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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點蒼會盟看道教在南詔的地位

2019-12-13 22:31
創(chuàng)造 2019年8期
關(guān)鍵詞:德宗南詔吐蕃

唐德宗貞元十年(794),南詔異牟尋與唐使崔佐時盟于點蒼山神祠,史稱“點蒼會盟”。點蒼會盟是唐與南詔關(guān)系史上的重大歷史事件。會盟后,南詔重新臣屬于唐,雙方結(jié)束了對抗戰(zhàn)爭的狀態(tài),維持了長達四十年的和平。點蒼會盟的重要特征是南詔采用了“以道證盟”的宗教形式,即以道教的神仙作為盟約的證盟神、監(jiān)盟神和執(zhí)法神。點蒼會盟中的道教,已有很多學(xué)者研究[1],但大都停留在解釋南詔道教的狀況。吳棠雖對道教在南詔前期的地位有過論斷,但只停留在表層。[2]道教在點蒼會盟中的影響和地位,以及其反映的南詔宗教文化還有深入研究的空間。

一、點蒼會盟的歷史背景

點蒼會盟的雙方是唐與南詔,卻涉及唐、南詔和吐蕃三方勢力。三方關(guān)系復(fù)雜,時而唐支持南詔打擊吐蕃,時而南詔依附吐蕃對抗唐朝。點蒼會盟是唐與南詔互相需要的情況下,在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的努力推動中完成的。

(一)唐打擊吐蕃的需要

唐與吐蕃的關(guān)系在三方關(guān)系中居于主導(dǎo)地位,南詔只是依附雙方以求自安。武德元年(618),李淵在長安稱帝,都長安,國號唐。唐朝建立后,唐與周邊民族的關(guān)系中,“惟吐蕃、回鶻號強雄,為中國患最久?!盵3]貞觀二年(628),松贊干布(581-650)繼贊普位。贊普,即吐蕃王,吐蕃風俗稱“強雄曰贊,丈夫曰普,故號君長曰贊普”[4]。松贊干布在其叔叔的輔佐下,對內(nèi)清除舊貴族勢力,對外進行征伐,完成了西藏的統(tǒng)一,吐蕃崛起。吐蕃的崛起,對唐朝構(gòu)成了巨大的威脅。唐在處理與吐蕃的關(guān)系時,采取了和親政策。文成公主、金成公主先后入藏,唐與吐蕃結(jié)成了“舅甥關(guān)系”,保持了相對友好的關(guān)系。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吐蕃不顧“舅甥關(guān)系”,趁火打劫,奪取隴右、河西走廊。其后,吐蕃不斷侵擾唐朝邊境,成為唐朝大患。

唐德宗即位之初,銳意改革,因急功近利,處置失當,民怨沸騰。建中四年(783),涇原兵變,推朱泚為帝,占據(jù)長安。唐德宗倉皇出奔奉天(今陜西乾縣),被叛軍包圍一個月,史稱“奉天之難”。奉天之時,唐與吐蕃約定吐蕃助唐平叛,收復(fù)長安,唐將安西、北庭之地給吐蕃。吐蕃發(fā)兵長安,但因長安城瘟疫橫行,引兵退出長安。唐德宗在敕尚覽鑠的文書中說:“朕以宗廟社稷,悉在上都,但平寇闕戎,豈惜酬賞,遂許四鎮(zhèn)之地,以答收京之功。旋屬炎蒸,又多疾疫,大蕃兵馬,便自抽歸”[5],對其進行譴責。朱泚之亂平定后,吐蕃派使者討要安西、北庭之地。唐德宗因吐蕃背信棄義,無收復(fù)之功,拒絕吐蕃的要求。吐蕃以助唐平叛卻沒有得到恩賞為由,不顧清水之盟的誓約,不斷侵擾唐朝邊境。貞元二年(786)十一月,吐蕃攻陷鹽州,十二月攻破夏州。后吐蕃屢以請和為由,誘唐與其重新定盟。貞元三年(787),吐蕃尚結(jié)贊與唐使渾瑊盟于平?jīng)龃?。吐蕃趁機埋伏,會盟之時攻擊唐軍,企圖劫持渾瑊,直攻長安。渾瑊奪馬逃回,監(jiān)軍宋鳳朝、判官韓弇被殺,崔漢衡等六十余官員被俘,“余將士及夫役死者四五百人,驅(qū)掠者千余人,咸被解奪其衣”[6],史稱“平?jīng)鼋倜恕薄L瞥俅伪煌罗阌?,德宗深感自責,下罪己詔曰:

