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述
善于描寫一個人的美,莫如宋玉。他在《登徒子好色賦》里是這樣描寫“東家之子”的美的:“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睎|家之子的美,真是“恰到好處”。稍微多一點,或稍微少一點,就不美。
我們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恰到好處”。京戲著名演員表演,總講究不瘟不火;優(yōu)秀的歌手熱情地歌唱時,情真而又能自持;工人煉鋼要注意火候;做政治工作要掌握分寸。一句話:“過”與“不及”都不好。
“不及”就是“不夠”,許多人都知道這是不好的;或者說這是“不夠好”?!斑^”就是“過火”“過了頭”,卻往往容易被人們誤認為好,說這就是“深”“透”,是“徹底”,難道不好嗎?其實“過了頭”,常常把好事做成壞事。事情做得一過分,就會走向反面。失眠不好,睡覺睡得著就好;但睡覺過多就可能變成懶漢。勞動好,但勞動過累,就要妨礙健康;而對健康過于注意的人,又常常會造成精神上的負擔,老是疑心自己有病,結(jié)果反而把身體搞壞了。列寧說過:“只要向前再多走一小步——看來仿佛依然向同一方向前進的一小步——真理便會變成錯誤?!边@話講得多么深刻!
寫到這里,有人會問:“依你說:一個漂亮姑娘,個兒要高,又不能太高;臉要白,又不能太白;要白里透紅,又不能太紅。什么事都要不長不短,不快不慢,不多不少,那豈不是變成折中主義了嗎?孔夫子講過:過猶不及。你的說法很像儒家的中庸之道?!蔽艺f:不是折中主義,折中主義是按自己的主觀,把長和短、快和慢、多和少加起來被二除的東西。自己以為“恰到好處”,其實是一種主觀上的想象。我說的“恰到好處”,也不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的“過”與“不及”,是按孔夫子所說的標準來衡量的。
我們常說做事要恰如其分,這“分”也就是標準的意思??追蜃诱J為的“分”和我們不同。馬克思主義者對“過”與“不及”有自己的標準,那就是客觀的實踐的標準。這個客觀的標準就是實事求是,就是從實際出發(fā),按事物本身的規(guī)律辦事,要經(jīng)過實踐的檢驗。尋求這個客觀的標準,就要下一番調(diào)查研究的功夫,認真走群眾路線,而且要善于在實際行動中總結(jié)出經(jīng)驗。只有這樣,才能準確地判斷什么情況是“過”,什么情況是“不及”,才能使我們的工作做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