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偏愛追逐陽光?!?/p>
孫曉嵐深愛著這個世界,
這種能量,
不是虛空話術(shù),
而是時間和經(jīng)歷結(jié)出的累累果實。
曉,為天亮之際,生機盎然。
嵐,是山中霧氣,姿迷神秘。
她的名字,恰為“曉嵐”。
2020年9月29日,杭州寶龍,晴光朝更合,靜待嵐氣來。
嵐氣入,恍惚兮,山水有物矣。
山水,從不只是文人雅士的事,而是牽連到日常生活,因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山水世界。
山川,亦是國人生活中的精神向度,在某種意義上支撐起了中國人的社會觀與人生觀。所以,對疼惜萬物生命的孫曉嵐而言,“山水”不只是美學載體,而是更重要的世界觀載體:“它不完全是畫家的工作,而是所有人的工作,我是在用能夠得著的方式盡可能去喚起、打開大眾的山水經(jīng)驗?!?p>
所以,她愛在山水耕作,是因草木所誘、花香所惑。如農(nóng)夫命運總被四季節(jié)氣所驅(qū)、鐵匠被爐火和鐵器所牽等一樣簡單,作畫于她是沁入骨髓的癡迷。畫畫,便是其這世渡河的扁舟,漫漫苦海,只此一道。無畏擁抱當代,也不懼回避傳統(tǒng),這種氣質(zhì)十分明晰地訴諸筆性,自然發(fā)生。
但習畫之路,多是孤獨與快樂共存。一路探幽后,孫曉嵐把時間和心智更多地停留和傾注于油畫,力求在章法上求變,在筆色處理上求異。唯心有猛虎,在嗅薔薇??v觀近年新作,可觀源自生命的思考始終都在。每個人都是矛盾體,詩意的孫曉嵐用柔軟的內(nèi)心包裹未知,并最終琢成顆顆珍珠。
觀望當下中國當代藝術(shù)界,最需要的亦是有根性的作品而非淺層的皮囊。
自然給了孫曉嵐更深層次的精神性給養(yǎng),二者的連接是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的直接與親切。但最難得的,則是其藝術(shù)面貌的獨特,這是多數(shù)藝術(shù)家終其一生想要卻得不到的,在孫曉嵐身上,卻似渾然天成。
作為中國當代油畫精神的探索者與實踐者之一,孫曉嵐在層層遞進的個人藝創(chuàng)系統(tǒng)中重視人與自然相疊而益,借綠水青山度己之魂,擅藏技與心,故能超越時間與當下發(fā)生具體連接,自省性靈。尤其是近批新作,筆下的花花草草和山河樹林已逐步兼具靈性。“我生性偏愛自然的東西。就算人類自我感覺現(xiàn)代文明如何發(fā)達,我都覺得對于自然還是要敬畏、要珍惜?!?/p>
故而,她筆下是風景,更是山水,既有自然之韻,更有人的智慧。
如《夢幻西湖系列》,寶石般的璀璨下,是深埋的愛與尊重;《早春九溪》里恣意向上的樹枝努力掙脫著引力對陽而生,“哪怕是落光了葉子后光禿禿的樹枝,在我眼里也是蘊藏著勃勃生機?!薄洞禾觳枭健分袑訉盈B疊又循環(huán)往復(fù)的綠色則掩映著諸多故事與生機。某種程度而言,她描繪的,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天人合一。
若說早期的孫曉嵐擅于博學眾長,現(xiàn)在卻已升級至“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此時的時間已不是藩籬,而是可觸摸、可對話、可并存的另一種可能?;蛘撸瑢O曉嵐而言,“畫畫”才是衡量一切的標尺,時間空間并不重要,她跳躍出來,超脫“時間之外”,用當代藝術(shù)的形式努力重構(gòu)中國繪畫的當代精神。又或者,對孫曉嵐來說,題材不是終點,手段亦非唯一,她在意的,實是作品內(nèi)核的精氣神—陽光與溫和并重,典雅和明朗共存,追求的是更深層次的人性狀態(tài)。
天地大美而不言,造化是什么?即時生發(fā)。
而每一代人都需以各自的方式重造傳統(tǒng)。
故見其畫,是心生歡喜。
“畫,是一個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你的個人思想的表達,是一個綜合的產(chǎn)物,不是一張簡單的照片可以取代的?!睂O曉嵐說。
因為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愛,她選擇了畫畫。
2018年,孫曉嵐憑借一組15幅描繪杭州風景的油畫作品拿下皇家世界成就獎。在日惹蘇丹王宮,印尼日惹蘇丹國王十世親自頒獎。作品《杭州的春天》被印尼日惹皇室長公主私人收藏。2019年,作品《秋天的茶山》和《多彩的秋系列》入選由法國政府文化部和法國國家博物館主辦的法國大皇宮國際藝術(shù)年展暨水介質(zhì)繪畫七十周年展。
