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雪松

摘要：目前的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及教學仍然以詞匯為中心，沒有形成反映高級階段漢語綜合課教學特點的語段、語篇教學模式。高級漢語水平的留學生在成段表達方面仍然存在很大的問題，中介語語段、語篇現(xiàn)象普遍存在。創(chuàng)建一個適合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的、可以為廣大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師所借鑒的高級漢語語段、語篇教學與訓練模式，以期提高學生成段表達能力、改善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效果。

關鍵詞：高級漢語綜合課;語段;語篇;教學模式

中圖分類號：H19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9）08-0040-03

引言

基礎階段的漢語教學相較于高級階段的漢語教學起步早，可以用于指導教學實踐的成果更加豐富，教師在教學中比較容易找到符合基礎階段漢語教學特點的成熟的詞句教學模式。馬箭飛在《漢語教學的模式化研究初論》中指出的“基礎階段句型教學模式”及“詞語集中強化教學模式”[1]都是操作多年并且在教學中可以參考借鑒的教學范式。而目前高級階段的漢語綜合課教學無論是教材內容的設計還是具體的教學實踐都仍然是以詞匯為中心，沒有形成反映高級階段漢語教學特點的科學的具有指導意義的教學模式。

“沒有徹底擺脫詞匯教學模式的束縛”“基本框架、教材篇目及內容多采用詞匯教學的體例編排?！盵2]53高級漢語教學及教材的這些問題，王曉澎、倪明亮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已經指出。然而，到目前為止，高校中所使用的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從課文選取到課后習題的設計也仍然是與詞匯相關的練習占最大比重。高增霞對目前國內使用較多的14種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進行了統(tǒng)計，這些教材每篇課文的生詞都在50個以上，而“有的課文生詞過百（如“無為·逍遙·不設防”133詞，“基因時代的恐慌與真相”147詞）”[3]130?！罢Z言點不夠，詞匯來湊”“所謂的語言知識的講練，基本上就是一些詞語的講練?！盵3]131這些現(xiàn)象是很多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的通病。

許多來華的漢語學習者在度過漢語水平快速提高的基礎階段后都會覺得提升漢語水平越來越困難，進入漢語學習的“瓶頸期”。高級階段漢語綜合課的學習仍然是以詞語學習為中心，教師的教學及訓練模式與基礎階段并無很大區(qū)別，只是課文更長，同時生詞量大幅增加并且難度加大。然而即便是學習了這么多詞語，他們在進行成段表達時仍然非常困難，常常是貌似說了“一段話”，但其實只是若干個單句的簡單組合，小句及語段、語篇之間缺乏銜接，抑或是銜接與連貫存在著很多問題，這樣的語段、語篇我們叫作中介語語段或中介語語篇，是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中每天都要面臨的難以解決并且至今沒有解決好的問題。

張寶林曾指出：“在成段表達中試圖讓學生從單句直接跳到話語篇章，而不給學生任何臺階。也就是說，忽略了其間的一個必經階段—語段教學。這也許正是學生在成段表達方面存在問題的癥結所在?！盵4]52王曉澎、倪明亮也曾明確指出，高級漢語教學應該“破除以詞語為中心的教學模式”[2]47，學生的成段表達“問題就出在語段上”[2]48。因此，要想提高學生的成段表達能力，就必須先讓學生了解什么樣的語段、語篇才是語法規(guī)范、語義通順、邏輯關系合理的語段、語篇。語段、語篇知識是高級漢語水平的留學生必須具備的漢語語法知識，也應該是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的重要內容。那么，創(chuàng)建一個可以為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所借鑒的語段、語篇教學與訓練模式，正是提高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效果與教學效率，提高學生成段表達能力的有效方法。

一、選取并講解典型語段、語篇

目前，我國高校常用的幾種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在語言點的選擇上仍然以詞匯為主要內容，課后注釋的內容主要還是詞的注釋和選講等。而對于高級階段的漢語綜合課教學真正急需的關于文中典型的語段、語篇的注釋和說明卻幾乎沒有。那么，在高級漢語綜合課的教學中，從課文中選取典型語段、語篇并對其內部結構進行講解與分析就是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需要做好的一個重要教學環(huán)節(jié)。

張寶林在其《漢語水平考試中的語段測試》文中對語段的語義中心及語段的內部鏈接手段進行了整理。他指出：語段由話題句、中心句、支撐句（或擴展局）這三類句子組成;語義中心分為首句表明話題，末句揭示語義中心，首句既表明話題又揭示語義中心，首句表明話題但沒有直接揭示語義中心，首句提供話題但沒有直接揭示語義中心的句子等七種;語段內部的連接手段有詞語連接、句式連接、位置連接、話題連接、語序連接、多種連接手段綜合運用六種[4]54—55。張寶林對語段的總結雖然是為了解決漢語水平測試中語段測試的問題，但是卻為高級漢語綜合課的語段、語篇教學提供了很好的參考依據(jù)。

