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蓉
洛夫莫爾律師事務所位于悉尼南部郊區(qū)羅克代爾中心,旁邊有一家馬其頓面包店、一家斐濟雜貨店和一家波蘭肉店,當?shù)刈≈S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洛克莫爾·恩杜在拳擊生涯曾贏得世界冠軍頭銜,如今在羅克代爾經(jīng)營律師事務所,非常熟悉這片區(qū)域,但他仍然想念家鄉(xiāng)南非的穆西納。
身為律師,恩杜說話時語氣溫和,但童年時他曾因為種族隔離制度遭受虐待。恩杜的左臂被利刃割破,原因僅僅是在穆西納的雜貨店里,一個白人女孩對他表現(xiàn)出興趣。
恩杜拳風剛猛。
恩杜回憶說:“我在種族隔離制度接近結束時長大,那段時間南非的種族關系還處于緊張狀態(tài)。在我的家鄉(xiāng)穆西納,黑人不能開店。有位白人紳士擁有一家雜貨店,我經(jīng)常去那兒買東西,店老板的女兒總是要求我跟她結賬。我沒想太多,但在那家店工作的另一名黑人告訴我:‘洛夫莫爾,她喜歡你。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在種族隔離時期,黑人男孩不可能和白人女孩交往。”
恩杜偶爾會和那位老板的女兒聊天,但兩人的交流僅限于此。上世紀80年代,恩杜非常清楚黑人在南非國內(nèi)的處境:在州拳擊隊,他不能和白人隊友共用廁所、板凳或公共汽車。為了避免遭受嚴重的身體懲罰,他在生活中非常謹慎。恩杜知道只有拳擊運動才能讓自己逃離南非,所以在訓練中非??炭唷?/p>
“我一直很有禮貌,和那個女孩之間沒有任何其他關系。女孩的父親后來發(fā)現(xiàn)她喜歡我……警察破門而入,我被判入獄3個月,出獄后又被鞭打了6次。有個警察辱罵我,我很生氣,就朝他吐口水。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他們放狗咬我,在我身上留下了永遠的傷疤。他們毆打我,幾乎折斷了我的手臂。我在職業(yè)生涯末期不得不用一只手打比賽,因為舊傷復發(fā)了?!?/p>
恩杜追求正義的決心從未動搖,經(jīng)常因為白人裁判的判罰而輸?shù)舯荣?。他還發(fā)現(xiàn)當隨州代表隊參加拳擊比賽時,他和黑人隊友只能坐在卡車上,白人隊友卻可以乘坐舒適的公共汽車……恩杜向當局寫了很多信,為隊友們爭取權利,最終促使黑人運動員的待遇得到了改善。
1995年,職業(yè)生涯12戰(zhàn)11勝的恩杜前往澳大利亞,在港口城市紐卡斯爾與克里夫·薩馬丁打了一場比賽。恩杜以點數(shù)不敵薩馬丁,但那段經(jīng)歷改變了他的一生。
“在南非,打拳的收入太少了,就算種族隔離制度被終止,我也要去其他國家尋找更好的機會。我在紐卡斯爾打了場比賽,雖然沒贏,但包括白人觀眾也在為我的表現(xiàn)喝彩。對我來說,那是前所未有的經(jīng)歷。當時我就知道,必須來澳大利亞賺錢養(yǎng)家?!?/p>
恩杜定居澳大利亞,并在職業(yè)拳擊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2003年,恩杜決定一邊打拳,一邊在西悉尼大學攻讀法律和傳播學學位。拳擊運動讓他進一步堅定了追求正義的信念。
“拳擊是一項殘酷的運動。能賺錢時,跟很多人關系都不錯,覺得一切都好。一旦贏不了比賽,賺不到錢,這些關系就結束了。教練和經(jīng)理們會離去。我希望利用學到的法律知識改變這種狀況?!?/p>
在攻讀法律學位一年后,恩杜前往拉斯維加斯的米高梅大酒店,與波多黎各拳手米格爾·庫托比賽。恩杜回憶說,美國海關官員曾經(jīng)問他為什么攜帶那么重的行李,以為他帶的是拳擊裝備。當他打開袋子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滿了法律教材。
恩杜在與庫托的比賽中點數(shù)落敗,后來在悉尼擊敗本·拉貝赫,拿到了舊F世界次中量級冠軍。與拳擊相比,恩杜希望能夠在法律領域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力。通過努力學習,他拿到了刑事訴訟、人權和家庭法的碩士學位。
“童年時我住在一個小棚子里,很清楚生活的艱辛,但始終非常在意教育。在拳擊運動中,總會有人比更優(yōu)秀,就算成了世界冠軍,也會變老,被其他選手打敗。但我通過上大學學會了很多,永遠不會有人將那些知識從我身上拿走。”
恩杜在39歲那年退役,隨后在悉尼成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目前,恩杜即將開始在悉尼大學攻讀法律博士學位,他的終極抱負是改變家鄉(xiāng)。
“我想回到南非從政,幫助普通民眾做更多事情。種族隔離制度已經(jīng)結束20多年了,但我認為應該做得更好。每個人都應當為世界做出貢獻,我需要為南非做更多?!?/p>
責編 陶莽
恩杜贏得金腰帶,家人與他一同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