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唯
簡介:大將軍廖飛鴻一覺醒來,右手多了一道鐐銬,另一端連著她最厭惡的皇上,兩個相看兩相厭的人被銬在一起,每一個時辰都很糟心,但是,等等,這鐐銬的距離怎么越來越短?
第一章:囂張跋扈廖飛鴻
“張大人,你聽說了嗎?皇上把廖飛鴻從西北調回來啦!”
“什么?此消息屬實?”
“當然,今日進宮前我聽城防衙門的李大人說,她已過清水關,估摸這會兒就要進京了?!?/p>
“冤家??!這祖宗要是回來,京都怕要鬧翻天了?!?/p>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她在西北動靜可大了去了,仗著打了幾場勝仗,越發(fā)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又練兵又囤糧的,她想干什么?”
“我要向皇上參她一本?!?/p>
“沒用的,張大人,你忘記那事了?”
張大人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驚恐的眼神,嘆了口氣道:“廖家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妖孽!”
“張大人說誰是妖孽呢?”清脆爽朗的聲音自崇德門外傳到大殿之上,嚇得一干文官老臉抖了抖。
那張大人率先回頭,只見白玉臺階上踏過一雙黑色厚底長筒靴,往上看,那身紅色戰(zhàn)袍滾金邊,走金線,腰扎銀色護甲,肋下佩劍,威風凜凜。
那人走上金鑾殿,細長的眼睛一一掃過眾人,冷漠淡薄的眼神讓人極不舒服。她把目光落在那位張大人身上,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近他。
“你,你要做什么?”張大人被她的眼神嚇到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兩步。
她嘲諷道:“你怕什么?這大殿之上,我還能要了你的命嗎?”
“廖飛鴻,你敢?來人……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廖飛鴻拎包袱一樣,單手拎了起來,兩腳離地。
張大人一張臉憋得通紅。
其他文官看不過去了,站出來指責道:“廖飛鴻,你不要太跋扈!這是皇宮,天子殿堂!你當眾欺侮朝廷命官,膽大無禮,有辱斯文,你……”
“閉嘴!”廖飛鴻毫不在乎地看著張大人,“你說我是妖孽,我如果不做出些妖孽的事來,怎么對得起你的稱呼呢?”
張大人雙手摳著脖子,艱難地回道:“廖將軍一世英名,對朝廷忠心耿耿,沒想到,他的女兒竟如此大逆不道?!?/p>
“就憑你,也配提我爹?”廖飛鴻厭惡地丟開他,神情傲慢地抬起下巴,看向金鑾殿最高處的龍椅,眼里閃過一抹恨意。
這時,一道鴨公嗓音傳來:“皇上駕到?!痹捖?,黃簾帳后,蕭湛祺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莊重地走上臺階,坐上龍椅。
文官全部跪下,等他們起身后,廖飛鴻才不情不愿地給皇上請安。
她抬起頭,對上蕭湛祺投過來的眼神。一別多年,他的眼神還是冷冷淡淡的,帶著不屑,帶著鄙夷。他看她,永遠像看腳下的螻蟻一樣。
盡管她已經無比強大了。
但同樣的,她看他的眼神,也是厭惡憎恨的。
這種憎恨,來自五年前——他殺了她的父親,她毀了他最愛的女人,自此二人相看相厭相恨,再沒有少年時的情誼。
“皇上?!睆埓笕艘宦暟枺亓物w鴻的思緒,她面露鄙夷地聽著他哭訴,“廖飛鴻囂張跋扈,金鑾殿上欺侮微臣,求皇上為老臣做主啊?!?/p>
“你想讓朕怎么為你做主?”
“這……”張大人猜不透帝王的心思,小心建議道,“按照律法,欺侮朝廷命官,應當收監(jiān)?!?/p>
“好,朕將廖將軍收監(jiān),西北的仗由張大人去打,可好?”
“微臣惶恐?!?/p>
蕭湛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廖將軍平定西北叛亂有功,著另升三品鏢騎將軍,賜將軍府一座,良田百畝,黃金千兩?!彼哪抗庖频搅物w鴻清秀決絕的臉上,繼續(xù)道,“今夜,朕在萬安宮為卿設宴,卿務必到場,不得推辭,退朝?!?/p>
此旨一下,眾文官嘩然。
第二章:一覺夢醒萬安宮
走出崇德門,廖飛鴻遠遠地看到副將楊青衣走了過來,他高視闊步,很快走到她面前,急切地問道:“將軍,皇上要在萬安宮為你設宴?”
