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華　李路全　王朝輝　郭建禾

“當時，看見倒在地上的刁某，我感覺自己的人生崩潰了，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攤上大事兒了。殺人要償命，要以命抵命的，只是想到家里老人病著，孩子還小，家里就我一個頂梁柱，我還出事了，感覺就是世界末日了，一片黑暗，一點光明都沒有?！奔幢闶堑搅爽F(xiàn)在，回想起 2018 年 5 月 20 日那晚的場景，董民剛仍覺得毛骨悚然。憨厚、老實了大半輩子的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殺人。

其實，5 月 20 日發(fā)生的那一幕，不僅讓董民剛至今難以面對，對董家所生活的河北省邢臺市巨鹿縣某村的所有村民來講都是個巨大的沖擊。那晚23 時許，村民董民剛的家里突然傳出幾聲尖聲驚呼，打破了這個普通村莊深夜的寧靜。接警后，趕到現(xiàn)場的巨鹿縣公安局民警張萬廣看到，董民剛的妻子李燕癱坐在自家院子的泥地上，摟抱著 9 歲的小兒子，聲嘶力竭地哭著?？蛷d里，一片狼藉、血跡斑斑，一名男子倒在地上，悄無聲息。董民剛臉上、身上帶血，正呆呆地坐在堂屋門口。地上躺著的男子就是刁某。

致命的邂逅

2016 年 5 月，在一次私人聚餐中，李燕認識了刁某。不久，兩人就產(chǎn)生了不正當男女關系。據(jù)李燕說，刁某在縣城包了工程，有車，花言巧語、會哄人，給她買過化妝品，還帶她出去玩。和李燕有了這層關系后，刁某經(jīng)常以各種借口出入董民剛的家。據(jù)警方調(diào)查，刁某去董民剛家時，還強迫他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并要董民剛陪酒，稍有不從，董民剛就遭到刁某的野蠻毆打。更過分的是，刁某曾逼迫董民剛和小兒子睡一間屋子，他和董民剛妻子李燕睡一間屋子。

與李燕相識不久后，刁某就因故意傷人逃匿，后被警方自外地抓獲，法院判處其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三年。對此，刁某不以為恥反而以此作為資本，威脅董民剛?！拔矣幸淮髱偷牡苄?，隨時可以讓你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白天都可以滅你全家！我上面有人，殺了你們也不能把我怎樣！”

隨著交往的深入，李燕也逐漸看清刁某的真面目，想和他中斷關系。刁某威脅李燕說 ：“如果你和我斷了關系，不和我好，小心你在城里上學的大兒子。我也會對你家里其他人下手，只有我不要你！你離開我是不可能的。”

刁某除了強令李燕，讓她隨叫隨到之外，還公然開車去接李燕下班，并把前來接李燕下班的董民剛趕跑，強行將李燕挾持到出租房內(nèi)占有。

2018 年 5 月 20 日 22 時許，李燕和小兒子分別在臥室和堂屋沙發(fā)上睡覺，董民剛在堂屋看電視。突然間，董民剛聽到院子里有動靜，他站起身來，出門查看情況。只見醉醺醺的刁某，罵罵咧咧地迎面走來。案發(fā)后的尸檢報告顯示，當晚，刁某血液中酒精含量為204mg/100ml。刁某是翻墻跳入董家院子的，董家院墻外面正好放了一堆磚。案發(fā)當天剛下過了一場雨。后來，辦案檢察官、邢臺市檢察院檢察官溫可紅在復勘現(xiàn)場時，還在墻外發(fā)現(xiàn)了被踩落的磚頭，及攀爬時踩出來的泥腳印。

董民剛擔心李燕和小兒子的安全，鼓起勇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口，試圖攔著刁某，不讓他進屋。滿身酒氣的刁某火氣沖天，對著董民剛當胸就是一拳，狠狠罵道 ：“你找死啊，今天就弄死你！”

強行推開了董民剛，刁某闖進屋里，猛踹臥室的房門，他踹壞房門進入臥室后，當著董民剛的面，抓住聞聲從床上爬起來的李燕，將她的上衣撕壞。緊跟著進入臥室的董民剛見刁某毆打妻子，急忙上前阻攔。刁某放開李燕，反身揪住董民剛的上衣，一下子撕破。刁某一邊對董民剛動手，一邊嚷嚷著“我今天要整死你”。擔心老公和孩子吃虧，李燕苦苦央求刁某離開，并答應跟刁某一起走。原來，在去董民剛家之前，刁某曾打電話給李燕，讓李燕跟他走，李燕沒有同意。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李燕不想把事情鬧大，驚動了鄰居。

