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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秋里,凝望著盛夏(外一篇)

2020-04-26 10:18馬怡林
雨露風(fēng) 2020年11期
關(guān)鍵詞:兄長母親

外面還在下著蒙蒙細(xì)雨,案臺上微微發(fā)熱的電腦也剛剛關(guān)閉,翻開手賬,查看近來的行程安排,方覺立秋已去多日,身處之時,早是秋之伊始。奈何窗外景色似無多大變化,仍是一番夏日氣象,倒是近幾日下了兩場雨,讓這暴躁的空氣冷靜些許。

季節(jié)更迭,不過是必然的一件事,只是想起日漸從指縫中緩緩流走的夏天,那些個庸庸散散的日子,頓生遺憾。心里所遺憾的,倒不是散漫無聊,鮮作文字,而是剛剛以慵懶的方式,找尋生活樂趣之時,這日子便一溜煙地逃走了,留不下,也抓不住。

平時工作繁忙,加班亦是常有之事,鮮少閑暇;到了年中,事務(wù)少半,才能給自己放個長假。往常短假,皆是窩在住處,一躺就是大半天,與父母通話時,他們都告誡我,工作之余,須多走出房門,運(yùn)動鍛煉,但總歸理由諸多,極少做到。恰逢假期遇上夏日,我調(diào)侃自己,估計這假日也與夏乏床臥居多了。然而,不同于去年游山玩水,今年我選擇回了山城,在家陪陪父母。自知工作以來,少有時間陪伴家人,深感愧疚,但也倍感無奈。

山城雖小,卻不簡單,背井離鄉(xiāng)的這些年,家鄉(xiāng)面貌煥然一新,大城市有的,這里也一應(yīng)俱全。當(dāng)初父母本想勸我留下,安穩(wěn)度日,只是當(dāng)時年輕氣盛,執(zhí)意要去更大的城市見見世面,闖蕩一番,好在不負(fù)青春,有所收獲,現(xiàn)如今的小日子也還算過得去。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究還是要回到起點——這個養(yǎng)我的一方水土。這里,有我掛念的人和事。

飛機(jī)于深夜降落機(jī)場,接機(jī)的人是我的兄長。坐在車?yán)?,與兄長拉起了家常,詢問著家人的近況。兄長在家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家自然也就安在市區(qū)里,想著把老家的父母接過來一起住的,無奈住了倆月,老人不太習(xí)慣,還是搬回了老家。幸好離得不遠(yuǎn),時常回老家看望,隔壁鄰舍也有照應(yīng),不然是萬放心不下的。期間被兄長問到了感情問題,我仍是一如既往地默不作聲,他也只能嘆一口氣,沒有再問下去。搖下車窗,夏夜的郊外,徐徐涼風(fēng)迎面吹來,混著家鄉(xiāng)泥土的味道,這是另一個城市難有的清爽和熟悉。眼角偶爾掠過幾個村莊,它們安靜地倚于山腰,在這深夜里睡得很香,不忍心過多打擾,只是悄悄地駛?cè)胧袇^(qū)。

第一晚在兄長家住下,打算天亮了,再回老家。住宅購置于第十二層,不算最高,從陽臺處瞭望,還是能窺見市中心一二的。城市的中心過了十二點仍然是燈火通明,充滿活力,腳下的車輛在中心大道上來回流動,就像一個心臟,四周的脈管不停地輸送著血液,生生不息。兒時,當(dāng)看到電視上的金融精英端著一杯咖啡悠閑地踱步于華爾街時,心里想著,長大了也要在繁華的市中心工作,待到真正工作之時,行走的不是華爾街,手里端著的也不是咖啡,而是奔跑于擁擠的公交地鐵站臺,吃著隨手買的早餐。以前向往的地方,不過是從一個市中心變換到了另一個市中心。一整日舟車勞頓,此時已難敵困頓,看了兩眼外景,飲下一杯溫水,便上床睡覺了。