教師根據(jù)課文文體特點選出典型語段，對選出的語段進行話題句、語義中心、支撐句及連接手段等方面的分析，能夠讓學生了解語篇的內部結構及組織方式，同時也能夠加深學生對文章內容及意義的理解。每篇課文選取的典型語段數(shù)量并不需要太多，一或兩個足矣，但需要找到能夠代表不同的表述功能和組合方式的典型語段。張寶林在其文中對1 003個語段進行了定量分析，并統(tǒng)計得出在六種表述功能不同的語段中，記敘、議論、說明語段的使用頻率最高[4]55。那么，在選擇語段時，就可以根據(jù)課文的體裁從課文中分別選取出典型的記敘、議論、說明語段。在講解時根據(jù)這三種語段的不同特點對其內部結構及組織方式進行分析，讓學生充分了解不同表述功能的語段到底是什么樣子，到底應該怎么組織這樣的語段。在語段的組合方式上，根據(jù)張寶林的統(tǒng)計，與形合方式（關聯(lián)詞語、句式、位置連接）相比，意合方式是漢語組織語段的主要方法。意合的組織方式因為沒有明顯的連接標志，在實際使用過程中不易被留學生察覺，也最難掌握并且易犯錯，在教學過程中需要教師格外地指出并進行介紹、分析。

而對于語篇，其實教師需要做的工作和語段十分相似，學生如果掌握好了句子與句子的銜接、組合，那么再進行由語段組成的語篇的學習與訓練就容易得多。彭小川在其文《關于對外漢語語篇教學的新思考》中指出，“對外漢語語篇教學的主要教學內容就是漢語由句子組成語段，由語段組成語篇的銜接成分與銜接方式，具體應該包括如下幾個方面：照應、省略、關聯(lián)詞語、時間詞語、詞匯銜接、句式的選擇與連貫、語義連貫?！盵5]那么，教師在選取語篇時就可以選出反映這些銜接方式的典型語篇，再向學生介紹選出的語篇到底使用了哪種銜接方式。

由語段組成的語篇相對于語段來說，字數(shù)多，篇幅大，所以教師在選取的時候重點在精而不在多，一篇課文進行一次語篇的解釋與分析對學生來說也就夠了，畢竟語篇的學習所涉及的方面相對于詞與句子來說要復雜得多。近些年，學界關于對外漢語語篇的本體研究也在不斷地推進，有關語篇語法的銜接問題、詞語組織運用問題、句式選擇問題等等也有學者在不斷探討。田然曾在《“對外漢語語篇語法”研究框架的探索》一文中對“語篇中的詞語組織法”“語篇中的語法點應用問題”“語篇中的句式使用問題”[6]三個方面進行了討論。目前，學界對于語篇語法的研究雖然還不及詞句的研究那樣全面、深入，但是也能夠為教師選取及講解語段、語篇提供一些參考與依據(jù)。

二、豐富語段、語篇的訓練模式

要想提高學生的語段、語篇的使用能力，除了語段、語篇知識的輸入外，輸出也格外重要。當前高校所使用的綜合課教材的課后練習仍然以詞句的練習為主，處理選詞填空、易混詞辨析、用指定詞或者句式回答問題等詞句練習占用了大部分的練習時間，教材中所提供的語段、語篇的練習無論在種類還是數(shù)量上都十分匱乏。雖然教師在課堂練習或者討論中也會要求學生要進行“成段表達”，而事實上，教師對于語段、語篇的訓練手段也十分有限。那么，設計并安排有效的語段、語篇練習是選取并講解語段、語篇之后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師應該做的另一重要環(huán)節(jié)。

目前，高級漢語教學過程中使用較多的語段、語篇的訓練方式主要有復述或轉述課文、給出關鍵詞和句式、復述課文或說一段話、根據(jù)課文內容自由討論或者用關鍵詞進行討論、將給出的句子按照順序組成一段有意義的話、給故事填寫結尾。復述或者轉述、給出關鍵詞說一段話的方式是自初級階段便開始使用的練習方式。這種練習方式在學生學習單句的初中級階段能達到很好的效果，但是對于詞匯量較多、篇幅較長的語段和語篇來說，復述起來實在困難，很容易就變成死記硬背原文內容。同時，由于篇幅太長，學生在復述時很難做到前后語義連貫，也經常出現(xiàn)指同詞混亂。而給出關鍵詞復述的方式，到了高級階段，由于語段、語篇篇幅較長，需要給出的關鍵詞或句式也較多，學生往往為了遷就這些詞句反而影響了連貫地成段表達?？傊?，這些從初級階段就開始使用的訓練方式到了高級階段卻往往使學生感覺厭倦、疲勞。因此，創(chuàng)建新的、有別于詞句練習的語段、語篇練習模式是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必須要做好的工作。