對李燕的央求，刁某置之不理，繼續(xù)毆打董民剛。擔心刁某威脅到睡覺的小兒子，董民剛始終未反抗。董民剛的臉部被打傷出血，為避免睡在堂屋的小兒子受驚嚇，董民剛去臥室擦拭血跡，并換掉了被撕爛的衣服。刁某追進屋子，繼續(xù)毆打董民剛。打了一會兒，刁某走到院子，之后又返回客廳，喝令董民剛跪在自己面前簽寫與李燕的離婚協(xié)議書。

案發(fā)后，董民剛對民警說，當天晚上，為了不激怒刁某，他答應了寫離婚協(xié)議。他想，怎么著也不能激怒刁某，家里有老婆孩子，得先把他哄走。在準備寫離婚協(xié)議的過程中，由于緊張害怕，董民剛不小心將筆掉落在地上。刁某認為董民剛是故意拖延不想寫，便對他又打又罵，并用尖頭汽車鑰匙向董民剛頭部戳扎，將董民剛臉部、耳朵、鼻柱以及胳膊、手指、腹部等多處劃出了血。

其間，董民剛的小兒子驚醒過來，拿著董民剛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機跑到了院子外面，李燕也借機跑了出去。見兒子和妻子都跑出屋子了，董民剛也多次想逃出屋外，都被刁某拉回繼續(xù)毆打。情急之下，董民剛順手拿起客廳南側小茶幾上白天干活時使用的一把剪刀與刁某搏斗。見到董民剛竟然反抗自己，刁某更加氣憤，對他打得更兇狠。打斗中，董民剛將刁某身體多處扎傷，自己也被刁某扎傷多處。

2019年2月18日，檢察官溫可紅宣讀完不予起訴決定書后， 司法警察送董民剛回到家中。（來源：資料圖片）

最后，兩人一起倒在地上，見刁某躺在那里不動了，董民剛來到屋外，讓聞訊趕來的鄰居和李燕撥打了急救和報警電話。

巨鹿縣公安局 110 指揮中心顯示的報警時間為當晚 23 時 18 分。據(jù)本案主辦偵查員、巨鹿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民警張萬廣介紹，救護人員趕到現(xiàn)場對刁某檢查后確認，其已無生命體征。董民剛隨后被從家中帶至公安機關接受調(diào)查。

法醫(yī)鑒定顯示，刁某胸部、頸部、面部、上肢、背部等部位有多處銳器傷，符合被銳器作用于頭頸部、軀干及肢體傷及左頸靜脈、左心室導致心臟破裂而死亡的特征。董民剛鼻子、耳部、面部、左前臂、腹部等部位有多處撕裂傷、挫裂傷、軟組織挫傷、皮膚損傷，其損傷程度屬輕微傷。

案發(fā)4 天后，即5 月 24 日 10 時，民警押解董民剛來他家里指認現(xiàn)場。在民警將董民剛帶離家門走向警車時，他奮力扭轉身體，對著身后踉踉蹌蹌朝著警車追來的老母親哭喊道 ：“娘，等我回來?！薄皟喊?！娘等你，等你回來！”老母親對著開走的警車凄聲回應。

檢察院自行補充偵查

溫可紅說，本案的辦理過程也頗為曲折。本案由巨鹿縣公安局偵查終結。2018 年 8 月4 日，邢臺市公安局審查后以董民剛涉嫌故意殺人罪向邢臺市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之后歷經(jīng)兩次退回補充偵查，公安局以故意殺人罪于 2019 年 1月 3 日再次移送邢臺市檢察院。

邢臺市檢察院在審查后認為，本案的案發(fā)前因事實對于認定案發(fā)當晚的董民剛主觀心態(tài)具有重要意義。公安機關兩次補充偵查仍不能達到證據(jù)確實充分的要求。刑事訴訟法第 175 條第二款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對于需要補充偵查的，可以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也可以自行偵查?！睓z察院決定根據(jù)刑事訴訟法賦予檢察機關的補充偵查權，及時自行補充偵查，全面收集固定證據(jù)，確保案件準確定性。

邢臺市檢察院先后派員赴巨鹿縣案發(fā)地復勘現(xiàn)場、到董民剛和刁某所在村調(diào)取新的證人證言、走訪村民、復核相關證據(jù)。補充證據(jù)表明，刁某與李燕長期存在不正當男女關系，刁某長期羞辱董民剛，多次到董民剛家中居住。刁某具有犯罪前科，平時惹是生非，村民視其為村霸。對董民剛的社會調(diào)查表明，其為人老實忠厚，家境困難，與人為善，口碑甚好，村民們要求司法機關對董民剛寬大處理。

