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軍
佇立中原,我深情的目光凝望北方,如翔空小鳥,越過黃河,越過燕山,我遇到了一行人,正緩緩沿著千里驛路而行,走向了渺遠無邊的草原深處……千年光陰,多少往事化作泥土,多少身影如風卷流云,消失在天邊遠途。然而,一代又一代為和平而奔走他鄉(xiāng)的使遼使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一
穿越厚重悠遠的歷史星空,1005年的十月,古城汴梁北城封丘門悄然打開,走出了一隊人馬,遠比今春三月的另外一支使遼隊伍令人矚目,簡直可以用盛況空前來形容也不為過。高昂頭顱的戰(zhàn)馬身負重物并不踟躕半步,身披鎧甲兜鍪、持戟握劍的勇士隔河眺望,路途迢迢,云天蒼茫。而今,不再是兵戈相碰,廝殺失色,遠去幾月,不知歸來時,城外遠郊的杏花、梨花是否爭艷奪目?
從汴梁至塞外,遙遙幾千里,這位使節(jié)肩負著和平使命。為首者是周漸。最初,令我疑惑不解,事跡繁浩的《宋史》和《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竟然沒有周漸的傳記,只給我們留下了關(guān)于周漸的只言片語。
是一千多年的漫漶時光已經(jīng)將他的背影模糊不清,還是鮮活的歷史瞬間破碎成斷章殘簡,荒草碎屑,直至隱藏大地,化作塵埃?
回溯歷史時光,此時的契丹國主是時年只有三十三歲的耶律隆緒。這個十歲即登基的新人在神機智略、善馭左右的母親蕭綽以及一些能臣輔佐下,賑濟災(zāi)民、賞有功將士、決滯訟、興科舉、勸民種樹耕荒等等,頗有一番新氣象。他仰慕并勤奮學習中原文化,醉心于冀北大地漢風飄蕩、暖意融融的境界之中。希望契丹民族強健勇武的軀體內(nèi)融進勃勃生機的中原文化的精氣神。
而周漸等人遠來草原,無疑是一次農(nóng)耕文化與游牧草原文化的傾心交流。
周漸等人要祝賀的是千齡節(jié),一聽這名字,坦露出屬下官員對于新皇帝的逢迎之態(tài)?!哆|史·本紀第十》這樣記述:“統(tǒng)和元年九月……辛未,有司請以帝生日為千齡節(jié),從之?!痹缭?83年,一些人上奏,請求將耶律隆緒的生日稱作萬民祈愿祝福的“千齡節(jié)”,小皇帝想了想,答應(yīng)下來。
當宋朝派使節(jié)給遼皇帝在新年過生日、遼宋和平的雙手緊緊相握之際,千齡節(jié)不僅僅屬于契丹民族了,進而成為一種兄弟之國的禮儀規(guī)制,成為了一種特殊的文化風景。在這個古老典雅的節(jié)日,莊嚴肅穆的朝堂上,站立著不卑不亢、禮儀嫻熟、端莊儒雅、學識淵博的來自中原大地的使遼使。農(nóng)耕文化的勃勃因子在寒涼冰凍的塞外,猶如春光暖流,溫潤了這個癡迷漢文化的年輕皇帝以及遼闊廣袤的草原。周漸此時身份為“太常博士”。一種掌辨五禮的官員,五禮,即吉禮、嘉禮、賓禮、軍禮、兇禮??匆豢春沃^“嘉禮”?“舊史以飲食、婚冠、賓射、饗宴、脤膰、慶賀之禮為嘉禮,”新年給蕭太后拜年屬于嘉禮中的慶賀之禮。中華民族自古就以禮儀之邦聞名于世,禮儀興廢,關(guān)乎國家與民族的秩序、凝聚力與和諧和平。熟悉禮儀事務(wù)的周漸使遼,這是一次中原禮儀文化與草原禮儀文化的融合交流。
歷史中缺失了周漸的傳記,不過,這些散亂的記載可以勾勒出周漸的一些人生輪廓。
