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
我是天津醫(yī)科大學(以下簡稱“天醫(yī)”)的一名醫(yī)學生,在2020年那個不是很平凡的寒假里,我不止一次地想念學校會賢閣二樓的肉末米粉,也不止一次地想象著作為一個醫(yī)學生,如果今年已經(jīng)畢業(yè)了,可以去抗疫前線那該多好。天醫(yī)坐落在天津這座不大不小的城里,是國內(nèi)唯一一所純醫(yī)學類“211”“雙一流”院校。在這次疫情中,我們的不少老師上陣一線,馳援武漢。學校不大,情懷不小,我想與你們自豪地講一講天醫(yī)的故事。
氣象臺路22號的宣誓
2018年,那一年對于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一年。走出了高中的大門,要面對的是有一點陌生的大學生活。大學,到底是什么樣的?曾經(jīng)很多次,我這樣想過。像很多醫(yī)學生那樣,因為爸媽希望孩子做醫(yī)生,所以我選擇了天醫(yī)。我記得高中語文老師說過學醫(yī)很辛苦,尤其是我可能受不了那些醫(yī)學實驗的血腥場面,告訴我一定要慎重。
帶著這份慎重,我想,至少做一名醫(yī)生是對社會有用的。進了學校,就像之前升學一樣,除了軍訓還是軍訓。熬過了一個月,黑了,瘦了,剛到來的新奇感被太陽抹去了大半,直到開學典禮那天。
那天早晨一路上我或緩或急地走,周圍全都是身著白衣的同學,還要走好高的臺階才能進入會場。那一天我記得我懵懵懂懂,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站在大家中間,拍下了這樣一張照片:一群白衣從這邊連到那一邊,再拾級而上,似乎是一條不會斷開的涓流。醫(yī)學那獨有的堅定與傳承,仿佛正向上生長,欣欣向榮。那一刻,我就好像窺見了醫(yī)學殿堂的一角,有一種神奇的感覺。
一轉眼兩年過去了,我學習到了很多之前想都沒想過的“醫(yī)學生必修課”:背起字典一樣厚的解剖學課本、學習處死小白鼠、靜脈注射麻醉大白兔……還記得第一次解剖牛蛙的時候,我被那種水生生物獨有的腥氣“震撼”到不能自已,從后門溜出去廁所干嘔,心想高中語文老師說的也不全是騙人,然后洗洗手,深呼吸,整整衣領,進實驗室繼續(xù)實驗。
直到今天,我也依然記得開學典禮那一天所有人起立宣誓:“除人類之病痛,筑健康之完美。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蔽蚁肽鞘俏业谝淮握媲械馗惺艿剑@個小小的天醫(yī),也許就是“天意”。
朱憲彝老校長的心
沒錯,我想說的就是“代謝性骨病的現(xiàn)代知識之父”——朱憲彝老校長的心,或者說,是心臟。
每個院系的同學剛來學校的時候,都會按照傳統(tǒng)組織參觀一個名叫“生命意義”的地下展廳。來之前我們就對朱老校長的“臨終四獻”有所耳聞:獻出存款建設學校、獻出住宅給醫(yī)院、獻出畢生醫(yī)學藏書,最后,他獻出了自己的遺體供教學使用。
當我剛剛踏進這個地下展廳的時候,我還是有一點震驚,不大的一間展廳,簡單的幾根紅色隔離繩,沒有玻璃墻的阻隔,展品離你不到一米的距離。不像在其他展廳那樣,你需要跟隨向?qū)Т┧笤诜缽棽AжQ起的展示柜形成的墻之間,在這里,一切都是那么近,在醫(yī)學面前,有一種生死都無法改變的生命的平等。
經(jīng)過了反復的解剖實驗后,朱老校長的遺體不能再作解剖用,部分臟器被制成標本作為展品。而你就這樣面對著朱老校長作為一個醫(yī)學工作者赤裸的真心,聽醫(yī)學人文系學長訴說老校長作為一個醫(yī)學工作者真正的歸屬??粗且粔Φ慕悄ぞ璜I者的事跡,身旁,是他們手寫的遺囑……