清晨七點,我被屋里的腳步聲喚醒。屋里的人都醒了,兄長在廁所洗漱,大嫂在廚房準(zhǔn)備早餐,侄子則是睡眼惺忪,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像極了往日的自己。樓下小區(qū)公園隱約傳來廣場舞的曲聲,好在不大聲,不然可能會被投訴擾民吧,反正在我那里不時會發(fā)生這種糾紛。晨光傾灑在陽臺的綠植上,滲透出柔暖的淡綠,顯得格外嫵人。趁天氣晴好,家人齊在,便一起回了老家看望父母。

老家坐落在一條古街里,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這里是我成長的地方。未開發(fā)之前,這里就是一座平靜的古鎮(zhèn),人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安逸而又悠閑;開發(fā)之后,這里成了旅游景點,沿街開起了各具特色的店鋪,各方游客慕名前來,一覽這些古老的建筑,細(xì)品這段悠長的歷史。話說這世間哪得什么兩全法,多了些繁榮,自然也就多了些喧鬧?;貞浧鹦r候,從不缺熱鬧,那都是自己造出來的。一大群野小子,光著腳,踩著清涼的石板,在巷道里,追著跑著吵鬧著,這里逗一下李家的狗,那里翻一下劉家的墻,累了就在街頭榕樹下大爺那里買根凍嗖嗖的老冰棍,那時候五毛錢就能買上兩根,一根就能涼大半天,好不自在。夏天的夜晚,屋里悶熱難耐,人手一張小板凳和一把大蒲扇,自家庭院、大門口、河岸邊都可以坐人。老頭子老太太半躺在竹椅上,沏起了茶,嗑起了瓜子;大人順手搭起了麻將臺,吹起了牛皮;小孩自是又跑到別的地方玩去了,玩累了自然會回來。對于兒時的老家,這樣的生活平常無奇,卻又讓我印象深刻,以至于到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也難以忘懷。

知曉我快到家了,母親父親已在門口迎接,滿眼期盼,我又何嘗不是呢!侄子上前去抱他的爺爺奶奶,開心得很,想來也是許久未見了吧。大家進(jìn)了大門,徑直去了廳堂。廳堂的布置沒有太大改變,舊物仍在,倒是添置了些家電器具,墻也重新漆了一遍。圓桌上,已沏好了一壺茶,桌邊留了一小堆花生殼,不知是在我們之前有人來過,還是他們太心急過早沏好了,不得而知。母親換了一壺?zé)岵?,就坐在我的邊上,父親則坐在我的對面,神情有些嚴(yán)肅,其實剛進(jìn)門我就注意到了,我不敢先開口,相處多年,自是了解父親的脾氣。還是母親先開了口,一只手握著我的雙手,另一只手摸著我的臉,一直說著“瘦了,瘦了”,看著母親,我心情復(fù)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干應(yīng)著她。母親與我聊了一會兒后,進(jìn)了廚房準(zhǔn)備午飯,大嫂也識趣地跟了進(jìn)去。一大家子的午飯對于現(xiàn)在的母親來說確實有些吃力,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就算是來了兩大家子人,光憑她一人,也是不在話下的。

“媽,就別弄那么多菜了,隨便吃吃就好了。”我隔著廳堂朝廚房喊了一句。

“哪能啊,你看你都瘦成啥樣了。沒事,都是你愛吃的菜,你那里吃不到。”

“你不吃,我乖孫還愛吃咧。”

母親說完,廳堂又陷入一片沉寂,留下我、兄長和父親面面相覷。

“最近工作怎么樣,還順利不?”父親開口打破了尷尬的場面,我也就順其自然地跟他聊了許多工作上的事情。

一家六口人,母親和大嫂卻足足做了十道菜,母親這代人注重寓意,非要取個“十全十美”的好意頭,紅燒魚、醬香豬肘、醋溜丸子、酸辣土豆絲……一道道都是母親擅長的,也都是我愛吃的。一家子人圍著圓桌坐下,母親使勁夸大嫂手腳麻利,廚藝好,說我大哥能娶到她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大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對著兄長干笑。轉(zhuǎn)而母親看向了我。

“兒啊,有喜歡的姑娘沒?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媽瞧瞧?”

