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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和他的反光》:能讓人不迷路

2020-03-07 05:34趙彥芳
博覽群書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夸父史詩江河

趙彥芳

江河的《太陽和他的反光》最初發(fā)表在1985年的《黃河》的創(chuàng)刊號,并立刻成為當時詩壇的焦點,此詩一反朦朧詩一己的、經(jīng)驗的、抒情的、傷痛的風(fēng)格,帶來了民族的、文化的、史詩的、剛性的氣息,通過對中國遠古神話的創(chuàng)新表達,為之注入現(xiàn)代精神,將傳統(tǒng)從歷史深處帶入到80年代的現(xiàn)場,從而重塑民族的文化記憶,為華夏民族探尋文化之根,也為華夏民族未來的走向?qū)ふ抑匦鲁霭l(fā)的精神起點。在21世紀的今天,閱讀《太陽和它的反光》,仍然能經(jīng)由神話中的人物形象,隨著其澎湃的詩情、宏大的氣魄和深沉的哲思潛入到歷史長河的深處,體味我們每個個體所由之而來的傳統(tǒng),也在閱讀過程中不知不覺實現(xiàn)了個人對中華民族共同精神的認同。

《太陽和他的反光》是一組由12首短詩構(gòu)成的組詩,以中國上古神話為素材,在現(xiàn)代人的視角下,反思神話中所蘊含的民族精神,完成了對漢民族神話符號系統(tǒng)的建構(gòu),繪制出一幅充滿現(xiàn)代意識的神話圖譜。江河曾明確宣告,“我要寫這個古老大陸的神話,寫中國的史詩!”在他的筆下,神話不再只是上古的文獻資料,如《山海經(jīng)》《墨子》《淮南子》《列子》中的原始、荒誕、粗陋的故事,而是蘊含著華夏民族最根本的生命隱秘和文化基因。江河的意圖恰恰就在于此,通過重寫神話,由故事到哲學(xué),進入到象征界,描摹華夏民族的人生意識和宇宙意識,塑造民族精神。

希臘神話中的英雄廣為人知,盜火給人類的普羅米修斯、勇于擔(dān)當?shù)亩淼移炙雇?、足智多謀的奧德修斯……奧林匹斯山上完整的神話譜系蘊藏著希臘民族的生存意識、價值準則,并構(gòu)成希臘文化的“土壤”和“武庫”,如加拿大文藝理論家弗萊所說,神話以原型的威力對西方文化持久地發(fā)揮著效力。相比之下,中國神話在古代文獻中只有寥寥幾句的記載,在民間也只是零零散散地流傳著,僅僅停留在故事的層面。江河從夸父逐日、吳剛伐桂、后羿射日、精衛(wèi)填海等這些上古神話中開掘出了蘊含著中華民族不畏艱險、堅持不懈、勇于犧牲的英雄主義精神。

《山海經(jīng)》里關(guān)于夸父的記載是綱要式的,“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只是簡單勾勒了夸父所為,但夸父的所思所想所感,我們無從知曉,這個動作化的扁平的符號里并不包含著華夏民族精神層面的內(nèi)容。在江河筆下,夸父成為在有限里追求超越的英雄,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他無所畏懼,與日賽跑,“上路的那天,他已經(jīng)老了/ 否則, 他不去追太陽”;他不問結(jié)局,堅持不懈,在奔跑里獲得了青春的勝利,逐日就是追逐青春,身雖死,卻為后人留下了不肯屈服的精神。人們常常引用海明威筆下桑地亞哥的“人可以被毀滅,但不可以被打敗”,以獲得精神上的鼓舞,但我們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里就有我們自己的桑地亞哥,逐日的夸父恰恰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堅忍不拔和不懈追求的精神。

刑天的故事在《山海經(jīng)·海外西經(jīng)》里是這樣記載的,“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簡短的文字雖留給人們廣闊的想象空間,但作為華夏民族精神的象征意義的缺席卻不無遺憾。在陶淵明的筆下,“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強大的生存意志讓人震撼,這又何嘗不是華夏民族的強大的意志力的體現(xiàn)?在江河的筆下,刑天敢于挑戰(zhàn)權(quán)威、英勇搏斗到最后時刻,雖死猶榮,“光榮隨河水滾滾流去/曠野彌漫著野獸輕微的呼吸”。