乃者吐蕃犯塞,毒我生靈,俶擾隴東,深入河曲。朕以兵戈粗定,傷夷未瘳,務(wù)息戰(zhàn)伐之謀,遂從通和之請。亦知戎丑,志在貪婪,重違修睦之辭,乃允尋盟之會。果為隱匿,變發(fā)壝宮,縱犬羊兇狡之群,乘文武信誠之眾,蒼黃淪陷,深用惻然。此皆由朕之不明,致其至此。”[7]

平?jīng)鼋倜撕?,唐與吐蕃關(guān)系惡化,德宗為防止吐蕃的入侵,加緊軍事布防。貞元六年(790),吐蕃攻陷北庭都護府,唐失去北庭地區(qū),后幾年唐又失去安西地區(qū)。至此,安西、北庭在安史之亂后與唐隔絕,堅守近三十年后,失陷。唐徹底失去了對西域地區(qū)的控制。

德宗即位之初,深陷兵亂之苦,又面臨吐蕃的威脅,內(nèi)憂外患不斷,疲于應(yīng)付。平?jīng)鼋倜酥?,唐與吐蕃關(guān)系惡化,攻伐不斷,邊境戰(zhàn)亂頻繁。唐需要一個能合力打擊吐蕃的同盟,南詔無疑是最佳的對象。

(二)南詔擺脫吐蕃的需要

南詔(738-902),蒙舍詔首領(lǐng)皮邏閣于開元二十九年(738)建立。南詔的前身為蒙舍詔,蒙氏高祖細奴邏于649年所建。唐太宗貞觀二十三年(649),白子國首領(lǐng)張樂進求以國讓細奴邏,細奴邏遂于蒙舍川建國,號蒙舍詔,自稱奇王。當時,云南洱海地區(qū)共有六詔,即蒙嶲詔、越析詔、浪穹詔、邆賧詔、施浪詔、蒙舍詔,蒙舍詔位于最南端,故又稱南詔。永徽三年(652),細奴邏始遣子入朝。開元二十六年(738)春,皮邏閣入朝,玄宗皇帝封其為越國公、特進、開府儀同三司,賜名歸義。后皮邏閣逐河蠻,唐朝因功冊封其為云南王。皮邏閣為蒙舍詔第四位首領(lǐng),在唐王朝的支持下,滅掉其他五詔,統(tǒng)一了洱海地區(qū)?!杜f唐書》載:“歸義漸強盛,余五詔浸弱。先是,劍南節(jié)度使王昱受歸義賂,奏六詔合為一詔?!盵8]天寶七年(748),蒙歸義死,子閣羅鳳襲云南王,后叛唐。

閣羅鳳叛唐的直接原因是唐朝用人不當。姚州都督張虔陀作為云南守官,不僅未能穩(wěn)定邊疆,反因橫征暴斂,欺壓少數(shù)民族,激起西南民怨。張虔陀經(jīng)常辱罵閣羅鳳,又征求財務(wù),激起閣羅鳳的怨恨。天寶九年(750),閣羅鳳攜妻子去成都,路過姚州,張虔陀侮辱閣羅鳳的妻子,又向朝廷誣告閣羅鳳謀反,導(dǎo)致閣羅鳳出兵攻陷姚州,殺張虔陀。事后,劍南節(jié)度使鮮于仲通未能妥善處理此事,出兵討伐閣羅鳳。閣羅鳳遣使謝罪,鮮于仲通不許,繼續(xù)進攻南詔,被南詔所敗。閣羅鳳叛唐,臣屬吐蕃,吐蕃封閣羅鳳為東帝。南詔與唐朝的關(guān)系惡化,爆發(fā)了三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因發(fā)生在天寶年間,故稱“唐天寶戰(zhàn)爭”。

閣羅鳳之孫異牟尋即位之初,連合吐蕃進攻唐朝,遭到慘敗,為吐蕃所責?!兜峥肌份d:

異牟尋為人有智數(shù),善撫其眾,頗知書,師事鄭回。大歷十四年嗣,居史城,連吐蕃入寇,為王師所敗。吐蕃怒,殺誘道使來者,異牟尋始懼,改城苴哶。[9]

此事發(fā)生在建中元年,吐蕃因這次軍事進攻失利,遷怒南詔。異牟尋因此遷都羊苴咩城(今大理),防備吐蕃。南詔臣屬吐蕃后,受到吐蕃的剝削與壓迫,不僅要向吐蕃繳納大量的貢賦,還要為吐蕃提供兵源?!兜嵩茪v年傳》引《通鑒綱目》載:“云南有眾數(shù)十萬,吐蕃每入寇,常以為先鋒。賦斂重數(shù),又奪其險要地立城堡,歲征兵助防,云南苦之?!盵10]異牟尋遷都羊苴咩城以后,吐蕃與南詔之間的猜疑日益加深。吐蕃降異牟尋為日東王,并要求異牟尋將大臣之子送到吐蕃作質(zhì)子,異牟尋怨恨更深。南詔清平官鄭回趁機勸異牟尋歸唐,說:“中國有禮義,少求責,非若吐蕃惏刻無極也。今棄之復(fù)歸唐,無遠戍勞,利莫大此?!盵11]異牟尋接受了鄭回的建議,開始謀求歸唐。

