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曉，范 欣

新中國成立70周年里，中國經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取得了一系列成就，被譽為“中國奇跡”。2010年中國成功躍居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2018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達到89.69萬億元，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近30%。雖然當前國際形勢正在發(fā)生深刻復雜變化，反全球化聲浪日益高漲，國內經濟形勢也面臨“中等收入陷阱”，不平衡、不充分發(fā)展問題加劇等多重矛盾，但中國經濟仍保持中高速增長，中國有望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如何破解這一“中國增長之謎”，國內外學者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從研究范式上看，學者們基本遵循當前成熟的經濟理論，從單一經濟視角加以闡釋，卻忽視了處于發(fā)展中和轉型中的中國經濟增長是一個蘊含著政治、經濟、社會等多方面的綜合性問題。換言之，解釋“中國增長之謎”應從多維度予以闡釋，不僅應關注經濟因素，也應重視社會發(fā)展等問題，探尋出經濟發(fā)展中的一般性規(guī)律，這也是時代賦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任務與使命。

2017年7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研討班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改革開放以來黨的全部理論和實踐的主題，全黨必須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牢固樹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確保黨和國家事業(yè)始終沿著正確方向勝利前進”。中國社會主義道路的改革開放成功經驗亟待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歸納、總結和指導。正在形成和發(fā)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不僅將揭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fā)展的特殊規(guī)律性，也將揭示人類經濟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進而推動經濟學理論的不斷向前發(fā)展。

一、經濟學研究的新趨勢、新方向

時代是思想之母，實踐是理論之源。經濟學理論往往根植于經濟現(xiàn)實，提煉出相關假設前提，闡釋經濟現(xiàn)象的一般性規(guī)律。時代在不斷變化，經濟學理論也需與時俱進。目前，伴隨著全球經濟的發(fā)展與調整，經濟學研究也開始出現(xiàn)了新趨勢、新方向。

從歷史演進來看，始于18世紀60年代的第一次工業(yè)革命，實現(xiàn)了生產方式的機械化，帶動了經濟的快速增長。在此過程中，英國一直處于領先地位，是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始于19世紀70年代的第二次工業(yè)革命，實現(xiàn)了生產方式的電氣化。這場工業(yè)革命幾乎在美國、德國等幾個先進國家同時發(fā)生，美國經濟也開始快速增長。工業(yè)革命的發(fā)生及其經濟增長的外溢效應，使得20世紀之前經濟學的研究中心一直在歐洲。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伴隨著美國經濟的崛起，經濟中心開始從歐洲轉向美國，經濟學研究中心也隨之轉移。自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一直保持著高速增長。若按購買力平價計算，2014年開始，中國的GDP已經超過美國，成為全世界最大經濟體。若按照市場匯率計算，中國可能在2025年左右成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①劉偉、范欣：《中國發(fā)展仍處于重要戰(zhàn)略機遇期——中國潛在經濟增長率與增長跨越》，《管理世界》2019年第1期，第13—23頁。隨著經濟中心從美國開始向中國轉移，經濟學研究中心也將隨之轉移。

從理論變遷來看，新的經濟現(xiàn)象呼喚新的經濟理論，經濟學理論也在經濟發(fā)展中不斷演進。在此過程中，各種理論體系和各種流派之間相互批評、相互融合，成為經濟學理論不斷向前發(fā)展的重要動力。從關于生產函數(shù)理論、增長理論等“兩個劍橋”之爭，關于“真假凱恩斯主義”之辯到新經濟現(xiàn)象面前不同流派政策的失效等，無不是各種理論間相互較量、彼此推進的過程。19世紀初李嘉圖和馬爾薩斯的論戰(zhàn)，西斯蒙第對李嘉圖的批判，標志著古典政治經濟學走到了盡頭。1867年，馬克思《資本論》的問世，標志著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正式誕生。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理論具有鮮明的階級性，是面對時代性問題，為了擺脫舊的理論體系束縛而構建的新的理論體系，成為無產階級斗爭的思想武器。隨后“邊際革命”出現(xiàn)，新古典主義理論體系誕生，而1890年馬歇爾《經濟學原理》的出版，標志著新古典主義理論體系的正式形成。新古典主義理論在當時主要適用于微觀競爭機制的分析，對于宏觀經濟往往解釋力不足，不能解釋20世紀30年代的經濟危機。基于此，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應運而生。1936年，凱恩斯發(fā)表《就業(yè)、利息與貨幣通論》，明確反對邊際生產力論、貨幣中性論等，提出了總需求不足、非充分就業(yè)均衡、不確定性等新的理論概念，提出了一套政府干預、穩(wěn)定經濟的政策主張。由于理論危機和實踐的迫切需要，凱恩斯的理論得到了廣泛傳播。自20世紀70年代以后，伴隨著“滯脹”的出現(xiàn)，凱恩斯主義的一些政策漸趨失效，開始出現(xiàn)了宏觀理論的“新古典化”趨勢，經濟理論開始在借鑒中融合、發(fā)展。在這一進程中，部分學者們開始推動經濟學研究方法的多元化，發(fā)展、經濟發(fā)展、經濟發(fā)展與制度成為當前經濟學的核心命題。這些制度的問題和歷史、文化、政治聯(lián)系在一起，可能是未來主流經濟學關注的重要主題之一。②張軍：《正義問題：衡量中國經濟學現(xiàn)代化的標尺》，《中國社會科學報》2012年6月11日，A06版。

