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咪 皮紅英 徐 月 冀帥飛
1.解放軍醫(yī)學院,北京 100853;2.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yī)院護理部,北京 100853
《世界人口展望》數(shù)據(jù)顯示,世界人口數(shù)預計從2019 年的77 億增長到2050 年的97 億人,65 歲以上人口占比將從9%增長至16%以上[1]。截至2019 年末,我國大陸人口14 億人,65 歲以上人口占比12.6%[2]。陳艷玫等[3]預測2050 年我國65 歲以上人口達3.82 億人。隨著老齡化加劇,老年人健康問題不容忽視。作為老年人傷害死亡的首要原因[4],跌倒意味著健康問題的出現(xiàn)或惡化。每年有超過1/3 的65 歲以上社區(qū)老年人發(fā)生跌倒[5]。作為醫(yī)院中常見的不良事件,跌倒占韓國醫(yī)院不良事件的30%,占美國因急性病就診患者的38%[6]。且由于選擇性報告的結果,跌倒實際發(fā)生率更高[7]。跌倒會導致很多嚴重后果,如骨折、跌倒恐懼、焦慮抑郁、住院時間延長、社會隔離,同時增加家庭及社會經(jīng)濟負擔[8-11],被定義為死亡的前哨事件[12]。
以往研究較多對特定評估工具的編制、漢化、信效度、計分方法進行綜述。較少有研究針對評估指征、工具分類、適用范圍及評估效果進行回顧,本研究以此為切入點,對跌倒評估工具進行綜述,以期為醫(yī)護人員區(qū)分、選擇適合的跌倒評估工具提供參考,為跌倒的規(guī)范化評估及評估流程的改進提供思路。
鑒于跌倒危害,許多跌倒預防計劃建議盡早識別高危人群,有效分配跌倒預防資源[13-14],研究表明有78%的跌倒是可以預測的[15]?,F(xiàn)有跌倒風險預測常基于評估,評估關系到對評估對象生理、心理及社會現(xiàn)狀的了解程度,因此跌倒防控首要任務即為評估。
有研究建議對65 歲以上老年人每年進行一次跌倒風險評估[16],還有研究針對有跌倒史的人群進行評估,部分指南將跌倒史、年齡作為多因素評估的前提條件,如英國國家衛(wèi)生與臨床優(yōu)化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Health and Care Excellence,NICE)跌倒指南建議對住院和社區(qū)有跌倒風險的65 歲以上老年人進行跌倒風險綜合評估[17]。韓國老年學會指南建議對過去一年跌倒次數(shù)≥2 次或是步態(tài)、平衡功能障礙的老年人進行綜合評估[18]。
綜合評估跌倒風險需要評估跌倒史(跌倒發(fā)生時間、地點、次數(shù)、跌傷、誘因)、步態(tài)平衡、肌力等問題。評估的內容更全面、更具體、更能真實反映各危險因素對跌倒風險的影響,也更有利于采取有效應對措施。鑒于所需的人力、時間及金錢成本較高,多因素評估應在前期評估年齡及跌倒史的基礎上,考慮評估對象的步態(tài)及平衡功能,有針對性的開展評估工作。
跌倒評估主要是針對危險因素進行,現(xiàn)已知的跌倒危險因素超過400 個[19],按照能否干預可分為:可干預危險因素和不可干預危險因素;按照類別可分為:生理因素(內在因素)、環(huán)境因素(外在因素)、行為因素、社會因素及經(jīng)濟因素。危險因素涵蓋性別、年齡、跌倒史、步態(tài)、平衡、肌力、疾病因素、跌倒恐懼心理、認知功能、藥物的使用、鞋子的選擇、居家環(huán)境等。有研究指出[16],進行跌倒評估時,應考慮到生化指標的影響,如骨密度、促甲狀腺激素,維生素B12,全血細胞計數(shù),25-羥基維生素D。而且跌倒風險存在累加效應,當一個危險因素存在時,跌倒風險為19%,兩個時為32%,三個危險因素時,跌倒風險為60%[20]。跌倒的發(fā)生是各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無論評估內容如何分類,目的均是強調跌倒發(fā)生的復雜性及不同因素之間的關聯(lián)性。
根據(jù)功能不同,Matarese 等[21]、Oliver 等[22]將評估工具分為風險評估工具和風險篩查工具。風險評估工具主要評估跌倒危險因素,每個危險因素都可作為干預方向。風險篩查工具往往有量化的評分系統(tǒng),可反映出已知跌倒危險因素的累積效應,常包括生理因素、心理因素、疾病狀況、用藥史等。也可包括健康狀態(tài)及活動能力評估,常由醫(yī)務人員使用,有較高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常見的跌倒風險篩查工具有:計時起立行走測試(time up and go test,TUGT)[23]。