南詔苦于吐蕃的統(tǒng)治,需要尋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既能保護自己,又能擺脫吐蕃的統(tǒng)治。此時,與吐蕃對戰(zhàn)的唐朝無疑是最佳的歸處。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采取招撫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政策,更加堅定了異牟尋歸唐的決心。

二、點蒼會盟的經(jīng)過

點蒼會盟的順利進行,經(jīng)歷了漫長的準備工作。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是促成點蒼會盟的關(guān)鍵人物。清代倪蛻認為“邊將不得人,則蠻夷叛;邊將得人,則蠻夷朝?!盵12]南詔能夠歸唐,正是德宗用人得當,韋皋功不可沒。貞元元年(785),韋皋官居檢校戶部尚書,兼成都尹、御史大夫,代張延賞為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出鎮(zhèn)成都。韋皋認為云南少數(shù)民族多達數(shù)十萬之眾,與吐蕃交好,如果吐蕃攻打蜀中,“必以蠻為前鋒”[13]。因此,韋皋認為“計得云南則斬虜右支”[14],于是采取招徠政策。韋皋的政策,得到了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擁護,西南少數(shù)民族陸續(xù)歸附唐朝,緩解了唐朝與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矛盾。

點蒼會盟的成功,還要歸功于南詔清平官鄭回。天寶年間,鄭回為西瀘(今四川西昌)縣令,后為南詔所俘。鄭回因儒學(xué)精湛,為閣羅鳳所重,教異牟尋。異牟尋即位后,任命鄭回為清平官,推行漢化政策。異牟尋苦于吐蕃的壓榨,鄭回趁機勸說異牟尋歸唐。在鄭回的勸說下,異牟尋開始謀求歸唐。

貞元三年(787),異牟尋派使者去拜見韋皋,傳達其內(nèi)附之意。韋皋在招徠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同時,尤其注重改善與南詔的關(guān)系,爭取南詔歸唐。韋皋得知異牟尋內(nèi)附之意,即上奏德宗皇帝“宜招納之”[15]。此時,李宓也在勸德宗招撫云南,切斷吐蕃的右臂。德宗采納了二人的意見,命韋皋“先作邊將書以諭之”[16]。貞元四年(788),韋皋派間者入見南詔王異牟尋,傳達唐天子的招撫政策。貞元七年,韋皋為堅定異牟尋歸唐的決心,“遣使段忠義等招諭,兼送皇帝敕書?!盵17]段忠義是南詔人,曾為閣羅鳳的使者,后為韋皋討擊副使。段忠義的回歸引起吐蕃的懷疑,吐蕃遂發(fā)兵二萬屯守會川(今四川會理西),企圖阻斷滇、蜀之間的交通道路。韋皋為了維持唐與南詔道路的暢通,爭取南詔歸唐,出兵攻打會川,吐蕃大敗。韋皋占領(lǐng)會川,控制了滇、蜀交通要道。貞元九年(793)四月,異牟尋派三個使者帶著帛書,從三路去成都拜見韋皋,并獻生金與丹砂。韋皋派人護送使者到長安,“使者奏異牟尋請歸天子,為唐藩輔。獻金,示順革;丹,赤心也?!盵18]德宗下詔慰撫,并命韋皋處理此事。韋皋派判官崔佐時入羊苴咩城,見異牟尋。貞元十年(794)正月,異牟尋與其子尋閣勸及清平官等與崔佐時盟于點蒼山神祠。

點蒼會盟結(jié)束后,崔佐時帶著誓文回成都復(fù)命。同年,唐德宗遣祠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袁滋持節(jié)冊封南詔。十月,袁滋在羊苴咩城宣讀德宗敕書,冊封異牟尋為云南王,授貞元十年歷。十一月,異牟尋派清平官尹輔酋等七人隨袁滋入朝,奉表謝恩,進納吐蕃贊普鐘印一面,并獻鐸鞘、浪川劍、生金、瑟瑟、牛黃、琥珀等物品。至此,南詔正式回歸唐朝,點蒼會盟取得圓滿成功。