歷史和當代各國經濟發(fā)展的實踐表明，世界上沒有哪個大國是通過照搬他國理論而取得成功的。在理論的選擇、政策的執(zhí)行上必須充分考慮到當時當?shù)氐膶嶋H情況。如在20世紀末期，歐亞約30個國家開始進行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由于在有關經濟轉軌的性質、策略和方式等方面的認識存在很大差別，出現(xiàn)了明顯差異化的轉軌結果。①劉偉、方敏：《中國經濟改革歷史進程的政治經濟學分析》，《政治經濟學評論》2016年第2期，第3—48頁。俄羅斯和東歐等國家成為“華盛頓共識”的試驗田，紛紛采取快速形成私有產權和市場經濟體制的“休克療法”。這種基于新自由主義經濟學思想的“華盛頓共識”和“休克療法”的假設前提，是市場制度相對完善，市場化、自由化和私有化高度互補；經濟轉軌的目標，是完成整個經濟制度的根本轉變，實現(xiàn)從社會主義制度快速向資本主義制度轉變。從實施效果來看，二十幾年來，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大多數(shù)國家產值大幅下降，貧困問題、貧富分化問題日益凸顯。與這場激進式改革不同，中國經濟改革則是一場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指導下的漸進式改革，辯證處理好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關系，實現(xiàn)了中國經濟的快速持續(xù)增長。然而事實上，這場漸進式改革最初并不被西方主流經濟學家所看好，現(xiàn)有的經濟學理論也不能很好地詮釋中國經濟改革實踐。因此，現(xiàn)階段需要很好地將中國經濟改革實踐進行梳理，探尋出中國經濟改革的一般性規(guī)律，努力在經濟發(fā)展過程中實現(xiàn)經濟理論功能的“規(guī)律性”與“工具性”的辯證統(tǒng)一。同時，隨著中國經濟實力的不斷增強，世界經濟中心正在發(fā)生新的轉移，中國出現(xiàn)的新的經濟現(xiàn)象將日益受到全球關注，這就需要新的理論對此加以詮釋。它不僅有助于指導中國道路的實踐，也將體現(xiàn)其世界意義。

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構建的必要性和現(xiàn)實可能性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闡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并明確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性。②2014年7月8日，習近平在中央召開的經濟形勢專家座談會上指出，“發(fā)展必須是遵循經濟規(guī)律的科學發(fā)展，必須是遵循自然規(guī)律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學好用好政治經濟學，自覺認識和更好的遵循經濟發(fā)展規(guī)律，不斷提高推進改革開放、領導經濟社會發(fā)展、提高經濟社會發(fā)展質量和效益的能力和水平”。2015年11月23日，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立足我國國情和我國發(fā)展實踐，揭示新特點新規(guī)律，提煉和總結我國經濟發(fā)展實踐的規(guī)律性成果，把實踐經驗上升為系統(tǒng)化的經濟學說，不斷開拓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新境界”。2015年12月18日，習近平在主持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時再次指出，“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這是一個需要理論而且一定能夠產生理論的時代，也是一個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夠產生思想的時代?！敝袊鴵碛杏凭玫臍v史和燦爛的文明，結合現(xiàn)階段中國經濟的崛起和發(fā)展，理應做出自己的貢獻。當然，中國在堅持社會主義、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過程中，也伴隨著較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和弊病，如腐敗問題、公平缺失問題等。這些新產生的現(xiàn)實問題也需要不斷發(fā)展的理論加以指導。

那么，何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從何時開始出現(xiàn)？在具體經濟發(fā)展進程中如何發(fā)展？這是研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也是研究其必須回答的首要問題。

在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進行概念界定之前，有必要先對政治經濟學、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和中國特色加以界定并梳理其內在關聯(lián)。目前，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概念和內涵的梳理不夠深入，導致概念的界定存在欠缺③陳清：《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進展》，《經濟學動態(tài)》2017年第8期，第99—108頁。。1615年，法國重商主義學者蒙克萊田在《獻給國王和王太后的政治經濟學》中首次提出“政治經濟學”這一概念，強調國家治理問題。古典經濟學家穆勒的《政治經濟學原理》、李嘉圖的《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等均以“政治經濟學”作為其理論主題，研究財富的性質及其生產和分配的規(guī)律，進而研究與之相關的制度、社會、道德等因素。1890年，隨著馬歇爾《經濟學原理》的問世，“經濟學”開始取代“政治經濟學”成為主流，用均衡價格論來論證如何運用資本主義制度使資本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而非論證資本主義制度的合理性和必然性。①劉偉：《在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踐結合中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經濟研究》2016年第5期，第4—13，71頁。1867年，馬克思的代表作《資本論》出版，其在第一卷的序言中提到，“我要在本書研究的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和它相適應的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最終目的就是揭示現(xiàn)代社會的經濟運行規(guī)律”。從廣義的政治經濟學上看，它主要是研究不同人類社會（包括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等）生產方式的運動規(guī)律。當然，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也是題中應有之義，用于研究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發(fā)展運動規(guī)律。那么，何為“中國特色”？2016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經濟形勢專家座談會上指出，“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要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為指導，總結和提煉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偉大實踐經驗，同時借鑒西方經濟學的有益成分”。這意味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中的“中國特色”并非表示該理論僅僅適用于中國，而是至少強調以下三層意思：第一，中國特色是針對中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xiàn)實國情而形成的；第二，中國特色也蘊含著該理論是中國人創(chuàng)造性的提出，是在充分吸收了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基礎上形成的；第三，中國特色是基于中國實踐而形成的。概言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以問題為導向，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原理為指導，充分借鑒和吸收西方主流和異端經濟學相關優(yōu)秀研究成果和中華民族文明史的思想精華，結合中國實踐來研究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發(fā)展運動規(guī)律的學說。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作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繼承和發(fā)展，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化和時代化的成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回顧中國社會主義建設歷程，實踐與理論相輔相成，共同前行。1956年，毛澤東撰寫了《論十大關系》等指導中國經濟建設的重要文獻，是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理論和實踐方面的新探索，標志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開端。②顧海良：《〈論十大關系〉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發(fā)展——紀念毛澤東〈論十大關系〉發(fā)表60周年》，《教學與研究》2016年第4期，第5—11頁。自改革開放以來，為順應全球化浪潮，中國開始進行漸進式改革，努力處理好改革、發(fā)展和穩(wěn)定三者的統(tǒng)一。1984年，十二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該決定分析了當前我國的經濟和政治形勢，總結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的正反經驗，認為“必須按照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實際結合起來，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總要求，進一步貫徹執(zhí)行對內搞活經濟、對外實行開放的方針，加快以城市為重點的整個經濟體制改革的步伐，以利于更好地開創(chuàng)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新局面”。這標志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開始創(chuàng)立。隨著中國經濟改革進程的不斷推進，特別是1992年鄧小平“南方講話”后，一系列關于社會主義經濟新的理論觀點逐步開始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和實踐取得了重大進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體系得以形成。在此進程中，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本框架，提出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確立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和基本分配制度等；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提出了科學發(fā)展觀，并圍繞著科學發(fā)展觀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方針，提出了一系列新的理論觀點；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在實踐中形成了以新發(fā)展理念為主要內容的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在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中形成的新思想、新理論，將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構建提供理論基礎和現(xiàn)實可能。