“嗯?!绷物w鴻沉吟一聲。
“他想干什么?”楊青衣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道,“宴無好宴,皇上對我們早有忌憚,將軍還是不去的好?!?/p>
“晚了。”廖飛鴻不在意地笑了笑,“今夜就算是鴻門宴,本將軍也去定了,倒是你……”她轉眸落在楊青衣滿是關懷的臉上,說,“我要你連夜回西北,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廖家軍就交到你手上了?!?/p>
“將軍!”
“這是命令?!绷物w鴻看了一眼身后跟著的尾巴,笑著湊近楊青衣,在他耳邊道,“你先回去,穩(wěn)定軍心?!?/p>
楊青衣看出她的憂慮,心領神會道:“將軍保重,青衣等你?!?/p>
廖飛鴻一愣,繼而笑了。
楊青衣走后,她身后的尾巴走了出來,是今日金鑾殿上蕭湛祺身邊的大太監(jiān)。他恭敬地走近廖飛鴻,說道:“奴才奉命請將軍入宴?!?/p>
“你先去吧,待本將軍換身衣服便來?!?/p>
“這……皇宮深院,奴才怕?!?/p>
“怕什么?這里我早走了百來回了?!闭f話間,她已朝著西門走去。
直至暮色降臨,萬安宮里的燈火像夜空的繁星點亮時,廖飛鴻才姍姍來遲。她換了一身紅衣常服,妖艷似火,黑發(fā)高高束起,走起路來灑脫利落。
沒有人為她引路,這燈火通明的大殿里,只設了一桌宴席。廖飛鴻在殿外駐足一刻,才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面對主座上的帝王,她叩首道:“微臣廖飛鴻,參見陛下?!?/p>
帝王睜開眼睛,漆黑的瞳仁閃著微妙的光芒,只一瞬便又歸于平靜,他淡淡地說道:“這五年來,廖將軍辛苦了?!?/p>
廖飛鴻聞言低著頭笑了,她嘲諷道:“微臣自知不如陛下勞累?!?/p>
“賜座?!?/p>
廖飛鴻落座后,看著桌上的山珍海味,半點兒食欲都沒有。她靜待著蕭湛祺先說些什么。
他好像也不急,夾起面前的一道菜,細細地咀嚼品位,好似今晚的宴席真的只是為她慶功而已,但直覺告訴廖飛鴻,絕對不是。
須臾,帝王放下金筷,不緊不慢地開口:“朕近日來令人抓了不少信鴿,其中不少是關于廖將軍的,卿可有興趣一閱?”
廖飛鴻笑道:“自然?!?/p>
蕭湛祺身邊的太監(jiān)將信送到廖飛鴻面前,她一一親啟,越往后看,臉上的笑容越大,這信中無非是她囂張跋扈、大逆不道的罪證而已。
“卿可有話要說?”帝王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平靜的眸底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廖飛鴻沒有注意到帝王的神情,看完后把信扔到一邊,嗤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p>
“這么說來,卿是被冤枉了?”蕭湛祺的聲音平緩,沒有半絲波瀾,但若此刻觀察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眼底浮現(xiàn)的一絲怒意。
“臣是不是冤枉,陛下不自知嗎?”廖飛鴻挑釁地看向主座上的人。
她如此質問帝王,讓大殿上的太監(jiān)呼吸一窒。
蕭湛祺卻不在意,反問道:“你覺得朕在陷害你?”
“難道不是嗎?”廖飛鴻此時毫不遮掩。她知道今天是栽到這里了,萬安宮周圍不知埋伏了多少高手,逃是逃不掉了。從她回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晚的悲劇。
她厭惡地看著他:“恐怕柳美人死后,陛下就恨不得將臣噬骨挖心了吧?”
