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偉廷
1785年8月9日,來自中國廣州港的商船“帕拉斯”號(Pallas,又譯“智慧女神”號)抵達美國巴爾的摩港,其中有3名來自中國的船員,當?shù)孛襟w報道了這艘商船,留下了中國人抵達美國的最早文字記載。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到達巴爾的摩港后,船員被船長奧多奈爾(John ODonnell)棄于船上,遂陷入困境。他們的命運和這艘商船帶來的貨物,得到華盛頓、富蘭克林、韋伯斯特等名人的關(guān)注,也得到費城商人霍林斯沃斯的幫助。在相關(guān)方的協(xié)調(diào)和壓力下,奧多奈爾答應(yīng)將這些船員送回亞洲。由于至今仍未發(fā)現(xiàn)船員回國的文字記載,因此不能確認這些船員的命運到底如何,是回到了故土,還是繼續(xù)留在美國?第一批抵達美國的中國人的下落,就成為一樁懸案。
一
1784年2月22日,美國商船“中國皇后”號緩緩駛離紐約,于8月28日抵達中國廣州。這一年,成為中美直接貿(mào)易的開啟之年。
“中國皇后”號停靠廣州港期間,商船“帕拉斯”號也正好在廣州。該商船的船長是約翰·奧多奈爾,他自稱出生于愛爾蘭,原是英屬“東印度公司”的一名船長,常年穿梭在印度與中國之間。結(jié)識了“中國皇后”號船長蘭道爾后,奧多奈爾敏銳地看到了商機,他預(yù)見到中國商品在美國的巨大市場,就火速在廣州購買了大批精美的中國貨,諸如絲綢、瓷器、土棉布等,裝上“帕拉斯”號。其中蘭道爾船長包了“帕拉斯”號上的一部分貨艙,那是準備運到美國去的茶葉,而其余貨艙里,則滿載奧多奈爾的貨物。如果這些貨物直接運往美國,足以讓奧多奈爾賺得盆滿缽滿。
1785年1月,奧多奈爾和他的船員駕駛滿載貨物的“帕拉斯”號,從廣州港起航,往美國方向駛?cè)?。這是第一艘從廣州始發(fā)的直航美國的商船。為了完成這次環(huán)繞地球半圈的長途航行,奧多奈爾招募了一些船員。船上34名船員中,有3名是在廣州招募的中國人,其他31位船員則分別屬于亞洲東南亞地區(qū)﹑也門﹑印度、巴基斯坦以及歐洲地區(qū)。這3名來自清朝的船員,成為第一次有檔案記載的到達美國本土的中國人。這些船員在開始他們未知的旅程時,除了奧多奈爾,沒有人知道這次航行是一張“單程票”。
繞過好望角,穿越大西洋,1785年8月9日,“帕拉斯”號駛?cè)朊绹R里蘭州巴爾的摩港。船上滿載的中國貨包括茶葉、瓷器、絲綢、緞子、薄紗、棉布、絲絨、綢傘、墻紙等,頃刻間讓美國東部沸騰起來。1785年8月12日,《馬里蘭巴爾的摩商報》率先報道:“直接來自中國的‘帕拉斯號帆船于周二晚上抵達本地,奧多奈爾船長是該船的主人——船上有大批貴重貨物,包括各種各樣的茶葉、瓷器、絲綢、綢緞、土布褲等。我們非常高興地看到這座城市廣泛傳播的商業(yè)聲譽,以至于吸引了紳士的注意力,他們正忙于進行這種遙遠的但卻獲利頗豐的貿(mào)易……”
當?shù)孛襟w除了報道這艘商船所裝載的琳瑯滿目的中國貨外,留下了中國人抵達美國的最早文字記載,還表明在商船停泊期間,這些中國人曾登岸游覽,巴爾的摩居民親眼見過他們。比如8月12日《馬里蘭巴爾的摩商報》寫道:“船上的水手包括中國人、馬來人、日本人、摩爾人以及幾個歐洲人,這些住在不同國家的人受雇于同一艘船,成為同道中人,這是由商業(yè)利益造成的,它用一條黃金鏈條將地球上的所有國家聯(lián)結(jié)起來?!?/p>
