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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莊的荒唐事

2020-05-02 09:23:43王堅平
青年作家 2020年3期
關鍵詞:大發(fā)

王堅平

潤七傍明從炕上爬起來,屋里還充盈著酵臭味。他感到自己就像酒里泡制的參,身上的血都醇化了。他洗了下臉,腦里清醒了些,突然想起,四個人湊的八萬塊股份錢放哪里了?

他推開房門,日頭剛好從院墻上冒出來,一縷光在他睫毛上跳。他喊了一聲天,一腚癱坐在地上。屋里翻了個遍,就差鼠窩沒掏了。昨晚,當著大伙的面,數(shù)了三遍的錢,明明揣進了胸口袋,怎么睡了一覺,就飛了呢!

潤七急火火地去了二嫚家。二嫚是個寡婦,死了兩個男人,也沒懷上一男半女。村里人嚼舌頭,說她忽閃的一雙黑眼,勾人魂,是蛇精投的胎,多壯的漢子也會被吸盡了骨髓。潤七不怕,常幫她家鏤地耕墑。起先,二嫚不理睬他,嫌他是個酒暈子,成天瞎吹,三十多了,日子越發(fā)往窮里走了,甭說女人,連媒人都不招。她聽說錢不見了,鼻里哼了聲說:“你少開這樣的玩笑!”

潤七結巴著,半晌起咒道:“誰撒謊……讓家里絕了香火!”

二嫚白了臉,耳根滲汗。她將潤七拉進屋,兩人對視著,神像一樣。二嫚說:“咱倆的事,不少人醋溜溜的。招人算計不成?”潤七糊涂著:“昨晚,都沾了酒,除了你,人家走得早?!倍犝f:“是啊,屁大的村,半夜偷進誰家,滿疃都聽到門響,瞞不了人?!睗櫰吣X里嗡的一響,傻了半晌,然后轉身往家里跑。二嫚顧不得矜持,隨他腚后急攆,心跳得火急。

兩人喘著,在潤七家的東院墻邊駐足。土墻不高,頂上長滿了草,幾簇毛毛櫻昂立著。潤七判斷說:“狗日的沒過來。”原來,潤七、二嫚和劉大發(fā)三家是連著的。劉大發(fā)家在中間,兩頭挑著潤七家和二嫚家。

“怎會是他?”二嫚對潤七懷疑劉大發(fā)很不屑。潤七對她說的“醋溜溜”那話很在意。錢的事還懸著,又覺胸口堵得慌。他甩出句:“你又不是他媳婦,少護著他?!倍犚黄沧?,回道:“我也不是你媳婦?!睗櫰叩纱罅搜郏骸拔艺f要娶你,他說了嗎?”二嫚來氣了,趕話說:“他若沒老婆,俺家的炕,就沒你半寸席?!睗櫰呦氚l(fā)作,臉漲得紫紅,霎后,又霜打似地蔫了。

劉大發(fā)是村主任,常年不著家,在城里有房,村里的老屋荒了,少有人氣。起先,潤七不拿劉大發(fā)當回事,小時候,劉大發(fā)天一冷就流鼻涕,把棉襖袖子蹭得油亮,像面鏡子。他還總抄潤七作業(yè)。潤七看不上他,說他三歲不成驢,到老是條驢駒子。不成想,人過三十,驢駒子倒成了潤七。潤七不是賴人,都怨時運差。單說去年,人家種蔥,他非種蒜。到頭來,蔥價兒瘋長,家家在屋里數(shù)錢。他家的蒜堆在門外,扔不得也燒不得。一場雨后,那堆蒜就成了黑垛。心煩意亂的當口,劉大發(fā)來找他,說要創(chuàng)文明村,街道上連根草也不準放。潤七來氣了地說:“我也看那堆蒜刺眼,這樣吧,你是村老大,你給我賣了得了。”劉大發(fā)說:“行,市價二毛一斤,歸我!”潤七說:“二毛還用找你。我就放在街心,讓全村人看笑話?!比f兩說,兩人就吵上了。后來逢了面,話也懶得說。

潤七對劉大發(fā)有敵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瞅二嫚的那雙眼,賊溜溜的。劉大發(fā)有老婆,陪孩子在城里讀書。他嫌發(fā)妻少姿色,多年不在一起睡了。劉大發(fā)回到村,成天吊著個苦瓜臉,像誰欠他錢似的。可每次碰到二嫚,臉上就開了花,腮都笑裂了紋。

潤七對二嫚夠意思。這次搭伙做生意,二嫚的份子,也是他貸款給她湊的。他三天兩頭找二嫚黏糊,她拗不過,就讓他進屋。起先,他還算本分,后來,兩人都繃不住,就上了炕。夜里,潤七總想去二嫚家睡,倘若半夜走動,先得有潤七家門響,然后狗吠伴著腳步,再聽到二嫚家的木閂聲,等于奏響了偷情的序曲。翌日,村里人會添油加醋,把夜事說得跟親眼看到的一樣。兩人在人前就會抬不起頭。潤七是個人精,每到半夜,他就先順墻爬進劉大發(fā)家,然后,躡手躡腳走過院子,再翻過一堵墻,貓一樣跳下去,二嫚早就在黑影里候著了。他對二嫚渲染道,翻墻好,兩人一摟,心撲通得像敲鼓。走門遜色不少,雖撲通,欠刺激。