2020年9月29日,“綠水青山·秀美杭州”孫曉嵐作品展將在杭州寶龍藝術(shù)中心啟幕,此展匯集了她近年創(chuàng)作的最新力作,囊括油畫、丙烯、水彩、色粉、素描、PAID畫等,大畫小稿齊聚,樣式多元,面貌豐富,實為其從藝以來規(guī)模頗大的一次重要亮相。
創(chuàng)作,是一個人的事。藝術(shù),承載的卻是國人千年來對人生的認知,這種呼吸間休戚與共的關(guān)系深深影響著孫曉嵐。現(xiàn)階段,她根植身邊風景,描繪杭州的四季流轉(zhuǎn)。熟悉又新穎,自然又夢幻,無論時光流逝,也無關(guān)元素重組,對世界的好奇和宇宙的敬畏卻從未改變。“所以我開始賦予畫面主觀色彩,我看到的世界,是我心里想看到的世界,每個人對于現(xiàn)實世界的解讀都不一樣?!?/p>
于此,不得不贊嘆孫曉嵐對色彩駕馭能力的高超。尤其是一些常規(guī)避諱之色,如粉紅、桃紅、紫色、翠綠等,在她的筆下居然散發(fā)出異樣合適之光,不僅和諧,更為出眾。曾有人對她說,鮮艷的顏色比高級灰更難畫,此話屬實。“我喜歡用特別的顏色,但整張畫面是和諧的,其實是經(jīng)過縝密推敲的。”
多數(shù)時候,膽大,只是因為心里有底。其畫面上線性的大刀闊斧和構(gòu)圖的出乎不意,猶如國畫般的思考在流動的線中保持氣韻貫通,都使其作顯示出驚人的力量感,但這種力量是內(nèi)在穩(wěn)重的積蓄,而非外張式兇猛,是其與自然相處過程中微妙關(guān)系的轉(zhuǎn)換及具體造型的氣韻流動。
再如,若仔細看部分畫作的細節(jié),會發(fā)現(xiàn)很多局部筆觸豪放,但整體又神奇地具備古典精神,生命的跳躍被藝術(shù)家嵌入其中,自然而然形成某種塊面感,可全局視覺卻是東方平面性,這類古典氣質(zhì)與情緒性迸發(fā)的和諧相處十分有趣味。
目前,孫曉嵐的藝術(shù)面貌已相對清晰,很多細節(jié)處理亦已趨向成熟,色彩邏輯一貫而至。這種節(jié)奏性的變化使得她的畫面多輕松愉悅且平易近人,綠水青山間,滿溢著生命力和正能量。
這種能力,在疫情之后尤其顯得珍貴。
作為一名當代藝術(shù)家,立于2020年的曉嵐面對的其實是一個有關(guān)人類命運的世紀難題。危機之下,沉淀與反思也都反映在她的作品當中。“宇宙無窮無盡,浩瀚無垠,而我們是生活在這個宇宙中最獨特的藍色星球上的高智商的生命體,因為有了感知,我們能看到、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能體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嘗盡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因此,她很感恩:“畫畫,其實就是我對這個世界的一種眷戀,想留下點什么,又想把握點什么,其實我內(nèi)心一直是向陽的,喜歡追逐美好的東西,也愿意傳遞美好的東西?!?p>
無論是社會的茫茫人流還是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每個人需要掙扎且搏擊的對象都太多了。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們面對社會競爭、物質(zhì)壓力和生活的快節(jié)奏,內(nèi)心更向往回歸山水自然。尤其在孫曉嵐眼里,黃昏山野里草木的顏色,深秋后銀色的敗草,黃昏西照,云蒸霞蔚等玄妙威嚴都是寶藏,大自然從不苛求展示什么,它就在那里永繼生發(fā)。
所以,在孫曉嵐的畫里,觀者可獲得某刻的慰藉與鼓勵。她亦時時告誡自己,不要隨波逐流、嘩眾取寵。故擁闊達磊落之格,注重專業(yè)積淀,終使波瀾人生演變成適合現(xiàn)代社會審美情趣的精品。
本質(zhì)而言,畫畫是生活的藝術(shù),也是做人的哲學。輾轉(zhuǎn)人生時代,塵土飛揚無懼。雖多耽生活,但孫曉嵐初心不忘,除卻歷練積累,那些埋頭揮灑的瑣碎時間及往復(fù)轉(zhuǎn)折的多彩線條,都是她的專屬舞臺,游歷、閱讀、思考,化著為微,紛繁藝術(shù)形態(tài)得以被凝注無邊風景中。
春去茶園,夏至茂林,秋入九溪,冬遇高峰。
“我愿意去抓住那些特別美好的瞬間,把美好的事情留下來。”
她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