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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仿古書店與巴金等新文學作家作品的翻版本

2020-06-16 07:23金傳勝
關鍵詞:書局文選周作人

金傳勝

(揚州大學文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2)

有學者曾指出“民國時期出版的大量的純牟利性質(zhì)的盜版或翻版新文學選本,絕對是一個值得重視和專門研究的突出現(xiàn)象”[1]316。這些大量存世的新文學盜版書或翻版書給今天的現(xiàn)代文學研究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擾與誤導。作為20 世紀最受讀者歡迎與喜愛的文學名家,魯迅、巴金、葉圣陶等新文學作家作品的盜版現(xiàn)象值得深入探究。根據(jù)新發(fā)現(xiàn)1937 年《申報》等滬上報章所載新聞,上海仿古書店曾因大量翻印魯迅、巴金、周作人等新文學作家的作品而被開明書店、北新書局聯(lián)手起訴。本文通過梳理此次著作侵權案的大致經(jīng)過,并試圖考證仿古書店所出翻版書的具體種類,以期引起對新文學出版史上盜版現(xiàn)象的重視。

上海是民國時期最重要的出版中心之一,這里大大小小的出版機構猶如過江之鯽,難以計數(shù)。商務印書館、開明書店、北新書局、光華書局、現(xiàn)代書局等因出版與經(jīng)營大量新文學優(yōu)質(zhì)書籍而在現(xiàn)代出版史上留下了光輝的業(yè)績,并且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與此相較,仿古書店作為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出版社,卻是因翻版盜印新文學作家的選集而進入人們的視野。

1937 年4 月25 日,上海《申報》刊出一則新聞《仿古書店被訴侵害著作權明日上午傳審》,內(nèi)容如下:

法租界霞飛路仿古書店,近因翻印開明、北新兩書店發(fā)行由著作家巴金、周作人、謝冰心、葉紹鈞等所撰之《巴金短篇小說集》、《海行雜記》、《滅亡》等各種書籍數(shù)十種,在門市出售。緣此項書籍,曾經(jīng)原著作人與發(fā)行人呈請注冊立案,禁止翻版?,F(xiàn)由仿古書店翻印出售,被開明北新兩書店與原著作人查悉,爰由巴金周作人謝冰心葉紹鈞與開明書店經(jīng)理李志云、北新書店經(jīng)理章錫珍①“珍”應作“琛”。此報道中將兩書店經(jīng)理的姓名“張冠李戴”。等,同延吳之屏方家楨兩律師代理,具狀特二法院刑庭,提起自訴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宵侵害著作權,請求依法訊究。法院據(jù)狀,由張民生推事承辦,定于明日上午九時,傳集兩造,在第二法庭審理。

同日的《立報》《新聞報》等報紙均有相關報道?!睹駡蟆返? 版所刊消息《開明北新兩書店控仿古書店侵害版權》,對案件的由來解說尤詳。其中說到近年來滬上書肆,選集之多,出人意外,且售價低廉,銷路甚廣。因出版作家專集須支出高額稿費或版稅,倘若銷量不佳,則有虧蝕之虞。因此少數(shù)書賈從作家以往盛行的作品中取其佳者匯成一冊,冠以“某某選集”之名,或以多數(shù)作家之著作集,取名“現(xiàn)代某某文選”等。盜版者不愿向作家支付稿費,又不支出版稅,故這些書籍售價較低。原版書商受害不淺,雖一再訴諸法律,然此種勢頭有增無減。這是從盜版商的角度揭示了當時上海市面上各種文學選集翻版書一度泛濫的緣由。而從讀者需求上分析,文學選集的大量涌現(xiàn)則是適應了廣大中下層識字民眾的需要,畢竟這些翻版書價格低廉,只要其編印質(zhì)量尚可,不影響閱讀,普通讀者反而會認為其“物美價廉”,樂于購置。葉靈鳳在《談翻版書》中則給出了另一個理由:“翻版書所以能流行,而且能公然流行的原因,‘售價低廉’固然是他們的武器,但被侵蝕的作者和書店始終容忍著,放棄了抗議甚或追究的權利,實是促成翻版書猖獗的最大原因?!盵2]

