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汶川
北海公園因一首《讓我們蕩起雙槳》使兩代人對這里充滿憧憬與迷戀,這里有不散的音樂魅力。走上永安橋,就能聽到“堆云”牌坊西側的藤蘿架下傳來樂曲聲,舒回跳蕩的巴揚旋律,珠落玉盤的吉他節(jié)奏,如吟如訴的口琴音調,伴之磁音蒼聲的歌唱,構成了極具專業(yè)水準的和弦……
圍觀的人群中間有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拉一彈。寬松得體的麻布衣衫,隨意自然的休閑打扮,表情不卑不亢。一臉平和微笑,坦然地入情演唱。旁邊放一塊硬紙板,上面四個字:“伊人依舊”。這是京城小有名氣的流浪藝人組合:張春健與浩冉。
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睆埓航』厥?0年的經歷,感慨而嘆:上蒼還了我一個心愿,助我成了一名流浪藝人。一把吉他、一雙腳,在樂譜鋪就的路上隨步遠方……
張春健出生在北京一個普通的家庭。哥哥有把吉他,只是閑暇愛好。張春健自小聰慧好奇,少年時即看著哥哥彈琴模仿,不停地在木板上練習指法?!芭d趣是學識的動力”,有了自己的吉他,張春健竟然潛心修煉成了一名真正的吉他手!
1974年,北京的文化生活還是一片運動劫后的廢墟,人們的思想意識也是一片迷茫。如今也許想象不出,當時人們是以鄙夷的側目看待挎?zhèn)€吉他邊彈邊唱的人,認為這外國吉他是不正經的人才耍著玩兒的“流氓樂器”。
彈吉他的年輕人可不理會這些!時髦、瀟灑,自彈自唱,愛誰誰!
壓抑過后的釋放是極具爆發(fā)力的?!傲髅菲鳌币粫r間擴散成年輕人追捧的“流行樂器”。他們用吉他鏗鏘的節(jié)奏噴薄著青春的躍動,用自己的歌喉傾訴著追夢的心聲。不管南城北城,不管相識與不相識,相互尋覓著玩吉他的伙伴;不管室內室外,不管仨人兩群,相互品評彼此的“手把兒”“琴范兒”。
有斗酒、斗詩,就有“斗琴”。他們有自己的北京行話:“茬琴”。在一起“茬琴”對決不能言敗,不能甘于丟臉。如此,他們在“茬琴”的斗技斗巧中爭相提高,在宣泄自我中結識同道摯友?;蛟S,這是京城坊間最早形成的一批“吉他少年”。張春健即在其中。
中學畢業(yè)了,一群“吉他少年”在北海公園也“蕩起雙槳”,他們在吉他悅耳的音響中高唱了著所有會唱的歌曲。不用說,也包括那個時代很少能聽到的外國歌曲。湖上的游客停船欣賞;岸上的游人駐足靜聽。少年無忌的“人來瘋兒”,用撒開來喊的歌喉驚來了警察叔叔。說他們聚眾唱“黃歌”,凡是背著吉他的小伙伴都被請進了派出所。無非一群孩子而已,警察叔叔讓他們對著墻,齊唱一首“國際歌”,放人轟走。
張春健隨潮流也去北京郊區(qū)農村“插隊”了。低矮的土房,泥濘的小路,粗糙的食物,累人的勞作……忙完了一天的農活兒,晚飯后只要天氣好,他就到村口的山坡上邊彈邊唱。 山下,遠處公路上的車燈如流螢游動,斷續(xù)而恍惚。略帶嘶啞的悠悠旋律回蕩在山澗深谷……這是張春健帶著音樂的一段人生經歷,一種經歷的悲情。
伊人依舊在2017海南國際房車露營休閑旅游博覽會接受采訪
回城后,張春健也曾在靜謐的故宮南門口彈唱,夕陽的霞光渲染著古老的紅墻,他依墻遐想,在遐想中撥弦吟歌。一種虛空般的自我陶醉……沒想到漸漸引聚了上百號人,他轉而為大家彈唱,唱大家熟悉的歌。
警察來了,帶他去派出所問話,大家竟然一起擁隨。警察給沏了茶,很友善。不料屋外傳來齊聲吶喊:放人!放人!當那位年輕的警察送他出來時,面前竟是一片熱烈的掌聲。張春健回憶說:“大家圍著我走時,我回過頭向那位站在門口的警察哥們兒揮手道別,他微笑的眼神讓我感動,那是一種情出羨慕的眼神!我體會到了音樂的力量,感染的力量!”
