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依辰
世間萬物都是立體的,沒有完全的黑,亦沒有純粹的白。
——題記
晚上,我取出一張潔白的A4紙輕輕放在桌上,純白的紙張沒有一絲褶皺。我用手輕輕撫過紙面,細(xì)膩、平整,在燈光的映照下白得純粹、耀眼。我小心翼翼地將紙放在桌邊,擰開墨水瓶。“啪嗒”,一滴圓滾滾的墨珠一下落在潔白無瑕的紙上,瞬間,紙張純潔的光芒全被這滴墨掩蓋,那滴黑亮亮的墨安然立在白紙中央,打破了紙張原有的潔白。
我懊惱極了,剛想扔掉紙,一陣風(fēng)吹來,紙上的墨珠被吹得變形,搖搖晃晃向前滾了一圈,留下一條小小的藍(lán)黑色的墨跡,墨汁在墨跡中來回滾動,看著挺有趣兒的。我便放下紙,對著墨珠輕輕吹了一下。黑色的墨珠又向前滾動,一條曲折蒼勁的深色墨跡在紙上緩緩游動。繼續(xù)吹墨,墨跡開始向四方延伸,墨色順著條條墨跡向外擴(kuò)散,淡淡的墨跡從墨珠中滲出,輕輕探入紙張最細(xì)小的紋路,漸漸向前,伸出它藍(lán)黑的小觸手,蔓延到末端,竟是微微泛著藍(lán)色,將這縷墨藍(lán)深深嵌進(jìn)紙的血脈,融進(jìn)紙的骨髓。紙的血液中流淌著墨,墨的腳印中銘刻著紙。紙與墨的元素漸漸融合,升華出別樣的光芒。
墨干了,條條墨跡印在紙上,散著淡淡的清幽的墨香,條條墨跡相互碰撞,恰似兩名舞者在翩翩起舞。一個身姿修長婀娜,身體前傾,雙臂舉起,似是要迎風(fēng)展翅飛翔;一個身體騰空,細(xì)長的雙腿前后伸開,一手拉著舞伴,一手平平伸展,似正在飛身跳躍。兩名舞者在紙上盡情舒展身體,黑色的身姿在白紙上躍動,從伸直的雙臂到緊繃的足尖,白紙將每一滴墨的靈魂展示得淋漓盡致,起伏明暗的紙上記錄著每滴墨的故事。這兩名舞者也被輕柔的紙襯得更加輕盈,墨紙上的墨跡分割了紙故有的純粹潔白,亦使原本死板的紙變得靈動,充滿生命與狂想。紙接納了墨,墨映襯了紙,紙給了墨舞臺,墨亦給了紙生命。望著紙與墨造就的奇跡,我心中感慨萬千,墨是污染了紙的潔白,紙卻因墨而煥發(fā)光彩,誰能說此時的墨是完全的黑,紙是純粹的白呢?
初讀《巴黎圣母院》,書中人物的性格引我深思,獨眼駝背的敲鐘人卡西莫多,外表與身世都如此丑陋卑微,卻在丑惡的外表下隱藏著金子般的心;披著宗教法衣,看似理智正直的主教代理克羅洛,卻是那樣卑鄙惡毒。就如紙與墨,每個人都是立體的,都有善有惡,不能只看到紙的潔白,也不能只看到墨的污黑。只有全面的對待,才能發(fā)現(xiàn)如紙與墨般交織的、靈動復(fù)雜的生命之美。
(指導(dǎo)教師:惠軍明)
點評
作者是一個善于觀察和思考的人,她從白紙被墨水染上黑點的情景,細(xì)致寫開來、蕩開去,點染出人生的深刻哲理。世間萬物,都是立體的,世間的人都是多面的。要想得出這般深刻的道理,就需要對前面白紙被墨水染上墨點這一場景細(xì)致描繪。作者在此方面功夫下得很足。從最初的懊惱到凝神觀察,甚至推波助瀾地對著墨珠吹了幾次,并用文字細(xì)細(xì)描摹墨跡伸展舞動的生動形象。作者由紙上的黑白交錯,進(jìn)而聯(lián)想到人的多面性,人的善惡兩面,就像黑白那樣互相交映。的確,生活不是單面的,人也不是單面的,而能在多面的現(xiàn)實中,依然發(fā)現(xiàn)生命的豐富和美好,這就是智慧的人生。
(惠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