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雙初
今年的春天來得晚,立春都一個多月了,春的氣息總還不濃。往年這個時候,大地早已鮮花爛漫、楊柳依依、綠草如茵了,可現(xiàn)在似乎難覓蹤影。至于馮唐所描繪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之類的風景,便只能存在于作家的筆端了。
好在這個周六,天總算沒有緊繃著臉,微風習習,云在消散,太陽有了一絲要呈現(xiàn)光芒的味道。我走出家門,來到建成不久的河岸大道信步尋春。
或許是人們被連月的陰雨拖得對天氣沒有了信心,岸堤上散步者寥寥。人一少,道路就顯得無比空曠。綠化帶里,從某個大山深處移栽來的高大喬木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從上至下只有些零星枝丫,像傷疤一般吸附在樹干上的不多的葉片偶爾在風中震顫,說明它們還頑強地活著。地上的草兒,除了雜草長勢猶歡外,其余皆未蘇醒,仍是去年的模樣。望一眼堤下的資水河,還沒有漲起來,長時間的雨,讓它有些渾濁。
獨個兒步行在如此寥落的路途,我竟?jié)M眼是秋的蕭索,看不到春的蓬勃。
我不由得想起一位朋友對我的傾訴和感慨。時間回溯到一年多前,朋友遭遇了人生的一次挫折,結(jié)果是丟了職位,減了薪水,損了名聲,家人為他經(jīng)受了巨大的輿論壓力。想到自己工作十多年一向嚴謹認真,不期卻遭此不測,他有些心寒。
他跑來同我講這些,是同病相憐,更是惺惺相惜,他知道我不久前也遇到了一次挫折。
他的事,我了解,有點冤,也不冤,要怪只能怪運氣不好。我沒有同他隨聲附和,也不支持他心灰意冷。我對他說,在這個場子里混,并非到處都是陽光明媚,也有風雨,也有險灘,吃點虧很正常,只要把握好了大原則,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老這樣郁郁寡歡,人的青春耗不起,也無人來同情你,你應該重拾信心,加快步子朝前趕。
跟他聊的過程中,我想起臺灣歌手鄭智化的一首歌《水手》,歌里反反復復吟唱的那么幾句:“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問/為什么”。這好有意味的歌詞,飽含著多少人生況味和哲理!
眼前的資水河,讓我想到了多年前河里揚起的無數(shù)風帆。這是一條孕育生命的河流,也是一條曾經(jīng)賦予多少人生活的河流。許多事,真的不必去拷問為什么。
我從高高的河堤上下來,往親水碼頭方向走去,猛然發(fā)現(xiàn),綠化帶里臨水種植的茶花開得正艷,瞧那樣子已盛開了多日,紅花已謝了一地。原來,春日遲遲,卻不是完全沒來,我們往往只注意了它的常態(tài),而忽略了它背后萌動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