三、點蒼會盟中的道教

道教在云南的傳播有著悠久的歷史。東漢末年,張道陵在四川創(chuàng)造五斗米道,設(shè)二十四治,其中蒙秦治和稠粳治橫跨滇川二省,成為道教傳入云南的橋梁。南詔統(tǒng)治集團——蒙氏家族,據(jù)龍騰研究認為其祖先是生活在蒙秦治下的蒙人,是早期五斗米道的信徒。[19]唐代,南詔還接受了中原道教,《南詔德化碑》的碑文中就有“闡三教,賓四門”的記載。一般學(xué)者認為“闡三教”,即闡揚儒、釋、道三教。而溫玉成認為異牟尋的禮制建設(shè)中,“把闡揚儒、佛、梵三教定為國策。而五斗米道早已融入巫鬼教之中,在南詔王看來,似乎是不必特加闡揚的?!盵20]假若溫玉成的推斷正確,則說明五斗米道在南詔有著重要的影響力,已深入南詔文化。無論“闡三教”中是否有道教,都可以說明南詔道教確實存在。五斗米道融入巫鬼道,是道教在南詔的發(fā)展逐漸本土化和南詔化的必然趨勢。

道教南詔化最明顯的表征是天、地、水三官信仰與本地山川信仰的結(jié)合,并運用在政治盟誓中?!对颇现尽份d:

貞元十年,歲次甲戌,正月乙亥朔,越五日己卯,云南詔異牟尋及清平官、大軍將與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判官崔佐時謁玷蒼山北,上請?zhí)?、地、水三官,五岳、四瀆及管川谷諸神靈同請降臨,永為證據(jù)。[21]

點蒼會盟中的天、地、水三官為五斗米道的最高神靈,也是道教的重要神靈。三官,又稱三元,三官大帝,三官帝君。唐代是三官信仰發(fā)展的重要時期,三官誕辰日——三元節(jié)成為道教界的重大節(jié)慶日。

點蒼會盟中的道教,是南詔的宗教信仰,還是南詔用以博取唐王朝政治好感的策略呢?其關(guān)鍵之處在于唐德宗與道教的關(guān)系;會盟儀式是以唐為主,還是以南詔為主。

(一)德宗與道教

唐初,李唐皇室尊老子為祖,而老子又是道教教祖。這樣一來,道教就與李唐皇室攀上了關(guān)系,獲得新的發(fā)展機遇。唐玄宗天寶年間,道教的發(fā)展達到鼎盛,成為唐朝國教。安史之亂,唐王朝由盛轉(zhuǎn)衰。唐后期,藩鎮(zhèn)割據(jù)、宦官干政困擾著李唐皇室,帝王權(quán)力衰落。道教雖仍為李唐皇室尊崇,但地位和影響不似從前。

唐德宗(742-805),唐朝第10位皇帝,代宗李豫長子,大歷十四年年(779)登基,在位26年。德宗在遺詔中說:“朕常奉圣祖玄元清靜之教,勵精至道,保合太和,每忘己以愛人,豈嘉生而惡死。”[22]遺詔中貌似德宗崇奉道教,其實不然??v觀德宗的帝王人生,急功近利、貪婪自私、猜忌大臣、重用宦官,無一與老子清靜之教符合。德宗之所以在遺詔中強調(diào)“圣祖玄元清靜之教”,只是唐初尊奉老子為祖政策的延續(xù),并不意味著德宗尊崇道教。

德宗尊祖而不崇道,對佛、道教二教施行嚴格的管理和限制政策。即位之初,德宗深感佛、道教二教弊端嚴重,下達“自今更不得奏置寺觀及度人”[23]、“罷獻祥瑞”[24]等政令。德宗對佛道二教的認識是一致的,并沒有抬道抑佛的理念和舉措。其在《修葺寺觀詔》中說:“釋道二教,福利群生,館宇經(jīng)行,必資嚴潔。自今州府寺觀,不得客宿居住。”[25]德宗下詔不許寺觀留宿外客,在法律層面禁止僧侶、道士與世俗之人交往,防止雙方互相利用以謀求政治權(quán)益。貞元四年(788),德宗罷崇玄館大學(xué)士,從制度上廢除了宰相兼領(lǐng)道教教學(xué)事務(wù)的慣例,降低了道教的地位。因而,英國學(xué)者巴瑞特總結(jié)說:“德宗統(tǒng)治時期有著對任何宗教都特別吝嗇資助的特點?!盵26]

德宗崇尚儒家禮制,不盲聽道教術(shù)士之言。貞元十五年,術(shù)士匡彭祖對德宗言:“大唐土德,千年合符,請每于四季月郊祀天地?!盵27]德宗詔禮官和大儒討論此事。歸崇敬以現(xiàn)有的郊祀制度,每年六月土王之日,在南郊祭祀黃帝,以后土皇地祇配,正是符合國家土德之運,“彭祖今請用四季祠,多憑緯候之說,且據(jù)陰陽書,事涉不經(jīng),恐難行焉?!盵28]德宗聽取歸崇敬的意見,遂罷此事。這說明德宗對待儒家禮制和道教術(shù)士學(xué)說的態(tài)度不同,德宗更傾向于儒家禮制。這也表明了德宗對道教的態(tài)度——不盲從,不迷信。

