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亞水
作為古早漳州人,周匡業(yè)、周匡物“雙及第”,成了唐朝進士第一人或第二人;有人爭議說周匡物的哥哥周匡業(yè)應該是漳州進士第一人,否則“雙及第”的由來,就本末倒置了……
從漳州南郊九龍嶺下著名的木棉庵往南望去,有一座勢如握拳的山初名天城山,又名烏石山、太湖山、林前巖,猶如龍海的另一座“一山四名”的名山在榜山洋西,叫象山、文山、惠文山或觀音山。象山是狀形如大象,而文山、惠文山卻因為朱熹、黃道周去過而雁過留聲;至少“觀音山”的稱謂可能與佛教禪宗的興盛有關,唐的顏厝白云巖、宋的角美文圃山及榜山泗洲佛,已經(jīng)有邑人百姓在傳經(jīng)禮塔;山是自然的產(chǎn)生,而名的由來卻不離人文……唐德宗貞元、唐憲元和年間(785-820),周匡業(yè)、周匡物三兄弟(其中一人早殞,未留名史冊),曾經(jīng)在天城山南的龍海最早佛寺圣地——清安巖禪寺讀書,周匡物退休后則隱居于天城山……周匡物有兩首唐詩很出名,收在《全唐詩》集中,寫得清新超逸、氣度不凡,寫于清安巖的《自題讀書堂》,詩云:
窗外卷簾侵碧落,檻前敲竹向青冥。
黃昏不欲留人宿,云起風生龍虎醒。
時過境遷至今,清安巖山下有一好去處——鷺凱生態(tài)園,正盼著您去留宿逐野品鮮!那么,寫于林前巖的《隱居歌》,讀后卻讓我更加懷念“鄉(xiāng)村不遠”的老家梧橋了,其詩所描述的天城勝景,美侖美奐、美不勝收:
誰家作橋溪水頭,茅堂四月如清秋。
白云已過暮山紫,黃鳥不鳴春自幽。
掀髯背向孤舟立,猶記仙源舊曾人。
雨打疏逢醉不知,桃花一夜新流急。
需要說明的是,漳州平原有“泗水歸塘(大海)”大氣象,這泗水分別指九龍江的西溪、北溪、南溪……另有一條東溪源自閩西,經(jīng)平和入程溪,到九湖林前溪,顏厝大小溪……匯入西溪,唐朝時早有蓬船上溯至原屬平和程溪墟做買賣,故有周匡物的應景詩句“雨打疏篷醉不知”!
古代先人,特別唐朝的人,都是因為寫詩留名,周匡物的哥哥周匡業(yè)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傳世……《漳州府志》或《龍溪縣志》是這樣記載:“漳自垂拱二年(686)建制以來一百三十年間,始由匡物得進士?!倍尉赴妗洱埾h志》之《進士名錄》載:“匡物以登元和十一年(816)進士,建漳1300年來龍溪第一進士,其兄匡業(yè)于貞元八年(792),以明經(jīng)登第??镂锕僦粮咧荽汤簦飿I(yè)為鄱令,兄弟齊名?!弊骷亦崌t在《雙第華僑農(nóng)場實錄》感嘆云:公元792年比816年早了24年,可是做弟弟的憑著兩首詩把哥哥的“第一進士”位置霸占了200多年(應該是1300多年),如不糾正,還將錯下去。我對“明經(jīng)登第”不太放心,特地查了《現(xiàn)代漢語詞典》,就是“通曉經(jīng)典考中進士”之意啊。
可是問題在,周匡業(yè)并不是“考中”的,在科舉制之前,實行舉賢制,各級主官負有在地方向朝庭“舉賢選士”的職責,周匡業(yè)通曉經(jīng)典,被層層逐級向上舉賢,因為中了明經(jīng)進士,可以比喻做恢復高考前的工農(nóng)兵大學“保送”,并沒有“科考”的權威與相對公平……所以,后期史志撰寫者,都是科舉制進士,從內(nèi)心而言,看不好“舉賢制”產(chǎn)生的明經(jīng)進士周匡業(yè),那張“進士”文憑被當作“工農(nóng)兵學員”,沒有含金量而可以忽略不計……但這對周匡業(yè)不公平,畢竟時代不同!所以,胡適先生說過“歷史是任人打扮的?!?/p>
如果,老二自大老子天下第一,就不存在事實的哥哥第一。我想,周匡物先賢肯定沒有這樣的狹隘心態(tài)!否則,“雙及第”不符邏輯思維!當年,唐朝尤以中進士為榮,一個丙甲科,全國僅僅取士33人,比考中省級高考狀元還難,有詩曰:“元和天子丙申年,三十三人同得仙。袍似爛銀文假錦,相將白日上青天?!?/p>
而當年考中進士的周匡物,亦是悲歡交集,哭笑異常,可憐的丙申登第,亦是十年科場艱苦卓絕打拼出來的,他寫的《及第后謝坐主》詩云:
一從東越入西秦,十度聞鶯不見春。
試向昆山投瓦礫,便容靈沼洗灰塵。
悲歡暗負風塵力,感激潛生木植身。
中夜自將形影語,古來吞炭是何人。
成語有“臥薪嘗膽”的勵志故事,閩南有唐朝進士“吞炭漆身”的典故傳承,從文化意義上而言,周匡物當為“漳州進士第一人”,而其哥哥是“第一人”的先驅(qū),畢竟,科舉制比舉賢制是歷史性的進步,這種考試文化從古至今,代表公平的制度傳向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