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陽

學界風云聚筆下 書海波濤納心中——從劉世南先生《師友偶記》說起

王志陽

（武夷學院 朱子學研究中心，福建 武夷山 354300）

劉世南先生已96歲高齡，筆耕不輟，《師友偶記》是其新近出版的一部作品集。該書主要內(nèi)容為師友之間的書信往來，部分呈現(xiàn)了20世紀中葉至21世紀初的學術(shù)風云，同時，也展示了劉世南先生在學術(shù)論爭中堅持實事求是的學術(shù)秉性，在日常生活中樂于分享自身治學經(jīng)驗，為后學指明既不妄自菲薄又要汲取前輩成果為核心的為學方法。

劉世南；學術(shù)研究；治學方法

劉世南，生于1923年，當代著名文史學者，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代表作主要有《春秋谷梁傳直解》《清詩三百首詳注》《清詩流派史》等作品，其中《清詩流派史》被學術(shù)界視為清詩研究的經(jīng)典著作之一。早在2006年筆者于福建師范大學攻讀碩士研究生時，就已從郭丹老師的課堂上獲悉劉先生大名。筆者有意研究劉世南先生治學思想始于研讀其《師友偶記》，并由此溯及劉先生的其他作品?！稁熡雅加洝芬粫饕珍浟藙⑹滥现螌W70年間與多位學者交流論學的內(nèi)容，正如劉世南自述其寫作《師友偶記》的原因所說：“物極必反，留下我的治學史實，也許將來不無參考意義。特別是想起魯迅和李澤厚都曾想寫中國近現(xiàn)代知識分子的長篇小說，而俱未果。我也是反對為讀書而讀書，一向堅持為改良現(xiàn)實而研究學問、著書立說的，那么，趁現(xiàn)在精力未衰，抓緊時間，盡量記下有關(guān)事實，應該也是對祖國和人民做出一點貢獻。”[1]4這概括了劉世南先生對《師友偶記》的期待，即記下平生治學、論學過程中涉及的學者及學術(shù)問題。故本文重在關(guān)注劉世南先生的論學、治學、論述過程，兼及劉先生的學術(shù)思想，以享學術(shù)界同仁。

一、容納學術(shù)風云

與劉世南先生其他作品不同，《師友偶記》以劉先生生平所交往的學者先后順序為線索，貫穿劉先生從1949年與陳啟昌、劉峙等交往之事到2014年9月10日與劉夢芙先生交往之事。這主要分為三大類：

一是記載劉先生所親歷之人與事。在長達65年的時間里，《師友偶記》一書記述的人物，除了劉世南先生自己，還有程千帆、吳小如、董健、張國功、嚴凌君、傅杰、劉夢芙、錢仲聯(lián)、章培恒、馬大勇、萬光明等學者。除了專述之外，劉先生通過日記體文章記述北大之行所遇到的柳春蕊、檀作文、李秋霞、胡敕瑞、王達敏、樂黛云、陳洪、周其鳳、張斌等學者群體。

二是記載所聞知所思考之事。在敘述所經(jīng)歷之事外，劉先生還講述所聞知的龍榆生與錢鐘書交往歷史事跡，并在外編收入劉世南先生對知識分子的士大夫傳統(tǒng)、社會責任、獨立思想的思考內(nèi)容。

三是師友眼中的劉先生事跡。在《師友偶記》附錄中，收錄了郭丹對劉世南先生的采訪錄、《在學術(shù)殿堂外》的書評，及劉松來教授、郭丹老師、陳驥回憶或記錄有關(guān)劉世南先生治學、生活的多種事跡。在漫長歲月中，劉先生以筆記或者論著記錄了新中國各時代學者的諸多面向，呈現(xiàn)了新中國各時期學者的精神面貌，亦可視為口述學術(shù)史。