檢察院認為，調(diào)查印證了董民剛在案發(fā)當晚主觀心理十分恐懼，害怕自己和家人遭到刁某傷害報復，不能反抗、不敢反抗、委曲求全的狀態(tài)，也印證了刁某盛氣凌人、兇殘蠻橫的情況，證明了案件發(fā)生時正當防衛(wèi)的緊迫性和實施防衛(wèi)的強度，從而為準確判定案件性質(zhì)奠定了基礎。

970 人簽名的請愿書信

案發(fā)后，董民剛所在村村民自發(fā)找到村黨支部、村委會反映，董民剛為人忠厚、老實、友善，這次是失手致對方死亡，沒有殺人的惡意。2018 年 5 月 30 日，董民剛所在村的村黨支部、村委會向多部門遞交了由 970 余名村民聯(lián)合簽名和摁手印的請愿書。請愿書中寫道 ： 強烈要求有關部門充分考慮董民剛平時為人忠厚老實、和睦鄉(xiāng)鄰、孝敬父母以及父親重病在身生活無法自理、兩個孩子年幼均在上學等特殊家庭情況，對其給予寬大從輕處理。6 月 22 日，巨鹿縣人大常委會辦公室以信訪案件轉辦函方式，向巨鹿縣檢察院轉達該村黨支部、村委會的請愿書，要求依法處理。11 月 28 日，邢臺市檢察院檢察長邢偉收到董民剛母親的來信，反映其兒子董民剛刺傷致死刁某實屬萬般無奈，希望辦案人員明察秋毫、伸張正義，隨信附上 970 余名村民的簽名。

“必認真審查，依法辦理?！毙蟼ヅ?，并將收到來信情況通過董民剛委托代理人答復董民剛母親，責成分管批捕以及公訴工作的副檢察長與案件承辦人，多次到巨鹿縣聽取公安、檢察院意見，分析研判證據(jù)，指明偵查補證方向。

2019 年 1 月 29 日，邢臺市檢察院召開檢委會，認定董民剛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決定對董民剛作不起訴處理。根據(jù)《檢察機關執(zhí)法工作基本規(guī)范》相關規(guī)定，1月 31 日，邢臺市檢察院向河北省檢察院匯報董民剛涉嫌故意殺人一案相關情況。

河北省檢察院認同邢臺市檢察院認定董民剛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作不起訴決定，并提出指導意見 ：一是嚴把案件質(zhì)量，對案件存在的部分事實和證據(jù)進一步補強 ;二是認真評估本案的法律效果、政治效果和社會效果 ;三是做好被害人家屬一方的釋法說理工作 ;四是把控案件節(jié)奏，嚴格依照法定程序和期限辦案。2019 年 2 月 15 日，邢臺市檢察院認定董民剛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對董民剛作出不起訴決定。2 月 18 日，邢臺市檢察院依據(jù)刑事訴訟法第 180 條規(guī)定，將不起訴決定書送達被害人刁某父親。

之后，刁某父親向河北省檢察院提出申訴。2019 年5 月 21 日，河北省檢察院對刁某的父親提出的申訴作出復查決定，維持邢臺市檢察院的不起訴決定，并于 5 月 31 日向刁某父親進行宣告。河北省檢察院復查后認為 ：刁某深夜醉酒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并多次對該住宅的合法主人董民剛進行侮辱、恐嚇、毆打，其行為已涉嫌犯罪。董民剛在本人人身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被迫進行反擊。董民剛主觀上出于防衛(wèi)的目的，沒有致死被害人的故意 ;客觀上由于受到刁某的持續(xù)不法侵害，當其拿起剪刀自衛(wèi)時，刁某仍然對其不斷辱罵毆打，并多次聲稱“我今天整死你”。董民剛為了使本人的人身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了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雖然造成不法侵害人死亡的后果，但不能以事后的視角苛求防衛(wèi)人在案發(fā)當時的情況下為制止不法侵害而理性判斷每一個反擊行為，董民剛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邢臺市檢察院作出不起訴決定書正確，決定維持邢臺市檢察院不起訴決定書。

2019 年 2 月 18 日 10 時，溫可紅向董民剛宣讀了不予起訴決定書。決定書認定，董民剛的行為是為正當防衛(wèi)。檢察官剛宣讀完不予起訴決定書，董民剛就扯開嗓子哇哇地大哭起來。董民剛邊哭邊說：“非常感謝檢察院，感謝黨，感謝政府。出去之后，我會想辦法多賺點錢，給家人最好的生活，好好過日子?！?/p>