后來,我通過聽說得知,在這里還曾經(jīng)有一位醉心于標本制作的老師,努力攻克制作技術,才有了后來課上的一件件精美標本,但他因長期吸入標本制作揮發(fā)的氣體,最后將生命獻給了醫(yī)學;在這里還有一位院長,在生命最后的時刻三立遺囑,用遺體給學生們上了最后一課……
當我看見每天清晨或傍晚,宿舍樓道里站著的背書的同學時;當我看見忙著出入地下自習室,經(jīng)過展廳的學長們時,我想,我們這一代人,這一代“00后”,也正在懂得如何用醫(yī)術筑健康之完美。生命本身就是神圣的,何況是為生命而生,為生命而死的靈魂。
醫(yī)學生的實驗室
我記得我們的高中老班這樣說過:“真正好的大學是什么樣你知道嗎?可不是多大的宿舍、多大的食堂,而是你上課打開書之后意外發(fā)現(xiàn),這本教科書的主編,就是講臺上剛剛做完自我介紹的那位老師。”在天醫(yī),你就可以遇到很多個這樣的“主編”。
另外,你可能會想象,在一個超級大的校園里,有裝了電梯的教學樓,還有各種儀器齊全的實驗室,戴著防護面具的學長學姐在做很精密的實驗……其實并不是這樣的。給大家講一個我們老師說給我們聽的故事吧。話說在從前,有一個小王同學在和教授談心的時候說:“這里的實驗室跟我想象的不一樣,不像電視里的那種。”的確,影視作品里同學們看見的往往是那種室內(nèi)擺放著五顏六色的燒瓶,窗明幾凈、科技感強的大型實驗室。“可是你知道嗎?”教授說,“那些四點幾分的高水平論文就是在這樣一間間小實驗室里發(fā)出去的。”
我們這一屆來了,學校已經(jīng)有了主樓實驗樓,實驗儀器已經(jīng)更新?lián)Q代,動物手術臺也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字化操控。可那兩棟老樓還是佇立在浮云碑旁,木頭門、石臺階,門前有這樣一副對聯(lián):“晚睡晚歸晚有星辰,早起早來早發(fā)文章?!苯栌美闲iL的一句話說就是:“醫(yī)學生,是要吃得了苦頭的。”
“后來,學校的教學條件越來越好,小王同學也在那一間間擁擠但有序的實驗室里喂過好幾年小白鼠、小黑鼠,寫出了四點幾分的高分論文,成了老王,現(xiàn)在把來路編成故事,講給你們聽。”老師笑著說。
你若已傾心,處處皆風景
實話講,天醫(yī)是不大,但是這里景色不差。
所謂“春有桃李夏賞荷,秋看海棠冬看鵝”,靜怡湖上的大鵝春夏秋天都站在竹筏上,唯獨冬天會在湖面上走啊走,湖上曲曲折折的欄桿亮起暖黃的燈光,大鵝仰頭向天歌,嘶鳴陣陣,倒有點北方冬天獨有的意思?,F(xiàn)在還記得,剛到校時學長帶著我們轉校園的時候,剛走到靜怡湖旁邊,還沒等學長介紹,一個東北的同學就說了一句:“你看那池子?!蓖瑯觼碜詵|北的學長沖他嘁:“誰說是池子,這叫靜怡湖!靜怡湖!”眾人大笑。
說說同學們關心的地理環(huán)境。天醫(yī)地處市區(qū),街道繁華,臨近天津著名的五大道、濱江道,還有地鐵三號線。憑借天津發(fā)達的地鐵線路,三十分鐘,你可以從這里去到各個天津網(wǎng)紅店。學校周邊小吃云集,各大體育館、博物館、小公園應有盡有。熱情的天津人,“倍哏兒”的天津話,總的來說,天醫(yī)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聽過一句很暖的醫(yī)學生話語:“愿我著上白衣,便換世界安眠?!笔前?,愿有歲月可回首,且與天醫(yī)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