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

云南大學生化學院生物技術專業(yè)學生馬加爵，因和同學爭執(zhí)，分別于2004年2月13日、14日晚殺害兩名同學，2月15日再殺兩人。2004年3月15日馬加爵落網;2004年4月24日被昆明市中級法院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2004年6月17日被依法執(zhí)行死刑。

在剛剛過去的暑期，除了有學生黨們歡快的假期，還有一起駭人聽聞的案件，在坊間和官方以不同的方式流傳著——名牌大學高才生吳謝宇弒母案。據澎湃新聞報道，今年8月12日， “吳謝宇弒母案”已由福州市晉安區(qū)檢察院報送福州市檢察院，涉及故意殺人、詐騙、買賣身份證件三項罪名。雖然吳謝宇弒母案的真相依然撲朔迷離，更多細節(jié)仍有待官方進一步披露。但此案的發(fā)生，讓很多人都想起了15年前發(fā)生在昆明的另一起大案——馬加爵案。同樣是大學生，同樣是殺人慘案，我們似乎可以從15年前的案件中，尋找到些什么。

“被告人馬加爵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2004年4月24日，隨著審判長法槌落下，馬加爵案在云南省昆明市中級法院告一段落。由于馬加爵選擇了不上訴，等待著他的，就是最終的死刑復核程序。

2004年6月17日，云南省高級法院裁定，馬加爵殺人犯意堅決，作案手段殘忍;殺人后藏匿被害人尸體并畏罪潛逃，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極大，情節(jié)特別惡劣，后果特別嚴重，應依法嚴懲，故核準昆明中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馬加爵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判決。宣判結束后，馬加爵被押赴刑場執(zhí)行死刑。

馬加爵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馬加爵案的影響，并沒有隨著死刑煙消云散。相反，馬加爵三個字依然被媒體反復提及，雖然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會或多或少附帶上殘忍、悲憫、反思等復雜的情緒。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馬加爵這樣一位本該充滿希望的大學生，走上了殺人犯罪的道路？這起案件帶給我們什么樣的反思？

陰霾籠罩校園

2004年，這一年的春節(jié)來得早，才2月，學生們新的學期便開始了。云南大學的新學期也是一樣，本該是同學重逢、充滿歡笑的季節(jié)，卻被一起校園血案給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2月23日中午，在宿舍休息的兩名同學感覺有異味，便開始一起打掃，結果發(fā)現(xiàn)宿舍一個衣柜被上了鎖，柜內還有異味液體流出。感覺不對的同學向宿管報告，宿管撬開柜鎖后，從柜中露出一只人腳。隨后，校方立即報警，公安機關在這個宿舍4個儲物柜內分別發(fā)現(xiàn)了4具男尸。后經初步認定，4名死者是云南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物技術專業(yè)約一周前5名失蹤學生中的4人： 唐學李、楊開紅、邵瑞杰、龔博。而犯罪嫌疑人，則鎖定在另外一名失蹤大四學生馬加爵身上。

為盡快破獲這起性質惡劣、駭人聽聞的惡性案件，云南省公安廳2月23日連夜向全省發(fā)出通緝令;公安部2月24日向全國發(fā)出A級通緝令，緝捕昆明“2·23”重大殺人在逃犯罪嫌疑人馬加爵。就此，一張緝捕馬加爵的大網在全國鋪開。3月15日晚，馬加爵在海南三亞落網。

“天涯海角”的三亞，是馬加爵逃亡的終點，也是審判的起點。隨著馬加爵被捕，案件的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為什么要殺死四位同窗好友？馬加爵的答案是——因為吵架。據馬加爵供述，2004年2月某日，他和楊開紅、邵瑞杰、唐學李在宿舍打牌。其間，楊開紅指責馬加爵打牌作弊，遂起爭執(zhí)。爭執(zhí)過程中，邵瑞杰也參與進來，幫著楊開紅一塊指責馬加爵，并稱其脾氣怪、為人差，還說龔博過生日都不請他等。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看似因打牌而起的日常瑣事爭執(zhí)，卻在馬加爵心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我沒有想到我在邵瑞杰心目中是這種人！我一直認為邵瑞杰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越想越氣憤，我就想要毀滅他，也想毀滅我自己。”馬加爵在供詞中說道，龔博過生日不請我，肯定也是看不起我，所以我當時就決定殺他們三個人。