劉大發(fā)聽二嫚說,股份錢沒了,撂下電話就往回趕。他一回到家,沒去找潤七,先喚來二嫚,問個究竟。聽二嫚啰啰個沒完,劉大發(fā)冷笑了兩聲說:“二嫚,你別不愛聽。如今,你倆都明鋪夜蓋的了,我信你,但潤七不是善茬兒。你沒回村那些年,他好吃懶做,春上賒人家的二十只小雞,還沒長成個兒,就當了下酒菜。秋上人家來收錢,他躲著,讓鄰居騙人家說潤七死了……”二嫚心煩道:“這個你都說兩百遍了。你說,這錢讓誰拿去了?昨天夜里,滿屋就咱四個人,村里老的老小的小,又沒飛賊?!眲⒋蟀l(fā)說:“是誰嚷著要管錢,當出納的?”二嫚說:“潤七。”劉大發(fā)又問:“是誰當著大伙,將錢裝進兜里的?”她道:“潤七。”劉大發(fā)毋庸置疑地說:“這不就得了。誰打破的盆誰鋸!”

二嫚說:“話雖這樣說,別忘了,這搭伙做買賣是你撮合的?!眲⒋蟀l(fā)紫了臉,燃上煙,悶頭吸著。

起先,二嫚死了第二個男人,回到了劉莊。二嫚去找劉大發(fā),向村里要地種。劉大發(fā)說:“我做村主任時,你早出嫁了。你出了嫁,地就轉給了別人。我有心,也幫不上。”二嫚眼紅了,說:“我不管,我死是劉莊的人,誰讓你是我哥呢,我不找你找誰。”劉大發(fā)心軟了,說:“咱雖出了五服,你這個妹,我還是要認的?!贝巴?,石榴樹開滿了花,鬧騰的光映得她臉紅撲撲的。劉大發(fā)勾起往事,抱怨她早年怎么想的,村里的閨女數(shù)她漂亮,除了她,他心里沒裝別人。她真是鬼迷心竅了,鐵了心嫁了個短命鬼。二嫚紅著眼說:“妹是個規(guī)矩人,你年少時一身痞氣,我怕你稀罕夠了,拿俺不當人。”劉大發(fā)呷了口茶,揶揄道:“你現(xiàn)在不怕我痞了?”二嫚一撇嘴:“俺現(xiàn)在也長本事了?!彼苛诉^去,想問她本事在哪。她像條魚,滋溜躲了,說:“我沒地種,你也別想!”

二嫚有了兩畝好地。她不善種,一雙纖手握不住鋤把,鋤不了兩棵草,掌心就起泡。腳一踩暄地,就喘得胸脯發(fā)顫。潤七在地頭背著手,看她洋相。她懶得理他,理了理劉海,露出白凈的額。他找話說:“莊稼活一人不成,得雇人?!彼龥_溝里吐了口唾沫:“我有錢雇人,還受這罪?”潤七嗤地一笑:“不雇人也成,你找個主兒,讓他干。”她乜了他一眼說:“我命硬,妨死倆了!”潤七不耍嘴了,脫了外套,走進地里。她累熊了,癱在草叢里,向他擺手。潤七說:“你別死心眼,我不要你錢,也不占便宜,我就是看你做活手癢。”

二嫚犯了困,迷糊了。起來時,身上添了件男人的褂子。日西沉了,潤七不缺力氣,地里鋤的野草,晾在溝畔,散發(fā)著甜滋滋的味道。她心軟了,說:“你回家,我烙兩張餅給你送去。”

潤七回到家,身子塌了架,忍著沒上炕,換了件汗衫,又刮了胡子。街門一響,他心鼓在耳窩里噔噔敲。二嫚站在屋檐下,隔著門檻將油餅遞進來。潤七抄著手不接,抱怨說:“我就是匹狼,也吞不了你這么大一個人。”