德宗尊祖而不崇道,節(jié)而有制,對道教沒有太多的熱情。德宗從統(tǒng)治的角度出發(fā),對佛道教的發(fā)展進行限制,雖沒有玄宗初期限佛的力度,但也沒有玄宗后期崇道的狂熱。德宗不崇道,南詔也就沒有理由在點蒼會盟中用道教的神靈做監(jiān)盟神,以博取德宗的好感。

(二)會盟儀式

南詔道教資料留存較少,需要結(jié)合當時唐王朝與其他民族訂立盟約的情況。點蒼會盟前,唐曾多次與吐蕃結(jié)盟,其盟約儀式反映了吐蕃主流文化發(fā)展變化的情形。佛教成為吐蕃統(tǒng)治文化前,吐蕃按古羌族習俗,即刑牲歃血,作為盟約儀式。佛教文化占統(tǒng)治地位后,佛教因素逐漸出現(xiàn)在盟約儀式中。南詔國前期和后期與唐結(jié)盟的形式與吐蕃頗為相似。點蒼會盟中,道教因素參與盟約。南詔世隆時,則出現(xiàn)僧人景仙與世隆定盟的情況。這與南詔統(tǒng)治文化的轉(zhuǎn)變有關(guān)。

漢人盟誓常采用筑壇、刑牲歃血的盟約儀式。建中四年(783),韋皋與士兵盟誓的形式,反映了漢人盟誓的特點。時年,朱泚叛亂,德宗被困奉天。韋皋為抵御朱泚叛軍,誓死保衛(wèi)隴州,與將士盟誓。《舊唐書》載:

皋乃筑壇于廷,血牲與將士盟曰:“上天不吊,國家多難,逆臣乘間,盜據(jù)宮闈?!哉\則志合,義感則心齊;粉骨糜軀,決無所顧。有渝此志,明神殛之,迨于子孫,亦罔遺類?;侍旌笸?,當兆斯言?!盵29]

韋皋與將士盟誓的流程是是筑壇場,在壇場上舉行刑牲歃血的盟誓儀式。監(jiān)盟之神為皇天后土,這是中國儒家文化中的最高神靈。此次盟誓的雙方均為漢人,不摻雜少數(shù)民族文化因素,是典型的漢人盟約儀式。這說明漢人的盟約儀式通常具備三個條件:壇場、刑牲歃血、皇天后土監(jiān)盟。

唐朝在與吐蕃、南詔會盟的儀式中不僅有漢人的盟約儀式,同樣夾雜了少數(shù)民族文化因素。唐與吐蕃的會盟儀式最為典型。肅宗元年,吐蕃遣使請和。因吐蕃佛教興盛,肅宗命宰相郭子儀等與吐蕃使者盟于光宇寺。吐蕃使者卻說:“蕃法盟誓,取三牲血歃之,無向佛寺之事,請明日須于鴻臚寺歃血,以申蕃戎之禮。”[30]此時,佛教還沒有參與吐蕃盟誓的活動中。

建中四年(783),唐與吐蕃清水會盟時,佛教在其中發(fā)揮了盟誓的作用,并成為吐蕃盟誓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秲愿敗份d:

德宗建中四年正月,詔隴右節(jié)度使張鎰與吐蕃相尚結(jié)贊等盟于清水,……時塞外無豕,結(jié)贊請出羝,鎰出犬、白羊,乃于壇北刑之,雜血二器而歃盟。文曰:“……今二國將相受辭而會,齋戒將事,告天地山川之神,惟神照臨,無得愆墜。其盟文藏于宗廟,副在有司,二國之成,其永保之。’結(jié)贊亦出盟文,不加于坎,但埋牲而已。盟畢,結(jié)贊請鎰就壇之西南佛幄中焚香為誓。誓畢,復(fù)升壇飲酒。獻酬之禮,各用其物,以將厚意而歸。”[31]

清水會盟首先采取的是唐與吐蕃都能接受的壇場“刑牲歃血”盟約儀式,請?zhí)斓厣酱ㄖ癖O(jiān)盟。其后,又因佛教在吐蕃政治和生活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出現(xiàn)了向佛盟誓的現(xiàn)象。