然而，不管是哪類內(nèi)容，《師友偶記》都呈現(xiàn)了劉先生個人的品行與治學方法，茲述如下：

在眾多學者當中，劉先生通過親身接觸或者研究，指出各位學者的長處或者短板，但不管是針對哪位學者，他都秉持有多少材料說多少話的實事求是原則，尤其是針對龍榆生與錢鐘書兩位學者的評價，詳引兩位學者詩作以證實他們之間的交往過程，考證翔實，務求依據(jù)事實論定兩者的是非曲直。更讓我們佩服的是劉先生敢于在論證結(jié)束后下結(jié)論。又由此推導出一個好的社會制度對個體品行約束力的結(jié)論。

與此相似，劉先生在關(guān)于《容安館札記》的“審美批評”中，通過比較分析《正氣歌》不被錢鐘書收入《宋詩選注》的爭論，探究錢鐘書不收錄《正氣歌》的原因，由此反駁嚴厲批評錢鐘書的學者。當然，他也認為錢鐘書不收錄《正氣歌》實屬失誤。正是在論述中，劉先生呈現(xiàn)出嚴謹?shù)闹螌W方法和縝密的思維方式。例如，他先論證《正氣歌》與蘇軾《韓文公廟碑》、石介《擊蛇笏銘》之間的關(guān)系，逐一比對字句差異，并引證《文選》李善注品評學習古人引用成句的審美觀，然后又通過仔細分析明人董斯張《吹景集》、清人俞樾《茶香室叢鈔》兩書對《正氣歌》的品評等內(nèi)容，還從《正氣歌》的用典出處《三國志》來解剖典故的內(nèi)涵，最后論定《正氣歌》的價值和意義。他的論證過程如老吏斷獄，字字鐵證，讓我再次學習了乾嘉漢學考證精神的具體運用之法。

如果說上述兩例僅屬單純論證古人之事，隨著年齡與學力增長，一流學者亦可以做到此境界，那么劉世南先生始終以赤子之心追求社會理想，追隨時事熱點，且敢于直言，又言之成理，就不是每一位學者能夠做得到的了。

二、凸顯學術(shù)品性

正是劉世南先生追求社會理想，明辨學術(shù)是非，故對學問的是非問題追根究底，務求其是。此可以其與章培恒討論宮體文學為例。針對章培恒先生推崇宮體文學，劉世南先生于《復旦學報》1988年第1期發(fā)表《究竟應該怎樣評價魏晉南北朝文學——與章培恒同志商榷》一文。在看了章培恒先生《再論魏晉南北朝文學的評價問題——兼答劉世南君》（《復旦學報》1988年第2期）一文后，他又于次年在《江西師范大學學報》（1989年第1期）發(fā)表了《二論魏晉六朝文學評價問題——答章培恒君》。針對上述問題，21年后的2009年，章培恒先生以主持人身份支持徐艷發(fā)表了《“宮體詩”的界定及其文體價值辨思——兼釋“宮體詩”與“宮體文”的關(guān)系》（《復旦學報》2009年第1期）一文，劉世南先生則在《江西師范大學學報》（2009第6期）發(fā)表《論“宮體”文學的發(fā)展與影響》一文做了回應。

正是對同一領域的持續(xù)考察與研究長達21年，使劉世南先生對章培恒先生的學術(shù)發(fā)展軌跡了然于胸，評其學術(shù)是“質(zhì)美而未學”[1]119，這是十分嚴厲的批評。當然，劉世南先生非常尊重章培恒的學術(shù)成就，故有“既贊賞他的《洪昇年譜》和他與駱玉明君主編的《中國文學史》，也對他某些論點頗不以為然”[1]116。且他評價章培恒先生“未學”的參照系也是前輩大學者，故說：“錢鐘書先生也好奇，但其奇生發(fā)于豐富的學力。唯其學力深厚，所以識力卓越。章君則反是。到他這一輩，無論國學、西學，比起陳寅恪、錢鐘書，甚至顧頡剛、楊聯(lián)陞來，真是培塿之于泰山?！盵1]119由此可見，劉世南先生以著名學者作為參照系來評論章培恒先生，雖屬批評，卻是莫大推許章培恒先生的學術(shù)成就了。與章培恒先生的討論過程，也被納入《師友偶記》中，可見劉世南先生已視章培恒先生為師友之列。