二嫚沒接他話茬:“地里的活,幸虧你了。你說個數(shù)。”潤七想罵她市儈,光認錢,舔了下嘴唇說:“我雖沒人樣,但不給誰當短工。”二嫚進了屋,腳跟往后踢了下凳子,端著不坐,一臉愁云地說:“你若這樣,往后,俺扛不起你的情。”潤七說:“你也別犯難,我自己的地荒了,去鋤你地里的草,權當我傻?!倍犘挠悬c融化:“咱東墻鄰西墻的,干不得三五遭兒,就……招人閑話?!睗櫰哐垡婚W,嚕蘇道:“咱倆呀,是一個葫蘆割的倆瓢,如今,你空著,我也癟著,何不圓起來。”二嫚哼了聲:“我就知道你蹬鼻子上臉,也不怕我妨你!”潤七說:“你明天妨死我,我也認了!”說著,就去拉她手。二嫚扒拉他一下說:“我沒地愁地,有地愁種不假,但不拿這點小困難換漢子。”然后,奚落他這幾年偷雞摸狗那些破事。潤七囁嚅道:“等家里添了做飯的,這些都能改。”二嫚又說:“人家說你是個‘刺頭兒’,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睗櫰咭宦?,心又冒火說:“這都是劉大發(fā)腌臜我!他不是好鳥,見了女人就拉不動腿?!倍犡嗔怂谎壅f:“就你拉得動。以后,你少往我家里晃悠,巴掌大的村,誰咳嗽聲,滿村都知道?!?/p>

二嫚不愛跟潤七黏糊,心里還礙著劉大發(fā)。劉大發(fā)跟她熱絡時,說自己的老婆沒激情,男人若沒個貼心女人溫存著,身子就風干了。他白天在村里張羅事,一連半月沒回城。他夜里攀過墻頭,推開她虛掩的門。天涼了,她特意把炕燒熱,兩人像是新婚。她依偎在他懷里,看窗外的星月,說著情話。她后悔做閨女時沒慧眼,撇開跟前的元寶去拾荒地里的小銅錢。劉大發(fā)暈醉了,滋溜溜地說:“天沒薄我,得了你,今生無憾了!”然后,又翻過身,去辨別她的眉眼和身廓。說挨了霜的雞冠花更紅,若我沒老婆,死也娶你!一屋子甜話,說得二嫚心里癢癢的。她猛地摟住他的脖子說:“她不陪你睡,就不是你女人。”他嗡道:“話雖如此,畢竟是孩的娘。”二嫚把酥胸從他身上挪開:“那我算個啥?”他嫌她壞了情緒,扭身打起了呼嚕。

又夜,二嫚虛掩著的門靜著。她等得心焦,半攀在墻頭,用手電照他家的屋門,光柱里,吊著把銅鎖。她一夜沒睡,天明,用手機給他發(fā)了四個字:我有了。然后,把手機一扔,仿佛那回信會炸。心懸了半天,除了老鼠在天棚上窮折騰,沒別的動靜。她惡惱,又發(fā)了條:我去找潤七。手機仍死著。她爬起來,把炕頭的半盒香煙撕得粉碎,濃烈的氣味讓她想起劉大發(fā)的嘴。他嘴大,能把她的雙唇套起來,像條魚不停地嘬嘬。你家起火了!她報復地發(fā)了條,然后關了機,不覺兩眼模糊,覺得自己分明是秋野里的蘿卜,看著水靈,幾日不見陽光,心就糠了。

村里拾掇衛(wèi)生,文書找到潤七說:“你堆在街心的亂蒜,若不收拾,村里就給你收拾?!睗櫰吡R文書狗仗人勢,賭氣道:“你給我清了試試,一個爛蒜頭二百塊。你說我賴我就賴到家了。惹惱了我,你家的房子也不是鐵鑄的,點了火不著咋的?!蔽臅鴽]法,就給劉大發(fā)打電話,讓他回村了結。劉大發(fā)下了車,見潤七喝紅了臉,衣衫開著,露著裸胸,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劉大發(fā)知道他為何兇,前些天,曾告誡二嫚少跟潤七這等貨近乎,他就是把自己賣了,也不值匹驢錢??磥恚犐抖几鷿櫰哒f了。劉大發(fā)有些后悔沾二嫚,她看似溫柔,犯起擰來,像膏藥貼身揭不下。劉大發(fā)瞪了潤七一眼,屁都沒放一個,扭頭上車,猛踩油門走了。潤七囤了一肚子話沒撈著說,憋得難受。打著嗝去找二嫚。二嫚罵他是個傻子,大白天進寡婦門,讓她還怎么在村里混。

半夜時分,潤七醒了酒,瞅窗外的月亮像二嫚的臉。他貓性又起,噌地翻過墻頭,腳下栽了一下,剛想罵哪個王八羔子挖了個大坑。一道強光,把他照暈了。潤七縮成了一團,看見一把菜刀在自己頭上晃?!斑M賊了!”潤七聽到劉大發(fā)的聲音。潤七膽虛地說:“我不是賊?!眲⒋蟀l(fā)踢了他一腳:“你不是賊,是我請你來的?”潤七想說,我是借道去二嫚家,嘴一哆嗦,卡了。劉大發(fā)說:“我不跟你啰嗦,你跟公安說去?!睗櫰咝芰耍睦锖鲩W了一下,狗日的沒回城,敢情在這下了套,等我來鉆。潤七說:“我認栽,你要打要罰隨你了!”劉大發(fā)冷笑了兩聲,故意朝二嫚家方向嚷:“老子后背上有眼,就憑三妖倆怪,還反了天不成!”