隨即，邢臺市檢察院的司法警察將董民剛護送回家。一進家門，董民剛便與老母親抱頭痛哭。

認定正當防衛(wèi)需綜合判斷

溫可紅說，對這個案子，辦案人員慎之又慎，嚴格對事實、證據(jù)的審查，并做好各項工作預案。案件在第二次退回補充偵查期間，最高人民檢察院發(fā)布了第十二批關于正當防衛(wèi)的指導案例，明確了對公民正當防衛(wèi)權的保護，彰顯了“法不能向不法讓步”的司法理念，并明確說明了，對于正當防衛(wèi)是否明顯超過必要限度，“應當根據(jù)不法侵害的性質(zhì)、手段、強度和危害程度，以及防衛(wèi)行為的性質(zhì)、手段、強度、時機和所處環(huán)境等因素，進行綜合判斷”。

本案中，認定董民剛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的重要理由就是對不法侵害和防衛(wèi)行為進行了綜合判斷，并著重從防衛(wèi)人所處環(huán)境的因素去評判他的行為是否超過必要限度。對于董民剛和刁某行為性質(zhì)，辦案檢察院都進行了反復而充分的論證。比如，如何認定董民剛的防衛(wèi)行為沒有明顯超過必要限度呢？刁某身上的創(chuàng)口較多，是否存在刁某已經(jīng)喪失侵害能力的情況下，董民剛繼續(xù)實施傷害行為的可能呢？

溫可紅解釋說，尸檢結果顯示，刁某身上的傷口是剪刀刺扎形成的，由于剪刀的特殊構造，刺扎一次，有時會形成兩處創(chuàng)口。刁某的創(chuàng)口除兩處致命傷外，都比較淺，創(chuàng)口方向不一，鑒定表示，傷口方向有直的也有斜的，難以確定區(qū)分先后及方向，這表明創(chuàng)口是在二人打斗運動會中形成的，而非在刁某喪失侵害能力后董民剛泄憤所刺扎。不法侵害在繼續(xù)，防衛(wèi)行為也不會停止。檢察院是綜合防衛(wèi)人當時所處環(huán)境因素，判斷其是否超過必要限度。

另外，法醫(yī)鑒定顯示，董民剛身上的傷口是刁某用車鑰匙戳扎的，這種傷通常是不會對生命構成威脅的。對這個問題，溫可紅解釋說，案發(fā)時，董民剛的鼻部、耳朵被刁某戳扎，滿臉是血，刁某還多次聲稱“今晚要整死你”，在此情況下，董民剛并不能確切地知道刁某要用什么致命工具來對待自己。辦案人員曾對作案工具進行了調(diào)取和分析，這是一種彈出式的車鑰匙，頂端非常尖銳，提取的鑰匙前部已扭曲變形，這說明在案發(fā)過程中，刁某下手兇殘。

基于案件事實，再結合對最高檢指導案例及其精神的學習，辦案檢察官感覺，司法理念進一步清晰，將指導案例的精神運用到司法辦案中，更加堅定了認定董民剛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的信心。

案件辦理的初期，公安機關也曾認為董民剛是防衛(wèi)過當，后經(jīng)檢察院的解釋，公安機關也認可了檢察院的結論。溫可紅說，案件辦理完成后，社會反映良好，出乎她的意料。董民剛及其家屬對檢察機關的決定非常滿意，并表示感謝。董民剛的辯護律師方彥華分別致信最高人民檢察院、邢臺市檢察院表示感謝，向邢臺市檢察院檢察長邢偉及辦案檢察官表達敬意，贊揚邢臺市檢察院勇于擔當、依法履職。

董民剛案宣布不起訴后，董民剛所在村村民及周邊群眾對檢察機關的決定紛紛點贊。盡管對于什么是正當防衛(wèi)，大多數(shù)村民都不理解，但在村民們樸素的認知中，法律和司法機關保護了好人、弱勢的一方，這是公平的、正義的。該案是河北省首例一般防衛(wèi)情形下致人死亡認定正當防衛(wèi)，作出不起訴決定的案件。

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河北柏糧集團董事長尚金鎖對董民剛不起訴案給予高度評價：邢臺市檢察院對該案的辦理體現(xiàn)了檢察機關緊跟新時代節(jié)奏，不斷更新司法理念，抓好法律監(jiān)督主責主業(yè)，勇于擔當、主動作為，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起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該案的辦理在目前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希望檢察機關以案釋法，大力做好這起案件的宣傳工作，讓更多的人從中汲取教訓，感受到法律的公平與公正，鼓勵引導社會公眾不向非正義低頭，以正對不正，努力達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會效果的有機統(tǒng)一。

“一位檢察官同行說過一句話，我非常贊同：‘我們辦的不是案子，而是別人的人生，是公眾的價值觀，是國民對法治的期待。公眾的價值觀在董民剛這個案件中體現(xiàn)得非常明確。辦理案件，應當秉持客觀公正，帶著人性去實現(xiàn)公平正義?！睖乜杉t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