對學術(shù)成就高的學者或者同輩學者，劉世南先生持嚴格標準來評價，但是學術(shù)也需要“源頭活水”方能保持欣欣向榮之象，故劉世南先生獎掖年輕晚輩學者，如慈祥長者提攜后輩，并延伸到日常生活當中。

劉世南先生非常樂意與青年學者交往，正如劉松來教授所說：“熱衷于結(jié)交青年學子，同樣是希望借此永葆年輕心態(tài)。”[2]231對晚輩學者，亦持開放的心態(tài)，如他為弟子郭丹《左傳國策研究》一書作序說：“他是南方人（福建龍巖人），卻兼具南北方人的美德：既亢爽厚重，又機敏穎銳。特別可貴的，是他不像我只知讀書，而是富有經(jīng)濟才，善于處理繁雜的庶務。讀他這本新著，可以想見其寢饋《左傳》《國策》之深。”[1]242–243筆者2006年入福建師范大學追隨郭丹老師攻讀先秦兩漢文學碩士。郭丹老師治學嚴謹，研究思維活躍，能夠在不疑處有疑，又能夠通達庶務，實與劉世南先生之述相切合。筆者對劉世南先生論人之深，深表佩服。對其他學者，劉世南先生也不存門戶之見，樂于獎掖后學，如他說：

蔣寅先生好讀書，學問好，在清詩研究方面的成就也一定會超過我，這是可喜的，“功成在子何殊我”“君有奇才我不貧”，大家應該以學術(shù)為天下之公器，破除門戶之見。[3]254

蔣寅先生為程門高足之一，論輩分當晚于劉世南先生，雖與劉先生同屬清詩研究領域，但是劉先生并未有“文人相輕”或者輕視后學之懷，而是高度推崇蔣寅先生的清詩研究，具有古君子之風。

在日常生活中，劉世南先生非常關(guān)心年輕學生的生活。在物質(zhì)方面，他平時節(jié)衣縮食，但是“他這樣克勤克儉，只是為了去世后能多捐獻一點。他說：‘我平生不賭博，不炒股，不買彩票，所有的存款都是我辛辛苦苦節(jié)省下來的血汗錢，一定要用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且值得幫助的寒門子弟。我雖然有親人，但是他們生活都很寬裕，不需要我的幫助，我不會錦上添花。而對于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則要雪中送炭’”[3]249。他對青年學者的個人問題亦是十分熱心。陳驥說：

早幾年我沒結(jié)婚也沒女朋友的時候，最怕的事情就是陪先生出去吃飯。先生坐上首，等大家都敬過之后，他就拉著我離座，挨個用茶水回敬。并且，每敬一個人，先生定指著我說：“他年紀不小了，還沒有女朋友，有合適的姑娘拜托您介紹?！毕壬€敬完一圈，也就請托了十余人，并且對每一個都恭恭敬敬，再三叮囑。我站在邊上真覺尷尬無比，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下一次吃飯又是如此。[4]245–246

劉世南先生對待學生可謂無微不至，而且不覺煩瑣地幫助學生，希望學生做好學問之外還要有幸福的家庭生活。畢竟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

三、指明學術(shù)之方

劉世南先生是郭丹老師的碩士導師，故筆者屬劉先生的再傳弟子。筆者再次閱讀劉世南先生《師友偶記》時，看得格外仔細，心有戚戚焉。《師友偶記》所述內(nèi)容與筆者在求學階段的思想、現(xiàn)階段治學方法關(guān)系密切，亦能為其他青年學者治學指明一條道路。研讀該書，于“治學之方”有以下啟示：