江河在神話里的英雄們身上不僅發(fā)現(xiàn)了不屈、堅韌,還著力突出英雄們身上的達觀和超脫,以及與世界之間那種根本性的和平而又詩意的關(guān)聯(lián),這也是華夏民族的一種基本的生存態(tài)度。夸父和太陽不是敵對的,“他把自己斟滿了遞給太陽,其實他和太陽彼此早有醉意”,夸父和太陽似乎更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彼此不可分離。精衛(wèi)投石入海,也少了恨意,多了親昵,女娃不再是被淹死的, 而是被和她一起玩耍的大海收了回去,“讓這瞬間的微笑波光粼粼地展開”,女娃化為鳥,鳥兒教她“濺開黎明、敲響黃昏”,她享受“端莊地站在陽光里有多好,蓬松地在風(fēng)中流動有多好”。勇猛的刑天也有一份從容和博大,“以后的事情他沒想/天上的月亮,很圓”。移山的愚公,認準了自己的使命,“他的話語像蠶絲微明鋪展,安靜得蟲鳴清晰, 他說:把山移走”。江河沖淡了愚公頑固和執(zhí)拗的特點,使之具有了堅定、平靜而莊嚴的氣質(zhì),可以穿越時空,讓世世代代的子孫聽到他那“年輕時的聲音”。江河的詩歌,在描繪原初的人與自然生存圖景的同時,力圖傳達中國精神中泰然自得、天人同根、天人合一的智慧,從而使原初單一的英雄形象更加豐富。

曾經(jīng),我們忽視甚至遺忘我們自己民族文化里的英雄基因,江河返回上古神話,著力塑造了一批灌注著現(xiàn)代意識和民族精神的上古英雄, 在上世紀80年代的文化場域里喚起人們對自己文化的關(guān)注和理性的思考,也表達了江河對于華夏民族未來的殷切期望。

“史詩”是我們理解《太陽和他的反光》的一個關(guān)鍵詞。史詩,在西方的文學(xué)標準里,是一種崇高的文體,如黑格爾所說,“史詩就是一個民族的‘傳奇故事、‘書或‘圣經(jīng)。”史詩這種文體關(guān)乎一個民族的原始精神,在黑格爾看來,每一個偉大的民族都應(yīng)該有這樣絕對原始的書。但是,在西方的史詩標準下,包括黑格爾在內(nèi)的許多學(xué)者認為,“中國人卻沒有民族史詩”(黑格爾:《美學(xué)》( 第三卷)下冊,朱光潛譯,商務(wù)印書館2006年版,P170),“歐洲所有的重要文類,在中國都可以找到,只有史詩例外?!保ɡ钸_三、羅鋼等主編:《中外比較文學(xué)的里程碑》,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97年版,P241)西方標準下的中國無史詩說與中國無悲劇說一樣,深深刺痛著中國的學(xué)者、詩人和作家,構(gòu)成20世紀中國文學(xué)的一個巨大的傷口。江河曾質(zhì)疑:“為什么史詩的時代過去了,卻沒有留下史詩。作為個人在歷史中所盡可能發(fā)揮的作用,作為詩人的良心和使命,不是沒有該反省的地方。”(江河等:《請聽聽我們的聲音———青年詩人筆談》,《詩探索》1980年第1期)他是自覺追求史詩創(chuàng)作的,“我最大的愿望, 是寫出史詩”?!短柡退姆垂狻肪褪撬Φ漠a(chǎn)物。不僅是江河,在上個世紀80年代的詩壇上,一些詩人,如楊煉、海子、歐陽江河等,都懷著極大的熱忱和勇氣嘗試為中國文學(xué),尤其是漢族的文學(xué)補上民族史詩這一空缺的文體,古人的遺憾不能再延續(xù)。楊煉的《禮魂》,歐陽江河的《諾日朗》,海子的《太陽·七部書》等,都返回到民族的歷史深處,探求民族的文化之源,努力找到讓華夏民族獨立于世界的精神資源。他們的創(chuàng)作,后來被學(xué)界稱之為“文化史詩”,構(gòu)成當代文學(xué)史上一道獨特的景觀。

史詩的特點,除了英雄形象外,還體現(xiàn)在民族集體意識的弘揚、恢弘的歷史感和空間感、修辭風(fēng)格上的崇高等方面,《太陽和他的反光》具備了這些史詩的特性。