“你這老太婆,話怎么這么多,吃菜吃菜!”父親頂了一下母親的手肘,順勢夾了塊豬肘放到了她碗里??粗麄?,我覺得有些尷尬,又覺得有些好笑。

“你這老頭子,我這不是關(guān)心咱兒子嘛,都三十好……”

“哎呀,媽,我不急,您就別操這個心了,有我馬上帶回來給您瞧瞧,您看行不?!蔽掖驍嗔四赣H的話。

“對啊,媽,弟弟都這么大了,他有他自個兒的想法,就別操這么多心了,對身體不好。您要是真操心,您就給您孫子相個小姑娘唄!”兄長接過我的話,替我解圍。

“瞎說,我孫子還小,還要好好讀書嘞?!蹦赣H望著小侄子,給他夾了一個肉丸,沒再談起這個話題。我留意到母親眼里掠過一絲絲失落。

兄長一家準(zhǔn)備在這兒住上兩天,母親掃灑好東廂房給他們住下,而我向來住西廂房,母親知道我戀舊,這個房間是我從小住到大的。晚上,公司來了電話,我進(jìn)房間處理了一下,不一會兒母親推門進(jìn)來,我隨口跟同事聊了兩句就先掛了,免得她操心。母親安靜地站在我的身后,手里端著碗,聞這味道,就知道是綠豆糊涂。綠豆糊涂是家里夏天常備的吃食,晚飯過后,吃上一碗,清熱解暑。高中的時候,常常溫書到很晚,母親怕我肚子餓,換著法子給我弄吃的,其中最常吃的還是這綠豆糊涂,我也愛吃母親做的,工作以后,也嘗過好幾個地方的綠豆糊涂,都感覺不太合口,只因與母親做的不一樣,少了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后來母親告訴我,這綠豆片兒,是在六月初碾的,石碾擺在院子里頭的大槐樹下,到了六月,槐花也開始落了,風(fēng)一吹,有幾朵掉在碾子上,便順手碾進(jìn)片兒里了。我拉母親坐下,嘗起了這熟悉的味道。

“兒啊,今天中午媽不是故意拿你說事的,你長這么大了,大道理其實你都懂。媽年紀(jì)大了,身體怎么樣我最是清楚,萬一哪天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孤苦伶仃的,沒個依靠,媽擔(dān)心你一個人過得太苦了?!蹦赣H淚眼蒙眬。

“媽!”我是最見不得母親哭的,但也一時找不到安慰她的話,縱使找到,也是“知子莫若母”,只是母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事我不敢說,也不能說。自從上了大學(xué),就很少與母親正兒八經(jīng)地談過話了,我沒有了解過母親,母親也不了解我。母親離開的時候依舊很安靜,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這一刻發(fā)覺母親真的很老了。晚風(fēng)掠過,屋檐上的吊燈在搖晃,院里頭的樹影在搖晃,我眼眶里的淚珠也在搖晃。

這些日子,逐漸習(xí)慣早起,只因要陪母親買菜。上班期間,自己很少買菜做飯,基本是在公司解決的,周末在居所也是點一份外賣草草了事,對于自己的生活,好像沒怎么上過心。所謂“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關(guān)于油鹽醬醋之事,我自然是不及父親母親了解,要我這個平時大手大腳的人只身前去,肯定會買多,唯有浪費(fèi)。以前母親也帶我去趕集,攤販沒有固定檔口,隨便鋪一塊布,擺一張桌,沿街叫賣,我常常會在賣小孩子玩意兒的攤位前傻愣很久,也不敢吵著鬧著讓母親買,怕她打我?,F(xiàn)在政府統(tǒng)一規(guī)劃,建了個農(nóng)貿(mào)市場,也沒有分什么趕集日了,天天都是趕集日,天天都很是熱鬧。母親買菜總會精挑細(xì)選,貨比三家,我剛想挑揀幾個西紅柿,她就拉著我往另一家檔口跑,說是那家店的西紅柿又大又甜,最好吃了。她對這里熟門熟路,哪家菜最便宜,哪家肉最新鮮,哪家店買了東西還能搭把蔥送塊姜,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看著她花這么點錢,卻能拎回這么多東西,反正我是自愧不如?;丶衣飞希赣H跟我說起了父親買菜的事,說他不靠譜,不會講價,死要面子,別人說多少他就給多少,不會算計著買,合著這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聽著母親嘴里的父親,也是覺得好笑,果然父子倆都是一個樣。