其一，遵循家學淵源固然重要，但更要英雄不問出身。學問的優(yōu)劣，固然和學術(shù)出身關(guān)系密切，亦不全然如此。劉先生在校讀書經(jīng)歷僅至高一，在他父親的指導下讀了12年的古書，所讀內(nèi)容非常豐富，憑借青少年時代的家學，打下了堅實的學術(shù)基礎。他說：“至于十二年中所讀古書，除《小學集注》外，讀了‘四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詩經(jīng)》《書經(jīng)》《左傳》《綱鑒總論》（這是一部中國通史，夾敘夾議，自盤古開天地到明朝，歷朝大事都記載了。讀了它，我通曉了封建史家筆底下的幾千年的國史大綱。）”[1]210粗看此處論述，甚覺正常，但是在高一之前就已熟讀如此多的專著與經(jīng)典作品，極其不易。細讀全書可知，劉先生所說的“讀”，不是簡單地閱讀或者泛讀而已，而是全部背誦！此可求證于郭丹老師《治學的境界人格的風范——記劉世南先生》一文，其感受：“我們的確不勝驚訝！后來我們聽先生的課，發(fā)現(xiàn)他講《詩經(jīng)》《左傳》以及其他典籍，幾乎是信手拈來，全然不用查找?！盵5]236這是我們今天的青年學子極難達到的境界。

劉先生僅有高一學歷，但他在自學過程中，不以正規(guī)學歷低而自我貶低或者自我放逐，反而兢兢業(yè)業(yè)地做好基礎訓練，踏實完成自我提升與發(fā)展過程。這可見于劉先生《清詩流派史》的研究。敏澤先生《清詩流派史序》說：

世南先生自青年時起就酷愛古典詩歌，舊詩寫作有較高造詣，尤喜清詩，風雨數(shù)十載，不更此志，樂此不疲。尤其是一九七九年調(diào)到大學任教后，沉潛乎中，專攻清詩，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終年，廣泛涉獵有關(guān)資料，精讀各家詩集、文集，分期分人地作專門研究，細大不捐，卡片盈箱，反復涵詠，不斷揣摩，既條分縷析，又融會貫通；既努力地探究各流派產(chǎn)生、發(fā)展的歷史原因及詩學本身的原因，又精心地尋繹各流派之間的相互影響；既沿波討源，探求其繼武前賢之處，又能由表及里，較確切地擷取其思想與藝術(shù)方面的獨到特點，平實地闡述其得失，考究其消長?？傊?，這是一部用力甚勤，資料翔實，自成體系，且時有精審之見的論著。[6]2

敏澤先生是著名學者，他對劉先生《清詩流派史》的評價樸實無華，又充滿肯定之語，其要有二：一是劉先生注重古典詩歌創(chuàng)作，為清詩研究提供了鑒賞能力的保障；二是肯定劉先生治學扎實，立足原典，廣泛收集資料，翔實研究清詩發(fā)展情況，探究流派史的發(fā)展變化軌跡。根據(jù)前引劉先生自述可知，劉先生的清詩研究并非承自父輩，而是在家學基礎上，集中精力研究清詩的發(fā)展情況。他既不妄自菲薄于學歷，也不止步于自身所擁有的家學功底，而是開拓學術(shù)新領域，勇于吸收各類新知識，正如敏澤先生所說：“作者努力學習現(xiàn)代中西文論及美學，以之運用到清詩的分析中去，多數(shù)運用得比較恰切，但也偶有運用不盡恰當之處，如論李白詩屬于‘向內(nèi)轉(zhuǎn)’，杜甫詩屬于‘向外轉(zhuǎn)’?！盵6]4由此可知劉世南先生努力學習西方文論及美學，著力于中西文論、美學的結(jié)合工作，不斷挑戰(zhàn)困難，力求完善知識結(jié)構(gòu)。