在此進程中，基于中國實踐所形成的社會主義本質理論、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經濟制度理論、基本分配制度理論等，將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基本理論元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構建奠定基礎。當然，不可否認的是，目前所形成的一些相關理論仍有許多不足之處，有待進一步改進與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構建作為一項復雜而艱巨的系統(tǒng)性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在中國改革實踐進程中，應立足于中國現(xiàn)實國情，充分吸收和借鑒西方經濟學相關理論，不斷豐富和完善相關理論，進而實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包容性發(fā)展。

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來源的包容性研究

從“中國特色”的內涵可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來源具有多樣性。同時，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那樣，強調民族性并不是要排斥其他國家的學術研究成果，而是要在比較、對照、批判、吸收、升華的基礎上，使民族性更加符合當代中國和當今世界的發(fā)展要求，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解決好民族性問題，就有更強能力去解決世界性問題；把中國實踐總結好，就有更強能力為解決世界性問題提供思路和辦法。這是由特殊性到普遍性的發(fā)展規(guī)律，也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來源具有開放性和包容性的進一步詮釋。通過梳理與總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來源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中華五千年文明史和西方經濟學相關理論等。具體來看：

（一）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源泉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根植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其理論之源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有關社會主義的基本原理，其中蘊含著馬克思、恩格斯政治經濟學的基本觀點。

為何說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理論來源？兩者之間有何內在的邏輯聯(lián)系？學者們雖然認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化的最新成果，但較少去剖析兩者之間的內在邏輯。事實上，《資本論》作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集大成之作，其中運用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在充分吸收和借鑒大量前人優(yōu)秀成果的基礎上，①以威廉·配第、亞當·斯密、大衛(wèi)·李嘉圖等人為代表的古典政治經濟學，提出了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的觀點，對剩余價值理論和收入分配理論等進行了初步探索，這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理論來源。從哲學基礎上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主要采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加以分析，而這一思想主要來源于黑格爾的辯證法和費爾巴哈唯物主義的批判性吸收和構建；從研究內容來看，馬克思勞動價值論是在對李嘉圖等學者的勞動價值論錯誤觀點的批判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馬克思剩余價值論則是在霍吉斯金、格雷等西方古典經濟學家在勞動價值論基礎上提出的剩余價值一般形態(tài)的初步分析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對資本主義生產進行了深入分析，揭示了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的內在規(guī)律和人類經濟社會發(fā)展的一般性規(guī)律，這些理論經受住了社會實踐的長時間檢驗，至今仍閃耀著真理的光輝。②習近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發(fā)展與完善》，《經濟學動態(tài)》1998年第7期，第3—6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作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應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為理論基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立場、體現(xiàn)一般性規(guī)律的基本原理等理應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所繼承，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創(chuàng)新之源。

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應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礎。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關于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講話中明確提出，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勞動價值論。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作為體現(xiàn)無產階級利益要求的學說，揭示了資本與勞動的對立關系，并以此為基礎建立了剩余價值論，闡釋資本是如何實現(xiàn)對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無償占有的。事實上，這恰恰就是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否定，是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合理性和正義性的否定。③劉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必須堅持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紀念〈資本論〉出版150周年》,《管理世界》2017年第3期，第1—8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現(xiàn)實前提，在于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是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反映的是廣大勞動人民的根本利益要求，最終實現(xiàn)共同富裕。這表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就必須政治導向明確、根本立場旗幟鮮明。①蔡昉、張曉晶：《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指導原則》，《勞動經濟研究》2017年第4期，第3—23頁。從表面上看，西方主流經濟學中的效用價值論、均衡價格論等似乎并沒有涉及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選擇，但本質上卻是在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合理性、必然性和永恒性辯護。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需要堅持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堅持其唯物主義方法、堅持勞動價值論的歷史價值取向。

堅持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辯證統(tǒng)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理論立場。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自然高度重視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影響，以及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反作用。面對中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xiàn)實國情，如何在缺乏良好的制度環(huán)境下發(fā)展經濟，破解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束縛是當代中國不得不面對的重要現(xiàn)實主題?；谥袊幱谏鐣髁x初級階段的現(xiàn)實國情而建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自然也需要研究兩者間的矛盾運動。從一定意義上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在研究對象上應凸顯生產力，應從發(fā)展的角度來研究生產關系問題，②洪銀興：《以創(chuàng)新的理論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體系》，《經濟研究》2016年第4期，第4—13頁。體現(xiàn)出社會主義制度的優(yōu)越性。解放生產力、發(fā)展生產力、保護生產力，將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既是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繼承，也是基于當代中國現(xiàn)實國情的新拓展。

注重馬克思的市場經濟理論，使其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發(fā)展奠定基礎。習近平指出，在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中，我們必須深刻地學習和掌握《資本論》中闡述的科學原理，并運用其指導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偉大實踐。③習近平：《對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再認識》，《東南學術》2001年第4期，第26—38頁。馬克思對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實踐的一般性規(guī)律的揭示和批判，對于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fā)展均有適用性。價值規(guī)律、積累規(guī)律、競爭與壟斷理論、社會資本再生產的社會總產品實現(xiàn)規(guī)律以及利潤最大化原理、經濟危機理論等，對于實現(xiàn)公有制與市場機制的有機結合，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均具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和指導意義。

總體而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作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繼承和發(fā)展，是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原理對當代中國經濟現(xiàn)象加以分析的基礎。特別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分析現(xiàn)實問題的方法論等，將成為研究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一般性規(guī)律的理論基石，為創(chuàng)新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提供理論源泉。