兩次會盟反映了唐朝在與吐蕃會盟時,都會考慮吐蕃的宗教習俗,以對方的宗教習俗為主。清水會盟中出現(xiàn)神、佛共同證盟的形式,以佛監(jiān)盟非漢人習俗。唐王朝為了保障誓文的履行,不僅采用自己的神靈加以約束,還采用了“以彼之神,監(jiān)彼之盟誓”的形式,借此達到約束對方行為的目的。德宗在《賜吐蕃尚結(jié)贊書》中提到:“契約至明,誓詞至重,告于皇天后土、諸佛百神,有渝此盟,殃及其國?!盵32]敕書特別強調(diào)誓約的神圣性,皇天后土是約制雙方的,諸佛主要是用來制約吐蕃的。然諸佛并未能約制吐蕃,唐王朝“以彼之神,監(jiān)彼之盟誓”的意圖隨著吐蕃不斷侵擾唐朝邊境而破產(chǎn)。

唐與吐蕃會盟儀式的變化,體現(xiàn)了吐蕃文化的轉(zhuǎn)變及其約制吐蕃的目的。唐與南詔會盟儀式的變化,同樣體現(xiàn)了南詔文化的變化及唐希望其神約制南詔的意圖。點蒼會盟的盟約儀式中未出現(xiàn)筑壇、刑牲歃血的盟約儀式,盟神也以道教神靈為主,僅僅在崔佐時的誓文中夾雜了儒家文化的天地尊神。這說明點蒼會盟中運用道教證盟的方式是南詔的意愿,體現(xiàn)了南詔的宗教文化。

點蒼會盟是由唐王朝主動發(fā)起,希望結(jié)束與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對立關(guān)系,爭取南詔的歸復(fù),以抵抗吐蕃的侵擾。南詔雖然也需要唐王朝的支持,但其處于在吐蕃與唐之間的搖擺狀態(tài)。這表明點蒼會盟的雙方關(guān)系中,唐王朝處于積極主動爭取南詔歸附的狀態(tài)。為爭取其歸附,甚至動用軍事力量為南詔歸唐掃清障礙。所以,唐王朝更需要通過盟約的形式來約束南詔,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南詔后期世隆叛唐,攻打安南。安南經(jīng)略使蔡襲讓樊綽收集南詔資料。點蒼會盟的誓書就是眾多資料之一。唐軍用箭將誓書射進南詔軍營,企圖讓南詔遵守盟約,停止戰(zhàn)爭。

點蒼會盟的誓文突出體現(xiàn)了唐王朝約束南詔的意愿。誓文中的監(jiān)盟神是西洱河神、點蒼山神。西洱河、點蒼山也是盟書的存放之處。會盟雖然請三官神及五岳四瀆神蒞臨,但實際發(fā)揮監(jiān)管作用的是西洱河神和點蒼山神。這兩個神祇都是南詔的本土信仰。誓文對南詔破壞盟約的懲罰尤為嚴重,《云南志》載:“愿天地神祇共降災(zāi)罰,宗祠殄滅,部落不安,災(zāi)疾臻湊,人戶流散,稼穡產(chǎn)畜,悉皆減耗?!盵33]而對唐王朝破壞盟約,崔佐時、韋皋不守約定的懲罰,則只是“神祇共罰”[34],而沒有具體的懲罰措施。這說明誓文最重要的意圖是唐王朝約束南詔,防止南詔與吐蕃再次結(jié)盟,侵擾唐朝的邊疆。利用南詔的神祇對南詔進行約束,實為唐王朝對南詔的重大策略,也是其“以彼之神,監(jiān)彼之盟誓”政策的延續(xù)。

四、道教為南詔前期的國教

點蒼會盟是唐和南詔沖破種種阻隔,歷時10年,才達成盟約,重新確立友好關(guān)系。所以,點蒼會盟的勝利完成,在唐與南詔歷史上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事。雙方在點蒼山確立盟約,扭轉(zhuǎn)了二者與吐蕃的戰(zhàn)爭局勢,成功遏制了吐蕃的擴張,奪回失地。點蒼會盟意義重大,道教神靈作為點蒼會盟監(jiān)盟者,則凸顯了道教在南詔的地位,是南詔前期的國教。

道教在大理地區(qū)有著悠久的歷史和重要影響,吳棠以“蒙段佞佛好道”的文獻記載,斷定道教的影響力不亞于佛教,進而得出道教在南詔立國初期占有主導(dǎo)地位的觀點。[35]吳棠對南詔道教發(fā)展的論斷是確切的,點蒼會盟中的道教就是這一歷史的真實反映。只不過隨著歷史的發(fā)展,佛教占據(jù)南詔后期的宗教話語權(quán),道教在歷史上的記載寥寥無幾,因而無法斷定道教在南詔的真實情況,只能靠一些碎片化的歷史記載,去推斷一個大致的南詔道教。而點蒼會盟誓文的留存成為我們破解南詔道教歷史地位的重要材料。