其二，問學前輩，批判汲取前輩學術(shù)成就與教授學生之法。關(guān)于治學方法，劉世南先生歷來積極主動向前輩學者請益，多方學習，“先生與馬一浮、楊樹達、王泗原、馬敘倫、龐石帚、錢鍾書、呂叔湘、朱東潤、程千帆、屈守元、白敦仁等學者都有論學或詩作信函往來”[7]。尤其是在60歲時，他還特地拜訪程千帆先生，故有日記“先生知余亦將指導研究生，因囑旁聽”[1]7，于此可見他的好學之心了。

在向前輩問學基礎上，要再加批判性汲取前輩思想，方能實現(xiàn)推陳出新，以免屋下架屋。在向諸多前輩問學之后，劉先生結(jié)合自己治學所得，推陳出新。如向程千帆先生請教教授學生之法，程千帆先生說：“帶先秦到南北朝這一段，（一）開出打基礎的書目：……（二）博覽部分。程先生剛提到《管錐編》，就有事打斷了?！盵1]11劉先生則改進了程先生之法，具體有二：一是調(diào)整學習強度。先秦到魏晉六朝這一段的書目涉及經(jīng)部、子部、史部、集部，內(nèi)容豐富，但是三年的研究生培養(yǎng)時間，難以全部掌握內(nèi)容，故劉先生結(jié)合自身治學情形與學生實際水平，調(diào)整研讀節(jié)奏，即“上述打基礎的書，并非三年內(nèi)就要讀完，只是研究先秦到南北朝文學，必須以此為基礎”[1]11。這就大幅降低了研究生的閱讀強度，以適應劉先生與程千帆先生所處學校層次、學生起點差異的情況。二是擴大博覽內(nèi)容。程千帆先生未詳述博覽部分，僅涉及錢鐘書《管錐編》而已，故劉先生將其內(nèi)容擴大到古今中外文史哲著作，即“至于博覽部分，我是主張古今中外文史哲打通的。我說，過去西南聯(lián)大就重視三大溝通：文理溝通、中西溝通、古今溝通”[1]11–12。這也就將學生的學術(shù)視野錨定于古今中外文史哲，促進學生交叉學科的研究，力求消除師生學術(shù)傳承的屋下架屋弊端。

綜上所述，劉世南先生《師友偶記》濃縮了其所處時代的學術(shù)風云，也展示了其獨具個性的學術(shù)秉性和治學方法，必將會指導更多青年學者積極向?qū)W，少走彎路，更快成才。

[1] 劉世南．師友偶記[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

[2] 劉松來．永葆年輕心態(tài)：劉世南先生印象[M]//師友偶記．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

[3] 李陶生．自我肺腑出未嘗只字纂[M]//師友偶記．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

[4] 陳驥．永遠年輕的先生[M]//師友偶記．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

[5] 郭丹．治學的境界人格的風范：記劉世南先生[M]//師友偶記．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

[6] 敏澤．序[M]//劉世南．清詩流派史．臺北：文津出版社，1995．

[7] 郭丹．讀書的法門治學的境界：讀劉世南先生《在學術(shù)殿堂外》[M]//師友偶記．北京：九州出版社，2016：226．

A Book of Academic Anecdote——On LIU Shinan's

WANG Zhiyang

(Wuyi University, Wuyi 354300, China)

is a new book written byMr. LIU Shinan, 96 years old. The book is a record of the letters of his teachers and friends, from which one can find the academic anecdotes from the middle of the 20th century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It also shows Mr. LIU Shinan's academic traits of insisting on seeking truth in the debate and his willing to share his academic experience with his predecessors.

LIU Shinan; academic research; research methods

2019-07-28

武夷學院2017年引進人才科研啟動經(jīng)費項目（YJ201707）

王志陽（1983―），男，福建南靖人，副教授，博士。

I206

A

1006–5261(2020)01–0001–05

〔責任編輯 劉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