1936 年2 月10 日魯迅在給友人曹靖華的書信中,以被侵權人的視角評說這一現(xiàn)象:“翻印的一批人,現(xiàn)在已給我生活上的影響;這里又有一批人,是印‘選本’的,選三四回,便將我的創(chuàng)作都選在他那邊出售了。不過現(xiàn)在影響還小,再得另想生活法?!盵3]231935 年底,因光華書局、現(xiàn)代書局先后歇業(yè),葉靈鳳、郭沫若的多種著作的紙板有被私下抵押變賣的可能。為了防止有人購下紙板翻印出書,兩人遂于1936 年5 月委托顧蒼生律師撰寫啟事,登報警告。[4]不久后,葉靈鳳著文感慨:“目前翻版書猖獗的情形,可說到了極點,許多平素并不經(jīng)營出版事業(yè)的商人,也因了有利可圖,湊了一點資本來從事翻印書籍。”[2]可見從1936-1937 年,以“選本”、文集等名目進行公開盜版、侵害版權的現(xiàn)象有目共睹,層出不窮。

目前能夠找到的關于仿古書店的材料較少,《近現(xiàn)代上海出版業(yè)印象記》一書將其寫作“仿古書局”,并簡介如下:“在自來火街(今永壽路)西高第里一號。聞系姚某所辦。上海地產(chǎn)商猶太人哈同死后,治喪處編的《榮哀錄》由仿古書局承印。1936 年出版少侯編的《魯迅文選》,當年10 月被查禁。同年出版《豐子愷創(chuàng)作選》,又《現(xiàn)代游記文選》一書,收有郁達夫、冰心、傅東華、沈從文、鐘敬文、徐志摩、巴金、孫福熙、胡適、韜奮、朱自清、周作人、郭沫若、孫伏園等廿余人的游記文章。該書由啟智書局代售。仿古書局與啟智書局同在一處,兩者關系不詳?!盵5]227此外,1933 年上海有一家中國仿古印書局,由楊順銓、姚竹天創(chuàng)設,位于浙江路657 號。至1935 年9 月,因市面不景氣、周轉(zhuǎn)不靈,宣告倒閉,后推盤與漢文正楷印書局。①參見《中國仿古印書局倒閉》,《民報》1935 年9 月21 日第8 版;《推盤受盤聲明》,《申報》1935 年11 月25 日廣告版?!督F(xiàn)代上海出版業(yè)印象記》對“啟智書局”亦有介紹:“在自來火街(今永壽路)西高第里一號。1926 年出版劉埜平譯、列寧的《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底最高階段》,中譯本書名改為《資本主義最后階段帝國主義論》,譯者系據(jù)英譯本譯出,封面黃色,印紅字及一顆紅色的大五星,顯得十分鮮明。1928 年該局出版劉大杰編著的《寒鴉集》,1934 年出版宣浩平編的《大眾語文論戰(zhàn)》一、二、三冊。該局所出《引擎月刊》,黃藥眠著的《工人杰麥》,楊邨人著的《苦悶》,段可情著的《鐵汁》,鄭震著的《失敗者》等,在第二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時期被國民黨政府查禁。辛亥革命前,1906 年啟智書局出版《拒約奇談》,記美國排斥華工事,是否就是這家,或同名的先后兩家,不詳。”[5]257-258這里的表述有不確之處。劉埜平譯的《帝國主義論》(著者署“伊里基”,封面題作《資本主義最后階段帝國主義論》)目前并無1926 年啟智書局的譯本存世,僅有1929 年6 月出版的版本。