天一亮,劉大發(fā)喚來二嫚。她進門,像尊泥人。劉大發(fā)一臉慍怒,呸了一口說:“你有了是吧?滿村的野漢子走馬燈似地往你家跑,豬槽子都能懷上了!”二嫚鼻里哼了聲。他說:“你別不服氣。你若跟潤七,我不管。咱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二嫚慢吞吞地坐在炕沿上,回道:“你夠陰的,一服藥方治倆病。潤七慫了,還打發(fā)了我!”劉大發(fā)哀嘆說:“我倒有情,可我好歹是一村之主,多少雙眼盯著。我若壞了名聲,甭說你沾不了光,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 二嫚豁上說:“你別提上褲子不認人,我不纏你,我原本想憑本事活人,是你生纏硬磨把我拖上炕的。我的名聲就不值錢嗎?你別以為我好欺負,你快活時說的瘋話,我都錄著音?!闭f著,她掏出手機,按著?!耙灰曳沤o你聽?”劉大發(fā)喊了聲:“我的小祖宗兒,我服你了,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二嫚說:“我起先去找潤七,是為了氣你。如今成了潤七的人,也是就菜吃面,湊合罷了。你不要我,不能把我放半路上不管。”

兩人磨了一清早嘴皮,鼓搗出合伙賺錢的事。劉大發(fā)又想去摟她。二嫚說:“你先把投資繳了,村里化肥好賣,你在外頭張羅著,年底盈了利,一分不少你的。到那時,你再摟不遲?!?/p>

如今,這股份錢沒得離奇。劉大發(fā)撂話說:“錢若在我手里丟了,我二話不說,砸鍋賣鐵也賠上。潤七若賠不上,就去報警!”

聽說要報警,劉通一百個不樂意。他開導潤七說:“我雖是個臨時工,也在公安干半輩子了。到老也能混個退休。公安的人有規(guī)定,本來,這買賣我不想入伙,是你們非拉我。昨天我跟所長說病了,請假到你家喝到半夜,捅出去,我這個公安還做得成做不成?!睗櫰咩露瑒⑼ㄒ慌男馗骸耙粓鲆咕?,就你我、二嫚、劉大發(fā)。這個案我破不了,這十幾年我白混了?!?/p>

潤七舒口氣道:“只要破得清楚,你就是我爺爺?!?/p>

劉通掩上門,陽光像一把劍,把黑暗切了道縫,浮沉在兩人腦袋間游蕩。“潤七,你說實話,夜里,你去沒去二嫚屋里?”潤七支吾道:“我是想去她家的,喝多了,腿不聽使喚了。”劉通小眼閃動著,又問:“等人散盡了,她沒殺個回馬槍?”潤七說:“你少胡咧咧?!眲⑼ㄕf:“你想,二嫚跟你再親近,畢竟還沒成你媳婦。她沒成你媳婦,就不一定不做別人媳婦?!睗櫰邿┝耍骸澳阏f點靠譜的行不?”劉通說:“女人,要沒養(yǎng)熟,會不拿錢白陪你,懸!她還沒對你忠誠到見財不動心的份上。咱四個人,最方便拿到錢的,就是她?!?/p>

“二嫚不是那樣的人?!睗櫰咚尖獾馈!澳阊?!”劉通搖搖頭,覺得潤七不諳世事,啟發(fā)說:“潤七,咱得一個人一個人分析,就你,也有嫌疑?!睗櫰哐柿丝谕倌?。劉通又嚕嚕道:“不瞞你,我也曾給二嫚使過錢?!睗櫰哒f:“你少埋汰人?!眲⑼ㄕf:“你拉倒吧,你才跟她好幾天。她不理歸不理,見了錢,眼都生鉤子。再說,她那股份,是你給湊的吧?”潤七點點頭。劉通詭譎地一笑說:“我敢說,劉大發(fā)也給了她一份。這娘們兒看似本分,可生意尚未開張,她就先賺了兩萬塊。知道不?”潤七像挨了一悶棍,怪不得二嫚這幾天老往鎮(zhèn)上跑,還置辦了化妝品。劉通說:“你再想,那晚你醉成了泥,她若去了,鬼都不知道。潤七有些恍惚,覺得夜里似乎真摟過二嫚,她嫌他胡茬沒刮,頭扭到了一邊。說是夢境又不像。

劉通說得嘴角拉黏絲?!皠⒋蟀l(fā)是個鐵公雞,你潤七刺他眼珠子,他不榨你的油,就燒高香了。你有何德何能,他搭你伙湊份子,讓你發(fā)財。”潤七思緒順他的話走了,說:“我也費解,黃鼠狼怎會給雞拜年呢。”劉通往深里挖道:“你在人前,敢挑戰(zhàn)他的威嚴,這個怨,會聚在他心里半輩子?!睗櫰哒f:“他是這德行??晌铱催^墻頭,草沒糟蹋。”劉通說:“你當他是條豬,只認圈門子?你再想,夜里喝酒,誰勸你最猛?大發(fā),他端著杯子,就差灌你了?!睗櫰哂浧饋砹?,當時,自己喝暈了,讓二嫚給講情。二嫚還飛了個眉眼說:“今晚是聚財酒,多就多點。往后,你管錢了,要喝,我們還不答應呢?!睗櫰呓?jīng)不起攛掇,就喝高了。

