顛曰嶕”;查《辭源》:“嶕,高聳貌”。《集韻》:“峴,山小而險,一曰嶺上平也”;《辭源》:“峴,小而高的山嶺”?!皪鯈s”是指“小而高”、似“嶕”似“峴”,形態(tài)特殊的小山脈?!皪酢迸c“焦”相通,后人稱之為“焦山”。烏焦山頂“嶺上平”的特征明顯。
3.金山?!渡胶=?jīng)》記載:“會稽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上有禹冢及井,勺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湨”[20]?!八姆健本褪敲篮玫囊馑肌_@里“金”指的是銅(《墨子》描述大禹鑄九鼎“使蜚廉采金于山川,而陶鑄之于昆吾”[41]);實際上是指富含金屬礦物質的石頭,這往往與火山爆發(fā)有關?!俺Q石”,據(jù)郭璞注:“砆,武夫石,似玉”。“南流注于湨”就是南山之水,向南注入“湨”(今東苕溪)。禺溪小流域最高峰就有“金山”。
5.獐山?!秴窃酱呵铩し虿顑葌鳌罚骸霸铰剠峭蹙昧粑礆w,乃悉士眾將逾章山、濟三江,而欲伐之”[31]。這里“章山”即“獐山”,余杭區(qū)原有“獐山鎮(zhèn)”(《杭縣志稿》載“屬于五四區(qū)云會之章山”)。2001年,獐山鎮(zhèn)、東塘鎮(zhèn)、云會鄉(xiāng)合并為仁和鎮(zhèn),下設獐山社區(qū)。獐山位于禺溪小流域喇叭口東3公里處,即今余杭區(qū)仁和先進制造業(yè)基地核心區(qū)?!扳綄嶋H上只是一個相對高度只有20多米的小山丘;人們將邊上絕對高度134米的陡山沿用了獐山這個名字,以至于被誤為獐山。今天,真正的獐山還在,就是被獐山石礦老工人稱作‘河東小山頭’的那座形似獐子的小山,被一排排低矮的老舊房子覆蓋著?!盵45]
6.計籌山。越大夫計然文子(又作計倪,通玄真人,范蠡之師)為春秋戰(zhàn)國時期著名玄門十子之一?!段淖永y義》引《寰宇記》《吳興志》記載:“馀英東南三十里有計籌山,越度地形,因名焉。今山陽白石頂通玄觀,乃故隱處也。其紫云關升元觀,即古常清觀,宋乾道問改賜?!盵46]《吳興志》說:越大夫計然嘗計籌于此,故名計籌山。計籌山自古就是文人雅士懷古探幽的好去處,留下很多與計然、范蠡相關的詩文。如陳斌的《計籌山覽古》:“計然脫履遁椎蘇,范蠡藏弓泛五湖。淅淅秋風千載恨,區(qū)區(qū)越國兩狂夫。”劉基《送岳堅入計籌山》:“浮云富貴非吾愿,此意陶公可與論?!眳强岛畹摹肚锶沼嫽I山懷古》:“書成越絕人何在?梧冷吳宮歲幾秋。霸業(yè)煙消彈指夢,神仙安事覓封侯?!绷值路嫉摹队嫽I山》:“凄涼舊事成陳跡,唯有青山枕碧流?!?/p>
7.山陰?!对浇^書·外傳記地傳》:“無余初封大越,都秦余望南,千有余歲,而至勾踐。勾踐徙治山北,引屬東海,內外越別封削焉?!鼻厥蓟嗜吣?,“……徙大越民置余杭、伊攻、故障。因徙天下有罪適吏民,置海南故大越處,以備東海外越,乃更名大越曰山陰”[38]。大越的核心之地在紹興,秦始皇認為“東南有王氣”,忌諱此名,改名為山陰。《史記正義》引《吳越春秋》:“……至勾踐遷都山陰……”[2]山的北坡為陰,“山陰”之名源于“勾踐徙治山北”。紹興城雖在今會稽山北面,但并不在北坡上,并非嚴格意義的“山陰”?!秴窃酱呵铩匪洝吧疥帯保瑢嵵浮皶奖眰取?,而非“會稽郡山陰縣”。秦始皇改大越為山陰,意在要越民歸正守規(guī)矩,重回“山陰時代”定位,忠于“奉守禹之祀”使命,而不再懷稱霸中原之野心。
8.禺山、禺溪、禺橋。為了懷念古越國的開山鼻祖無余受封會稽(封禺),德清縣上楊村住民把村北的山稱為禺山,把自西向東穿越村莊的溪澗叫作禺溪,上楊村與下楊村的界橋叫作禺橋。
9.亭子頭?!对浇^書·外傳記地傳》:“山陰故陸道,出東郭,隨直瀆陽春亭。山陰故水道,出東郭,從郡陽春亭?!盵38]瀆陽春亭、郡陽春亭、亭子頭自然村,其間似乎有著某種聯(lián)系。
(六)“走南山”作了注腳。如前引《越絕書·外傳記地傳》:“無余初封大越”條[38]。《水經(jīng)注》引《吳越春秋》云:“勾踐語范蠡曰‘先君無余,國在南山之陽,社稷宗廟在湖之南。’”[40]《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越王曰:‘……今欲定國立城……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德自守,亡眾棲于會稽之山,……幸來歸國,追以百里之封,將遵前君之意,復于會稽之上,而宜釋吳之地?!盵39]勾踐被吳王釋放回國后,仍然想效法先祖,復建都城于會稽山上;難以釋懷的“會稽情結”、敗于吳國后的“保守心態(tài)”、對在吳王所封“百里之地”建都的“排斥心理”溢于言表。
《越絕書·外傳記地傳》:“無疆子之侯,竊自立為君長。之侯子尊,時君長。尊子親,失眾,楚伐之,走南山?!盵38]戰(zhàn)國后期楚攻占瑯琊以后,部分於越人民又開始“走南山”遷徙,回歸會稽山深處,追隨始祖無余和先祖勾踐去了。越國殘余力量在會稽山“老巢”延續(xù)了近百年,一直到秦將王翦“定荊江南地,降越君,置會稽郡”[37](此為會稽郡首見于史籍)。
縱觀越國1800年歷史,古會稽山是於越先民走向文明的萌發(fā)之地、於越建國壯大的初創(chuàng)之地、勾踐開疆拓土的起航之地、越民流離失所的難舍之地、勾踐雪恥稱霸的復興之地、末代君王“親”的歸宿之地。無論越國怎么興衰榮枯,不管越民怎么南遷北征,會稽山始終是他們敬仰的“圣地”,是感情之所系,精神之所托,靈魂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