近代上海確實至少存在過兩家“啟智書局”。早在1903 年6 月,《申報》上就開始刊有啟智書局的新書廣告,地址在圓明園路16 號。1906 年(光緒三十二年)該書局曾出版政治小說《拒約奇談》(署“中國涼血人”著)。1928 年上海再次出現(xiàn)一家啟智書局,地址先在四馬路480 號,次年9 月門市遷至棋盤街(河南路)86 號。①參見《啟智書局啟事》,《申報》1929 年9 月20 日廣告版。據(jù)有關資料顯示,它的主要創(chuàng)辦人系著名愛國民主人士丘哲。丘氏“立志于提高中國文化,介紹國外新興科學,開啟民智,故以‘啟智’為名,邀張藍霄開辦啟智書局和啟智印刷公司,發(fā)行雜志,翻譯介紹日文書籍,印刷社會科學著作”[6]94。梁淑釗的《丘哲傳略》中也提到傳主曾“赴上海邀集潮州人張藍霄啟智書局和啟智印刷公司”。②梁淑釗:《丘哲傳略》,中國農(nóng)工民主黨中央黨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紀念丘哲》,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 年版,90 頁。1937年4 月27 日上?!洞蠊珗蟆房栋徒鸬瓤貜埶{宵侵害著作權案》中有“江西人張藍宵”之說。張藍宵籍貫是廣東抑或江西,待考。“張藍霄”應即后來的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宵。啟智書局第一批出版的書籍為《教育與人生》(羅素著,李大年譯)、《走向十字街頭》(廚川白村著,綠蕉、大杰③“綠蕉”“大杰”實際上皆是劉大杰的署名。譯)、《四庫全書答問》(任啟珊著)、《女性與文學》(輝群女士編)、《漢詩研究》(古層冰著)、《女健者》(左干臣著)。④參見《啟智書局第一批新書》,《新聞報》1928 年8 月31 日廣告版。隨后發(fā)行“社會科學叢書”,丘哲的譯著《社會主義思想之史的解說》(久保田明光著)即被編入首卷。⑤本書《譯者之言》云:“是冊為余春間游日本時所購讀,羈旅中抽暇譯出,藏諸行篋者,數(shù)閱月矣。茲以啟智書局開幕,同人等分任社會科學叢書,乃取而編入首卷,竊以社會思想,為時代所要求,有某一社會之新建設,必由某種思想之新變化,所謂主義政略,目為根本原則者,亦必有時代性焉。”說明丘哲確系啟智書局“同人”。1929 年12 月,該叢書中涉及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多種譯著被淞滬警備司令部以“反動書籍”的名義查抄。⑥參見《啟智書局被控出賣反動書籍》《啟智書局反動書籍被抄》(載《新聞報》1929 年12 月8 日、26 日)等相關報道。1931 年啟智書局遷至法大馬路自來火街西高第里1 號,⑦參見《啟智書局遷移啟事》,《申報》1931 年3 月23 日廣告版。出過《曼殊小說集》《漢魏六朝女子文選》等書。自1930 年起,丘哲將主要精力投入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中國農(nóng)工民主黨的前身)的籌備組織工作,1933 年赴閩參加福建事變,長期不在上海。故筆者猜測1930 年代啟智書局已交由張藍宵負責經(jīng)營。1936 年后,啟智書局似乎不再編印出書,而是作為仿古書店發(fā)行書籍的總代售處。

仿古書店出于牟利之圖,未經(jīng)原版書商及巴金、周作人、謝冰心、葉圣陶等著作人同意,即私自翻印開明書店、北新書局的數(shù)十種新文學書籍,公然在門市銷售,由于引起兩家書局的不滿。開明經(jīng)理李志云、北新經(jīng)理章錫琛遂延請吳之屏、方家楨為代理律師,向法庭提起訴訟,請求對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宵侵犯著作權的行為予以依法追究。案件定于1937 年4 月26 日在第二法庭審理。

同月27 日的《申報》對此案進行了跟蹤報道,刊出《巴金等控張藍宵侵害著作權》:

