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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一切都是新鮮的

2020-06-01 07:26李小琳
當代小說 2020年5期
關鍵詞:張生醫(yī)生

李小琳

張生游蕩在夜間清冷的醫(yī)院里,胸口一陣陣發(fā)緊。他掛了急診,但急診科的醫(yī)生正在搶救病人。他在走廊里等了很久,終于等來了一個小護士過來問詢他的情況。護士解釋說急診科就一名醫(yī)生值班,遇到搶救危重病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不如我先帶你去病房找醫(yī)生看看吧,這臺手術恐怕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張生問,那人咋樣,能救得活嗎?

護士說,很難說。大出血。傷及心臟,能不能活下來,醫(yī)生說了不算,這得看他的造化了。

接下來的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簡單了。他在住院部遇見了劉醫(yī)生。女醫(yī)生態(tài)度和藹,對他很客氣。她詳細詢問了病史,又替他做了常規(guī)檢查。聽心率的時候,女醫(yī)生捏聽診器的手伸進張生的毛衣里面。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內(nèi)衣,但張生還是被她冰涼的手指和濃重的消毒水味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心率有些快,她說。

吸氣的時候胸口疼嗎?這種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張生說,睡前還好好的,半夜醒來就難受得不行。

你家人咋沒來陪你?

張生謊稱家人外出旅游,他忽遇不適,深更半夜,也不愿意麻煩朋友,所以就自己來了。

張生問,我的病,很嚴重嗎?

劉醫(yī)生說,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吧。又是夜間,你沒人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說不清楚啊。

張生顫抖著問,我會死嗎?

劉醫(yī)生說,說這干啥?哪能說死就死。這會兒我先不給你開藥,免得你大半夜跑來跑去。先把我這兒的急救藥給你吃上吧。

說話間她打開身后的藥品柜,從小藥瓶里倒了幾粒小藥片出來,放進他手心里。又拿一次性紙杯,倒了半杯水遞給他。

劉醫(yī)生說這藥起效快,服下去立竿見影。癥狀輕點的一次就管用,嚴重點的,三天見效。

噢,聽上去似乎很不錯。

也不知道是醫(yī)生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這藥真的厲害,張生吞下藥不到五分鐘,胸口處的緊迫感明顯緩解了。但他并不急著離開,他在醫(yī)生的辦公室里坐了片刻。心想,要是能一直坐在這里就好了,身邊有醫(yī)生守護著。但他知道這是妄想,呼救鈴聲響起,醫(yī)生要去病房招呼別的病人,張生也只好站起身告辭。他問劉醫(yī)生怎么繳納自己的急診費藥費。

劉醫(yī)生說,算了吧,錢不多。

但是看病怎么能不付費呢。張生堅持從錢夾里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劉醫(yī)生。劉醫(yī)生不接。

他想把錢塞進她的白大褂口袋里。劉醫(yī)生連忙捂緊口袋說,別別別,錢太臟。你想害我犯錯誤?不如這樣,你藥吃了有效果,就三天后再來繳費,如果不好,就算了,藥費全免,全當我交了學費。說完,她盈盈一笑,推開值班室的玻璃門兀自出去了。

張生站在走廊里暗自發(fā)笑,搖著頭準備要離開,劉醫(yī)生忽然拐回來,交代他說,我忘了跟你說了,這個藥有副作用,抑制中樞神經(jīng),用藥期間你會出現(xiàn)幻聽幻視,甚至還會做一些非常奇怪的夢。但是藥不能停,這對你來說很重要。

張生再次道謝。

到家,天色已亮。張生從車上下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他一頭栽倒在床上,正如醫(yī)生所說那樣,頭一挨枕頭,就沉沉睡過去。三天時間里他做了些奇怪的夢。

他在夢里夢見自己還是個中學生,穿了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低著頭站在老家的堂屋里。屋里光線昏暗,腳底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地,他用穿著解放鞋的腳尖在上面狠搓了幾下,再一跺腳,一些淡黃色的煙塵在光影里沉沉浮浮。后來他母親滿面怒容出現(xiàn)在夢里,不知何故不停地扇他耳光。他哭著叫喊著媽,媽,可是母親對他不理不睬,還用力將他推出門外,砰的一聲將門合上,將他拒之門外。