1976年,天搖地動的北京。唐山大地震的波及讓北海的白塔也出現了裂痕。阜成門大街兩旁破舊的平房成片,住戶紛紛到主路兩邊搭起了避難帳篷。床單蓋頂,桌椅圍墻,席地而坐,路面當床……一家一族鱗次櫛比,沒有秩序,混雜不堪。人們在煩躁、恐慌中無奈度日。除了嘈雜的說話聲,沒有任何令人舒緩的音律。
張春健坐不住了!他受不了這種氛圍。他感到了一種沒有音樂的可怕!心里實在太壓抑。他找來兩個哥們兒,臨時組成一個3人小樂隊,站在馬路中間撥響了吉他的六根弦,年輕無懼的洪亮歌聲隨即劃破夜空,沖散了人們心中的抑郁與無助……有人跟著唱了,越來越多人跟著唱了,越唱越高昂!激越的合聲燃起了生命無畏的交響……張春健離不開他的吉他,更離不開融于生活的彈唱。
伊人依舊在2017海南國際房車露營休閑旅游博覽會表演
1979年,張春健考上了區(qū)文化館。聽說工作就是樂手,樂手就是工作,這讓他興奮不已。彈吉他竟然成了工作?全家人也喜出望外。媽媽特地買了一塊卡其色的厚布,為他縫制了一個漂亮的琴套。姐姐買不到合適的音樂教材,不知從哪兒淘換了一本瓦爾特·皮斯頓的《和聲學》。張春健背上有琴套的吉他,夾著專業(yè)書籍《和聲學》,自豪地走向文化館。
愿望是火,現實是水。文化館的工作不是僅僅當樂手。他失望了!他不忍吉他僅是上下班的行頭,也不能忍受手不觸琴的失落。他辭職了。
后來有人問:那段工作經歷難道沒有值得的記憶?“媽媽一針一線縫制的琴套和姐姐送我的那本書,讓我終身難忘。”張春健的回答并不黯然。
崔健是中國的“搖滾之父”,他寫的第一首歌是《我愛我的吉他》。一次偶然的相遇,崔健看好了張春健的吉他水準與音樂氣質。二“健”在一起混了些日子。
那時崔健已經開始單干,組建樂隊,聯絡演出,與“搖滾”還搭不上邊兒。“搖滾”作為流行音樂的一支“另派”,其實并不年輕。20世紀50年代,美國民間歌手Bill Haley演唱了一首“整日搖滾”,“搖滾”一詞才由此風靡。時至今日,已經派生出了無數自立的風格:民間搖滾、迷幻搖滾、硬搖滾、“重金屬”“朋克”……崔健因性格與經歷的使然,也“搖滾”了。
張春健說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沒“搖滾”?他說,在音樂的摸爬中與崔健不算太短的相處,收獲還是挺大的。從中,他了解了流行音樂的內涵與形式特點;也感悟到了,一個可自稱的“音樂人”,其人性與“樂性”的相融相濟。他覺得,要想有自己的音樂追求,包括以音樂求生存的必須,不能僅和某個人如影相隨。
張春健走了。盡管并沒想好去哪兒,去干什么。找到心儀的音樂或許容易,找到適宜自己的音樂之路就沒那么容易了。
他曾與幾個哥們兒攢了一個“老式汽車樂隊”,走了一條1980年代許多藝人的生存之道——每天趕場于北京的夜總會、酒吧、會所。緊張的演出,利益的交集,關系的維系,把張春健弄暈了,也弄慘了!他弄不清這是生活狀態(tài)中的音樂,還是音樂的生活狀態(tài)?他更弄不清自己心中的音樂怎么會這般不堪!他隱隱感到一種理想欲崩的恐懼。
特別是張春健為解脫繁瑣事務,只作樂隊經紀人的那段日子。在為別人忙碌之后,又被一種孤寂的失落感籠罩。我在哪里?我的音樂、我的琴聲又在哪里?這種自問是苦不堪言的。我是不是也需要舞臺?這個問題讓他想起了那年登上央視“星光大道”的一幕。
偶然間,在別人的舉薦下張春健走進了“星光大道”欄目。憑借自己的音樂實力與演出歷練,他“過五關斬六將”奪得了當期的第二名。當他站在巨大的央視舞臺上,在炫光沐浴之下卻沒能看到屬于自己的立點,天幕上的閃閃星光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星光大道”。心里要的,應該是真實地走在大道上的星光里……那種背著吉他信游遠方,走到哪里唱到哪里的少年夢想,那種無憂無慮每天抒懷放歌的心中快感,漸漸清晰起來。
我要背著自己的吉他浪跡天涯!
我要帶著自己的音樂做流浪歌手!
這是張春健20年音樂之路的最后頓悟。
做一個抉擇也許不難,最艱難的,恐怕是對自己舊有一切的顛覆。當日常的生活被盲目的流浪取代,當熟悉的環(huán)境被陌生的異鄉(xiāng)疏離;當舞臺換成街頭,當工酬變成施舍;當你在路人疑惑、鄙夷的眼神中彈唱……真的能承受嗎?
