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桂奇
閑翻典籍,看到某人三個小故事后,便想與你分享;請恕我暫不說出某人姓名,看你在真相大白后,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差點兒驚掉下巴。
先說第一個故事:某人擔任宰相后,就大興土木,其“一德格天閣”落成那天,馬屁官員們紛紛攜重禮前來祝賀。見四川宣撫使鄭仲的禮品為“其價如金”的蜀錦地毯,喜不自勝的他隨即命仆役鋪于地上,結果,地毯的大小竟然與地面分毫不差。想到鄭仲如此費盡心機,居然連新閣的室內(nèi)尺寸都弄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有些發(fā)怵:這個處心積慮的鄭仲,到底知道多少自己家的秘密呢?于是,在很多送禮者都得到提拔重用時,鄭仲卻仍被留在四川,直至終老。
再看第二個故事:看到當時裙帶風盛行,有個讀書人就假冒本家某人之名,給揚州太守寫了封推薦自己的信,以期得到一官半職;巧的是,太守熟悉某人筆跡,就帶上書信和讀書人去京城對質。了解到對方確實與自己同鄉(xiāng)同姓,且不乏真才實學,某人讓太守將其帶回揚州,給他個官職。見太守不解,某人笑道:“我給你講個前朝舊事吧!西夏來犯時,有兩個青年想為當權者韓琦、范仲淹出謀劃策,又羞于自薦,就在石碑上刻詩一首,讓人拖著從兩位大人面前經(jīng)過,反復多次也沒得到機會。感覺到在大宋無用武之地,兩個青年就化名張元、李昊去了西夏,在各地題詩。西夏國主元昊聽說后召見了二人,見他們分析時事十分精當,就留做謀士。自此,張元、李昊便成了前朝最大的禍患。這人敢借我之名寫信,自是膽量非凡,從信件和談話中,也能看出他確實有些才學;若不以官職束縛,他若向北跑到胡人那里或向南跑到越人那里,都會給國家造成威脅。”聞此,太守佩服不已。
第三個故事講的是:宋高宗手下有個姓王的秘書,負責掌管國家圖書典籍。一天,王某14歲的兒子王誼在書館練習寫字時,想起在父親那看過的皇上御批,就仿其筆跡寫了一個“可斬秦檜以謝天下”。王家一仆人看到后,就偷走“御批”去敲詐王某一千兩黃金。王某說拿不出這么多錢,那仆人竟真的跑到臨安府告發(fā)。王誼被判死罪,先關進大牢,擇日處斬。某人聞知此事,認為這是小題大做:“不過是小孩子在鬧著玩,有必要判他死罪嗎?”于是,第二天就奏請皇上,皇上念其年幼無知,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就下詔赦免了王誼。
故事中的某人,給了你怎樣的印象?除“貪”這個污點外,他為自保而棄用鄭仲,客觀上是不是也有利于國,無害于人?至于給同鄉(xiāng)同姓者以官職,就算我們不完全相信他是在為國家謀劃長遠,說其公私兼顧總可以吧?而他幫王誼求情中所顯現(xiàn)出來的良善,我們還有理由加以懷疑嗎?如果我告訴你,這個求情者就是王誼想要斬殺的秦檜,你是不是倍感意外?
由此可見,即便千夫所指如秦檜,也有做好事的時候,也有其值得肯定的一面;明乎此,自有助于我們避免好人什么都好、壞人什么都壞之類的絕對化思維,進而得以世事洞明,人情練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