（二）中國經濟改革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提供了實踐素材

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研究的現(xiàn)實前提。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如何實現(xiàn)與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fā)揮基礎性乃至于決定性作用的有機結合，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性難題。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政府就開始積極探索社會主義建設。特別是改革開放四十年里，黨和政府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的指引下開始進行漸進式改革，實現(xiàn)了中國經濟的快速持續(xù)增長，人們生活水平得到顯著提升，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的“中國奇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改革實踐的根本特征，就是在于堅持二者的有機統(tǒng)一，這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根本性難題的突破。④劉偉：《中國經濟改革對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根本性難題的突破》，《中國社會科學》2017年第5期，第23—43，205—206頁。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改革實踐中形成的經濟思想、經濟理念等則成為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重要來源。

回顧中國經濟改革實踐和理論探索的歷程，不難發(fā)現(xiàn)，社會主義公有制與市場機制的有機結合充滿曲折，挑戰(zhàn)重重。在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之前，東歐不少社會主義國家也對這一根本性難題進行了積極的理論和實踐探索。南斯拉夫為實現(xiàn)公有制與市場機制的兼容，自1950年開始采用“社會所有制”來代替?zhèn)鹘y(tǒng)的國有制，但最終以失敗告終。①Benjamin Ward,“The Firm in Illyria:Market Syndicalism”,in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58,Vol.48,pp.566-589.②愛德華·卡德爾：《公有制在當代社會主義實踐中的矛盾》，王森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第94—134頁。這種所謂的“社會公有制”由于沒有處理好所有制問題，導致微觀主體行為扭曲，產業(yè)結構失衡，使南斯拉夫經濟受到嚴重沖擊。1956年，匈牙利也開始在公有制基礎上引入市場機制，在堅持國有制占主體地位的基礎上，允許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等發(fā)展。在此期間，匈牙利學者里斯卡提出了“個人社會所有制”，但由于資產權能否轉讓和交易問題，最終被否定，③于潛等：《東歐經濟理論——東歐著名經濟學家經濟改革思想介評》，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1989年，第205—218頁。而科爾奈提出建立資本私有制為主體的所有制結構，則徹底否認了兩者結合的可能性。④亞諾什·科爾奈：《通往自由經濟之路——匈牙利社會主義制度的轉向》，王建全、黃美齡譯，臺北：遠流出版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94年。20世紀50年代中期，波蘭也開始進行改革，在堅持國有制的基礎上使企業(yè)依靠市場競爭自我平衡預算，但最終也放棄了公有制，主張資本私有制為基礎的混合經濟基本制度與市場機制兼容。⑤弗·布魯斯：《社會主義經濟的運行問題》，周亮勛、榮敬本、林青松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189—193頁。20世紀50年代末期，捷克斯洛伐克也開始進行“布拉格之春”的改革實踐，在堅持國有制的基礎上，強調企業(yè)工人委員會的自治權，試圖在此基礎上引入競爭性的市場價格機制。但事實上，國有制的本質與工人委員會的自治權不具有兼容性，傳統(tǒng)的國有制下難以形成競爭性的價格機制，故這種改革也無法實現(xiàn)兩者的有機結合。同時，波蘭經濟學者奧塔·錫克也提出了“中立資本”的思想，認為不同規(guī)模的企業(yè)在“中立資本”和私有資本上的權重不同，這種混合所有制經濟就可以實現(xiàn)與市場機制的兼容。但由于股權性質問題，錫克的理論也無法用于改革實踐。⑥奧塔·錫克：《第三條道路》，張斌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前蘇聯(lián)雖然最初采用政治上高度集權、經濟上高度集中的“斯大林模式”，但自20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也嘗試進行分權式改革，試圖在不改變傳統(tǒng)國有制基礎上，通過擴大企業(yè)自主權、改革價格機制，以市場價格信號來實現(xiàn)對企業(yè)的約束和激勵，以期獲取競爭性的市場效率。但由于改革進程中缺乏相應的制度保障，最終也以失敗告終。在此期間，利別爾曼等人提出了“市場社會主義”理論，也隨著改革的停止而遭到批判。⑦邢廣程：《利別爾曼和“利別爾曼建議”》，《世界經濟》1991年第9期，第88—91頁。從東歐國家和前蘇聯(lián)的改革實踐和理論探索來看，社會主義公有制與市場機制相兼容問題并未得到有效解決，甚至不得不強調私有資本與市場機制的融合。這些改革在實踐和理論探索兩方面的經驗教訓，將成為中國經濟改革實踐的重要參考。

與上述原社會主義國家的改革實踐和理論探索路徑不同，中國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指導下，放棄了“激進式改革”，開始進行漸進式改革。雖然當初西方主流經濟學者并不看好這場改革，但卻是中國在尊重市場不完善、制度不健全等現(xiàn)實國情下做出的正確選擇。在這場漸進式改革中，基本遵循了“增量改革—存量改革—變量革新”的改革主線，始終圍繞解放生產力、發(fā)展生產力、保護生產力展開，努力實現(xiàn)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三者間的有機統(tǒng)一。在改革開放四十年里，堅持社會主義方向是“中國式增長”的根本力量，黨和政府在實踐過程中也形成了所有制理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社會主義經濟體制改革理論、社會主義對外開放理論等，這些都將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充分吸收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中的思想精華

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中國古代大量鴻篇巨制中包含著豐富的哲學社會科學內容、治國理政智慧，為古人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提供了重要依據，也為中華文明提供了重要內容，為人類文明做出了重大貢獻”。在中華五千年的悠久歷史中，中華民族先哲們創(chuàng)造并積累了豐富的經濟思想，這筆寶貴財富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起著重要作用。