張春健自知也是個俗人,“要臉面”是最大的心障。張春健又是個有想法的俗人,要追求夢想。種種矛盾的糾葛,思來想去又好像都與“音樂”無關。他明白了,為了自己熱愛的音樂唯有兩個字——勇氣!最終為“勇氣”二字點上驚嘆號的是自己相依為伴的女兒:“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那么多顧慮?您是帶著音樂闖世界,又不是拎著兜子去要飯。有什么可猶豫的?我看挺好!”
2006年大年初四,張春健背上吉他,拉著行李箱,登上了南下廣州的列車。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故土映像如同倒放的電影鏡頭,眼前愈來愈陌生……臨行前那些暢想淡隱了。一種悵惘的悲凄還是催化了他孤獨的淚水。
走出廣州站,都市的華燈流彩,人群的擁亂嘈雜,對漫無目標的張春健來說是襲心的迷茫!
該往哪里去?該向哪邊走?
1980年代初的廣州市是一座“魔都”。尋機與打拼,冒險與罪惡,成功與毀滅,脫穎與沉淪,讓所有人在交織激勵與誘惑的浸潤中幻變。
好在張春健心中只有音樂,一種音樂的純粹。他曾回首感慨:
忘不了,當無所適從,一個人在街心公園獨自彈唱時,聚攏過來的人給我真誠的掌聲;
忘不了,路燈下無望的我,疲憊地低吟輕彈時,站在旁邊靜聽的小姑娘;
忘不了,一位大叔瞇著眼默默聽完后,邀我到他的旅館小住;
……
更忘不了,在珠海蓮花街,徜徉在連連百米的酒吧桌間,縱情高唱時兩邊如潮的歡呼聲……
他感覺似乎找到了不是舞臺的舞臺。盡管張春健用勇氣找回了自信,最后還是離開了廣東。用他的話說:那里有音樂的市場,卻沒有音樂的氛圍。
在回京的列車上,張春健愉悅地在車廂里彈唱起來,周圍的人擠得水泄不通,乘警站在椅子上為他鼓掌。車窗外依舊是飛掠而過的景色,愈來愈熟悉。他看到了追逐的希望,看到了音樂在行走中的希望……
回到北京,張春健坦然地自命“流浪歌手”“街頭藝人”“心中的音樂,行走的彈唱”已經從生存手段離相超脫。不能不說這是張春健思境的升華!
他不卑謙賣弄,不打場子支攤兒。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鳥巢、玉淵潭、陶然亭、紫竹院、頤和園、北海公園……都是他自由彈唱的園地。特別是歡樂谷游樂園,甚至得到了管理方的默許。園區(qū)內30多級臺階上坐了幾百人聽他彈唱,每次就像開個人演唱會似的。張春健深深覺得找到了自己心中的“歡樂谷”。
爽!從未有過的爽。
張春健說過一個企愿:他聽說上海給街頭藝人發(fā)了中國第一張“牌照”,他希望有朝一日北京市政府也能給他頒發(fā)一張。盡管,并沒有人粗暴地阻礙和驅趕他到處彈唱。他只想證明自己是個守法合規(guī)的好公民。
音樂是神奇的。它能改變你的心態(tài),釋放你的情懷;它能傳遞情感,也能連接情緣。
北海公園,一個霞彩鱗波的傍晚。綠樹花叢之間穿透出一曲巴揚奏出的熱烈旋律,張春健循聲走去:一位端莊瀟灑的女性,一襲得體素雅的衣衫,頭戴一頂個性洋溢的小帽。見了他,真誠恬淡地一笑后繼續(xù)拉琴。嫻熟的手法,專業(yè)的功底,以及充滿魅力的“琴范兒”,讓張春健眼前一亮!交談中知道了她的名字——浩冉,曾是“老皮匠樂隊”的操琴手,崇尚自由的音樂、自由的心。張春健提議與浩冉合奏兩首曲子。也許是知音相遇的心靈默契,天成的和弦達到了近乎完美!
