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語
我們是在凌晨到達杭州的,我坐高鐵,我的朋友Z坐飛機。凌晨的機票總是比較便宜,索性就決定夜游西湖了。
不知道是旅游城市的交通體系比較完善,還是確實有游客夜游西湖的需求,凌晨1點,蕭山機場還有開往西湖的大巴車。我們背著包跳上車,發(fā)現(xiàn)車里坐了一半的人,都是旅游景區(qū)里清晨游客朝氣蓬勃的模樣。最后下車地點是白日里十分熱鬧的西湖銀泰,而此刻只有剛剛結束營業(yè)的街邊小店,老板拉下門閘,慢慢步行回家。
初秋的杭州很涼爽,風是慢慢吹到跟前的,從衣服邊溜過去。我們穿著短袖慢慢走還覺得有些冷。湖邊有一個延伸出去的露臺,似乎被鎖拴住了不能進去,我對朋友說:“這是不是白天喝茶很貴的那種觀景臺?”邊說邊試探鎖能否打開,話還沒說完,鎖就被我打開了。我們一幅逃荒者的模樣坐在凌晨的西湖邊,拿著各自的礦泉水說:“我們也算是省了一筆巨款在西湖邊賞景了?!?/p>
坐了一會兒我們開始沿著步道走。聊我們上大學以來的生活,在不同城市生活的見聞,有沒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等等。她說最近開始學習葡萄牙語,還給我唱了一段葡語的《圣誕快樂》;珠海的秋天還是很熱,可以穿涼拖鞋在海邊散步,讓我有空一定要去;她的英語外教一直和他們練習對話,所以上課要一直保持專注……盡管我們已經在大學度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但我們仍然能夠毫不保留地分享新的經歷。這些經歷并未讓我們疏遠,我很慶幸。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斷橋,想到過不了幾個小時,這里就會變成人山人海的橋,當即決定今天就干脆在這里待到清晨再離開。我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來,身后時不時有路過的情侶。此刻是凌晨三點多,風吹得我們都蜷縮起身體,而她沒帶長袖,穿著我只多出來一件的長袖——睡衣。
她突然提議說來拍紀念照,我習慣她的怪異想法,便各自為對方拍了一張完全黑色的照片。她說,調調亮度應該就能看見輪廓,也是張一定會一直記得的照片。我調到最亮,也只能看到頭發(fā)、衣服與夜色之間的細線,天空是灰色的,遠處的燈光怎么都照亮不了我們的臉。
我們在長椅上靠著對方睡了快兩個小時。醒來是清晨5點,步道上開始有慢跑的市民,腰上掛著水杯,臉上有水珠往下流。他們很自在,是在一個地方生活過多年才能做到的,對景色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自在。岸邊有拿著大型毛筆蘸水寫字的老人,動作嫻熟,仿佛每一天都會準時出現(xiàn)。
等到坐上公交車,我們才意識到夜晚結束了。但此時想到西湖國慶期間的游客潮,就沒那么焦躁了。凌晨的西湖竟然讓我們變得溫順了一點,清晨9點緩緩入睡的我們都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