二
“帕拉斯”號來到美國,引起了馬里蘭州弗吉尼亞農(nóng)場主蒂格哈曼的關(guān)注,他立即寫信給家鄉(xiāng)的老朋友喬治·華盛頓,將船上即將售賣的商品信息告訴老友。4年后成為美國第一任總統(tǒng)的華盛頓,和許多美國買家一樣,無法抵抗中國貨的巨大誘惑。在收到老友來信后,華盛頓于8月17日給蒂格哈曼回信,寫道:“我買或不買完全取決于價格。如果有一個很好的協(xié)議價,我會愉快地接受。否則,我會少買點……”信上還列出了擬購貨物的清單。
據(jù)稱,華盛頓列出的清單包括:1套上等陶瓷餐具、1套上等晚餐茶杯和茶碟陶瓷、1套藍白色瓷器、半打盤子、1打藍白色小碗、6個洗手用的瓷器工藝臉盆、6個有柄大杯(壺)、1/4柜上等綠茶、1桶巴達維亞燒酒以及一些上等綾紋絲織物、素色平紋細布、絲綢手帕、本色棉布等。8月25日,蒂格哈曼回信,對擬購買的貨品和價格提出建議,并轉(zhuǎn)達了奧多奈爾期望拜會華盛頓的想法。他還告知,船上的大包茶葉是蘭道爾船長的,這些茶葉現(xiàn)已全部運往費城了。
在這封信中,蒂格哈曼還提到:“船上的水手都是印度本地人——大多數(shù)水手來自馬拉巴爾和科羅曼德爾海岸,他們的容貌和膚色和您的老馬夫很像——船上有4名中國人,無論從他們的膚色還是特征如頭發(fā)和每一處皮膚斑痕來看,他們確確實實就是北美的印第安人?!敝档米⒁獾氖牵俑窆f船上有4名中國人。
8月29日,華盛頓給蒂格哈曼回信中,提到新的購買選擇,說他的夫人要買圍裙寬度的平紋細布,還希望購買6條上等質(zhì)量的條紋薄手絹,至于大桶的巴達維亞燒酒就不買了。華盛頓說他很樂意在弗吉尼亞與奧多奈爾會面。信中還說道:“在收到你的來信之前,根據(jù)我所閱讀的書籍而不是我自己的不完整的記憶,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想法,中國人盡管外貌古怪,但他們還是白人。”
在收到蒂格哈曼8月31日寫的回信后,9月14日,華盛頓第三次回信對方:有人告訴夫人,帕拉斯號船上售賣的上等平紋細布每碼售價0.5美元,夫人要我轉(zhuǎn)告你,如果這是真的,務(wù)必請你幫她買兩三塊布料。10月13日,蒂格哈曼回信給華盛頓,說9月14日的信早已收到,但自己高燒臥床4個星期,一直沒能回信,也沒有完成購買的任務(wù)。因此,他很抱歉地告訴老友,那艘船上的買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在翹首期盼了一個多月后,華盛頓夫婦終究沒能買到“帕拉斯”號上的中國貨,想必是相當失望的。華盛頓非常喜歡中國商品,所以很希望能進一步建立美國與中國和印度之間的貿(mào)易關(guān)系,這種希望在他擔任美國總統(tǒng)后開始實現(xiàn)。據(jù)有關(guān)資料顯示,到1790年,即華盛頓擔任總統(tǒng)的第二年,美國與中國的貿(mào)易約占美國進口商品的七分之一;到1792年,美國和中國的貿(mào)易總值已經(jīng)超過荷蘭、法國和丹麥,僅次于英國。
三