帝王聽她提到柳美人,微皺了一下眉頭,眼里閃過一瞬間的迷茫。
廖飛鴻又繼續(xù)道:“陛下想為美人報仇,不必遮遮掩掩,臣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p>
當年她砍殺柳美人時,他鄙夷厭惡的眼神,她到現(xiàn)在還記憶深刻。若不是當時西北叛亂,需要她帶兵平叛,那時她就是死尸一具了。
帝王冷冷地對視著她那雙翦水清眸,冷哼道:“原來你是如此想朕的!既如此,就隨你吧。”
他微微抬手,身旁的太監(jiān)高聲道:“賜酒。”
酒為太行山桃花酒,清冽含香,不如西北的烈酒暢快,廖飛鴻舉杯一飲而盡,毫不在意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眉眼藏鋒的女將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痛快地說道,“臣也為陛下準備了一個驚喜?!?/p>
第三章:千年鐐銬鎖深宮
廖飛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的父親還沒有被蕭湛祺處死,她還承歡膝下,在京都過著小霸王的日子。
可惜五年前,父親被無故扣上通敵賣國的罪名,沒有任何伸冤的機會,就被當今皇帝處死,這個仇恨,是廖飛鴻畢生也忘不掉的。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宛如重生一般,頭痛欲裂。入眼的是一道房梁,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想要抬手揉一揉后腦勺,右手卻被一股力量牽制住了。順著這股力量望去,她看到右手被套上了鐵鐐銬,而鐐銬的那一端,她抬頭望去,對上一雙深淵般的冰眸。
“怎么是你?”廖飛鴻此時也顧不上什么身份了,原形畢露,厭惡地看著端坐在書案前的蕭湛祺,他的左手腕處同樣被套了一只鐐銬,右手正在淡定地處理奏折。
“這一定是做夢?!绷物w鴻閉上眼睛,再睜開,反反復復三次,才認清了眼前的事實。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地板上爬起來,扯得蕭湛祺身子晃了晃,筆下的“準”字多了長長的一橫。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是死了嗎?這個鐐銬是怎么回事?”她一連三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蕭湛祺的脖子,心想:如果從背后偷襲,有無勝算能要了他的命?
“你想殺朕?”蕭湛祺不回頭,卻這般說道。
廖飛鴻被猜中心事,嚇了一跳,聲音高吭:“不敢?!?/p>
是不敢,不是不想。
蕭湛祺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板著臉,想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但他不用猜都知道,她已經在心里問候皇家祖宗一遍了。他太了解她了。
他苦惱地說道:“想殺朕,以后有的是機會,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她不服氣地撇了撇嘴,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最后不耐煩地說道:“皇上若是不想殺我,就把鐐銬的鑰匙拿出來,放我回西北吧。我保證不會造反?!辈殴?!
“朕沒有鑰匙?!笔捳快骺戳艘谎圩笫稚系溺備D,眼里閃過一抹煩躁。
廖飛鴻對他的話自是不信。不過沒有鑰匙,她也能打開這個東西。她瞅了瞅帝王的寢宮,目光落在掛在屏風上的寶劍上,快步走過去,抽出劍來,全力砍在兩只鐐銬中間的鎖鏈上,但是一劍落下,鎖鏈上半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廖飛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是什么材質的鐐銬?竟然連帝王寶劍都劈不開!仔細看,那光滑的鏈條上已經有了一兩處砍痕,想必是她未醒時,蕭湛祺用寶劍留下的。
完了!她皺著眉頭看向蕭湛祺,對他剛才的話信了七八分。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把她和她憎恨的男人銬在一起嗷!
“消停了?”蕭湛祺鄙視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整理著衣領,看向窗外升起的太陽,說道:“折騰完了就隨朕上早朝吧?!?/p>
“上什么早朝?”廖飛鴻問道。
蕭湛祺扯了扯手上的鎖鏈,冷冷地說:“朕已經三日未上朝了,今日三公到殿,朕必須要去?!?/p>
三日!她竟然醉了三日嗎?
廖飛鴻瞪大眼睛問:“那我怎么辦?”
蕭湛祺伸手指了指地板上早就讓人準備好的太監(jiān)服,咳嗽一聲,威嚴地開口道:“換上它?!?/p>
廖飛鴻一張清秀的臉黑了又黑,咬牙道:“你拿我當太監(jiān)?”
好吧,太監(jiān)就太監(jiān)!收到蕭湛祺警告的眼神后,廖飛鴻暫時壓下心中的不滿,磨磨蹭蹭地套上太監(jiān)的衣服,這衣服比她大了整整一圈,寬大的袖子剛好藏住鐐銬的鎖鏈。她忍不住看了蕭湛祺一眼,這位帝王真是什么都算計到家了。
跟著蕭湛祺出了寢宮,去金鑾殿的路上,她不能離他兩步遠,必須緊緊地跟在他身邊,還要低著頭,以免被人認出來,這可把廖將軍憋屈壞了。一個不注意,帝王突然停下,她直愣愣撞上去,腦門疼得要死。
她心中氣悶,嘴里的話脫口而出:“你干什么!”說完,感覺到周圍異樣的眼光,立馬低下頭,乖順地問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蕭湛祺板著臉說:“往朕身邊靠一步?!?/p>
???飛鴻看看其他太監(jiān)和皇上的距離,再看看自己,整個人都快貼到他身上了。她想拒絕又不能忤逆皇上,只能憋屈地挪了一小步,她身上的衣香味都能傳到他鼻子里。
蕭湛祺滿意了,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逝。
廖飛鴻繼續(xù)跟上他的步子,忽地聽身后路過的小太監(jiān)悄聲和同伴說:“你看到了嗎?陛下剛才笑了哎?!?/p>
“?。看啦?!龍顏是你能窺視的嗎?還不快點兒走!”