新文化著作家巴金、周作人、葉紹鈞、謝冰心,與開明書店經(jīng)理章錫琛、北新書局經(jīng)理李志云等,同延吳之屏、方家楨律師等具狀特二法院刑庭,自訴東自來火街西高第里一號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宵侵害著作權,翻印自訴人等所撰與發(fā)行之《巴金短篇小說集》、《海行雜記》、《滅亡》、《談龍集》、《城中》、《往事》、《丁玲文選》等已注冊書籍數(shù)十種,在市混售,請求依《著作權法》三十三條訊究,并依同法三十一條先予禁止發(fā)行等情,已略志報端。此案昨日上午由朱楚哲推事蒞刑二庭傳訊,雙方當事人,均由律師代到。先由自訴人代理律師陳述起訴意旨,被告律師潘震亞辯稱,被告出版書籍,是選文書籍,與翻印原則不同,呈上書書籍數(shù)冊,并稱本案尚有問題,巴金與被告為友。巴現(xiàn)在滬,向被告表示過,他并未起訴。其余如周作人在北平,謝冰心在美國,請庭上傳自訴人等到案訊問云。庭上核詞,論候調(diào)查改期再訊。

可知在4 月26 日的庭審中,雙方當事人均未到場,由律師代到。被告律師辯稱仿古書店所出圖書為選文書籍,與翻印不同。又聲稱巴金向被告表示過,他本人并未起訴,請求法庭傳訊周作人、冰心等自訴人到案。因啟智書局1929-1930 年曾印行過巴金的《地底下的俄羅斯》(司特普尼克著)、《前夜》(廖抗夫著)等譯作,他與張藍宵多少有過一些直接或間接的聯(lián)系,故所謂“巴金與被告為友”的說法不能說是無中生有。至于巴金是否向后者明確表示過自己無起訴之意,則限于史料尚難考實。雖然新聞標題寫的是巴金等作家指控張藍宵侵犯著作權,但從巴金等并未到場來看,訴訟主要是由出版方開明書店與北新書局聯(lián)合提出。當然,身在上海的巴金應是知情的。同日《新聞報》亦刊有消息《仿古書店經(jīng)理被控侵害著作權昨?qū)徶I改期》,其中提到仿古書店所翻印的對象,主要涉及開明書店出版的巴金《海行雜記》《滅亡》、丁玲《在黑暗中》、周作人《談龍集》《看云集》、葉圣陶《城中》《未厭集習作》、冰心《往事》,北新書局出版的魯迅《華蓋集》《華蓋續(xù)集》《而已集》《吶喊》《彷徨》、周作人《自己的園地》《雨天的書》、冰心《寄小讀者》、丁玲《丁玲文選》①按,北新書局并未出過《丁玲文選》。等。法庭最后決定改期至5 月7 日續(xù)審。

5 月8 日《立報》刊載消息《仿古書店被控有人出來調(diào)停》,其中透露:7 日庭訊中,被告偕律師到案,巴金、葉圣陶等自訴人仍均未到庭。北新方面稱冰心赴美之前曾留一函,謂如有人侵犯其著作權可依法追究。而周作人在北平亦有信來滬。但法庭方面認為,照冰心書信看來,與本案程序不合。據(jù)被告抗辯,巴金并無告狀意思。且兩造均系書業(yè),應有和解可能,故改期至5 月18 日再訊。至于冰心致北新的書信、周作人的北平來信,均難以查考,其具體內(nèi)容已無法知曉。