Scott 等[24]將評估工具分為多因素評估工具 (multifactorial assessment tools,MAT) 和運動功能評估工具(functional mobility assessments,F(xiàn)MA)。MAT 常包括問題清單,根據(jù)已知危險因素的綜合評分,分析風險的等級和性質,這些因素包括:心理狀態(tài)、患病情況、用藥史、跌倒史等。部分MAT 可能包括對健康狀況(如血壓)或活動功能的評估,如Morse 跌倒風險評估量表(Morse fall scale,MFS)[25]。FMA 側重于運動功能評估,包括:姿勢穩(wěn)定、力量、平衡、步態(tài)、反應時間等。多數(shù)情況下,要求受試者完成特定活動,評估者觀察并評估其功能限制。常由物理治療師或內科醫(yī)生來完成。如Berg 平衡量表(Berg balance scale,BBS)[26]。
根據(jù)評估內容的不同,可分為跌倒風險綜合評估量表,如:MFS、Conley 量表[27];跌倒心理評估量表,如:跌倒效能量表(fall efficiency scale,F(xiàn)ES)[28]、ABC 量表(activities-specific balance confidence scale,ABC)[29];平衡功能評估量表,如:Berg 平衡量表、TUGT。
評估工具多種多樣,評估者在有效的跌倒風險評估中起著關鍵的作用,而評估工具的合理分類,能指導評估者選擇適合的評估工具,提高評估的科學性和準確性。
評估地點或對象不同,評估工具的選擇也存在差異[14]。急診常用的量表有:Hendrich Ⅱ跌倒風險評估量表(Hendrich Ⅱfall risk model,HFRM)[30]、Conley 量表、托馬斯跌倒風險評估工具(St Thomas risk assessment tool,STRATIFY)[31]及TUGT,其 中HFRM、STRATIFY只能在醫(yī)院內使。社區(qū)常用的量表有BBS、TUGT、Tinetti 步態(tài)平衡量表(performance oriented mobility assessment,POMA)[32]、MFS。
選擇評估工具時要考慮到評估對象。住院患者常用的量表有:HFRM、Casa Colina fall risk assessment scale(CCFRAS)[33]、約翰霍普金斯跌倒風險評估量表(Johns Hopkins fall risk assessment tool,JH-FRAT)[34],內科住院患者可使用HFRM 量表,小于65 歲的外科住院患者可使用STRATIFY 量表。MFS 和HFRM 也被用來進行兒童跌倒風險的評估[35]。
評估角度和方法不同,對實踐的指導意義也存在差別,提示我們進行評估工具選擇時,不僅要考慮評估的目的,也應考慮到評估地點及對象。
跌倒風險篩查工具的準確性受評估對象病例構成、單位實施跌倒預防措施、評估人員特點以及對篩查工具的理解程度等影響[36],很難找到可廣泛使用的篩查工具[17,21],由于現(xiàn)有工具不能高效預測跌倒高危人群,Palese 等[37]不建議在沒有測試的情況下對單一量表進行大規(guī)模的使用。Park[38]的meta 分析顯示BBS特異性0.90,敏感度0.73,但異質性很低,Chow 等[39]將MFS 應用于香港老年人,發(fā)現(xiàn)MFS 特異度0.83,敏感度為0.31。而周君桂等[40]研究發(fā)現(xiàn),相較于BBS,MFS 的預測效果好,但存在內部一致性較低,條目的內容效度不均衡問題。有研究指出而相比于單一量表,同時使用兩種評估工具(如:BBS 和TUGT)可以提高跌倒風險預測的準確率[38]?,F(xiàn)在使用的大部分是針對某些危險因素的評估工具,單一工具存在評估內容片面的問題,而老年人往往同時并存兩種甚至多種跌倒風險。這提示研究人員可以組合不同量表提高跌倒風險評估的準確性,而如何進行量表的組合可成為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跌倒評估工具復雜多樣,我國多數(shù)跌倒評估工具由國外引進并漢化修訂,漢化修訂過程是對原始量表的翻譯、回譯、文化調適、特定環(huán)境和人群內試用及評價過程。現(xiàn)有研究主要是對評估工具的內容、適用人群、信效度以及優(yōu)劣勢的描述,或是單個量表在某些人群、環(huán)境、地區(qū)使用情況的研究。而跌倒危險因素可能因種族不同而存在差異,目前缺乏針對我國老年人群的本土化量表,需要研究人員根據(jù)我國老年人的特點,開發(fā)有效可靠的跌倒評估工具。同時標準化我們的評估流程,形成規(guī)范的跌倒風險評估流程來指導醫(yī)務工作者、患者、照護者,以便在不同情況下選擇適合的跌倒評估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