聲音漸行漸遠,廖飛鴻瞪著蕭湛祺近在咫尺的肩膀,拳頭握得咯吱響。
到了金鑾殿上,文官都已到齊。
蕭湛祺口中所說三公——文公、太公、周公,都是兩朝元老,年過花甲,也已到殿。
這是她第一次以伴駕的身份上朝,心中難免別扭,但很快思緒就被拉回朝堂上,因為今日三公就是沖著她來的。
文公第一個上前,跪拜道:“陛下,老臣有本參奏?!?/p>
“講?!?/p>
“臣要參鏢騎將軍廖飛鴻三大罪狀。其一,褻瀆皇權,帶兵盜毀山陵,此罪大不敬也。其二,盜取官田,盜賣公田。其三,選舉不實,濫殺官吏,為禍邊疆。”
蕭湛祺揉揉額頭,鄙視地看了廖飛鴻一眼,嘆道:“文公有何證據?”
文公胡子一翹:“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廖飛鴻平日就在西北橫行霸道,胡作非為,縱兵掘了夏侯祖墳,搶占夏侯田地,還殺了涼州官吏,百姓人人周知。請陛下替邊關百姓除了這等禍害。”
“文公遠在京都,倒是耳目通靈?!笔捳快黠柡钜獾乜戳怂谎?。
文公嚇得一哆嗦。
太公站出來解圍:“陛下,實在是廖飛鴻臭名遠昭,人人得而誅之。”
“沒錯。”周公附議,“那飛鴻小兒不僅魚肉百姓,禍害官吏,還搶占良家婦男,霸占多名涼州才子,其齷齪行為,臣實在不齒?!?/p>
不齒你大爺!廖飛鴻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這是誹謗,絕對的誹謗!她什么時候搶占良家婦男啦?瞧瞧在這些人嘴里,她廖飛鴻成了什么人?無惡不作,水性楊花,大逆不道。無恥,簡直無恥!
她被氣炸了,但蕭湛祺從始至終都微笑著。不過那笑容怎么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他意有所指地諷刺道:“原來這些年,廖將軍在西北過得很是不錯呀?!?/p>
廖飛鴻表示她有點兒心慌是怎么回事?
“此事朕會調查清楚,給三公一個交代,眾卿無事便退朝吧?!?/p>
蕭湛祺心情不妙,文官之中還有人有事稟奏,但觸及帝王的眼神時,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第四章:移花接木問君情
廖飛鴻感覺到了蕭湛祺的怒氣,但不知他氣從何來,一路無言地跟他回到寢宮,剛一踏進門檻,就聽蕭湛祺冷森森地下命令:“去給朕召十名年輕男子來。”
殿外的太監(jiān)聽得一臉糊涂,連聲應下。
廖飛鴻疑惑地看著怒氣沖沖的帝王,問道:“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蕭湛祺眼中怒火燃燒,單手掐住廖飛鴻的脖頸,諷刺道,“廖將軍這么饑渴,朕當然要好好犒勞你啊?!?/p>
“你瘋啦?!绷物w鴻打掉他的手,轉身想跑,卻忘了手上的桎梏,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雙腿磕得生疼。
她頓時火了,吼道:“我告訴你,蕭湛祺,不要仗著武功高就欺負我!本將軍發(fā)起火來,我自己都害怕!”
蕭湛祺看著她狼狽又倔強的樣子,心里的氣消了一半,俯視著她問道:“搶占良家婦男,霸占多名涼州才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誣陷?!碧崞疬@事廖飛鴻就生氣,“什么良家婦男!就是一個送上門的窩囊廢!他拋棄懷孕的妻子在外面沾花惹草,還意圖毆打妻子,被我撞見就教訓了他一通,然后綁回軍營對他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魔鬼訓練,這怎么能算搶占呢!至于霸占多名涼州才子,就更是無中生有了。他們看上的是我大帳中的織布姑娘,可不是本將軍?!?/p>
“你還很遺憾?”