在老家的這段時間,除了陪母親買買菜,嘮嘮嗑,偶爾還會跟父親學(xué)做一下包子點心。父親雖說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做起這些東西來卻一點也不含糊,精致得很。追究起來,父親這門手藝還是跟奶奶學(xué)的,還真有一段歷史了。以前父親年輕那會兒,家里邊開過包子點心店兒,做的是街坊鄰里的生意,店面不大,來得人卻不少,大伙兒都是沖著父親的手藝來的,皮薄餡大,一口咬下去,這包子就像泉眼一般咕咚咕咚地冒出汁兒來,吃過的人都成了回頭客。父親為人倒也憨厚老實,沒有仗著好吃賣高價,就賺點兒零頭,多年來,價錢也沒多大變化,除非這菜肉是真的貴到離譜了,才漲點兒價,好維持經(jīng)營。后來,父親靠著手藝去了食品廠工作,店鋪則交給了二叔打理?,F(xiàn)在的父親,偶爾在家倒騰些點心自個兒吃,有時也會多做些分給隔離鄰舍。父親唯一覺得可惜的是我兄弟倆都沒學(xué)會這門手藝。現(xiàn)在跟著父親學(xué)也是隨了他的心愿,雖然一時半會兒是學(xué)不會了,但好歹也有個安慰。

每天,家里的老人是要睡午覺的,我倒沒有這個習(xí)慣,于是乎會打個車到城里找間咖啡店坐下。有時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有時就靜靜地看會兒書。工作的時候,時常想擁有一個愜意的下午,它只屬于自己,可以不用打理自己,可以蹺著腳喝咖啡,可以看窗外的暖陽,可以什么事都不想,然而現(xiàn)在終于有了。特別喜歡看書的這段時間,這時候,陽光明媚,咖啡溫淳,周圍的彩色玻璃都折射出溫柔的光,也沒有任何人事的打擾,萬物美好,我在中央,偶然書頁上的一句話,都會濺起內(nèi)心的回音。這是一場夢,卻也不是夢,我清楚我喜歡此時生活的溫度。生活如飲一杯水,冷暖自知。我厭惡旁人胡亂猜測我的生活,同時也不想去指導(dǎo)別人怎么去生活。一個人能夠把自己活明白已經(jīng)很難了,很多人窮極一生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而活。三毛在《說給自己聽》里寫到這么一段: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里安詳,一半在風(fēng)里飛揚(yáng),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三毛已經(jīng)站成一棵樹了,在這棵樹面前,我們平凡而渺小,只是在仰望。

在老家的這些日子,是我偷來的,現(xiàn)在要到還回去的時候了。自然是舍不得他們的,只是生活還得繼續(xù),容不得我半路停下來。走之前,母親往行李里塞了很多東西,說是怕我瘦,我那里也買不到,我瞥了一眼,其中有一大包綠豆片兒和父親親手做的點心。上車前,父親拍著我的肩膀,對我只說了一句話:“你自己選的路,以后不要后悔?!辈恢朗遣皇切珠L跟父親說了什么,還是父親已經(jīng)猜到了些兒什么,我在錯愕中條件反射地回了個“嗯”。汽車啟動,告別了門口站著的兩道枯瘦的身影,告別這座我生我育我的山城。盛夏的山城,浸泡在濃郁的香樟味里,那是我離開時的味道。