張寶林曾就語段測試的方法進行了設計，并對這些方法實施的現(xiàn)實性進行了一定的探討。而他所設計的這些測試方法對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的語段、語篇習題設計及教師的課堂練習設計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指導意義。其中關于語義方面的測試方法有以下五種：（1）給出語段，讓考生指出語段的中心句;（2）給出語段，讓考生指出語段的話題句;（3）給出話題句及中心句，讓考生據(jù)此編寫一個語段;（4）給出支撐句，讓考生補出話題句或中心句，組成一個完整的語段;（5）概括一個語段的表達意圖[4]56。

這五種測試方式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性和可操作性，在課堂教學中很容易運用。在教師講解后，讓學生來主動認識并分析語段、語篇的結構，更能加深學生對語段、語篇的認識。而給出語段的話題句、中心句或支撐句來編寫一個語段，可以幫助學生抓住語段、語篇的核心意義，并能夠提醒學生按照一定的組織方式來組織語段、語篇。

關于語段銜接方面，張寶林認為，有現(xiàn)實性的測試方法分別為以下五種：（1）填寫恰當?shù)年P聯(lián)詞語;（2）指出用錯的關聯(lián)詞語;（3）指出可以搭配使用的關聯(lián)詞語;（4）選擇一組恰當?shù)脑~語填空，可以有些題只包括關聯(lián)詞語而不含其他詞語;（5）句子排序：改良現(xiàn)有測試方法，將四個選項都擴展為復句，增加排序的難度”[4]56。

前四種測試方法主要是針對由關聯(lián)詞語銜接的語段，可以讓學生深入地思考組成語段的幾句話之間的邏輯關系，并用正確的關聯(lián)詞語將這些句子連接成語段。最后一種句子排序的方法在現(xiàn)有的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中已經在使用，是學生犯錯率最高的練習方式之一。高級階段的學生能夠明白每個單句的意思，但是卻理不清句子之間的邏輯關系，在排序時往往無從下手。這個問題與教學中缺乏語段、語篇知識的講解與練習有著直接的關系。如果教師在綜合課課文教學中能夠對選取的典型的語段進行話題句、中心句、支撐句及語段銜接方式的分析及練習的話，那么再做這類的練習時效果應該會好得多。張寶林建議將排句練習的幾個選項都擴展為復句，一方面增加了練習的難度，同時也向更長篇幅的語篇練習靠近。雖然張寶林的文章中沒有提到語篇練習的方式，但是我們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去設計由語段組成的語篇的練習。比如，給出語篇的銜接句，讓學生寫出后面的語段，或者給出一些語段，讓學生來寫出銜接句，還可以進行語段排序的練習。

張寶林關于漢語水平考試中的語段測試方式的提議為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提供了一個新思路，也為教師設計合理地體現(xiàn)出語段、語篇特點的訓練方式提供了一個可以借鑒的范本。

結束語

語段、語篇的講解和訓練是高級漢語教學的重中之重。目前的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缺乏像基礎階段的詞句教學那樣成熟的語段、語篇教學與訓練模式，而高級漢語綜合課教材也沒有為教師提供足夠的關于文中典型語段、語篇的注釋與說明以及科學合理的練習。這需要教師在備課時從選取典型語段、語篇到如何講解再到如何練習三個方面都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并在課上反復實踐，細化細節(jié)。高級漢語綜合課的教學應該讓學生能夠明顯感覺到與初中級漢語階段的漢語教學相比，從學習內容到練習方式都有本質上的區(qū)別，讓學生通過學習能夠認識語段、語篇，了解與語段、語篇有關的語法知識，并且通過練習能寫并說出一個相對通順、表意相對清晰準確的非中介語語篇，這應該是高級漢語綜合課教學的重要內容。

參考文獻：

[1]馬箭飛.漢語教學的模式化研究初論[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4（1）：19.

[2]王曉澎，倪明亮.高級階段漢語教學散論[J].語言教學與研究，1991（2）.

[3]高增霞.“高級漢語”教材“高”在哪里？[J].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45（5）.

[4]張寶林.漢語水平考試中的語段測試[J].漢語學習，2005（4）.

[5]彭小川.關于對外漢語語篇教學的新思考[J].漢語學習，2004（2）：51.

[6]田然.“對外漢語語篇語法”研究框架的探索[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36（1）：188.

Analysis of Teaching and Training Models of the Chinese

Segments and Texts in Advanced Chinese Comprehensive Courses

CHAI Xue-song

（International Culture and Education College， Harb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rbin 150080， China）

Abstract：The teaching materials and teaching model of advanced Chinese comprehensive courses are still lexical-centered at present， and there is no teaching model for segments and texts which reflect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eaching at the advanced stage. There are still a lot of problems in segmental expression of foreign students with advanced Chinese proficiency. Interlanguage segments and texts are very common in the expressions of these foreign students. This paper aims to discuss how to create a teaching model of the Chinese segments and texts for the advanced Chinese comprehensive courses that can be used for reference by teachers of advanced Chinese comprehensive courses to improve the students ability of segmental expression and the teaching effect of advanced Chinese comprehensive courses.

Key words：advanced Chinese courses; segments; texts; teaching mod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