將歷史鏡頭推回到年少的周漸,他剛剛步入學堂的大門,讀書志趣上如何選擇,將在之后的科舉考試中決定他的人生方向。老師已經(jīng)不止一次給這些充滿渴盼眼神的學生們梳理過科舉的科目:除了進士、諸科,還有武舉。常選之外,又有制科,有童子舉。這是給勤學苦讀、試圖改變?nèi)松\進而報效國家與人民的士子們敞開的一扇扇大門。
這些科目里當然也有熱門的,如進士、諸科,那些名卿大臣,都從這兩種科目中脫穎而出的眾多杰出人才中選拔。于是,千軍萬馬擠上了“進士”與“諸科”的狹仄橋梁。宋代的諸科,設(shè)置《三禮》考試科目,如果把《周禮》《儀禮》《禮記》三本書倒背如流而又活學活用,幸運之神怎不眷顧?勤奮鉆研的周漸做到了這一點。
時光倏忽,科舉那天,試卷發(fā)到他的手里,他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百二十道填空題,以及六十道閱讀簡答理解題,他忖思片刻,已胸有成竹,筆墨酣暢,下筆如流。當放榜的布告張貼于禮部門外,禮部的黑漆色大門慢慢敞開在自己的眼前。
想到這里,我已經(jīng)明白了為何《宋史》找尋不到周漸的身影。何止周漸呢?那些通過諸科考中進士的士子們,除了少數(shù)外,多數(shù)默默從事像太常博士等等這樣的專業(yè),多數(shù)在金字塔的底層固本涵基,做宋朝這樣一座文化的大廈的一塊磚瓦,一塊碎石。
二
當出使契丹、事關(guān)禮儀的大事擺在趙恒面前,他咨詢下臣,選擇像周漸這樣敬業(yè)奉公、學識深厚、熟悉外交禮儀的技術(shù)官員,自然合適。即使官職卑微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1005年的十月中原,沃野千里,金黃的谷粟自由歡暢地流溢在廣闊無垠的時空中。瓦舍炊煙,綠樹四合,成熟的秋天飽滿得好像一壇濃郁芬芳的美酒,醉了揮鐮收割的農(nóng)人心頭。周漸等人走出書齋與官府,即使走馬觀花,漫漫驛路兩側(cè)的活力張揚的場景還是令他見到了一年來的和平帶來的重要變化。彎刀躍馬的契丹人與張弓挺槊的宋兵博弈沙場的慘烈廝殺隱匿無聲,田野上裝卸谷粟的農(nóng)人身影猶如一座座和平的雕塑,親切自然。
近兩個月的旅行,周漸等人抵達塞外,此次北行,他們攜帶了大量的珍貴禮物。聚焦一份歷史清單,真是琳瑯滿目,富麗精致:
雕刻精細花紋的金器、銀器二十件,綾羅絲綢棉紗等精美的絲織品兩千匹,金玉帶兩條……觱栗拍板,紅牙笙笛,十斤的乳茶,五斤岳麓茶,三十罐鹽密果,三十籠干果等等。
周漸身為一名度支判官,常常與全國物產(chǎn)財稅征調(diào)支出打交道,他內(nèi)心非常震動。禮物之重超乎很多人的想象,一些器物選擇,足可窺見趙恒對于兄弟相稱的耶律隆緒的款款盛情:“觱栗”,原產(chǎn)于龜茲之地的一種管樂器,似喇叭,以蘆葦為嘴,削修竹為管,后來傳入中原教坊;“紅牙”即檀木,珍貴的樂器早已經(jīng)超出了演奏的范疇,成為友好情誼的象征;“的乳茶”產(chǎn)于福建建州,采玉葉,成型好似阿膠狀,以水沖泡,則如奶茶,暖意融融,真是體貼入微?。?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9/12/30/qkimagesxuelxuel201911xuel20191117-1-l.jpg"/>