與古希臘、古羅馬的經濟思想相比，中華民族的經濟思想具有自身特色。在漫漫歷史長河中，中華民族產生了道、儒、墨、法等各家學說，無不蘊含著深刻而又豐富的經濟思想。如老子認為人們的行為應該遵從“無為”，指出“是以圣人無為故無敗，無執(zhí)故無失”，“為無為則為不治”；在其思想體系中，道乃萬物之源，“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道并非有意創(chuàng)造萬物，而是本來的樣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鬃拥娜寮覍W說尊“禮”重“義”崇“仁”，在《陽貨》中“子張問仁于孔子?？鬃釉?，‘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垎栔?。曰：‘恭、寬、信、敏、惠?！?，由此可見寬、惠則是孔子馳禁、薄賦斂經濟思想的體現(xiàn)。孔子還指出，“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廢山澤之禁”，則是其強調順應民意，國家不得隨意干預的經濟思想的真實體現(xiàn)。孟子作為儒家的重要代表人家，在繼承“仁”為先的基礎上，也提出了稅賦論、恒產論等經濟思想。如在減輕稅賦方面指出，“有步履之征，粟米之征，立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緩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則父子離”。在強調私有產權方面提出恒產論，指出“民之為道也，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茍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等等。這些相關的經濟思想早已跨出國界，對世界其他國家也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從政治方面和經濟方面來說，中國對歐洲思想界的影響極其重大?！瓕W洲的經濟思想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①上野直明、王威：《康熙乾隆盛世及其經濟觀點》，《上海經濟研究》1984年第8期，第1—3頁。法國重農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魁奈深受影響，而重農學派則是以斯密為標志的現(xiàn)代經濟學的重要來源。熊彼特也在《經濟分析史》中指出：“在古代中國比在任何其他地區(qū)，我們可以指望發(fā)現(xiàn)許多方面的古代經濟思想，中國是我們所知道的保存有最古老典籍文化的所在地。事實上，在那里我們看到一種高度發(fā)達的公共行政制度，日常處理農業(yè)、商業(yè)和財政問題……甚至，那里有貨幣管理和兌換控制方法，這些方法似乎必須預先經過相當多的分析?！辈浑y發(fā)現(xiàn)，中國古代的經濟思想，無論是農耕文明，還是對外開放都是處于領先的水平。

事實上，市場理論也并非西方經濟學者的首創(chuàng)，中華民族在市場的興起與發(fā)展過程中形成的相關經濟思想不乏真知灼見。早在二千多年前，中國偉大的歷史學家和思想家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就明確提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故物賤之征貴，貴之征賤，各勸其業(yè)，樂其事，若水之趨下，日夜無休時，不召自來，不求而民出之，豈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驗邪？”這其中便蘊含著人是理性的，市場是自發(fā)生長和擴展的過程，與亞當·斯密的“看不見的手”原理、哈耶克的市場自發(fā)生長和擴展理論以及西方主流經濟學理論的“理性經濟人”假設等不謀而合。正因為人們追逐利益，若無加以道德約束和法制規(guī)范，市場的經濟活動將難以正常進行。中國古代不少思想家很早就開始強調商業(yè)道德在市場經濟活動中的作用，如在《史記·孔子世家》中記載孔子整頓市場，“與聞國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飾價”。在《孟子·滕文公上》里也強調了商業(yè)道德的重要性，若能予以遵循，“則市賈不貳，國中無偽，雖使五尺之童適市，莫之或欺”。與此同時，中國古代經濟思想中管理國家財政經濟的思想也十分豐富，強調國家對市場進行宏觀調控。②石世奇：《中國古代經濟思想在當代市場經濟中的作用》，《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年第2期，第52—57頁。范蠡、李悝等就提出過政府通過收購和拋售糧食實現(xiàn)糧價的平穩(wěn)，范仲淹在所轄地區(qū)受災時就采用過此法，將米價提至市價之上，“多出榜文，具述杭饑及米價所增之數(shù)，于是商賈聞之，晨夕爭先恐后，且虞后者繼至。于是米石輻集，價值遂平”。①林希元：《荒政從言》，海虞張氏出版社，1809年。這些思想在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中提供了重要思路。

當然，由于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歷史和哲學傳統(tǒng)等明顯有別于西方國家，中國古代的經濟思想有著深深的東方文明烙印，蘊含著具有自身特色的世界觀、價值觀等，形成了中國特殊的價值模式、倫理模式。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這是一種有別于西方分析的思維模式。②余英時：《論天人之際——中國古代思想起源試探》，北京：中華書局，2014年，第188－189頁。在“天人合一”的命題中，由于傳統(tǒng)中國哲學偏重于倫理哲學研究，往往形成的是一種“人-物-人”即“主-客-主”的思維框架，而非西方哲學“人-物”抑或馬克思主義哲學“物-人”的思維框架與認識路線。同時，我國與西方國家在宗教信仰上也差異較大。西方國家信奉上帝而反對與任何個體之間過分的親近，有較為強烈的個人主義傾向。而在中國，由于宗教信仰意識較為淡薄，再加上“三綱五?！钡冉塘x傳統(tǒng)的影響，個人對血緣關系或擬血緣關系的依賴度較高，有較強的集體主義傾向。正因為如此，這種集體主義傾向將被無形地滲透至社會經濟活動之中，使得經濟活動變得更加的錯綜復雜。此外，由于儒家思維的長期熏陶，中國也形成了節(jié)儉、積累、追求長期穩(wěn)定生活的倫理模式，③王立勝、郭冠清：《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來源》，《經濟學動態(tài)》2016年第5期，第4—13頁。人們更加傾向于建立長期合作關系。這種關注長期合作關系的交易方式就使得市場商品的交易價格不會那么的冰冷，當然，這種交易價格也并不是市場的最優(yōu)價格。

基于此，充分吸收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中的思想精華，將有利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進一步完善與豐富。中國古代經濟思想中的哲學思維、約束條件、價值偏好、制度文化等，都將對經濟學理論的發(fā)展產生深遠的影響。更為重要的是，這也正是“中國特色”題中應有之義。