“當然不是,我是冤枉?!?/p>
蕭湛祺笑了笑,沒有說話,心中的郁結一下子解開了,看眼前的人也就順眼多了。
……
廖飛鴻盤腿靠坐在書案邊上,左手捧著一本《銅心鎖》的古籍。這只是她腿邊一沓關于鐐銬的古籍中的一本,要想在浩瀚書海中找出她手中鐐銬的秘密,那還真是難如上青天,更不要說她還是個字都識不全的半文盲。
“哎?!碧y了。
廖飛鴻抬頭看見蕭湛祺正在批改什么,她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低頭亂畫一通,準備找個機會,捉只信鴿送出宮去。沒承想,剛放下筆,就感覺頭上有雙眼睛注視著她,一抬頭,就被蕭湛祺嚇得魂丟了一半。
他毫不客氣地搶了她的信——勉強稱之為信。
蕭湛祺念出聲。
“青衣親啟:飛鴻被昏君,叉叉?蕭甚,叉叉?蕭王八囚困宮中,暫時不能回口?圈圈?勿念,安好,還有要提防異軍動向,切記,圈圈。飛鴻親筆?!?/p>
每讀一句,蕭湛祺的臉就黑一分,最后讀完,信紙都被他揉在手心里成了一團。他瞪著廖飛鴻,覺得自己早晚要被她氣死:“朕問你,蕭王八是誰?”
“這……”廖飛鴻給了他一個“你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說”的表情。
“好,這些叉叉圈圈又是何意?”
廖飛鴻故意道:“陛下,臣有些字,尚未能認全。”自然也就寫不出來了。
當然,這只是借口。這些叉叉圈圈都是暗語,懂不懂?防的就是落入有些人手里,比如現(xiàn)在。
“很好。”蕭湛祺半瞇著眼睛,眸中異光乍現(xiàn),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既如此,朕就親自教你習字,先從《女訓》開始,抄寫五百遍?!?/p>
他說完便走身朝門口走去。
“什么?你不要太過分了!”廖飛鴻跟在他身邊辯駁。
蕭湛祺推開大殿的門,剛好太監(jiān)帶著精挑細選的十名美男子在門外候著,看到他們,帝王臉一黑,直接吼出一字:“滾!”
太監(jiān)嚇得趕緊把十名男子趕走,低頭問道:“皇上,您可是要去清心殿?”
蕭湛祺“嗯”了一聲。
廖飛鴻臉色一僵,腦子嗡的一聲。
清心殿,柳美人的寢宮。傳言陛下思念愛人,每晚都要去她殿中長坐,看來傳言不假。
現(xiàn)在,蕭湛祺帶著她來到這里,他想干什么?殺了她祭奠愛人的亡靈嗎?廖飛鴻不由得警惕起來。
她開始打量這座靜謐的宮殿。里面的擺設簡樸素雅,干凈整潔,一塵不染,但看不出是女子的生活場所,四處也無柳美人的遺像,真不知蕭湛祺每日靜坐其中,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正想著,蕭湛祺突然命她把衣服脫了。
她愣了一下,老臉難得紅了,雙手護住胸:“你想干什么?”該不會是想在這羞辱她一番,給柳美人出氣吧!
若真是這樣,看她揍不死他!
她一臉防備的表情惹得蕭湛祺沉下臉來,他從衣柜里取出一件紅底花紋的衣裙扔給她,冷聲讓她換上。
廖飛鴻抱著裙子,左看右看都覺得無比眼熟。
好像是五年前她過生辰時,蕭湛祺送她的禮物,據說是天下第一織女花了一年的時間精心制成的,天下只此一件。父親出事后,她與蕭湛祺決裂,就將他送的近十年的生辰禮物都扔了。
她抿了抿嘴,不讓自己再去想以前的事,換好衣裙后,便跟著蕭湛祺走到屏風后的書架邊。他轉動花瓶底座,一道暗門打開了。
廖飛鴻瞪大了眼睛,跟上蕭湛祺的腳步,嘴里念叨著:這暗道肯定不是近年才修繕的,定是在這宮殿改為清心殿之前就存在的。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清心殿以前可是太子的寢宮。哼哼,沒想到啊,沒想到,蕭湛祺,你小小年紀,心機就如此之深,她倒要看看,這暗道通往何處。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辰,前方透出少許亮光,廖飛鴻跟著他走出來,適應了一會兒屋內燭光后,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差點兒驚掉了下巴。這里,不正是她的閨房嗎!