十二月的塞外,荒草連天,寒風如冷箭侵襲,手握鑌鐵彎刀的契丹士兵一臉霜花,肅立城門。
十二月十六日,千齡節(jié)那天,耶律隆緒帶領(lǐng)百官一起祭拜日月,祈福上天,希望新的一年,物阜民豐。
當周漸呈上這份禮單,侍衛(wèi)們一一抬出這些器物,那一瞬間,朝堂之上的燈火都似乎黯然失色。驚異,羨慕,動容,慨嘆……種種復(fù)雜的神情躍然跳動。群臣們竊竊私語,耶律隆緒的心里如翻卷涌動的老哈河水。周漸長長舒了一口氣,身上的重負幾乎卸掉了大部,內(nèi)心平靜似水。
讓周漸沒有想到的事情發(fā)生了,耶律隆緒當即下令,將這些器物除了少部分留下外,大部分獎賞給了這些已內(nèi)心早已經(jīng)嘖嘖稱贊不已的大臣。
婉轉(zhuǎn)悅耳的和平音符早已經(jīng)飄出了氈帳外,在風蕭水寒的無邊曠野,像一粒粒種子,落入大地。
這一次使遼后,周漸的身影越來越遠,遠得在歷史的冊頁上已經(jīng)看不見了。不過,千里驛路上,多少像周漸這樣的使遼使們,成了推動遼宋和平之舟行穩(wěn)致遠的舟子,他們不該被歷史遺忘。
三
公元1005年的秋十月,千里驛路上,還有一支隊伍北行。為首者是韓國華,給叱咤風云的鐵娘子蕭綽送去新年的祝福。
童年時,我非常喜歡聽評書《楊家將》,布下天門陣讓大宋軍隊為之苦惱許久而不得其解的蕭太后,叫蕭綽。我既佩服她一個女子人家肚子里盛滿了謀略戰(zhàn)法,又恨她屢次南下侵犯大宋,使楊家將戰(zhàn)死了多少的好兒郎、巾幗女!不過,長大后,才知道,蕭太后是了不起的人物,她明達治道、聞善必從,所以手下群臣大多赤膽忠心。還原歷史,耶律隆緒做皇帝時只有十歲,覬覦者的冷眼如芒在背,四鄰虎視眈眈,若不是蕭綽運籌帷幄、竭盡全力輔佐,哪有契丹的強盛之路呢?應(yīng)該說,在中國歷史上,蕭綽對于中國北方的穩(wěn)定與華夏文明的延續(xù)發(fā)展,功不可沒的。
趙恒與耶律隆緒兄弟想稱,蕭綽自然是趙恒的長輩了。除了每一年的生日外,1005年一直到1009年蕭綽離世,每一年的陰歷新年初一,都要派出使臣前往祝賀。
這一年,韓國華48歲,今天來看,算作青年也不為過,那時,這已是一位高齡的使臣了。迢迢數(shù)千里,酷寒冰冷,趙恒為何偏偏選中他呢?追溯歷史脈絡(luò),究其人生的一些軌跡,端倪自現(xiàn)。
977年春二月,料峭春寒,汴梁城尚書省門前人流攢動,來自全國各地參加殿試的士子們,熱切盼望放榜的飛騎從講武殿那里給他們帶來改變?nèi)松暮孟?。寒窗苦讀,多少人希望一鶴沖天,進而端坐官衙,完成兼濟天下的使命呢?毫無疑問,韓國華也在焦急等待的人群中翹首以望。
實際上,早在前一陣子,巍然屹立的講武殿內(nèi),趙恒已經(jīng)命人將這一次殿試的結(jié)果唱名公示了:……得呂蒙正以下一百〇九人?!泵衅渲械捻n國華等眾多的名字被呂蒙正這樣的超拔俊秀的光芒所遮掩了。不過,比起33歲做了狀元郎的呂蒙正,韓國華心中該有一些欣慰吧!那年,他剛剛20歲,詩、賦、文、策論嫻熟俱佳,捻熟于心。時年,李昉為參知政事、扈蒙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通過李昉、扈蒙這樣的高儒碩師的考官之手,足以彰顯他是一名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啊!