（四）充分吸收和借鑒西方經濟學相關理論的有益成分

問題是時代之基，時代是思想之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將在現(xiàn)實問題、現(xiàn)實國情的基礎上不斷發(fā)展和壯大。豐富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必須以現(xiàn)實問題為導向，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在探尋經濟發(fā)展規(guī)律的一般性的同時，也需充分兼顧其特殊性，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回顧西方經濟學主要流派的產生與發(fā)展歷程，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主要觀點或論斷無不具有典型的時代特征。亞當·斯密的《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凱恩斯的《就業(yè)利息和貨幣通論》、熊彼特的《經濟發(fā)展理論》、科斯的《企業(yè)的性質》、費里德曼《資本主義與自由》、庫茲涅茨的《各國的經濟增長》等經典著作作為時代的產物，都是針對當時當?shù)厣鐣洕l(fā)展中突出的現(xiàn)實問題的思考和研究。這種帶有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西方主流經濟學的相關理論研究成果雖具有一定的自身局限性，但它對市場經濟運行機制等方面的探索值得借鑒和吸收。具體來說：

第一，借鑒和吸收新古典主義經濟學和凱恩斯主義經濟學等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優(yōu)秀成果。在市場經濟的一般原理和規(guī)律方面，新古典主義經濟學對人的需要與資源配置、技術選擇的關系進行了比較詳盡而深入的分析，凱恩斯主義經濟學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揭示了信息、預期價格在經濟運行過程中的重要作用，這些都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發(fā)展和完善，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在工具取向方面，西方主流經濟學也在發(fā)展進程中取得了豐碩成果。對于當代中國的經濟社會現(xiàn)象，特別是改革開放四十年里所取得的“中國式增長”的背后邏輯及其內在機理，可借助西方經濟學工具加以研究。同時，也可在“中國特色”的現(xiàn)實前提條件下，運用數(shù)理模型，豐富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微觀經濟理論和宏觀經濟理論等。

第二，批判地借鑒西方非主流經濟學的優(yōu)秀成果。主流與非主流（異端）是一組相對概念，①西方非主流經濟學也被稱為西方異端經濟學。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具有特定的時間和地理含義。西方異端經濟學流派眾多，以是否建立于馬克思主義思想和對資本主義制度的鑒定批判程度等方面大體可以分為：馬克思主義流派和非馬克思主義流派。馬克思主義流派主要包括激進政治經濟學、分析馬克思主義、后現(xiàn)代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法國調節(jié)學派、美國積累學派等，非馬克思主義流派包括奧地利學派、老制度學派、德國歷史學派、社會經濟學、女性主義經濟學、生態(tài)經濟學等。從核心假設來看，西方主流經濟學家以“理性經濟人”為假設前提，認為每個經濟人都是理性的且以追求效用最大化為目標，個人的偏好保持不變；而異端經濟學家則是基于“社會人”“制度人”的假設前提，認為制度、習慣、規(guī)則會對行為個體產生影響，偏好也會有所差異。從分析框架來看，主流經濟學家強調“均衡”分析，并用之分析經濟現(xiàn)象和經濟變遷。但事實上，除分析馬克思主義學派外的大多數(shù)的西方異端經濟學家并不認可，認為均衡狀態(tài)并不存在。對此，不同的西方異端經濟學派也有不同的觀點。②奧地利學派認為市場過程是制度框架所維系的自發(fā)秩序，是個人面對不能預料的變化和局部無知突現(xiàn)出來的；后凱恩斯主義學派認為經濟的本質是歷史演化的過程，均衡框架卻無法處理這一時間過程；新熊彼特學派和生態(tài)經濟學認為經濟過程是一個復雜的演化適應性系統(tǒng)。在方法論上，西方主流經濟學家采用個人主義分析方法，而西方異端主義學家則認為不應盲目崇拜數(shù)學形式化建模，比較的、制度的、歷史的和解釋學方法應發(fā)揮更大的作用。③崔學鋒、賈根良：《西方異端經濟學的最新發(fā)展及其簡要評論》，《國外社會科學》2008年第1期，第72—78頁。在研究的焦點上，西方主流經濟學研究的重點在交換理論，而西方異端經濟學更為關注生產和分配，關心經濟剩余價值如何創(chuàng)造，產品分配中的政治社會因素，等等。由于路徑依賴和制度鎖定，新古典霸權一直在西方經濟學界占據主導地位。而中國恰好相反，西方主流經濟學在我國并未占據統(tǒng)治地位。④賈根良：《西方異端經濟學傳統(tǒng)與中國經濟學的激烈轉向》，《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5年第3期，第43—51頁。這些不同視角的研究雖也存在內部間的矛盾與沖突，但其作為對西方主流經濟學的批判和補充，將更有利于我們全面、辯證地看待中國當前的現(xiàn)實問題?；诋惗嘶A之上的大綜合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構建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體系的構建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的是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確立后，遵循以人為本的思想，如何進一步解放、發(fā)展和保護生產力、發(fā)展和完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發(fā)展經濟的過程。在這一進程中，由于中國經濟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體制機制、產業(yè)結構、經濟發(fā)展方式等都處于動態(tài)調整之中，如何構建一個包容性、開放性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尤顯重要。習近平在2016年經濟形勢專家座談會上指出：“要加強研究和探索，加強對規(guī)律性認識的總結，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推進充分體現(xiàn)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經濟學科建設?！?/p>

目前，不同學者對這一主題進行了深入探討，紛紛提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體系。但由于研究視角的差異性，國內學術界構建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差異較大。同時也不難發(fā)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構建是一個系統(tǒng)性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長期持之以恒研究，才能使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不斷發(fā)展、走向成熟。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確立后的經濟發(fā)展，不僅是政治經濟學問題，也是發(fā)展經濟學和轉型經濟學問題。研究這一背景下的社會主義生產方式問題，必須搞清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包含涉及生產、交換和分配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社會主義基本分配制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等）的內涵。而這些恰恰是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基本理論元素，是研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礎和起點?；诖耍P者認為這一理論體系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一）社會主義經濟制度

與完善的資本主義制度這一假設前提下的西方經濟學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建立在生產力水平落后、社會主義經濟制度不完備的現(xiàn)實情況基礎之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具體體現(xiàn)，應在生產力不斷發(fā)展、市場不斷完善的過程中形成不同階段下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理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和社會主義分配制度理論等。同時，隨著中國進入新時代，社會主義經濟制度也應與時俱進，進一步探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完善與發(fā)展，研究農村土地所有制、農村土地產權制度等與“三農”問題相關的制度，分析分配制度中的預分配和再分配問題等。