江河、楊煉等詩人的史詩書寫,告別了朦朧詩的“小我”,跳出了個人的痛苦哀怨的傾訴和愁苦面容, 轉(zhuǎn)向民族的大我,甚至擴展到人類、宇宙,走向一個寬闊的審美和藝術(shù)空間,進而體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中深刻和積極的方面。江河在這方面有著明確而自覺的意識,“我的詩的主人公是人民……我和人民走在一起,我和人民有著共同的命運, 共同的夢想,共同的追求”。他的詩作里,貫徹的始終是民族的意識,即使寫“我”,也是將“我”作為民族共同體中的一員來寫。比如在《祖國啊,祖國》這首詩:

只要有群山、平原、海洋

我的身體就永遠雄壯、優(yōu)美

只要有深淵、黑暗和天,

我的思想就會痛苦地升起,

飄揚在山巔

只要有蘊藏, 有太陽

我的心怎能不跳出,走遍祖國

這里的“我”和民族國家的苦難、光榮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的。在《太陽和他的反光》中,江河返回到民族的洪荒時代,去探求民族最初的精神風(fēng)貌。在夸父、后羿、刑天等身上,江河寄寓了他對華夏民族整體的精神氣質(zhì)的理解。華夏民族的“大我”是堅韌的,如夸父,如愚公,在生存的有限性里決不氣餒,努力向著無限去攀升。華夏民族的大我是充滿自我反思精神的,這是江河在現(xiàn)代意識下返回去打量中國傳統(tǒng)時所強調(diào)的。比如吳剛:

那被砍伐的就是他自己

他和樹像兩面鏡子對視……

斷了又接上砍了又生長

傷勢在萬籟俱寂的萌萌之夜

悠然愈合

華夏民族的大我是樂觀積極的,苦難和不幸無法阻止他們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期待,在夸父的身后是“漫山遍野滾動著桃子”,后羿為新生的宇宙祈福:

天上的太陽

地上的廢墟

以光結(jié)盟

熱力不得破壞

荒涼不得蔓延

他在拯救黎民于水火的悲壯歷程中實現(xiàn)自身人格的超越。這種積極浪漫的姿態(tài)、開闊的胸襟和昂揚的情懷,使得《太陽和他的反光》充滿了對民族的自豪感和強大的自信心。

“太陽”意象,貫穿在《太陽和他的反光》整個組詩里。太陽,正是民族魂的象征,充滿光明和希望,由太陽而來的理想主義的色彩以及各個短詩里將英雄看作太陽的反光,將他們崇高悲壯的生命歷程和太陽的光輝聯(lián)系在一起,不僅照亮民族的歷史,也從歷史的深處照徹當下,從而獲得像太陽一樣永恒的意義。太陽意象,以及江河在這些改寫的神話史詩里所塑造出的遠古洪荒時期那種亙古的時空感,打通了歷史和現(xiàn)在,由此形成了詩歌的恢弘的時空感。比如《補天》里,女媧“從不敢遙遠的地方走來”,她走過“大地的殿堂”,“步態(tài)有如秋天”,她的手指“如虹”,“滑過山腰”;《開天》里,時間悠悠而漫長:

混沌的日子

幽閉

而無邊

盤古的目光“遼遠”,“晴朗的快感碧波萬里”……這些文字具有巨大的包容量,其深厚而強大的文化、情感的力量在總體上強化了《太陽和他的反光》整體的龐大的思維格局,突出了詩歌的崇高感。

上世紀80年代的中國,思潮紛紜、新舊歷史交替,江河的詩歌難能可貴的地方在于他沒有成為西方思潮的盲目追隨者,而是在吸納西方詩歌和思想的基礎(chǔ)上,更加清醒地意識到民族精神特質(zhì)對于一個民族的重要性。他深入到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讀中國的歷史、神話、詩歌,在廣闊的祖國大地上行走、體驗,努力在詩歌里建構(gòu)民族性和傳統(tǒng)性,建構(gòu)中國人的集體文化記憶。當然,江河在《太陽和他的反光》里并沒有只是局限于傳統(tǒng),他對于古老神話的重寫是灌注著現(xiàn)代意識的,傳統(tǒng),只有結(jié)合著時代去創(chuàng)新,才會保存其活力。今天,在消費主義的娛樂氣息里,閱讀《太陽和他的反光》,體味江河詩句里流露出的濃重的文化使命感,沉浸在我們民族最原初的深層的文化和心理結(jié)構(gòu)里,知曉我們的來路,才不至于迷路。

(作者系揚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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