殿試后,仕途之路向韓國華敞開了。無論處于哪一個位置上,他都做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他先做大理評事,一個堂堂正正的法官,不久,就連升三級,成了著作佐郎,怎么升遷得這么快呢?歷史給出了答案:“大理評事有出身轉(zhuǎn)大理寺丞,第一人及第轉(zhuǎn)著作佐郎”。歷史告訴我們,機遇并非神馬浮云,韓國華殿試放榜進士,出身不錯,再者,或許,在浩渺蒼茫的歷史冊頁中,他能夠秉公執(zhí)法,體恤百姓,憂念蒼生。這是為官之正途。著作佐郎主要編輯與黃歷有關(guān)的圖書。他還懂得天文歷法嗎?這些已經(jīng)為他后來出使遼國埋下伏筆。此外,他還做過監(jiān)察御史,當發(fā)現(xiàn)有的官員貪贓枉法,以權(quán)謀私,魚肉百姓,便上書彈劾,若事情小,也不打馬虎眼,告誡其改正。
韓國華還是老資格的外交官呢!早在985年,他曾漂泊過海,遠赴朝鮮半島,在異國他鄉(xiāng),完成一次事關(guān)重大的絕密使命。
當時宋太宗雄心勃勃,試圖北伐,收復(fù)燕云十六州,打敗強悍勇猛的契丹,從而統(tǒng)一北方。他派韓國華乘船浮海去高麗,說服他們與宋一起出兵。從而形成對于契丹人的鉗形攻勢。漫漫海路上,韓國華等人的身影漸漸隱沒于東方的茫茫云霧里。冷月寒霜,他遭遇到了極大的阻力,高麗人明明已接到了宋朝的詔書,可是,他們認為身后橫亙天險鴨綠江,境內(nèi)山巒密布,不想打仗,以拖待變。
他見此狀,熱血沸騰,不畏所懼,義正辭嚴,告訴高麗人,作為大宋的蕃臣,本該守節(jié)感恩,相向而行,如若不然,大兵壓境,罪責難逃。高麗國王只好俯首聽命。
不過,當宋太宗北伐開始,高麗口頭上的答應(yīng)還沒有來得及兌現(xiàn),契丹人已經(jīng)派出使節(jié)前往高麗義和,斷了鉗形攻勢的一側(cè)。
韓國華的第一次外交之旅,并不算成功,但也歷練了他的外交才能。
殘酷慘烈的遼與宋戰(zhàn)爭一直一直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了幾十年,給宋與契丹帶來了沉重的壓力。
1005年的十月,遼宋和平降臨之后的第一個秋天,韓國華出使遼國。他當時是一名“職方郎中”,這個正六品的“地市級”干部,所屬事務(wù)真是不少——管理天下地圖和戶籍,胸中裝著廣袤的地域,風土人情、各色物產(chǎn),并且還得厘清一些地方從古至今的興廢的原因,等等。儼然是一個通曉天下地理情勢的學者。
多年歷練,博學多才的韓國華在官場上剛正不阿、忠誠為國,又通曉地理風俗,也曾出使高麗,歷史選擇了韓國華作為一名肩負重任、譜寫和平樂章的使臣。
黃河兩岸,沃野田疇,谷粟金黃,農(nóng)人埋頭刈谷,與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行走于驛路上、駁船海上的情形相比,韓國華豈能不感慨萬千呢?那時,他青春華發(fā),與很多大宋文人一樣,希望北伐成功,一統(tǒng)北方。戰(zhàn)爭的氣氛彌漫四溢,黃河北岸,座座城池戒備森嚴,年輕的士兵英姿煥發(fā),執(zhí)戈立馬,目光充滿了必勝信念。城外田野,水道縱橫,為了防備契丹鐵騎的襲擊,廣種水田,只不過,農(nóng)人惶恐的眼神告訴韓國華,不知何時,秋收的希望在疾風暴雨的侵襲與拉鋸戰(zhàn)爭中化為灰燼。
雍熙北伐是986年春天開始的,當聲名顯赫、深受北方兵民擁戴的宋兵副統(tǒng)帥楊業(yè)兵陷陳家谷,苦戰(zhàn)力盡,受傷被俘,絕食守節(jié)而死。消息傳至汴梁,朝野震動,韓國華等很多大臣開始深思。幾個月的戰(zhàn)事,靡費了多少民脂民膏,犧牲了多少健壯英武的好兒郎。我們無從得知,此刻,韓國華到底是怎么想的,不過,從開國重臣、盛名海內(nèi)的趙普上書可以窺見一斑:“臣竊念大發(fā)驍雄,動搖百萬之眾,所得者少,所喪者多。又聞戰(zhàn)者危事,難保其必勝;兵者兇器,深戒于不虞。所系甚大,不可不思?!壁w普反對戰(zhàn)爭的情緒溢于言表,這是千千萬萬百姓渴望和平的呼聲。當它們傳到韓國華的耳朵里,怎么不觸動他之前那番豪邁之氣呢?
