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隆穎慧六安市解放路第二小學
親愛的王世霞同志:
您好!
這么稱呼您,沒錯吧?咱娘倆也算是志同道合了——性格脾氣一樣,說話風格一樣,興趣愛好一樣,就連從事的職業(yè)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您在教育戰(zhàn)線上奮斗了四十余年,而我,相比之下,要走的路,還很長。
今晚給您寫信,我很激動。兒時、少時、讀書時、結(jié)婚時……所有的回憶都涌上了心頭。三十多年來,您可沒少兇過我,我可沒少氣過您。但此時此刻的回憶里,卻全是淚水。不過我可得忍住,要是被您外孫女看見了,可得笑話我了。
我自小,您就因為工作和爸爸分居兩地。記得那時您還在新安村小學上班,騎自行車上下班,得要20分鐘的路程,每天帶著我,刮風下雨,雷打不動。您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放學,因為學校有事,您一直耽誤到天快黑還沒走。我在學校等得不耐煩,吵著要回家看動畫片。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一直嘟囔個不停。黑暗中,農(nóng)村的路特別難走。因為著急,咱倆還摔了一跤,您摔傷了右腳踝,我卻渾然不知。就這樣,回到家后,您馬不停蹄地做飯、洗衣……直到我睡著,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三十年過去了,每每洗腳,您那變形的右腳踝總是清晰可見。我長大后才知道,是那天晚上摔成了骨折。每次我問您疼不疼,你總是笑著說,早就自己長好了,疼什么!這腳上的傷痕因我而起,愿有生之年,能為您好好洗一次腳。
我上小學了,就跟著爸爸在市里生活了。我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有了小伙伴一起玩,就把一切都給忘了。有一天中午放學,我剛走到學校大門口,就聽見您喊我。我見您推著自行車在學校門口等我,便問您是不是來接我回家的。沒想到,您把一袋好吃的放在我手里,說要回學校了,說完就走了。那是我小學六年中,您唯一一次在學校門口等我。后來我才知道,當時,我和媽媽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了,您記在心里我卻糊里糊涂。那次,是您騎自行車來回六十里路,專程去看我一眼的。
2002年,我考上大學了。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是高興還是煩惱,整天在家埋怨我什么都不會,總是說不如上皖西學院,離家近,照顧起來方便。您和老爸送我到學校的第一天,同寢室的伙伴們都驚呆了:被褥、衣服、生活用品、零食……一應(yīng)俱全。您和老爸帶了2個大箱子、3個大旅行袋的物品來送我上學,連縫衣服的針線都給我備好了,雖然知道我并不會縫針。室友們都笑道:“難道這些東西大學校園買不到嗎?”別人的家長把孩子送到學校就回去了。您二老倒好,在我學校待了2天,把學校的地形都“勘探”熟了,老師們都認遍了,才肯回去。不過,有件事您一直也不知道,雖然我總是催你們回家,就在您和老爸回六安的那天早上,我送你倆到學校門口,看你們坐上出租車走的那一刻,淚如雨下。我不明白是為什么,在家你總是兇我,我總盼著離開你們。你們真的離開了,我卻……
2009年,我結(jié)婚了。本來是家里最大的喜事,您倒好,卻在那抹眼淚,那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見您哭。您可是我無所不能的“鐵媽媽”,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怎么就脆弱起來了呢?我結(jié)了婚,您可沒“解放”,這些年,為了讓我安心工作,還是一如既往地為我洗衣做飯,甚至還多了一項工作——帶孩子。以前是照顧我一個,現(xiàn)在是照顧我們一家三口。為了外孫女,把老年大學的課程也取消不學了。孩子上學了,我現(xiàn)在一個人帶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她,每天總是忙得焦頭爛額,時不時著急上火。您年輕時一個人帶我,生活條件那么艱苦,是怎么過來的呢?我總想著自己要堅持下去,不再麻煩您,讓您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家里的豬油沒有了,我不會買,也不會煉,和孩子就一直將就著,盡量用調(diào)和油代替著。直到前兩天,我中午放學到家,打開冰箱,見里面塞滿了菜,還放著滿滿一罐豬油,竟哽咽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媽媽雖然不在我身邊,卻永遠知道我缺少什么。
王世霞同志,我現(xiàn)在也是個當媽媽的人了。對你提點意見你還是要聽的,你總愛發(fā)脾氣的毛病可不好。你以為你還年輕嗎?血壓高的老年人可不能輕易動怒,那樣是很危險的。如果把自己給氣病了,可是我和爸爸最難過的事。女兒現(xiàn)在工作順利,家庭幸福,孩子健康聰明,您還有什么需要較真的呢?您年輕時沒享受過好生活,現(xiàn)在健康快樂,安享晚年,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對于我,您是媽媽,是朋友,是同志,更是我一路向前的精神力量,希望您健康、長壽、平安、快樂!
此致
敬禮!
永遠牽掛您的女兒:隆穎慧
2019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