第五章:藩王異變風云起
紫金雕花楠木床上,淮海蠶絲錦被疊得整整齊齊,梳妝臺上,放的不是女兒家的金銀首飾,而是她與太傅公子打架贏來的七彩機關琉璃球,還有她十歲生辰時,老爹送她的錦帶回旋鏢,還有一些她記不得的小玩意兒,這些在廖府被抄家的時候,都被官兵搜羅走了。
如今它們都完好無缺地擺在這里,還有她身上的這件紅裙……她不愿意想得太深,但又不得不往深處想。她看了蕭湛祺一眼,又飛速低下了頭。
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瞎想了。
“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做?!笔捳快鞒读顺舵i鏈。
廖飛鴻收回思緒,問:“什么正事?”
蕭湛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找廖將軍留下的遺書?!?/p>
聽到“遺書”二字,廖飛鴻眼里直放光。她爹在牢中被處死后,牢中走火,連尸身都沒留下,竟然還有遺書存在!
“莫不是誆我的吧?”她嘀咕了一句。
這聲音落入蕭湛祺耳中,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頗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冷聲道:“君無戲言。”
廖飛鴻不言語了。這里雖然是她家,但她和蕭湛祺銬在一起,也只能跟著他走,沒想到他從后門出了廖府,直奔后山去了。
她幽幽地看著他的后腦勺,沒想到啊,這昏君在她家也輕車熟路。
等等,不對,他到后山做什么?那里除了廖家的墳墓,什么也沒有啊。
她意識到了什么,背著手,古怪地問道:“皇上,你不會想挖我家祖墳吧?”
蕭湛祺還真的在一座刻有忠君愛國的石碑前停下了。
廖飛鴻又氣又怒道:“就算我廖飛鴻沒臉沒皮,但我也知道‘孝道兩個字怎么寫!你想動我爹的墳墓,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再說?!?/p>
“朕不動廖將軍的墳墓?!?/p>
“哎?”
“你來動。”
“嗯,嗯?”廖飛鴻很想罵他一句“你瘋啦”。
蕭湛祺促狹地看著她,說:“你不好奇嗎?你追尋五年的真相,就在這里面?!?/p>
胡……胡說!秀麗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英氣的眉毛皺起,當年的真相就是皇帝昏庸,錯殺良臣,沒有其他……真相。
雖然這么想,但她不能否認,她心底還是有一絲疑慮。畢竟當年,蕭湛祺和廖家的關系甚好,他們兩人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想了想,還是遵從本心,撲通一下跪下:“爹,不孝女飛鴻,打擾您了?!?/p>
蕭湛祺將手抵在唇邊,掩住嘴角的笑意,在心里嘆道:還是廖將軍了解他的閨女,別說是祖墳,就算是皇陵,她都敢掘!這般膽大包天,以后入宮……他有罪受了。
廖飛鴻從墳墓里挖出一個用破布包裹住的信封,她又驚又喜,朝著墳墓拜了三拜,信誓旦旦地保證,所有害她爹,害廖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把信藏好,把墳墓還原,抱了抱墓碑,才和蕭湛祺離開。
剛從后門進入廖家主庭,她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蕭湛祺同樣感覺到了,他快速握住廖飛鴻的手,將她帶到身后,半個身子擋在她前面。
風聲驟起,一支利箭穿過翠竹林,射向帝王。
他微微一閃身,箭射中了后面的水缸,水缸應聲而裂,水流向了石子路。
“好啊,竟敢來我家撒野?!绷物w鴻擼起袖子,找不到佩劍,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截竹竿。
此時,箭如雨下,廖飛鴻噤若寒蟬,從容地用竹竿擋住羽箭,但她手中的竹竿太脆弱了,只擋了一波,就斷裂了。眼看著有人放黑箭,廖飛鴻已經做好了在床上躺半月的準備,沒想到有人突然抱住了她,利箭刺穿血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她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他五官硬朗,深邃的眼睛里映出她驚慌的模樣。
“皇……皇上?”她顧不得其他,抱住他往房間里躲,箭擦著她的發(fā)絲,密密麻麻地落下。
她躲進房間,用圓桌擋住房門,安置蕭湛祺坐下,問他:“你身邊那些保護你的暗衛(wèi)呢?”
蕭湛祺捂著還在流血的箭窟,面色不變道:“朕沒有讓他們跟著?!?/p>
說著,他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問:“你沒受傷吧?”