潤七懵了,半晌道:“他開車走時,燈明晃晃的,照得樹上的老鴰嘰喳叫。”劉通說:“關鍵是,他干嘛發(fā)起車不急走,非把老鴰弄叫了。那是——怕你不知他回城了。”潤七問:“知道了又怎樣?”劉通叫了聲娘哎:“你敢說,劉大發(fā)沒將車開出村外,藏在某個地方,自己又潛回家,你睡成了死豬,把你賣了,也不知道。”潤七傻了,念叨:“竟有這等事?”劉通又煽風說:“他把錢往腰里一掖,神不知鬼不覺……這樣,消了你羞辱他的恨,還得了你的錢!然后,誰背這個黑鍋?這招夠黑,讓你萬劫不復。等你落魄了,別說娶二嫚,母狗都不愛理你?!?/p>

劉通的話,宛如電影里的旁白,潤七腦幕上過著影像,隨他敘述走了。潤七木著,眼瞪得跟野牛一般。

潤七又去找二嫚,霜打似的。二嫚心煩意亂地說:“瞧你這副吊孝不哭的模樣,哪還像個男人!”潤七忽地拉住二嫚的手,眼淚簌簌地流下來。二嫚嚇了一跳,問:“潤七你怎么了?”潤七啞著,抽搐起來。二嫚揉著他顫抖的肩說:“潤七,你說話,你別嚇唬我,我日后還指望著你呢?!?/p>

潤七腦里清晰了些,像是熬了一鍋糨糊,水干了,事情像鍋巴一樣具體起來?!岸?,我自和你好,對得住你不?”二嫚說:“妹不糊涂,我剛回到劉莊,不是你一天三時滋潤著俺,心早冰成坨子了。”潤七嗚咽道:“二嫚啊,哥心塘也干多年了,沒你,俺就像條僵尸,脈管里,沒幾滴好血了?!?/p>

二嫚糊涂了,問:“我陪你流了半天淚,到底哭誰?”潤七捶著胸說:“我哭我自己。剛得了你,就遇了鬼,孬事纏身?!倍犝f:“劉通到底能不能破了這案,咱扛不住,就報官。”潤七說:“我哭我時運低,遭小人了!”二嫚一驚,問小人是誰?潤七不哭了,嘴湊到二嫚的耳邊嘀咕。二嫚心里一驚,問:“誰說的?”

潤七神秘兮兮地說:“有人親眼看到,劉大發(fā)把車藏在河邊的樹林里,夜里又潛回了家?!倍犘拟疋裰碧?,追問:“誰看到的?”

潤七搖搖頭:“我不能出賣朋友,人家說,他走得急,回到自家門前,先在樞窩里注了油,推門沒丁點聲音。剛才,我去偷看了,油還溢在石墩上呢。二嫚囁嚅道:“竟有這等事?”潤七罵了聲,“他半夜偷著返家,不是沖這八萬塊錢,沖啥?”二嫚在地上轉了兩圈說:“潤七你先靜靜,就算劉大發(fā)回了家……家是他的,說不定,車在半路趴窩了呢……”潤七瞟了她眼,敲山震虎地說:“反正,這是條大線索,我是來說一聲,就去報官。到時,這一揸不如四指近,警察問起來,你得站穩(wěn)了立場。”

二嫚嗨了一聲,兩手一拍大腿,決絕地說:“這官,報不得!”潤七詰問:“為何報不得?”二嫚很執(zhí)拗:“我說報不得,就報不得。”潤七也杠上了:“凡事總有個說法,那八萬塊算誰的?”二嫚撂話說:“你日后若想跟我過,就是報不得!”潤七像條受傷的狼,蹲在地上兜氣。半天,他咧著嘴哭喪著說:“誰不想跟你過,誰是混蛋??刹粓蠊?,我就遭了狗日的算計……”還一個勁地嘟囔,“若讓我賠上八萬,除非圖財害命搶銀行,這是把良民往死路上逼!”