雨停了,風(fēng)帶著微涼,在這座石林間游走,我披了一件長衫,站在窗邊,凝望著叢林盡頭的夏季。

看,天晴了

“唉,這雨啥時候才會停啊?”我在客廳拖著地,又聽到母親埋怨起了這天氣。這雨,春節(jié)前夕就開始下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來天了吧,我也記不清了。然而,與這雨一塊到來的,還有新型冠狀病毒。

在公司處理完年末的事務(wù),已近年關(guān),公司考慮到我家里的情況,便提前批假讓我早點回家陪母親。躺在列車的臥鋪上,瀏閱起新聞,看到感染新冠肺炎的人數(shù)在日益增多,患者也大多為老人,心里一緊,不禁擔(dān)心起了母親。自從在手術(shù)臺上走一遭后,她的身子便大不如以前了,這兩年也算是挨過來的,每次打電話給她,總能從她口中套出些兒小毛小病。一年前,她又查出了“焦慮癥”,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坐了一宿的火車,一路上我都沒法子合上眼,總擔(dān)心家里會出什么意外,而她又瞞著我不說。幸好上天眷顧,一切都安好,只不過與上一次相見有所不同——她又消瘦了許多。

回到家的第二天夜里,陰雨也跟著來了,仿佛這雨是我?guī)淼摹D赣H討厭這種天氣,連綿的陰雨讓她少了許多外出的機(jī)會,只能待在家中。病毒的擴(kuò)散速度也遠(yuǎn)比我想象中要快,大年二十八早上,居委會大媽敲響了我家的門。我打開門,大媽就站在面前,戴著口罩,她見到我先是驚了一下,接著往后退了一步。母親在屋內(nèi),她便喊:“二妹子!二妹子!”想叫母親出來。母親也是個急性子,聽到了自然也不舒服,火急火燎出來?!澳銉鹤訌哪睦锘貋恚炕貋砬盎貋砗笕ミ^哪里?”母親也被問的一臉茫然,對于這些問題,她是全然不知的。我跟大媽做了詳細(xì)記錄。臨走前,她通知我們要配合居委會工作,盡可能待在家中,減少外出。母親也聽著,嘆了口氣,眉目間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現(xiàn)在想來,是我這個做兒子地忽略了。下午趁店鋪還沒關(guān)門,置辦好所有的年貨,還多買了幾天的菜,本來想去藥店買點口罩備用的,還沒進(jìn)到店中,店門口就看到了“口罩已售空”的字樣,只好無奈返回。

春節(jié)期間,由于疫情不斷擴(kuò)散,小區(qū)開始戒嚴(yán),不能隨意出入,我和母親一樣,都被“困”在了家里。時間長了難免有些無聊,但也多出了許多與母親相處的時間。做飯、種花、看劇,這些事兒我很少陪她一起做過。大年三十晚做了許多菜,我竟不知哪道菜才是她最愛吃,只知道大多都是我愛吃的;盆栽里的花花草草,也不知她最喜歡哪一株。我總覺得離她好遠(yuǎn)。這些年,她只身一人是怎么過來的?越是思考便越覺得愧疚。晚上吃飯,我習(xí)慣看新聞,《新聞聯(lián)播》播放的時長比往常長了,播報的內(nèi)容大多是關(guān)于疫情的,幾天前感染增長人數(shù)還是以百為單位,后來便以千為單位了。這一餐,母親總是會吃得特別快,我勸誡她別吃太快,對身體不好,但她不肯聽,吃完便回房間,拿出錄音機(jī)來放佛經(jīng)。她說,眼不見心不煩。而那時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是因何事而煩心,我猜大概是因為這連綿的陰雨天吧。