歷史充滿了值得后人品咂的深長意味,985年,韓國華為了完成說服高麗人與大宋一起進攻契丹而出使北方,而二十年后,他轉(zhuǎn)身一變,成了一名和平使者。角色轉(zhuǎn)換,豈非天意?
北行之途,兵戈爭鋒、流矢遍地、熱血殘陽、傷痕累累的景象被炊煙裊裊、榷場熱鬧所取代。千里驛路,如一條和平紐帶,從黃河沿岸蜿蜒飄轉(zhuǎn),翻越燕山,走過土河、潢河,穿行塞外遼闊寬廣的草原,直抵上京城。本地世代居住的奚族、契丹、逃避戰(zhàn)亂定居此地的漢人,在這條紐帶兩側(c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韓國華內(nèi)心激蕩如潮,二十年一瞬間,和平與戰(zhàn)亂,孰輕孰重?
此行,韓國華攜帶了很多新年禮物:雕刻精美的金花銀器和白銀器具各二十件,各種顏色的絲綢、棉紗、綾羅等絲織品兩千匹,各種單彩瓷器兩千件。韓國華相信:產(chǎn)自中原之地的器物走進了契丹人的日常生活,一枚枚文化的種子也緩緩落地,這是一次不虛此行的文明融合之旅,中華文明的滾滾奔涌的河流匯聚起了塞外奇異的溪流。
契丹人禮尚往來,自然也不甘落后,綿綿情意,都凝聚在這些濃厚草原文明的器物中:兩條犀玉腰帶,兩套細衣,二匹金涂鞍轡馬,五匹素鞍轡馬,二十匹散馬,兩副弓箭器仗,二百匹細綿綾羅面紗,一千匹衣著絹,二百頭羊,酒果子數(shù)不勝數(shù)。
手握回贈趙恒禮物的清單,韓國華已經(jīng)讀懂了契丹人對于和平的深切珍視,朝堂之上,那個年輕的儒雅英武皇帝談吐博學、羨慕中原文化的身影再一次浮現(xiàn)眼前。
讓韓國華始料未及的是他本人得到的禮物優(yōu)厚甚多:兩條金涂銀帶,兩套衣,三十匹錦綺,一百匹色絹,二匹鞍轡馬,五匹散馬,一副弓箭器,酒果數(shù)不過來。草原風情濃郁的各色禮物飽含了契丹人對于中原人民的那份真摯情誼。
幾個月的千里之行,在異域他鄉(xiāng),塞外正月,河流冰封,萬木蕭蕭,遼與宋之間的兄弟之情誼給夜幕籠罩、星火遼闊的草原帶了幾許的溫暖。新年之后不久,韓國華一行人如飛鳥
離開塞外,驛路回途。
不過,故事并沒有結(jié)束,他的小兒子韓琦,運籌帷幄、勤政愛民,在遼與宋的往來史上,將繼續(xù)書寫和平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