二嫚撲通一下跪下了,哇哇哭著道:“這破事,我想一直爛在肚子里??!”潤七耷拉著頭,傻了……

那天半夜,二嫚渾身讓酒燒得難受。剛想闔眼,就聽院子里撲通一聲。她一驚,心說潤七這家伙,喝成了爛泥還能爬墻,真是見了女人,就像蚊子見了血。她把門閂拉開。一個黑影閃進來,是劉大發(fā)。二嫚驚叫了聲,差點跳了起來。她使勁向外推他,他像一面墻,動也不動。她喘著說:“大發(fā)哥,你就斷了這心思,我如今也算有了主兒,再偷人,就犯了天條,頭頂有眼哩?!眲⒋蟀l(fā)成了聾子,任憑她叨叨,滋溜爬到炕上。二嫚哭淋淋地站在炕下,央求說:“大發(fā)哥,你別太過,潤七在家,就隔著兩面墻,喘氣都能聽到。你再這樣,會傷了好多人。”

“潤七,算個鳥!”劉大發(fā)說。二嫚頂?shù)溃骸拔抑滥憧床黄鹚K俨粷?,也是個男人。我不能還沒過門,就給他戴綠帽子?!眲⒋蟀l(fā)冷笑一聲:“你怎么不怕給我戴綠帽子?”二嫚鐵了心說:“大發(fā)哥,我在地上,你在炕上睡一會兒。我不攆你,就是還念你的好?!眲⒋蟀l(fā)說:“我能黑燈瞎火地回來,是因為你在我心里,還沒出去。我若不念情,那份子錢也不會替你拿。該做的我都做了,你看著辦吧!”二嫚掏心窩子地說:“我是想過上好日子,一個小女子,這些年吃過男人喝過男人也嗆過男人,被人家看成了‘刺頭兒’。但再怎么離譜,我不能墻東鄰西住著,腳踏兩只船。我沒這底線,就是破鞋。我若是一個破鞋,你看得起我嗎?”

兩人扯罷嘴皮子,劉大發(fā)像只狗熊,吭哧著下了炕。二嫚去開門,他走出三兩步,突然回身,兩條胳膊像鐵鉤子,把她緊緊箍在懷里。二嫚動彈不得,索性說:“你動粗,我喊了!”他說:“你喊吧。你知道,我也在意名聲。村主任這位子,好多人眼紅呢,我出了丑,這個官當?shù)筋^不說,連做人也難了。我認了栽,咱那買賣就得泡湯!”二嫚軟了:“你也知道,所以別依性子?!彼麆忧榈卣f:“二嫚,過了今晚,我鐵定跟你斷,舍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女人了。有你,我就是皇上,沒你,我連個太監(jiān)也不如。我也是條漢子,把我手里的寶,交給一個‘刺頭兒’,比殺了我還難受。我若不是為你著想,潤七想得到你,一百個不可能?!倍犜谒麘牙镱澲f:“哥啊,你的好我會記得……”三說兩說,二嫚說冷,他就把她抱上了炕。二嫚說:“你起誓,就這一遭兒?!?/p>

潤七牙咬得咯噔響。二嫚心虛著,身上打著擺子,羞愧地說:“你不說非去報官,這事就翻過去了。”潤七忿兒忿兒瞪著她。她看到他眼底蘊著寒光,二嫚慌了,怕他做出格的事。潤七掄起巴掌,她仰過臉,讓她扇,說:“你打過才解恨!”潤七牲畜似地嚎了聲,巴掌啪啪落在自己臉上。二嫚兩腿一軟,癱縮到他膝下。潤七把她拉起,兩眼釘子般地盯著她問:“你說實話,狗X 的做完了好事,翻沒翻墻去我家?”二嫚說:“他若去,我豈不成了同謀?”潤七說:“錢沒生翅兒,飛了不成?”二嫚說:“我自成了你的人,知道遠近。”潤七說:“你到底是誰的人,我糊涂了?!倍牭溃骸澳氵@么說,就是判了我死刑!劉大發(fā)是個啥鳥我知道。但那晚他完事后,睡得像個死人,天放明兒,還是我把他喊醒的……”

臨出門,二嫚對潤七說:“你別聽劉通瞎分析,他脖子上灰也不少,你也得防著他?!睗櫰卟徽f話,臉憋得惡紅。她又叮囑:“你若再糾纏那晚的事,以后,我在村里就不能混了?!?/p>

“你以為,這樣就能混了嗎?”

劉大發(fā)左思右想,那天酒后,他潛回村去找二嫚,神鬼不知。誰腦后生著眼,能看透夜事?“劉通啊,誰借給你膽子,敢算計老子!”二嫚埋怨說,“我看到劉通,就像見了蛆蟲。我當初說這生意別讓他摻和,你非說劉通這人,不能成事,卻能敗事。村里有半點油水,他若沾不到就會給你攪黃了,這回應驗了?!眲⒋蟀l(fā)咒罵說:“他就愛蹚渾水,當初若不讓他入股,你囤著一院子化肥,還夠他作踐的?”二嫚分析說:“錢丟了,他還不讓報案。他這案破的,光懷疑別人,把自己當包青天了。”劉大發(fā)夸二嫚聰明,說:“我早就懷疑他不地道。四個人,你我是干凈的。錢丟了,不是潤七,就是劉通,是吧?二嫚忙撇清說:“我回到家,衣裳還沒來得及脫,你就來了。后來,你雖睡得沉,我若偷著去潤七家,也沒那個膽兒?!眲⒋蟀l(fā)說:“咱倆有數(shù)。沒數(shù)的是他倆,是吧?”二嫚說:“潤七渾歸渾,他做夢都想翻身,娶我過日子,搭伙做買賣是他唯一出路?!眲⑼c頭道:“雖說潤七是‘刺兒頭’,偷雞摸狗還成,吞天的事沒膽子。劉通膽大妄為,殺爹的心都有,咱得想個法子治他?!?/p>