（二）微觀經濟的政治經濟學

這部分主要是針對微觀經濟問題進行政治經濟學分析，探討企業(yè)、家庭、個體等微觀主體行為的影響效果。當然，這也是城市與區(qū)域經濟發(fā)展等中觀經濟乃至國家經濟增長與發(fā)展等宏觀經濟的基礎。理論假設是微觀經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的首要前提，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的邏輯起點?！敖洕恕奔僭O是古典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構建的起點，西方主流經濟學將個體理性行為分析融入“經濟人”假設之中引致出追求效用最大化為目標的“理性經濟人”假說，但在馬克思理論研究過程中并未引起重視。①當然，也有不同的流派對“經濟人”假設進行了批判，如德國歷史學派提出了“斯密問題”，指出人性不僅有利己的一面，也有利他的一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同于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強調公有制的主體地位，但它也有逐利的共性。這就意味著從微觀個體來看，個體的理性化程度將有所差異，這就使得微觀個體追求效用最大化的行為方式不同。這種不同理性程度的“經濟人”假設將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構建的邏輯起點。在個體層面，探討其追求不同行為方式的效用最大化問題、“三農”問題中的農民問題。在企業(yè)層面，在關注私營企業(yè)、外資企業(yè)等企業(yè)在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同時，也需要重點探討如何深入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實現(xiàn)不同類別國有企業(yè)在福利最大化和利潤最大化的抉擇問題。與此同時，也需要將市場化改革嵌入到其改革的環(huán)節(jié)之中，探討如何更好地發(fā)揮市場在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在家庭和個人方面，應注意集體主義觀念和道德對其的影響，并重點探討家庭和個人的消費、投資決策和行為對國民經濟的影響等。

（三）中觀經濟的政治經濟學

中國幅員遼闊、區(qū)域經濟發(fā)展水平差異較大，這部分作為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的結合部，主要研究城市與地方經濟、區(qū)域經濟、經濟結構等問題。西方經濟學對此問題研究甚少，而此部分在中國現(xiàn)實國情下有眾多問題亟待解決，這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特色之一。在城市與地區(qū)經濟方面，在城市與地區(qū)經濟發(fā)展過程中，根據其自身實際情況和所處的發(fā)展階段，在社會穩(wěn)定的前提下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問題；在封閉體系下進行分工，是國家工業(yè)化進程、體制機制問題和產業(yè)生命周期等多重疊加而形成的單一結構城市（含資源型城市和產業(yè)型城市）的經濟轉型問題；城市和地區(qū)經濟發(fā)展過程中的中國式經濟治理問題等。在區(qū)域經濟方面，如西部大開發(fā)戰(zhàn)略、東北老工業(yè)基地振興戰(zhàn)略、中部崛起戰(zhàn)略、京津冀協(xié)同發(fā)展戰(zhàn)略、區(qū)域協(xié)調發(fā)展戰(zhàn)略等問題。在經濟結構方面，如所有制結構問題、產業(yè)結構問題、產品結構問題、區(qū)域結構問題等。特別是中國進入新時代以來，如何正確處理好中觀經濟中出現(xiàn)的這些新變化、新挑戰(zhàn)，并使其成為自身獨具特色的理論，將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組成部分。

（四）宏觀經濟的政治經濟學

這一部分將針對宏觀經濟問題進行政治經濟學分析，研究國內宏觀經濟問題和開放體系下的宏觀經濟問題。在國內宏觀經濟問題上，研究社會產品的總供給和總需求問題；研究黨的領導在經濟增長中的作用，探討思想等要素對經濟增長的的貢獻率；研究發(fā)展理念下的經濟增長問題，探討國民經濟產出和服務的增加；研究經濟增長中供給因素和需求因素協(xié)調性問題；研究新發(fā)展理念下的經濟發(fā)展問題，總結不同現(xiàn)實條件下科學發(fā)展觀，以人為本、全面協(xié)調可持續(xù)發(fā)展，“創(chuàng)新、協(xié)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fā)展理念間的內在邏輯，探討經濟結構的優(yōu)化、社會發(fā)展的進步、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改善等問題；研究中國宏觀經濟中的政府-市場-社會問題，研究特定條件下宏觀經濟政策的選取與組合問題；等等。在開放體系下的宏觀經濟問題上，主要研究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國家間的經濟關系問題。從以“特區(qū)”為特征的不同經濟開放區(qū)域的設立，到“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研究如何建立和完善開放型經濟體制，研究開放體系下全球化與“逆全球化”問題，研究全球化背景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打造問題等等。

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世界意義

新中國成立70周年，中國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這些成績的取得，主要在于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fā)表演講，指出“一個國家的發(fā)展道路合不合適，只有這個國家的人民才最有發(fā)言權”。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也并沒有照搬西方經濟學的相關理論，而是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指導下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相應地，在中國經濟改革進程中，也逐漸在形成具有鮮明的實踐特色和民族特色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一般性與特殊性的有機結合?！爸袊辈⒎呛唵蔚牡赜蚋拍?，而是在于該理論產生和發(fā)展于中國?！爸袊厣眲t是源于中國改革發(fā)展實踐的總結、提煉和升華。它不僅適用于發(fā)展中國家推進工業(yè)化、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也適用于轉型國家的經濟發(fā)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對經濟發(fā)展理論貢獻的“中國智慧”“中國方案”。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世界意義，也是一個辯證統(tǒng)一的過程，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層面：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在馬克思主義思想指導下，充分吸收和借鑒西方經濟學相關理論成果和中華民族文明的精華，在實踐道路上對人類社會經濟發(fā)展的一般性規(guī)律的總結，具有經濟學理論的一般性和普遍性；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一直處于包容性發(fā)展之中，形成了可供他國學習和借鑒的經濟理論和實踐經驗。具體來看，主要包括：