(一)盟約的證盟神

南詔道教經(jīng)歷了本土化和南詔化的過程,在繼承道教神靈的同時,將南詔本土信仰融入道教,形成了具有南詔特色的道教。點蒼會盟開篇即請?zhí)?、地、水三官、五岳四瀆神及管川谷諸神靈降臨盟場,見證神圣的盟誓時刻。神靈的降臨使得點蒼會盟具有了神圣的性質(zhì),成為約束雙方行為的重要力量。三官神是南詔道教的最高神靈。五岳四瀆神則是異牟尋所封的南詔地域神。三官神高不可攀,五岳四瀆神分處不同的區(qū)域,只是見證盟約的訂立,很難形成執(zhí)行力。真正具有執(zhí)行力的神祇是當?shù)氐纳竦o,即點蒼山神和西洱河神。點蒼山神是五岳中的中岳神。三官神、五岳四瀆神和山川神構(gòu)成了南詔道教的基本神靈系統(tǒng)。

南詔道教神靈蒞臨盟場,是唐王朝與南詔盟約的見證者和監(jiān)督者,同時也是違背盟約的執(zhí)行者。道教神祇構(gòu)成的約束力主要針對的是南詔。因為南詔是道教的虔誠信仰者,這些神靈能夠?qū)δ显t形成強大的約束力。

異牟尋時期,儒學(xué)、佛教、婆羅門教在南詔都有發(fā)展,而且為南詔統(tǒng)治者闡揚。在眾多文化中競相發(fā)展的時期,道教在點蒼會盟中的出現(xiàn),凸顯了道教在南詔的地位。道教在南詔文化構(gòu)成中居于主導(dǎo)地位,擁有絕對的政治權(quán)力。

(二)南詔的守護神

在誓文中,雖然神靈對南詔的監(jiān)控力和影響力更為突出,但是南詔也通過神靈加強了對唐王朝的約束。道教神祇成為南詔的守護神。誓文說:

如蒙漢與通和之后,有起異心,窺圖牟尋所管疆土,侵害百姓,致使部落不安,及有患難不賜救恤,亦請準此誓文,神祇共罰?!瓭h使崔佐時至益州,不為牟尋陳說,及節(jié)度使不為奏聞牟尋赤心歸國之意,亦愿神祇降罰。[36]

南詔道教神祇同樣懲罰不守盟約的唐王朝。這是南詔以自己的神靈監(jiān)管唐王朝的重要表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違約的情況下,南詔的道教神靈會對唐王朝降下災(zāi)難,懲罰唐王朝,守護南詔。作為南詔的守護神,有義務(wù)守護南詔的安全。

南詔道教神祇是南詔能夠成功歸唐的重要守護力量。受天寶戰(zhàn)爭的影響,異牟尋對于唐王朝的地方官員持有懷疑的態(tài)度,并不能十分肯定崔佐時和韋皋能夠?qū)⒆约旱某嘈暮褪奈膸Ыo德宗。如若崔佐時和韋皋違背盟約,則由神祇降災(zāi)于二人。神祇對于崔佐時、韋皋的監(jiān)督,成為安撫異牟尋的一顆定心丸,同時也是南詔順利歸唐的重要保證。為了回贈神靈的恩佑,異牟尋準備了豐厚的祭品,“奏請山川土地靈祇”[37]。

南詔前期與南詔后期佛教占統(tǒng)治地位的情勢不同,道教在南詔政治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道教在南詔政治中出現(xiàn),是南詔道教深入南詔社會的重要體現(xiàn),突出了道教在南詔的社會影響力。

(三)南詔后期廢道教

南詔王勸豐佑時期,南詔道教的地位發(fā)生重大變化,走下了南詔的政治舞臺。太和二年(829),南詔王勸豐佑宣布“廢道教”[38]。勸豐祐(?-859),異牟尋之孫,尋閣勸之子,勸利晟之弟,823年至859年在位。貞元十年(794),道教在點蒼會盟中發(fā)揮了重要的政治影響力。至太和二年(829),勸豐祐廢除道教。時隔35年,南詔的宗教信仰發(fā)生了重大變化,道教與佛教的斗爭日趨激烈化。

勸豐佑廢道教之舉,再次說明道教在南詔有著重大的影響力。勸豐佑廢道教的初衷,是扶持佛教,將佛教的地位抬升至國家的主導(dǎo)文化。其扶佛廢道之舉,說明南詔佛教已有長足的發(fā)展,但道教仍然占據(jù)優(yōu)勢,佛教還不能與南詔道教相抗衡,只能通過國家的政治力量去扭轉(zhuǎn)二者的地位。國家以政治的強力改變宗教信仰,是佛道二教沖突激烈的表現(xiàn)。