根據(jù)現(xiàn)有一些文獻記載,在“帕拉斯”號上的中國人有3人,他們分別叫阿成(Ah Sing)、阿全(Ah Chuan)和阿官(Ah Cun);也有文獻將他們的名字寫為:阿勝(Ashing)、阿春(Achun)和阿寬(Aceun)。當然,以上中文名和英文名,顯然皆為這3位中國人自稱的譯音。不過,從“阿”的稱謂習(xí)慣上判斷,他們應(yīng)該是來自中國廣州或廣東沿海地區(qū)的人。
按照當時的航海環(huán)境,那是一趟往來至少一年的遠洋商旅,船員人工及勞務(wù)費用自然不菲。羈留在美國后,3位中國水手曾寫下陳情書,希望美國政府能夠發(fā)些錢資,讓他們返回自己的國家。馬里蘭“大學(xué)公園”的國家檔案館里,保存了3名中國人的陳情書。陳情書當時被提交給了大陸會議,上面記載了這3位中國人的情況以及他們的名字。
不過,在一些已公開的個人信件和日記里,關(guān)于“帕拉斯”號上的中國人的人數(shù),又提供了另一個版本,出現(xiàn)了“4個中國人”的說法。比如,8月25日,蒂格哈曼在給華盛頓的回信中,曾特別提到,該船上有4名中國人,“無論從他們的膚色還是特征如頭發(fā)和每一處皮膚斑痕來看,他們確確實實就是北美的印第安人”。這些話說明,蒂格哈曼是見到過這4個中國人的,否則他不可能描述得這樣仔細。
而在《諾亞·韋伯斯特的生活日記》中,更是給出了可信度較高的說法。韋伯斯特被譽為“美國學(xué)術(shù)和教育之父”,他當時正在研究英語改革。所以,當“帕拉斯”號駛?cè)氚蜖柕哪Ω鄣漠斕?,他就去碼頭看船了。他在日記中記錄道:“8月9日,坐船到碼頭,迎接?xùn)|印度船?!卑雮€月后,他在日記中又寫道:“8月25、26、27日,沒做什么事情。登上從中國來的帕拉斯號船,這艘船由3名中國人和很多馬來人航行而來。在船上,我開始進行英語語言的調(diào)查。”10月14日,韋伯斯特的日記提到奧多奈爾結(jié)婚,寫道:“他還有一個印度情人在船上?!比沼浵路轿淖钟盅a充道:“據(jù)說他的中國情人還因他懷孕了?!睆纳舷挛穆?lián)系來看,韋伯斯特所指的這個女子是中國人。當時,美國與中國和印度的貿(mào)易都是通過東印度公司進行的,因此,美國人通常把從中國去的商船稱作“東印度船”或“印度船”,而船上的水手也常用“東印度人”或“印度人”統(tǒng)稱。
那么,“帕拉斯”號船上的中國人到底有幾個呢?有兩種可能。第一種,船上可能有4個中國人,包括3名中國船員在內(nèi)的亞洲船員都隨霍林斯沃斯前往費城,尋找去中國的商船以便搭船回亞洲,還有一名中國女子則被奧多奈爾留在船上,她可能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女傭。第二種,船上可能只有3名中國船員,所謂有“4個中國人”的說法純屬訛傳。但是,鑒于蒂格哈曼和韋伯斯特本人均親眼見過船上有4個中國人。所以,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即“帕拉斯”號上有三男一女共4名中國人。
四
“帕拉斯”號船員(包括3名中國人)最初以為過埠到巴達維亞即可下船回國,卻未料“遇人不淑”,被船主帶到了美國。到美國后,船員又以為船長會遵守承諾,把船開到美國后,便可以送他們返程,未料想船長并沒有送他們回國的打算。因此,當他們聽說賓夕法尼亞州的費城有帆船即將去亞洲時,于是要求奧多奈爾支付薪水,讓他們前往費城。但上岸之后,奧多奈爾重利輕義的本性立刻暴露出來,他不但沒有支付給手下人承諾的報酬,甚至連回國的路費也想賴掉,奧多奈爾認為自己和船員的雇傭關(guān)系已經(jīng)結(jié)束,因此對船員返回亞洲的要求不予理會。
