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的二狗子
我高二的時候,為了所謂的兄弟義氣,做了一些錯事,被送進(jìn)了派出所,警察打電話叫我爸來。
當(dāng)時我還在叛逆期,覺得自己義薄云天,為兄弟兩肋插刀,打定了主意,一會兒我爸來了啥都不說。
我爸呢,是一個出租車司機(jī),來了后,老實巴交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來回走著想和辦公室里的警察套近乎。
有個警察說這種小孩就是不懂事,關(guān)他幾天就老實了。而我只是冷笑,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我爸出了審訊室的門,我在監(jiān)控器上瞥見了我爸的身影。他不停地對著那個審問我的警察鞠躬點頭。低一點,再低一點,直到腰再也彎不下去。我爸本來就佝僂的身子顯得越發(fā)矮小。
那個警察的紙掉在地上,我爸,一個40多歲的男人,慢慢地蹲下去,單膝跪地把那些紙一張一張地?fù)旎貋恚檬謸哿藫刍覊m,又慢慢地走過去遞給警察。我這才注意到,我爸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大半。
突然很難過,我想起小時候那個對我說男人腰桿不能彎的老爸,如今卻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把腰彎到快要折斷。
我沒有哭,但是從那一刻,我的叛逆期結(jié)束了。后來,交了一萬塊賠償費,警察放了我。
那天下午,我爸一直在四處奔走,取錢,打電話給親戚朋友,甚至老師,只要用得上的關(guān)系,都聯(lián)系了??僧吘?,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出租車司機(jī),能結(jié)識什么樣的大人物?
他做的,不過是不想在我的檔案上留下污點。一下午不見,到了傍晚,他來接我,帶了一套新衣服,手里拿著一瓶飲料和一碗方便面。我們一起上了車。他沒有罵我,只是讓我先把東西吃了。我一天沒吃飯了。
他告訴我一切都搞定了,叫我不要擔(dān)心,又像是隨意地說:“人生的路還長,不要因為這件事想不開。你爸爸我很能的,這點事還擺不平?”
我低頭咬著嘴唇,血絲一點點滲到嘴里。
他開始絮絮叨叨:“這一天沒去跑車,又是一筆損失。你過兩天趕快回去上課,別耽誤學(xué)習(xí)?!?/p>
我別過頭不敢看他。一整天沒和他說話的我,小聲地說了句:“爸,這些年辛苦你了?!?/p>
他仿佛沒有聽到,只是轉(zhuǎn)過頭去,搖下了車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彼岸花開摘自《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