疫情仍在持續(xù)蔓延,公司所在的城市和我的家鄉(xiāng)同樣沒能幸免,開工的日子被無限延后。貿(mào)易放緩,庫存積壓,公司的運(yùn)作舉步維艱。和焦灼地等待復(fù)工的其他人一樣,我也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怕自己被裁員大潮淹沒。每天線上工作,我都盡可能小心翼翼,避免給人留下話柄。晚上睡覺,我夢見自己躺在砧板上,像一條待宰的魚,頭頂上的刀離我的身體越來越近,然后我就驚醒了。近幾日,母親的情緒也越來越反復(fù)無常了,會因一些小事大發(fā)脾氣,我知道這并不是她的本意,大概是悶在家太久了。小區(qū)門不能隨便進(jìn)出,但雨小了還是會撐著傘牽她到樓下花園轉(zhuǎn)轉(zhuǎn),舒緩一下她焦慮的情緒。

凌晨兩點多,雨下得特別大,一道響雷把我驚醒,我起來檢查門窗是否關(guān)好??蛷d的燈還亮著,我以為是母親起身上廁所,但并不是。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望著陽臺發(fā)呆,陽臺的綠植被大風(fēng)刮得東倒西歪,凌亂不堪,風(fēng)夾雜著雨嗚嗚地往里灌,玻璃茶幾上放著半杯水和幾個藥瓶,我恍惚了一下。她的焦慮癥又犯了。我趕忙關(guān)好落地窗,順帶拉上門簾,在她身旁坐下,握緊她的手。母親趴在我身上,我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而后聽到的便是長久不絕的抽泣。

“死了,都死了!我看見死了好多老人?!?/p>

“沒事的,媽。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蔽也粩嘤檬謸崦暮蟊?,讓她冷靜下來。

“我還看見有個年輕的醫(yī)生死了。多好的孩子?。槭裁淳退懒四??他媽媽該多心痛啊?!?/p>

“沒事的,沒事的,都沒死,救過來了,媽。”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枯瘦的手撫上我都臉龐。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心?!?/p>

……

把母親送回房間,已是凌晨三點了。我睡不著,坐在床頭,看著她睡下,眼淚偷偷地淹沒在寂靜的夜色里??催^她病發(fā)的樣子,但從未見過這般情況,心里隱隱作痛,不禁擔(dān)心起她來。這一年真是難為她了。趁她睡下,我在網(wǎng)上找起了租房信息,打算疫情過后,找個大點的房子,把她接過去一起住,也方便照顧。早上她還在睡,估計是昨晚折騰累了。我進(jìn)廚房熬了小米粥,做了一些開胃的小菜,然后撥通了主治醫(yī)師的電話,了解母親的病情。從醫(yī)生口中了解到,母親長久就以來缺少陪伴,缺乏安全感,這次發(fā)病可能是受到了與疫情相關(guān)的負(fù)面情緒影響,要盡可能幫助她屏蔽,減少對她的刺激。自這天起,再也沒有跟母親提及有關(guān)疫情的事,晚上也關(guān)掉電視,選擇跟她邊聊邊吃,聊點讓她開心的事,她吃得也一天比一天慢了。母親的情緒一天天好轉(zhuǎn),日子似乎也在一天天好起來。

2月10日,下了十多天的雨終于停了,久違的陽光灌滿了整個陽臺。母親坐在綠植中央,抬起頭瞇眼看那透藍(lán)的天空,手掌輕撫著懷里的小貓。小貓舒服地打了個哈欠,翻身從她身上跳了下來,溜到我腳邊。她回過頭看我,嘴角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兒子???,天晴了!”

作者簡介:馬怡林(1997-),筆名南桑,男,廣東梅州人。淥水詩社社員、廣東省青年產(chǎn)業(yè)工人作家協(xié)會會員、韶關(guān)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青年評論委員會副主任、韶關(guān)市青年文學(xué)會理事,作品散見于《梅州日報》《季風(fēng)》《寶安群文》等報刊。曾獲第三屆“青年文學(xué)杯”大賽一等獎、第二屆“三言兩語”全國短詩大賽三等獎、第四屆“田青打工文學(xué)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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