此時,在費城的查克斯頓船長,正在籌劃到中國做生意。他將一艘帆船改名為“廣州”號,準備從費城駛向中國廣州港。正在巴爾的摩的費城商人霍林斯沃斯,對“帕拉斯”號船員深表同情,伸出了援助之手。10月,當他聽說查克斯頓準備去中國做生意的消息后,隨即組織這些船員從巴爾的摩來到費城,希望查克斯頓能雇用這些亞洲船員。此時查克斯頓船長已雇了水手,他知道待商船從廣州返回美國時,無法在廣州本地招到美國或歐洲水手。于是他向霍林斯沃斯表示,如果后者可以拿到賓州最高行政會議的命令,他就將這些亞洲船員帶回國,每人船費為40個金幣。
為了讓陷入困境的船員回家,霍林斯沃斯帶領(lǐng)船員集體向賓州當局提出申訴。在申訴信中,他們控訴了在航行途中和抵達巴爾的摩港后,自己所遭到的惡劣對待,希望當局能給予他們足夠的食物,同時給他們一張船票,讓他們可以搭乘即將前往中國的商船回國。
這個案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持續(xù)了將近一年,在賓夕法尼亞州和馬里蘭州之間互相扯皮。賓州原想把案子推給馬里蘭州,因為馬里蘭州才是事發(fā)地,但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之后,案子轉(zhuǎn)入法庭程序,最后由賓州的州政府擔負這些船員的生活費,同時授權(quán)霍林斯沃斯繼續(xù)照顧船員的生活。船員在賓州期間,最高行政會議批準了一個總共548磅食物和大約1500美元的生活費用支出方案,包括柴火和衣服。
這期間,有一個中國船員病倒了,霍林斯沃斯馬上將他送往醫(yī)院治療。關(guān)于給中國船員治病的記錄,可以在莫頓撰寫的《賓夕法尼亞醫(yī)院史(1751-1895)》一書中得到證實,書中摘錄了跟霍林斯沃斯和中國人有關(guān)的兩條醫(yī)院記錄。第一條記錄是:1785年12月26日,“接收一名穿粗硬布的中國人”。第二條記錄是:1787年7月30日,“霍林斯沃斯已經(jīng)在為這幾個陌生的中國人支付膳食費用,包括這名病人,他的經(jīng)濟狀況已有困難,考慮到他保護這些人完全是出于人道原因,所以董事會一致同意免去這個病人的醫(yī)療費債務(wù)”。
在相處過程中,霍林斯沃斯發(fā)現(xiàn)這些船員可以很熟練地使用柴火,但不注意火爐火勢,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另外,他們每天要消費近2磅的食物,勢必會引起經(jīng)濟問題。由于原來安置船員的房間狹小,他把船員遷移到一艘護衛(wèi)艦上。不過,他留下了3個中國人,這是因為:“近來這三個中國人和其他亞洲船員時有矛盾,常有爭吵,我認為最好把他們分開?!庇捎谧鳛楸O(jiān)護人的責任太重,霍林斯沃斯感到難以繼續(xù)擔負下去了。
馬里蘭州不予援助,返回的船票也無法安排,賓州認為應(yīng)由國家來供養(yǎng)這些船員,于是向當時的最高立法機構(gòu)——大陸會議提出申請,要求在這批船員被遣送回國之前,一切費用由議會承擔。議會相關(guān)部門經(jīng)過審議后,決定仍然由費城所在的賓夕法尼亞州承擔這筆費用。當時負責賓州行政工作的是著名的政治家和學(xué)者富蘭克林,他一直對中國和中國人很感興趣,于是接受了議會的決定。