這個夢的奇怪之處在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母親是鬼。五年前他母親就已不在人世,可是為什么還要來打他呢?她不讓他回老屋,將他拒之門外??墒聦嵤牵@十余年他就沒回過老屋,父母從山上搬到山下之后他就沒再回去過。那地方山高皇帝遠,不通車,做夢居然還跑回去討打。這讓他心里很難過。雖然是做夢,可打在臉上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著。

母親揍人的狠勁兒一點也沒消減?;钪臅r候這樣,死了還這樣。他被她狠揍過兩回。一回是他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因為逃課。他家住的地方距離學校太遠,步行要走一個多小時,還都是羊腸小道。所以他從八歲起上學就在學校寄宿,周一送去,周五再接回去。一周有四天時間,放學后沒人管,是自由的。低年級的時候就跟小同伴一起扎堆玩耍。稍大一點,膽子也大,敢步行十多里地往鎮(zhèn)上跑。心跑野了,就經(jīng)常偷跑,曠課,被老師發(fā)現(xiàn)后就告了家長。周五下午母親來接他回家,老師告狀,母親巴掌就掄了上去,左右開弓,打得他臉頰像著了火似的。母親讓他跪下給老師保證,以后聽話,好好學習。他哭著保證了??墒菦]過多久,他不跟同學曠課偷跑了,卻跟來山里收藥材的人去了鎮(zhèn)上。河南人騙他說要帶他坐汽車坐火車,去大城市見世面,他當了真。在長途汽車上,親戚攔下他并把他送回了家。那次母親用繩子綁了他,說要用竹棍打斷他的腿。腿當然沒有打斷,兩瓣屁股卻被竹棍抽得一道一道鼓起來,往外滲血,疼得半個月都坐不了凳子,睡覺得趴著睡。在少不更事的他的心里,當年的母親簡直就跟法西斯似的,令他心生怨恨。

十六歲的時候,他終于逃了出去。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在城里安營扎寨,娶妻生子。父母跟他之間的關系也是漸行漸遠,聚少離多。他們先后在五年前作古。他鬧不明白,是什么事讓母親那么暴怒,在夢里要打他。這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第二天一天,張生跟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睡到中午起床,起來也僅僅是為了喝水吃藥,解決一下生理需求。然后接著睡,接著做夢。

不過夢的性質比第一天要平和一些,都是些日常瑣事。比如跟妻子周玲一起吃飯;比如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睡覺;站在街邊揉面——那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他擺路邊攤,推著小推車賣肉夾饃。他看見他在揉面,搟面,把面坯放進鏊里面烘烤,在菜墩上剁肉。餅子烤熟了的香氣和剁碎了臘肉的香氣在空氣中混合在一起,饞得他口水都流出來了。生意出奇的好。剁肉,把餅子切口,碎肉塞進去,再遞到不同的人手里,換回一張張紙幣,花花綠綠擠滿在抽屜里。他看到夢里的他雖然每日勞作辛苦,但是心里是歡喜的。

日后,他盤下一間小店,開始有人喊他老板,有女性給他拋媚眼。年輕的他接著結婚,生子,隨后買房買車,一間小店換成了三間大鋪面。有人找他做加盟商。連鎖店開了一家又一家。夢見這一段的時候,他已經(jīng)人到中年,心情舒展平和。夢里的場景都是慢動作,緩緩被拉伸,一點點下沉,褪去。

噩夢再次光臨。場景切回老家,他站在黑乎乎的堂屋里,腳底下是凸凹不平的泥巴地。他母親坐在屋里剝苞谷,面前放了只巨大的籮筐。她低著頭,兩只手一刻不停地撥弄苞谷。一粒一粒的苞谷從她指縫間漏進籮筐。奇怪的是他看不見她的臉。

然后有鳥飛過來,他伸手去捉但沒有捉住,鳥飛到門外的籬笆上停下來。他走過去發(fā)現(xiàn)那鳥是一只獨眼,正驚訝中,鳥卻一頭撞進他的手心里。翅膀在他手心里撲棱著,卻并不飛走。他搞不懂這只鳥什么意思,卻忽然見它伸出爪子,三五下?lián)赋瞿侵华氀郏岚蛴昧ν庖粩U,肚子瞬間豁開,鮮血淋漓的內(nèi)臟,觸目驚心地呈現(xiàn)在張生的眼前,他登時被嚇醒過來。