19 日的《時報》《立報》分別刊載《巴金控訴仿古書店案條件太苛和解難》和《巴金等訴仿古書店侵害著作權案昨庭諭再行和解》,報道了前一日的庭訊經(jīng)過。根據(jù)兩則簡訊,諸位自訴人仍未到案,辯護律師出庭,謂本案在改期中,雙方在書業(yè)公會談判和解,然尚未成功。被告辯護律師稱,因自訴人所提條件過苛,被告無法接受。推事勸諭兩造讓步,雙方同意繼續(xù)庭外和解。遂改期至28日再審。和解條件由哪位自訴人提出,具體內(nèi)容如何,暫無法得知。書業(yè)公會即上海市書業(yè)同業(yè)公會,該機構的一大職能正是對各書店、出版社之間的糾紛事件進行調(diào)解。

據(jù)5 月29 日《東方日報》所刊簡訊《仿古書店被作家巴金等控侵害著作權案昨傳訊兩造本人未到改期》,28 日雙方本人未到,由律師代理,庭上略訊一過,再次改期至6 月5 日。大約此時雙方正在和解之中,故未到庭。6 月6 日《民報》刊載《巴金等控仿古書店主侵害著作權案和解》,文中表明被告張藍宵已忍痛接受和解,自訴人辯護律師遂向庭上請求撤回告訴。同日《立報》載有一則短訊云:“巴金等控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宵侵害著作權案昨經(jīng)法院勸導和解已成立。張允登報聲明,焚毀翻印書,并賠償損失五百元?!笨磥?,經(jīng)過5 次庭審,前前后后歷經(jīng)一個多月,此案終于塵埃落定。從5 月7 日到6 月5 日,雙方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最終達成和解。在此期間,一項法規(guī)的出爐對本案的進展當有所影響。5 月13 日《申報》《新聞報》均刊有一則《著作人起訴權得移轉(zhuǎn)于出版人》②兩報所刊內(nèi)容大體一致(《申報》首句無“警字”),句讀形式則略有不同,此處重新標點。,內(nèi)容如下:

上海市書業(yè)同業(yè)公會奉內(nèi)政部警字二十六年四月八日發(fā)○○二三四八號批,該會二十五年十月一日呈一件,為依照著作權法第二十三條第三十條及民法第五百十六條第一項之規(guī)定,著作人是否得于出版契約上將其對于侵害人提起訴訟之權利,移轉(zhuǎn)于出版人,在著作權受侵害時,由出版人代表著作人對侵害人提起訴訟,請解釋示遵由內(nèi)開,呈悉,業(yè)經(jīng)本部呈奉行政院二十六年四月三日第一七五八號訓令開,經(jīng)轉(zhuǎn)咨準司法院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五日院字第一六四八號咨,解釋民法第五百一十六條所指著作人之權利,其對于侵害人提起訴訟之權,應解為系在其必要范圍內(nèi)。又著作權法第二十三條所稱權利人,亦包括享有出版權之出版人在內(nèi),故無論出版契約就此有無訂定出版人均得依前述規(guī)定,對于侵害人提起訴訟,合行令仰知照等因,合亟批仰知照,此批等因。聞該會已通告各會員知照矣。

依據(jù)上述規(guī)定,既然著作人的起訴權移轉(zhuǎn)于出版人,于是被告律師潘震亞關于自訴人并無提起訴訟且無法到案的辯護理由就無法成立了。在此情勢下,仿古書局必然自知理虧。張藍宵同意焚毀仿古書店所翻印的書籍,并賠償損失。他事后是否確曾登報聲明,則尚待進一步查證。

雖然仿古書店做出焚毀翻版書的承諾,但有無如約履行,就不好說了。此外,已出售的大量翻版書仍在坊間廣為流布。時至今日,依然可以見到這些書籍的身影。此類翻版書廣泛存在于各大舊書店中,并成為一些收藏家的藏品,且被《中國現(xiàn)代文學總書目》等許多工具書著錄在冊。從《立報》所載《仿古書局主人被巴金等控告》等報道可知,仿古書店翻印的北新、開明的“已注冊書籍”多達“五六十種之多”①《仿古書局主人被巴金等控告》,《立報》1937 年4 月25 日第3 版。題中“仿古書局”應作“仿古書店”。,無怪乎兩家書店要聯(lián)手提起訴訟。那么,該書店到底出過多少哪些具有盜版性質(zhì)的新文學選集呢?