五
在1780年,“帕拉斯”號船長奧多奈爾就在巴爾的摩定居下來了。因常年在印度和中國之間做生意,豐厚的利潤早已使他成為那個時期最富有的商人之一。據(jù)載,他也是美國巴爾的摩城市歷史上著名的“創(chuàng)建者”之一。這一次,當費城為安置“帕拉斯”號上的船員多方奔走之際,“肇事者”奧多奈爾卻因為擁有一船“中國貨”,瞬間變成巴爾的摩的新貴,成為全城名流競相結(jié)交的紅人。
但奧多奈爾人品不道德之處在于,他沒有事先告知那3位中國人以及其他船員,這是他結(jié)婚前的最后一次航行,且是單程航行,便突然將雇來的船員們?nèi)釉谝贿叢还芰?。?jù)稱,奧多奈爾后來向費城議會辯解時說,他原計劃在巴達維亞(即今日的印尼雅加達)放下這些亞洲船員,換成歐洲水手;但是,到巴達維亞后,當?shù)乜偠讲粶仕心細W洲水手,于是他只好與船上的亞洲船員達成協(xié)議,繼續(xù)把船開到美國去,然后再送他們回亞洲。
1785年10月,奧多奈爾按預(yù)先計劃,娶了巴爾的摩一位富商之女。婚后,他們在巴爾的摩菲爾斯岬以東的濱水區(qū)購買了約2000英畝土地,在那里建造了一座奢華的東方公館,取名“廣州”。奧多奈爾在巴爾的摩安家落戶,過起了帝王般的生活。
1786年6月,奧多奈爾船長改變初衷,又計劃去印度和中國做生意;8月底,國會書面同意他和“切薩皮克”號帆船到中國貿(mào)易。聽到這一消息,9月,賓州行政會議決定讓這些亞洲船員回國。行政會議副主席比德爾告訴馬里蘭州州長,他將送這些亞洲船員去馬里蘭州,讓他們隨奧多奈爾船長一起回亞洲,如果奧多奈爾不帶他們回國,那么供養(yǎng)這些船員的責任就由馬里蘭州承擔,因為賓州已經(jīng)供養(yǎng)了他們10個月。對于賓州來說,這是將船員移交給馬里蘭州的最好機會。
1786年9月2日,賓州最高行政會議審議通過對“帕拉斯”號船員事件的裁決,“茲令:住在這座城市里的中國人和印度人在過去幾個月以來一直由州政府供養(yǎng),現(xiàn)在我們決定將他們移送去馬里蘭州,那里是印度商船船長約翰·奧多奈爾先生帶他們抵達的最初地方。并令李維·霍林斯沃斯先生想辦法執(zhí)行這一命令?!?/p>
比德爾也收到了奧多奈爾的信,奧多奈爾在信中說他心生悔意,告知比德爾將于下周五出發(fā),愿意將這些船員帶回亞洲,請賓州盡快將船員送到巴爾的摩。于是,比德爾馬上將此情況告訴了霍林斯沃斯。這3名中國人和其他印度水手,在費城生活了10個月后,又被帶回了巴爾的摩。人們猜測,奧多奈爾之所以回心轉(zhuǎn)意,同意將這些船員帶回亞洲,可能與賓州和馬里蘭兩州各方的協(xié)調(diào)和施壓有關(guān)。
1786年9月,霍林斯沃斯帶著這些船員回到巴爾的摩。但此后的情況不清楚了,因為沒有找到相關(guān)的史料記載。按照常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包括3名中國人的34名船員,在美國逗留一年多后,應(yīng)該又乘坐奧多奈爾的商船返回,3名中國人最后回到了故鄉(xiāng)。不過,由于至今仍未發(fā)現(xiàn)船員上船回國的文字記載,尚不能確認這些船員是回到了故土,還是繼續(xù)留在美國。嚴格地說,第一批抵達美國的中國人的下落,仍然是一樁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