飛鴻紅了眼眶,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挨著他坐下,強迫自己不要因為蕭湛祺受傷而慌了心神,要分析眼下的情勢。
距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只要熬過去,就可以轉危為安,但是外面的人,怕不會給他們機會。
果然,第二波羽箭陣馬上就來了。廖飛鴻恨透了這個鐐銬,若不是它限制了她的自由,她赤手空拳也能將外面的敵人打退。
“你還好吧?”她忍不住別扭地問道。
“死不了?!彼吭趬ι?,嘴唇已經發(fā)白,“外面的刺客是什么人?”
飛鴻垂下眼簾:“我不知道?!逼鋵嵱媚_趾頭猜都能想到,不就是趙王的人嗎!
蕭湛祺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敲個洞:“這就是你為朕準備的驚喜?”
“你什么意思???”
蕭湛祺頭一歪,已經直直地暈死過去了。
第六章:步步為營帝后歸
蕭湛祺的暗衛(wèi)首領是個心細之人,多虧他派人遠遠地跟著帝王,他們才逃過一劫。
回到宮里,暗衛(wèi)帶來了御醫(yī),為帝王拔出后背的利箭,上好金瘡藥后才退下。
廖飛鴻就站在帝王身邊等著,待御醫(yī)退去后,她才掏出父親的遺書坐在地上看。
她將父親的遺書看了十來遍,還是不能理解,父親為什么要自殺。他舍了廖家軍,舍了他的寶貝閨女,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知道父親是被趙王構陷叛國才入獄的,她恨趙王,也恨蕭湛祺。他身為帝王,昏庸無能,父親死后才還他清白,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聯(lián)絡趙王謀反,為的就是讓他們叔侄自相殘殺,借此為父報仇。
可是現(xiàn)在,父親給了她一記狠狠的耳光——她恨錯了人,報錯了仇。
她甚至開始怨恨父親讓她五年來活得這么痛苦。她的心里難受得要死,卻又哭不出來。
“呃……”床上的人發(fā)出一聲呻吟,打斷了廖飛鴻的思緒。
蕭湛祺睜開眼睛,看著帳頂好一會兒,才側過頭去,看到左手上的鐐銬還在,眉頭立即舒緩了很多。
“你的傷還疼嗎?”飛鴻悶聲問道。
蕭湛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道:“無礙。”
“遺書我已經看了?!彼穆曇魸瓭?,還是忍不住想問他,“我爹為什么要自殺?”
他飽含深意地望著她,疲憊地說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太陽升起,邊關八百里急報傳入京都。大殿上,蕭湛祺的臉色慘白如紙,飛鴻擔心他撐不到下朝。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所站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急報上的內容,上面寫著,異軍突然侵犯涼州,廖家軍奮力御敵,首戰(zhàn)慘敗,死傷一千余人。
一千余人?廖家軍自從交到她手上后,就沒犧牲過這么多人!飛鴻滿腔的戾氣被點燃,若不是手上有鐐銬,她立馬就要請戰(zhàn)了。
下面有人建議讓鏢騎將軍廖飛鴻返回西北,但這聲音剛一出來,就被三位老臣壓下去了。他們懷疑她勾結異軍,引兵造反。
荒唐!
還有更荒唐的,大敵當前,三位老臣竟然要把她囚禁在廖府。
“即便廖將軍沒有通敵,也可以先把她控制在京都,讓廖家軍有所忌憚,不敢叛敵。”
蕭湛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沉聲道:“你可知這樣做會讓前方多少將士心寒?”
“皇上,廖飛鴻擁兵自重,誰敢保證她沒有謀逆叛國之心?再者,我們只是暫時囚禁她。她不是一直告病不早朝、不見客嗎?臣讓人散播她臥病的消息即可。”
“好,你們很好?!?/p>
蕭湛祺氣得手都在發(fā)抖,廖飛鴻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手,拿捏著嗓子說:“皇上身體不適,各位大人退下吧。”
為首的白胡子老頭撲通一聲跪下:“陛下若不下決定,老臣便長跪不起?!?/p>
“臣附議?!?/p>
“臣也附議?!?/p>
……
廖飛鴻只覺得一顆心冰冷冰冷的,看著地上呼啦啦跪倒一片的百官,再看著蕭湛祺,她嘴巴動了動,什么也說不出口。
原來帝王也不能隨心所欲。
蕭湛祺強撐著道:“令御林軍包圍廖府,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
回到寢宮,蕭湛祺休息了一會兒,面色才恢復如初,廖飛鴻跪下請命。
“陛下,廖飛鴻請求出戰(zhàn),定當趕走異軍,平復西北?!?/p>
蕭湛祺拒絕了她。
她急忙表示:“臣對皇上忠心可鑒,絕對沒做過大逆不道之事?!?/p>
“是嗎?”蕭湛祺咳嗽兩聲,對著暗處的人說,“把玄字第一號密卷拿來。”
說完,就有人送來一卷胳膊粗的密卷。來人悄無聲息,定是高手。
廖飛鴻接過密卷,才看了一行臉色就古怪起來,看完之后,氣得一把將密卷扔了。
“你派人監(jiān)視我!”