在北海公園表演中的伊人依舊組合
他倆開始試著合作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們一起定曲目,共同寫分譜,一塊兒配和弦。張春健由衷感慨:自己“口琴+吉他”的自我彈唱,終于合成了更具欣賞性與娛樂性的音樂表達。這種音樂表達構成了充滿引力的樂場,也融合成富有廣域的樂性。
歷經合作的深入了解,浩冉覺得像張春健這樣隨音樂行走的自由人生,正是自己對音樂與人生的向往。她毅然辭掉了工作,與張春健一起做流浪歌手、行走藝人。
從那時起,“伊人依舊”成了他們音樂組合的招牌,共同在流浪的彈唱中傳播快樂。為他人,為自己。
“伊人依舊”在北京經常駐足于北海公園——這一隅彌漫樂性的皇家園林,這一方邂逅緣起的幸運之地。
在春天清雅的藤蘿花香中,在夏天婀娜的柳枝搖曳里,在秋天艷麗的菊花綻放時,吉他聲聲、巴揚陣陣、口琴悠悠,為游人彈唱著一首又一首熟悉的歌曲。
老歌引長者遐思,新歌伴青年雀躍;快曲讓小伙兒激昂,慢曲引白領沉醉……爺孫攜手一坐就是半天,阿姨粉絲幾乎天天出現。一首曲終就是一片由衷的掌聲和真誠的笑臉。每一位買光盤的人都會親近地讓他倆簽名、合影。
有時,小孩兒會用稚嫩的童聲說:“叔叔阿姨再唱一首吧!我和爺爺要回家啦?!睍r常,樸實的大姐會拿過水杯低聲說:“歇會兒吧!大熱天多喝水,我特地泡的胖大海?!辈幌嘧R的姑娘為“伊人依舊”設計了Logo,陌生的老先生與他倆促膝交談。國外游客報以贊許的微笑,外地游客爭相拍照留念……
張春健和浩冉享受著被尊重與被關懷的溫馨,沉浸在被肯定與被贊賞的欣然??吹贸觯麄兪菨M足的、幸福的。
有人說,“只要有音樂,靈魂就不會孤獨?!边@話充滿了令人回味的哲思。
冬天,“伊人”會驅車流浪到云南,“依舊”會在流浪中彈唱。
一路南下——河南、江南,高速、高山,落葉、綠枝,寒風、暖天……開車時有一人彈唱,休息時有二人對歌。一種天涯旅途的暢快,一種音樂炫動的悠然,讓人生不再平淡。
云南麗江,一座名聲遠揚的浪漫古城。那般“把陽光沏在咖啡里”的自在,那種兩群人隔街對唱的瘋狂,那類不管是誰都能對視交談的場景,是任何地方都難以尋覓的?!耙寥艘琅f”獨特的吉他、口琴、巴揚的組合,用美妙的音效契合了這里的氛圍。張春健與浩冉別具韻味的流浪歌手“范兒”,聚焦了一道亮眼的風情。
“伊人依舊”在云南麗江也出名了。
在這里,他倆結識了當地家喻戶曉的街頭藝人“大軍”。豪爽的大軍常邀二人到他家吃飯小酌。張春健得知,大軍就是那本描寫流浪藝人的《他們是最幸福的》書中原型。大軍告訴他,作者“大冰”原來是山東衛(wèi)視的主持人,也做過幾年流浪藝人,足跡踏遍云南、西藏。很難說大冰究竟是為了寫書體驗生活,還是有了流浪藝人的生活體驗才寫書?不管何緣何故,那本《他們是最幸福的》以獨有的視角,描寫了游離于世俗社會的獨特一群。這本曾經的暢銷書引來不少讀者到麗江,在旅游中一睹“大軍”真容。
一切回歸素然。如今大軍在麗江安了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很滿足。若要問大軍是不是“最幸?!钡??也許大軍只能淡然一笑。
“流浪藝人”究竟是一種生存方式,還是一種生活狀態(tài)?這恐怕是一個沒有一致答案的問題。
有時,“伊人依舊”也去離麗江十幾公里的束河古鎮(zhèn)。這里比麗江寧靜了許多,是標準的“慢生活”意境。束河古鎮(zhèn)有座幾百年歷史的“青龍橋”,在這座大橋上“伊人依舊”用彈唱音樂與過往的游人邂逅。
一次,有位1米9的大個子,胖胖的身材,于一群人中鶴立雞群地入神傾聽。一輪曲畢,他拿出一沓錢買了十套光盤,說是送給朋友。同時,謙恭地給他倆遞上名片:北京大董烤鴨店總經理。還有一次,影星孫紅雷也出現在“伊人依舊”面前。他買了光盤,還把這次偶遇貼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經常,不少北京的游客會驚訝地喊道:“你們怎么在這兒?我在北海公園聽過你們的演唱!”這座承載百年歷史的大橋,如今也承載著“伊人依舊”的名字,傳遍束河古鎮(zhèn)。地方電視臺還特地采訪了他們。張春健與浩冉感嘆音樂對人的親和力,感恩每一位相遇的陌路知音……
春天,北京古都;冬天,麗江古鎮(zhèn)?!耙寥艘琅f”像自由的候鳥,追逐著太陽,迎沐著溫暖。其實,這不是人的流浪,而是音樂的律動。
“伊人”就是對音樂不放棄的張春健,就是對音樂不疏離的浩冉;“依舊”還是用吉他、口琴、巴揚對您傾心而唱!
音樂無疆,“伊人依舊”會走得很遠……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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