勸豐佑的母親出家為尼是是引發(fā)這一事件的導(dǎo)火索。太和元年(828),“王母出家,法號惠海?!盵39]太和二年(829),勸豐佑“用銀五千,鑄佛一堂”。[40]在一個家庭之中,母親的職責是教育子女。所以,母親對子女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形成有著重要的影響力。勸豐佑廢除國家的官方信仰,將佛教定為國家宗教很顯然是受其母親的影響。勸豐佑的這一政策,使得佛教在南詔走向興盛,成為大理地區(qū)最重要的宗教信仰,占據(jù)文化的主導(dǎo)地位。之后的南詔帝王以及大理皇帝都以崇佛著稱,大興佛寺,推行佛學(xué)教育,甚至退位出家,在寺院度過晚年生活。大理國因佛教昌盛而享有妙香國之美譽。

廢道教事件雖然使道教走下政治神壇,但是道教對大理地區(qū)的社會影響力依然存在。繼南詔之后的大長和國國王鄭旻有“服丹藥躁怒殺人”[41]的記載。王崧本《南詔野史》載:“段氏有國,亦開科取士,所取悉僧道讀儒書者,以僧道為官屬?!币陨罏楣伲f明大理國時期道教在國家的政治生活中仍占有一席之地。

綜合上述,點蒼會盟對于唐王朝和南詔雙方來說都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奠定了唐王朝與南詔結(jié)盟抵抗吐蕃的基礎(chǔ)。點蒼會盟后,唐王朝與南詔相互配合,不僅抵擋了吐蕃的攻勢,還收復(fù)了被吐蕃侵占的領(lǐng)土。雙方維持了近四十年的和平時期,有利于南詔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發(fā)展,有利于促進西南各民族的交流與融合,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重要時期。而道教是這一重大歷史時刻的見證者。道教神靈在點蒼會盟中充當了盟約的見證者,是點蒼會盟順利進行的重要保障。道教神靈不僅充當見證者,還是對違約方進行處罰的執(zhí)行者,是唐王朝懲罰南詔的執(zhí)法神,是南詔監(jiān)督和懲罰唐王朝的守護神。這表明道教神靈對于南詔具有重要的影響力,是南詔的主導(dǎo)文化。勸豐祐廢道教事件,更好地證明了道教在南詔前期擁有著其他宗教不可比擬的地位,是南詔國教。南詔后期,道教雖然失去政治地位,但其在社會上仍具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注釋:

[1]持此觀點的學(xué)者:向達.南詔史略論——南詔史上若干問題的試論[A].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C].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5;郭武.道教與云南文化:道教道教在云南的傳播、演變及影響[M].昆明: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0;張澤洪.南詔大理時期的道教探微[J].大理民族文化研究論叢.2006.

[2]吳棠.道教在大理的傳播和影響[A].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南詔史研究學(xué)會編.南詔史論叢[C].1986:206-207.

[3]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16·吐蕃傳下)[M].北京:中華書局,1975.

[4]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16·吐蕃傳上)[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陸贄撰,王素點校.陸贄集[M].北京:中華書局 ,2006.

[6]劉昫等撰.舊唐書(卷196·吐蕃傳下)[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劉昫等撰.舊唐書(卷196·吐蕃傳下)[M].北京:中華書局,1975.

[8]劉昫等撰.舊唐書(卷197·南詔蠻)[M].北京:中華書局,1975.

[9]馮蘇.滇考(欽定四庫全書·史部三).

[10]倪蛻著,李埏點校.滇云歷年傳[M].云南: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2.

[11]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2]倪蛻著,李埏點校.滇云歷年傳[M].云南: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2.

[13]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4]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5]倪蛻著,李埏點校.滇云歷年傳[M].云南: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2.

[16]倪蛻著,李埏點校.滇云歷年傳[M].云南: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2.

[17]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18]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9]龍騰.天師道“蒙秦治”考[J].四川文物,1997(03).

[20]溫玉成.<南詔圖傳>文字卷考釋——南詔國宗教史上的幾個問題[J].世界宗教研究,2001(01).

[21]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22]宋敏求編.唐大詔令集(卷十一·遺詔上)[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9.

[23]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4]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5]全唐文(卷五二·德宗皇帝).

[26]巴瑞特著,曾維加譯.唐代道教——中國歷史上黃金時期的宗教與帝國[M].山東:齊魯書社,2012.

[27]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8]馬端臨.文獻通考[M].北京:中華書局,2011.

[29]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0]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1]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2]陸贄撰,王素點校.陸贄集[M].北京:中華書局 ,2006.

[33]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34]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35]吳棠.道教在大理的傳播和影響[A].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南詔史研究學(xué)會編.南詔史論叢[C].1986.

[36]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37]樊綽著,趙呂甫校釋.云南志校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

[38]南詔野史.云南圖書館藏版.

[39]南詔野史.云南圖書館藏版.

[40]南詔野史.云南圖書館藏版.

[41]尤中校注.僰古通紀淺述[M].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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