還是午夜兩點。昨天他就是這個時間去的醫(yī)院。醫(yī)生說了三天會好,讓他耐心等三天。醫(yī)生還說三天后一切都是新鮮的。

他嘆口氣,翻了個身,向左側睡去。這個姿勢佛家叫做吉祥臥,一個信佛的朋友跟他說,用這個姿勢睡覺不會做噩夢。他試過幾次,好像還挺管用。朋友還教過他幾招,比如給枕頭底下壓一根桃枝,要不就閉著眼對枕頭吹三口氣。朋友說,你要是心里害怕,就默念幾聲阿彌陀佛,就不害怕了。朋友原先是他店里的食客,后來兩人成了酒友,朋友。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徹頭徹尾的素食主義者,佛教徒,不沾葷腥,是個連做夢都要念阿彌陀佛的人。最徹底的是他連婚都離了。女人是最大的葷腥,修煉大忌。他自己光腚出戶,念他的阿彌陀佛去了。

張生改用吉祥臥之后,心里寬松了不少。他居然夢見周玲睡在自己身邊,他把她的身子扳過來,翻身騎了上去。心想,這是他的女人,不用白不用。于是他鉆進她的身體,奮力搖晃。

周玲睥睨著他,邊晃蕩身體邊幽幽地說:你的好運都是我?guī)淼?,沒有我,你還是個窮光蛋,站街邊攤的。周玲說,做人要知好歹。

張生緊抿著嘴巴,一聲不吭,加大了身體的搖晃幅度。

她不過是他以前小吃店的店員,在店里負責端盤子洗碗,是店里僅有的三個姑娘當中長得最丑的一個。她個子不高,皮膚也不白,敦敦實實的看上去還有點笨,但她就是憑著她笨笨的長相,勤快的腿腳和傻乎乎的笑容,完勝其他兩位,給人一種缺心眼或者是老實本分的好感,讓人認為她無害。起碼張生當時就是這么想的。所以周玲端盤子的時間不長,就一屁股坐到了門口收銀臺的位置上,每日里迎來送往,笑納百金。

她之所以后來嫁給張生,主要緣由是迷上了張生派給她的這份工作,她喜歡上數(shù)錢。那些新的舊的,軟的硬的,紅紅綠綠的紙幣劃過手心的感覺,像是萬有引力那般令她著迷,感受到喜悅和富足。于是她當仁不讓把自己弄成了店里的老板娘。甚至有一度,連張生也產(chǎn)生了錯覺,看著那些用橡皮筋捆扎得整整齊齊、一摞摞交到他手里的票子,他心懷感激地認為,這些錢都是這女人幫他掙來的。她長了一雙魔術師的手,給他帶來了如此豐厚的財運。

基于這個理念,他迫不及待地將她娶回了家。她呢,自然也是迫不及待地嫁給他。二人一拍即合。但是自她從嫁給他之后,這雙胖嘟嘟的魔術手,再也無需沾著口水數(shù)票子了,她的胖手有比數(shù)錢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再說她一人之力也數(shù)不過來那么多的票子啊。連鎖店開到第四家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從油膩膩的環(huán)境中徹底剝離出來,轉戰(zhàn)到能撫慰她精神,強刺激到她感官的地方——麻將桌上去了。也只有那一只只滑膩微涼的小方塊和圍坐一圈的麻將搭子才能吸引到她,讓她沉迷其間,找到比數(shù)票子更深重的富足感和過電般的酸爽感?;ㄥX的感覺自然比數(shù)錢的感覺完勝N倍。

與此同時,張生也攀上了他自己的桌子——酒桌,酒越喝越多。以前他也喝酒,相對喝得要少一些。男人么,應酬總是有的,但張生掂得出輕重。桌子上推杯換盞,喝酒跟喝毒藥一樣,廢話要用籮筐來裝。

但現(xiàn)在是他主動約人喝酒,買單。他們說他越來越像個爺們。

一天中午,他酒又喝多了,回家找周玲。岳母說周玲跟小梅逛街去了。張生猜她一定是去打麻將了,跑去一看果然是。小梅家聚集了一大群跟周玲一樣的無聊男女。八面玲瓏的老板娘小梅就是靠著這些無聊男女打麻將抽錢過日子。張生曾警告過周玲,不許跟小梅廝混在一起。可周玲把張生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只要小梅打電話過來她跑得比兔子都快。

張生仗著酒勁,拽住周玲的頭發(fā),把她從麻將桌上揪起,揮手抽了她兩耳光。

他用食指點著她的鼻子說,以后再看見她打麻將,就把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剁掉!

