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野
天山北坡的木壘,起起伏伏的山巒裸露著美麗的曲線,在延伸的皺褶中,層層疊疊,縱橫交錯。凹谷中忽隱忽現(xiàn)的灌木,野生植被茂密濃郁,迎風搖曳。山鄉(xiāng)道路彎彎曲曲,起起落落。偶爾可見鐵牛、汽車經(jīng)過,揚起的煙塵隨風飄散,久久迷漫在空中。
努爾江的油畫似乎對應著山脈的色系,五彩繽紛,濃烈而扎眼。自他愛上了油畫也就與畫家的身份有了最初的邂逅。雖然前途渺茫,指向并不是那么明晰,即便是內(nèi)心有火熱的情懷驅(qū)趕著他若即若離,努爾江始終保持著良好的習慣,那就是有時間便躲進自己狹小的畫室,任由外面花花世界的肆意喧囂,每當心靜如水,他所面對的畫布似乎為他開啟了一扇炫目之窗。
兩年前,我與幾位畫友在木壘菜籽溝寫生,那天晌午午休,卻風塵仆仆地沖進一位哈薩克族青年,他自稱努爾江,是木壘中學的美術(shù)老師,聞知我們在這里便迅捷趕來。從木壘驅(qū)車半路所為,真有心思!他這次畫了一幅帶有溫度的寫生作品,記得那幅作品色澤濃烈艷麗,濃郁的林木纏繞著古舊的民舍,疊加的草垛金光燦燦,眨眼而輝煌。
記得去年8月達坂城之旅,那也是一次寫生活動。美協(xié)安排的大型活動,聚集了新疆油畫界的精英。又是努爾江、阿德力從三百多公里外的木壘趕至達坂城參加肖像組的寫生活動(原本是編外人員更具傳奇)。當時他倆沒有動筆只是觀摩,也許這是最好的學習。
努爾江自然而然地就進入了我的視線。
多年以來我一向喜歡哈薩克這個民族。倒不是翩翩起舞的哈薩克族姑娘美麗動人的雙眸,也不是新疆兒子娃娃的豪爽與無與倫比的特質(zhì)。無論是邊關(guān)的氈房,還是草原裊裊升騰的炊煙以及牛羊,都與我的生命有關(guān)。那是以冬不拉的琴弦融化我的心房,天邊霽月蒼穹之洪開啟我的智慧之窗。
哈薩克族人特有的真摯、大方、好客、耿直依然鐫刻在努爾江的人性中,朋友圈中的美稱沒有懈怠努爾江。頗有點江湖意義的群體提煉著友誼,歷練著意志的頑強。哈薩克族的優(yōu)良遺脈傳承著希望,沿襲著民族精神注入他的機體,基因的優(yōu)良提前注腳了釋義。努爾江的果敢、機智與勤勉成就了他。他無數(shù)次夢想“天堂鳥”的飛翔,藝術(shù)之花的盛開,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
努爾江勤奮從藝的精神一以貫之早已超越了同輩。在沒有獲得更多的掌聲與鮮花時,他還要屏住呼吸,平心靜氣地修煉,仍要一絲不茍循序漸進,不敢怠慢。他渴望著鮮活的經(jīng)驗,渴望成功,渴望摘取藝術(shù)之途的圣果。他也尋求繪畫的歡愉之感,尋求肆意的筆法與流淌的精神,也需要體驗變化常新的感受,更需要經(jīng)歷情膽放量的實驗,哪怕失敗再起。每當心潮起伏,心手雙忘時,也會嘖嘖欣喜,放浪形骸。
那是大山深處的無名山岡,村落映照,炊煙裊裊,溪水潺潺,層層疊疊的云杉彩虹飛逝;
那是蔥翠的綠地,巖石裸露,山路崎嶇蜿蜒,草垛村舍,麥浪滾滾,氤氳氣象流動,霧漫碣石,窈窕淑女,綠樹掩映飄逸冉冉;
紅色的變奏,綠色的和諧。逶迤綿長,溝壑凹谷,此起彼伏,連綿映帶,熱浪升騰。好一派動人畫面,奇崛而妖嬈,溫婉而秀逸;
那是北國山雪,遙望天際,白色無垠,大地沉寂,交錯縱橫的水墨線條,搖曳擺動,多姿多彩……
多年以來,努爾江深切感悟,參悟畫理,寄情山水間。在與田園風物自然風景的對話中,并得到了豐富的畫理,逐步將自己的主觀意識注入自己的作品中,并得到了豐富的積累。努爾江感發(fā)即興,心動意快,足跡遍布北疆大地,天山腳下,田園鄉(xiāng)野。他將清新的格調(diào),溫暖的陽光,舒心的臆想,明朗的詩意,不經(jīng)意間涂抹在畫布上。那是他的情懷在吟詠的情感絕唱中,完善恣意地揮灑著相契的蘊意,從而使作品流露的氣質(zhì)暗含著堅毅、渾厚、精到和神采的光輝。
2018年11月22日
盧野,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新疆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新疆山水畫研究會理事,新疆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新疆畫院特聘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