劉通早上剛睜眼,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個女聲,說是市里巡查組的,有人舉報他。劉通梭地起身,忐忑地問:“舉報啥?”那邊說:“具體什么事,你自己想清楚了,到時,巡查組會找你談話。”劉通傻了半晌,疑心有人詐他,飯也吃不下,就回到派出所。一進門,碰到所長。所長被一個案子鬧昏了頭,黑著臉。劉通脖子一縮,像個賊。所長心情差,罵道:“劉通,你鬼頭鬼腦的,哪像個警察?”劉通挺了胸,所長又說:“你最近留點神,若攤上事,誰也保不了你?!?/p>

劉通掉了魂兒,站在屋里愣神。副所長進來說:“劉通,你回村一趟,村主任找你有事。”劉通困惑著問:“劉大發(fā)找我?我又不歸他管。”副所長說:“你愛回不回,反正我傳達到了?!?/p>

劉通還沒進村,就聽劉大發(fā)在大喇叭里喊:“眼下,村里治安形勢嚴峻,大家要擦亮眼,當‘刺頭兒’沒好果子吃。手腳不干凈的,不收斂也要栽。你那點勾當,上面早摸清了……”劉通進村委會時,腿有點軟。劉大發(fā)關了擴音器,像個特務,掃了眼外頭,咣當一聲把門關了。

屋里黑沉沉的,煙味濃烈。劉通抽了一支香煙,剛想往嘴上叼,又扔給劉大發(fā)。

劉大發(fā)一臉肅穆,端坐著,兩眼像只鷹,瞪得滴溜圓。劉通深吞了一口煙,云霧騰上了頭頂。“劉通……”劉大發(fā)吧嗒著嘴,欲言又止。劉通感到自己成了老鼠,氣都喘不勻了。

“劉通,按理說,你是公安,政策上的事你比我明白。我是個小村官,也就是給你捎個話……”劉通把煙掐滅,向前挪了半步?!皠偛沤恿藗€電話,讓你這幾天在村里候著,哪里也不能去?!眲⑼ɑ沓鋈チ苏f:“人正不怕影子斜,到底啥事?”劉大發(fā)說:“那就好,我就怕你犯點事,自小一起光腚長大,你栽了,就像折我的手臂?!眲⑼曇舨环€(wěn)了:“誰的電話。”劉大發(fā)說:“是個男的,說是市巡視組的。我查了下電話,人家號碼都公開了,我一對,還真對上了。”劉通心里咯噔了一下,抬手一拍腦門兒說:“真是納悶了,我一個小輔警,能有啥事,還值得上級談話?”劉大發(fā)也一臉困惑,思量道:“我覺得,人家讓你回村里待著,是保護你,村里隱蔽,你想,巡查組若去派出所找你,你就完了?!眲⑼局桓贝椎哪?。

劉大發(fā)兔死狐悲地說:“劉通,按理說,咱倆是本家兄弟,是吧?”劉通說:“你還把我當兄弟,你說,怎么辦好?”劉大發(fā)說:“有了事,不怕事。能化解了最好?!眲⑼ㄕf:“怎么化解?”劉大發(fā)說:“我外面的人,也有能擋事的。主要是,咱知彼知己,你若殺了人,天也幫不了你?!眲⑼ㄕf:“哥呀,我有點歪毛病不假,甭說殺人,我連只雞也不敢殺?!?/p>

劉大發(fā)看火候到了,誘導說:“你若不嫌我多嘴,咱一起捋捋。誰也不是圣人,你干了十幾年輔警,脖上能沒點灰?”劉通說:“有灰是定了?!眲⒋蟀l(fā)說:“是什么性質的灰,這很關鍵?!?/p>

默了片刻,劉大發(fā)問:“你見了婦女,有拉不動腿的毛??!”劉通額頭冒汗,囁嚅道:“我都是嘴上功夫。這些年,我就跟二水媳婦有幾回。二水那個病怏子,他家的電視,還是我給買的呢。這個,都是鉆的苞米地,沒人看見。”劉大發(fā)呸了聲:“這破事,二水不管,沒人稀管。你再想想,你成天行動詭秘,無利不起早,沒干回缺德事?”劉通腦里梭動著,回憶道:“有次,潤七割了電線,讓我捉了,我沒上繳,賣了八百塊錢,換酒喝了?!眲⒋蟀l(fā)說:“這倒算件事。但不足以驚動巡查組?!?/p>