一群人拉拉扯扯圍上來,都說張生喝醉了,喝多了,讓周玲別跟他計較,然后他們簇擁著把夫妻二人塞進車,送回了家。

周玲當然不會跟張生計較,但心里卻恨得要命。

她一個星期沒上麻將桌,整個人就跟大病一場一樣,心慌,坐立不寧,渾身沒勁,茶飯不香。一個星期過后,麻友們電話一來她立馬電力十足,拎起包包就開溜。人常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話一點都不假。重返牌桌的她,好像一口氣要把耽誤了的損失補回來似的,手氣好到爆,從頭贏到尾,不到兩小時,居然贏回了八千多塊。但是牌桌上有規(guī)矩,輸家不說走,贏家就別想走。等她從麻將桌上下來回到家十二點都過了。

張生已經(jīng)睡了。她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哪里睡得著?他像個獵人那樣,在興奮和惴惴不安的情緒中等待著獵物的到來。這一天他非常清醒,滴酒未沾。當女人回到臥室,摸黑準備悄悄躺下的時候,床頭燈忽然亮起,嚇了她一跳,原來他沒有睡著啊。她明白他是在等她,于是就觍著臉擠出幾絲笑容,說,噢,你還沒睡啊。

我在等你,說話中間周玲的一只手就被張生一把攥住,拖到了臺燈底下。那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在柔和的粉色燈光下,越發(fā)顯得皮膚粉嫩,光滑,瑩潤,漂亮得像只工藝品。不僅如此,她還養(yǎng)長了指甲,在上面紋繡鑲鉆,讓它們每一只看上去都晶瑩剔透,美不勝收,簡直就是一批藝術品。張生嘴里嘖嘖了幾聲,看完一只手,把另一只手也捉過來一起放在燈光下比對,欣賞,把玩,像鑒寶師那樣翻來覆去地看,愛不釋手地看,甚至還用他那短粗的、骨節(jié)僵硬的大手在上面溫柔地摸了摸。

頓時,周玲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想抽回雙手,但又覺得過分。必定自己做賊心虛,就只好由著他握著,由著雞皮疙瘩起著。她訕笑著把身子扭了扭,抽身過去搡了他一下,嘴里嘟囔著:做啥子么,都這么晚了哈。明天不行嗎?

她試著把手抽回去,但張生拽緊不放。

張生說,把手伸開,眼睛閉上。我要給你送樣東西。

有禮物啊,這么好?周玲放心了。雖然她鬧不清今天是幾號,但按月份猜,應該是結婚紀念日。以前每逢她過生日,結婚紀念日,情人節(jié),張生都有禮物相送——這是她的要求。而這些禮物都是睡覺之前,張生坐在床上送她。順便再送點別的。

這么一想,周玲就順從地把兩只手都伸開了。

閉上眼,他說。

張生把周玲的兩手都捉住按到床頭柜上,手心朝上。他右手離開的時候,在她掌心輕輕撓了一下。聽她發(fā)出呵呵的笑聲,他迅速拿出事先藏在被子里的小榔頭,用力朝她的手指砸了下去。

第三天,他站在老家的院壩里。四周連綿起伏的群山像一頭巨大的怪獸,將頭頂?shù)奶炜湛谐鲆恍K窟窿。群鳥在山澗翻飛。他沒有看見自己的父母。他站在院壩里等了他們很久。

夜里,他躺在一張光板床上。朦朧中有個老男人撞了進來,一把將他從床上揪起來。男人扇他耳光,罵他畜生,說要拿刀剮了他。張生以為遭遇了搶劫,忙說有事好商量,我給你五十萬。男人叫起來,你有錢就了不起?給五百萬也饒不了你!

男人罵他強奸犯,說他奸殺了他十三歲的女兒,要他血債血還。

張生目瞪口呆,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一定是弄錯了!他連他女兒是誰都不知道,他十六歲就離開農(nóng)村,一直生活在一千公里外的城市,怎么可能奸殺他女兒呢。但對方一口咬定,人就是他殺的,他休想抵賴!