第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包含“以人為本”思想，有利于與西方經濟理論相互借鑒和共同發(fā)展。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以人為本”的價值取向和理念，如“民為貴，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等思想理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在此基礎上，也強調“以人為本”的宗旨，從“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是人的全面發(fā)展與社會全面進步的社會主義價值理念的體現(xiàn)。習近平同志也指出：為什么人的問題，是檢驗一個政黨、一個政權性質的試金石；“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政治立場，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是發(fā)展的核心。在中國實踐中，黨和政府也始終堅持以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為出發(fā)點，在改革開放進程中不斷激發(fā)勞動者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讓發(fā)展的成果惠及全體人民。在西方經濟學理論中，也有經濟理論包含人本經濟思想，認為在新技術革命的背景下，應注重該思想，共同“塑造一個美好的未來”。①施瓦布、世界經濟論壇北京代表處：《第四次工業(yè)革命》，李菁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年。這些共同的思想和話題，將有利于彼此借鑒、共同發(fā)展。

第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解決了市場經濟與公有制兼容性問題，對西方經濟理論和實踐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建立在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將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xiàn)實國情基礎之上。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的結合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重要的制度特征，也是其最重要的理論貢獻。①張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科學內涵》，《經濟研究》2017年第5期，第17-19頁。我國市場經濟由公有資本主導，也有利于應對全球性經濟危機，為全球經濟發(fā)展注入新動力。②榮兆梓：《生產力、公有資本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兼評資本與公有制不相容論》，《經濟研究》2017年第4期，第4—16頁。這種“沒有資本家的資本”的所有權歸全體人民，③薩米爾·阿明：《資本主義的危機》，彭姝祎、賈瑞坤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年。這就使得其更為關注勞動者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有利于分配的公平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在這一理論上的突破，將為社會主義國家和資本主義國家的公有資本與市場經濟的結合提供理論指導和實踐方向。

第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揭示了經濟發(fā)展的一般性規(guī)律，將對發(fā)展中國家的經濟發(fā)展有指導意義。改革開放初期，中國經歷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大討論、關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大討論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大討論。這三場大討論系統(tǒng)開啟了中國改革開放的思想解放進程。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鼓勵下，以解放生產力、發(fā)展生產力為根本任務，開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在政策引導下推進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大力發(fā)展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為順利全球化穩(wěn)步有序設立不同層次的經濟開放區(qū)域等。在發(fā)展理念下推進“中國式四個現(xiàn)代化”，并穩(wěn)步走向新型工業(yè)化、信息化、城鎮(zhèn)化、農業(yè)現(xiàn)代化“并聯(lián)式”道路。④這點并不同于西方發(fā)達國家的“串聯(lián)式”發(fā)展過程，即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農業(yè)現(xiàn)代化、信息化依次發(fā)展之路。隨著國內外經濟形勢的復雜變化，中國改革進程也在不斷深化，開始進行體制改革，堅持在新發(fā)展理念下構建現(xiàn)代化經濟體系等，試圖不斷破解經濟發(fā)展進程中“疑難雜癥”，實現(xiàn)經濟的高質量增長。事實上，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里所取得的成績不僅得益于全社會主體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激發(fā)，也得益于改革開放紅利的不斷釋放。在此進程中所形成的理論和實踐經驗，對于發(fā)展中國家實現(xiàn)經濟騰飛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的那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拓展了發(fā)展中國家走向現(xiàn)代化的途徑，給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發(fā)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選擇，為解決人類問題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第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揭示了經濟轉型的一般性規(guī)律，可為轉型國家發(fā)展提供參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涉及經濟轉型的一般性規(guī)律，如經濟體制轉型的一般性規(guī)律和經濟發(fā)展方式轉變的一般性規(guī)律等。為什么中國可以在獨特的制度環(huán)境下實現(xiàn)了經濟的長期快速增長？“中國增長之謎”一直令西方主流經濟學家費解。在經濟體制轉型中，政府與市場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是重點，在堅持社會主義公有制前提下，重視發(fā)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乃至于決定性作用，并更好地發(fā)揮政府的作用，實現(xiàn)兩者優(yōu)勢互補是經濟增長必不可少的條件。在經濟發(fā)展方式轉變中，不僅注重經濟增長問題，也重視社會發(fā)展等方面的問題，處理好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之間的關系。這場以“體制外改革—體制內改革—體制核改革”為主線的漸進式改革，基本遵循市場“調節(jié)作用—基礎性作用—決定性作用”和“試點開放—全國推廣”的邏輯主線，實現(xiàn)了中國從傳統(tǒng)的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轉變、從封閉半封閉經濟向開放型經濟轉變。這些經驗及理論總結可為轉型國家提供有益借鑒。

六、結論與展望

新中國成立70周年里，中國經濟快速增長，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升，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的“中國奇跡”。中國經濟快速發(fā)展主要在于堅持社會主義，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中國的偉大創(chuàng)造與選擇，是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十九大報告指出：“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變化，中國也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變化，我們必須在理論上跟上時代，不斷認識規(guī)律，不斷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實踐創(chuàng)新、制度創(chuàng)新、文化創(chuàng)新以及其他各個方面的創(chuàng)新?！睋Q言之，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改革與發(fā)展實踐進程中實現(xiàn)包容性的過程，也就是實現(xiàn)理論創(chuàng)新、實踐創(chuàng)新等的過程。

何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如何實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包容性發(fā)展？這是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不得不回答的問題。結合中國實踐經驗總結，不難發(fā)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應以問題為導向，要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原理為指導，充分借鑒和吸收西方主流和異端經濟學相關的優(yōu)秀研究成果和中華民族文明史的思想精華，結合中國實踐來研究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發(fā)展運動規(guī)律的學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在包容性發(fā)展過程中要注重主體性和原創(chuàng)性，要用中國的故事，用國際通用的語言（現(xiàn)代工具和方法）來加以講述，努力回答中國經濟迅速發(fā)展的實踐奧秘和理論真諦。

時代不斷在變化之中，社會也在不斷發(fā)展之中，我們必須辨析不同假設前提下的理論差異，挖掘差異性發(fā)展中的一般性規(guī)律和特點。在實踐創(chuàng)新中推動理論創(chuàng)新，在理論創(chuàng)新中指導實踐創(chuàng)新，不斷完善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實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包容性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