這上面記錄著她這近一個月以來,做過的所有的事情,大到軍要消息,小到生活起居,從何時何地給趙王通信,信中寫了什么,到一天見了什么人,午飯吃了什么,如廁了幾次都一一詳細記錄在案。
飛鴻羞恥難抑。她便秘的事情,楊青衣都不知道,遠在京都的蕭湛祺竟然什么清楚,丟人丟到八百里外了。
“這叫關心。”他糾正她。
“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皇宮,廖家軍沒你一樣能打勝仗?!?/p>
“為什么要讓我待在皇宮?你是不想放我回去了嗎?你說話?。 ?/p>
蕭湛祺覺得這女人真是榆木腦袋,沒救了。他不答反問道:“朕命你抄得《女訓》,抄得如何了?”
第七章:結局
朝廷與異軍開戰(zhàn),蕭湛祺調令廖家軍配合趙王的江陵軍,合擊異軍,捷報一封封傳進宮來。
飛鴻正在伺候帝王寬衣,她覺得納悶,怎么感覺鐐銬的鎖鏈越來越短了呢?這種帶機關的鐐銬她好像在哪本古籍中看到過,是哪本來著?
正想著,她瞥見了桌上的戰(zhàn)報,忍不住提醒蕭湛祺:“趙王是狼,你想讓狼聽你的,小心被反咬一口?!?/p>
“你這是在關心朕嗎?”蕭湛祺近日心情極好,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
“沒有?!彼煊驳?,“我是擔心我的廖家軍?!?/p>
蕭湛祺沒有同她計較,看著窗外飛過廊檐的鳥,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該收網了。”
這一網,由廖家軍和異軍聯(lián)手,擊潰了趙王苦心經營了十年的江陵小朝廷,斬殺反軍無數,收獲的贓銀一半入繳國庫,一半賞給了廖家軍,趙王飲毒酒而亡,趙王遺孤全被流放。
廖飛鴻拿著最新的密報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是怎么回事?”
“很簡單,趙王想借異軍的手除掉廖家軍,朕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p>
廖飛鴻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臟狂跳了兩下,覺得他好像在發(fā)光,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
想到這里,她又覺得自己就像跳梁小丑,忍不住生氣地說道:“趙王已除,廖飛鴻不成氣候,陛下該放我回去了吧?”她伸出細白的手,討要鑰匙。
她想起來了,《玄機鎖》中有記載,此鎖名叫同心鎖,由千年玄鐵打造,刀砍不斷,火燒不壞,是當年玄黃大帝用來鎖住心愛的姑娘的,后來被藩王進獻給了朝廷,一直封存在國庫里。
蕭湛祺握住她的手:“鑰匙朕確實有,不過要靠你去拿。”
“在哪里?”
“在帝后的鳳冠上?!?/p>
廖飛鴻怒瞪著他:“你什么意思?”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寢殿,走至高樓之上,俯瞰京都萬里繁華,珍重說道:“當年廖將軍替朕查趙王謀反的罪證,沒想到反被他陷害入獄。當時趙王帶著親兵圍困京都,如果朕不處死廖將軍,皇城必有一戰(zhàn)。朕登基不久,帝位不穩(wěn),廖將軍不忍朕為難,在牢里自盡而亡,那時,朕便許給廖家一位皇后?!?/p>
如今廖家,只剩下廖飛鴻一人了。
她往后退了兩步,不自在道:“你不是喜歡柳美人嗎?”
“柳美人的父親也是當年陷害廖將軍的人中的一個,你殺她也算為父報仇?!?/p>
“你不愛她?”
“朕所愛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是那個朕守了十五年的姑娘。”他高居帝王之位,什么都不懼,唯一懼怕的是,他所愛的人,離他越來越遠。好在一把同心鎖,將偏離軌道的一切,都拉回原位。
廖飛鴻第一次聽他吐露心聲。這個男人,受到誤會也不屑解釋的帝王,能說出這一個“愛”字,就足以讓她偷笑了。
她下巴一抬:“信你!”才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