男人拿出繩子綁住張生的雙手,押著他來到一片菜地。男人指著菜地中間的一個深坑說,就是這里,警察就是從這里刨出了他女兒的尸體。說話中間張生就跟看電影似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小姑娘,身體已經(jīng)高度腐爛,腐肉從骨頭上一塊一塊往下掉。可是一雙眼睛卻骨碌碌盯著他看,讓張生驚駭萬分。

我要為我女兒報仇!男人大喊一聲,冰冷的刀刃緊貼在張生的脖子上。張生鼓著脖子正要說話,只覺皮膚一緊,他尖叫一聲,頭向一側倒去。一股冷風瞬間灌進體內(nèi),一些熱熱的液體爭先恐后從他的身體里噴涌而出,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震顫和興奮。

他聽見有人喊,殺人了!殺人了?。?/p>

一些人涌過來托住了他。張生沖他們笑笑,嘴巴動了動。他想說怎么回事,可是沒有人聽見。

人們把張生抬上擔架,塞進救護車里。他聽見他們說,殺人犯是個瘋子,他女兒前幾年被人奸殺了,罪犯現(xiàn)在還在坐牢。

救護車一路搖搖晃晃開進醫(yī)院。張生被推進急診室,他看見急診室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醫(yī)生說,把他放床上吧。張生心想,一張床怎么能躺兩個人?但是他來不及掙扎,他只覺得身子騰空,然后咚的一下,他砸在那人身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

耳畔卻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嗨,快看!十七床動了。

張生沉重的眼皮隨即被一雙冰涼的手指翻開:噢,有光感了,應該能醒過來。是個男人的聲音。映入瞳孔里的那張臉是模糊的。他在張生眼前晃了一下,就重新被關閉在眼皮之外了。

要給警察打電話嗎?警察說十七床一醒過來,就聯(lián)系他們。

在死亡的路上,張生忙里偷閑開了幾分鐘的小差。

他想起了那個要命的下午。他因為偏頭疼,提前下班回家。

偏頭疼是老毛病,頭抽著疼,好像用錐子剜的一樣疼。張生經(jīng)常說那是看不見的小鬼在掐他,所以他根本不想吃藥,也懶得上醫(yī)院看醫(yī)生。那天就是因為疼得太厲害了,張生迫不得已吃了一粒止疼藥,吃完他就往家趕,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

他回到家屋里沒人,兒子也不見蹤影。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是坐在客廳里看電視,邊看電視邊吃零食,這會兒也不知道跑哪兒瘋去了。周玲也不在廚房。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就直奔臥室。他推了一下臥室的門,沒有推開。他以為用力太小,就又加了點勁兒,但是門還是沒有被推開。門是從里面鎖死了的。癔癥了幾秒鐘后,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了。心臟噗噗狂跳。血涌到頭頂。

他風一樣躥進廚房,從刀架上抽出那把雙立人的剔骨刀,再次站在臥室門口。他聽見自己用比手中剔骨刀還要鋒利的聲音喊:周玲!你給我開門!

聲音落在石頭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眼前一片血紅。抬腳就沖白色的胡桃木門踢過去:周玲,你給老子滾出來!再不出來,我把門劈了!

門忽然洞開。張生被周玲推了個趔趄,一個男人趁他不注意從門里擠了出去。

王八蛋,哪里走!張生大喝一聲,捏緊手中的剔骨刀追過去。

冷不防周玲從背后抱住了他。

放開我!張生氣急敗壞,抬腳朝后踹去。只聽周玲尖聲叫喚,身子一松,張生掙脫開來。他還沒邁開步,正往門口躥去的奸夫,忽然轉身回來,一把捉住了張生的右手,搶奪他手里的刀。

奸夫牛高馬大,張生手中的刀眼看就要被奪走。就這當兒,背后的周玲已經(jīng)直起了身,她剛被張生踢中了小腹,因為疼痛眼淚都冒出來了。她哭著用十二分的仇恨,曲起膝蓋對著張生的尾骨用力一頂。

剔骨刀從張生手上落入奸夫手中,刀尖正對著張生的肚子,只聽噗的一聲,張生的腹部就像一只被刺中的氣球。

責任編輯: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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