仇恨的種子迅速發(fā)芽，馬加爵分別于2月13日晚、2月14日晚、2月15日中午和晚上將四位同窗好友砸死于自己的鐵錘之下，尸體就被他藏在宿舍的4個衣柜里。而沒有參與爭執(zhí)的唐學李之所以被害，馬加爵在庭審中供述稱：因為唐學李跟邵瑞杰和我都住在一個宿舍里面，妨礙我殺其他人，所以我連他也殺了。

正義的制裁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遠走三亞的馬加爵最終落網，雖然當時的輿論對身世貧困的馬加爵抱有一些同情之詞，但這并不影響司法機關對于馬加爵的審判。

昆明市中級法院準許了對馬加爵的精神狀態(tài)進行了鑒定，并綜合各種因素認定，馬加爵沒有精神方面問題，其作案計劃周密、步驟清晰、犯意堅決，且自首情節(jié)不成立，不具有任何法定從輕、減輕或免除處罰情節(jié)。2004年4月24日，昆明市中級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馬加爵犯罪情節(jié)特別惡劣，犯罪后果特別嚴重，構成故意殺人罪，依法對被告人馬加爵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令馬加爵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各人民幣2萬元。馬加爵表示不上訴。

6月17日，云南省昆明市中級法院宣告了云南省高級法院對馬加爵的死刑復核裁定。云南省高級法院經復核認為，馬加爵無視國家法律，因不能正確處理人際關系，為瑣事與同學積怨，即產生報復殺人的惡念，并經周密策劃和準備，先后將四名同學殘忍地殺害，主觀上具有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在整個犯罪過程中，馬加爵殺人犯意堅決，作案手段殘忍;殺人后藏匿被害人尸體并畏罪潛逃，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極大，情節(jié)特別惡劣，后果特別嚴重，應依法嚴懲。馬加爵的辯護人關于馬加爵認罪態(tài)度好，有悔罪表現(xiàn)的辯護意見雖然符合事實，但馬加爵罪行極其嚴重，對其不予從輕處罰。一審判決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遂作出裁定，核準昆明市中級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馬加爵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宣判結束，馬加爵即被押赴刑場執(zhí)行死刑。

悲劇莫重演

馬加爵出身貧寒，憑努力考上大學，但就在即將步入社會，展現(xiàn)人生精彩的關口上，用極端的手段結束了同窗好友以及自己的人生。這起充滿了矛盾色彩的案件，用在一種殘酷的方式，在21世紀之初，把學生法治觀念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的重要課題，擺在了中國社會面前。

據新華社當時的報道，昆明市中院新聞發(fā)言人在案件一審宣判后接受采訪時說道：通過此案的審理，法官的心情是沉重的。包括馬加爵在內的5個年輕人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很快，他們都將踏上新的人生里程，用自己的所學為社會服務，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然而，就因為瑣事積怨，4個無辜受害青年便不明不白遭受了滅頂之災。馬加爵的行為不僅剝奪了4個朝陽般的年輕生命，而且剝奪了4個家庭的希望，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自己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這位發(fā)言人同時表示，死者已逝，比制裁馬加爵更為重要的是如何有效地防止類似悲劇的繼續(xù)重演。我們深切地希望，通過本案的審判，能夠警示青少年樹立正確的人生觀、道德觀，增強法制意識，做守法公民。同時，也希望能夠促進社會各方面認真思考如何更加關注青少年的法制教育和思想道德教育，特別是心理健康教育。馬加爵由于父母嚴管，長期處于“虎狼”式的教育下，形成了自卑、敏感的性格，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fā)生。

時至今日，馬加爵案依然作為重要案例，在學生法治觀念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領域被反復提及。有教育專家指出：家庭教育的重要性雖然越來越多地受到社會的重視，家庭教育所面臨的問題也需要公權力的干預予以解決。但是我國目前尚無關于家庭教育的專門立法，現(xiàn)有的涉及家庭教育的法律法規(guī)仍然存在一些問題。家庭教育存在的問題，單靠家長的自覺行為去扭轉似乎不太可能，必須通過政府的介入來指導和糾正。這些都需要通過家庭教育立法來實現(xiàn)，以促進家庭教育向規(guī)范化、科學化方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