劉通哭喪著臉說:“說到家,就些雞毛蒜皮?!眲⒋蟀l(fā)眼里一下像生出一把劍,直刺向他。劉通一哆嗦,拍了拍腦袋。“那夜,你酒后去河邊干嘛了。你把那八萬塊錢埋哪了?”劉通喊了聲:“我的老天吶,你可冤枉煞我了!”劉大發(fā)說:“劉通,你別以為光你腦后有眼?!眲⑼ㄕf:“我知道,我和你是磚比天,藕的心眼哪跟得上篩子多。”劉大發(fā)說:“你深更半夜去河邊,不會是去找二水媳婦吧?”劉通又喊了聲老天,兩手一攤說:“我是去了河邊,在鷹巖下找一個壇子?!眲⒋蟀l(fā)嘿嘿笑了,問:“那壇子是古董?”劉通說:“我說了你也不信。那晚喝完酒,我越想越心堵。你想,四個人做生意,除了我,你仨穿一條褲子,潤七管錢,二嫚管賬,你是總管。他倆都睡一起了,這賬清得了嗎?那場酒醉醒了我。我想來想去,不如我把那錢得了,把買賣黃了??扇裟昧隋X,放在哪里都不保險。報案的話,我那幾間屋,不夠狼狗聞半鼻子的。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存不敢,也沒信得著的人藏。我思來想去,去年在鷹巖下埋了個舊壇子,想當古董賣,沒找到下家。我找到壇子,剛套了層油布,就看你的車燈三晃兩晃,窩進樹林里了。我跟在你后面,以為你也起了賊心,專等你進潤七家,我好捉個現(xiàn)行。誰知,我耳朵貼在你家屋后,聽到你跳進了二嫚家……”

劉大發(fā)咽了口唾沫,指頭點著他的鼻子,嘴里像吃了澀柿子,沒說出話來。劉通接著咕嚕:“我氣更不打一處來,你們仨,就是一窩貔子!我再不下手,我就是劉莊最大的傻瓜。我爬進潤七家,屋里還酒氣熏天。潤七家放錢的地方不多,況且他醉成了一團泥。我從東間摸到西屋,從地上摸到炕上,一分錢沒摸到。最后,我連潤七的身上都摸了。我絕望了,跳出他的家,隱約聽你跟二嫚黏乎,我恨我手里沒炸藥,說句真心話,那當兒,我炸你的心都有……”

劉大發(fā)說:“你等等,你說你進了潤七家,愣沒偷到錢?”劉通說:“早上潤七嚷著錢丟了,我就怕報警,屋里到處有我的痕跡。我錢沒撈著,會賺了一身騷……”

劉大發(fā)說,誰信啊。立馬號上兩個人,去了鷹巖下。壇子起出來了,空空的。劉大發(fā)惱怒了,大罵道:“劉通你這個老狐貍,你若不把八萬元錢交出來,就送你進局子!”劉通想哭,辯白著,讓劉大發(fā)抱腰一摔,他趔趄著滾進溝里……

劉大發(fā)一路上罵罵咧咧,說劉通不是人種。剛到村頭,他就接到二嫚的電話。她惶恐地說:“你快跑!要出大事?!彼雴柵律??該跑的是劉通!沒等放下電話,劉大發(fā)看到一個男人,手里端著根木杠,迎頭跑來。是潤七。劉大發(fā)朝潤七吆喝:“潤七,案子破了——”尾韻還沒散開,就聽了句“讓你禍害二嫚”,眼前閃了道弧線,劉大發(fā)就栽倒了。

劉大發(fā)傷了腰,厄運又來,村主任被擼了,還被上頭定了性,說他是村里最大的“刺頭兒”。 劉通也脫了警服,差點蹲了局子。村里來了位女大學生當村官,把村整治得不孬。這是后話。

潤七婚沒結成,二嫚離開了劉莊,去城里謀生了。他夜里又喝醉了,越想心里越窩囊。雞飛蛋打不說,還要賠劉大發(fā)的養(yǎng)傷錢。他想,賠了狗X的錢,這個家就破了。飯也吃不得了。既然吃不得了,灶臺上的鍋碗瓢盆就沒用了。他狂笑著,臉都變了形,手里的木棍胡亂敲打著。嘩嘩啦啦的聲音很刺激,像揍在劉大發(fā)的身上。又一聲鈍響,木棍落在那個鹽壇子上。壇子飛到墻角,碎了一地瓷片。他眼暈了,感到四周有蝴蝶在飛舞,以為是幻覺,凝了下神,是滿屋的錢盤旋。

潤七丟下木棍,腦里驀然亮了。那晚,他分明是喝斷了片,懷里的八萬元像揣了個老虎,放到哪都不放心。那個鹽壇子,足底凹槽很深,出去小解,順手將錢掖了進去。

潤七“撲通”跪在錢堆里,像個孩子,哇地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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