首先可以明確的,是它曾推出的“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吨袊F(xiàn)代文學詞典》對本詞條的說明如下:“少侯、筱梅編。仿古書店1936-1937 年出版。共二十五種。收葉紹鈞、田漢、老舍、朱自清、冰心、孫福熙、廬隱、汪精衛(wèi)、沈從文、張?zhí)煲怼⑼酹毲?、張資平、茅盾、郁達夫、丁玲、周全平、周作人、豐子愷、鄭振鐸、徐志摩、郭沫若、章衣萍、魯彥、謝冰瑩、葉靈鳳等作家的作品選。”[7]752學者羅執(zhí)廷認為仿古書店的此種叢書由少侯、筱梅、唐宗輝編選,共計26 種(涉及26 位作家,包括汪精衛(wèi));并談及少侯編選、上海新興書店出版的同名叢書(包括《蘇綠漪創(chuàng)作選》《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他敏銳地判定它們皆系“盜版性質(zhì)的新文學選集叢書”[1]15,并提出疑惑:新興書店與仿古書店的叢書同名,且編者之一相同,兩者間的關系難以確定[8]。

根據(jù)《魯迅文選》等書版權頁后的廣告插頁“上海仿古書店最新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該叢書共有30 種,列目如下:

魯迅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郁達夫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二角

周作人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郭沫若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

冰心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葉紹鈞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張資平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巴金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二角

丁玲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沈從文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王獨清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廬隱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二元四角

章衣萍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謝冰瑩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蘇綠漪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徐志摩創(chuàng)作選少侯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田漢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鄭振鐸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老舍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茅盾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張?zhí)煲韯?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葉靈鳳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魯彥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周全平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陳福熙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孫福熙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豐子愷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朱自清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落華生創(chuàng)作選筱梅編 一冊 定價一元八角

這份目錄應當是書店的出版計劃,因?qū)嶋H問世時,一些書籍的名稱、定價、編者等有所調(diào)整或改變。如《魯迅創(chuàng)作選》《周作人創(chuàng)作選》《巴金創(chuàng)作選》《丁玲創(chuàng)作選》《冰心創(chuàng)作選》《郁達夫創(chuàng)作選》《葉紹鈞創(chuàng)作選》實際印出時均將“創(chuàng)作選”改稱“文選”;《郭沫若創(chuàng)作選》《張資平創(chuàng)作選》《沈從文創(chuàng)作選》均由“創(chuàng)作選”改為“小說選”;《茅盾創(chuàng)作選》最終由蕓麗氏、筱梅合編。

不過,雖然仿古書店印行過少侯編選的《汪精衛(wèi)文選》,但封面并未署“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字樣,應不在此種叢書之列。與此相似的還有《胡適文選》,由蕓麗氏、筱梅合編,1936 年11 月初版,不屬于此套叢書,當然也是翻版本,雖然仿古書店的所有盜版書均頗具諷刺意味地在版權頁印有“版權所有”四個字。

根據(jù)筆者掌握的材料,以上30 種均曾出版,最早的是1936 年1 月初版的《巴金文選》,最遲的是同年11 月初版的《魯彥創(chuàng)作選》《朱自清創(chuàng)作選》等書??梢哉f,這套叢書幾乎已將現(xiàn)代知名作家“一網(wǎng)打盡”了。以新興書店名義印行的《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蘇綠漪創(chuàng)作選》實際上僅是“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的特殊形式而已,因新興書店與仿古書店實為同一家。我們發(fā)現(xiàn)《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既有仿古書局發(fā)行的版本,也存在新興書店發(fā)行的版本,兩版的編者、內(nèi)容、版式、定價、出版時間等均完全相同。最主要的證據(jù)是兩個書店地址都標明為“上海自來火街西高第里一號”(見圖1、圖2)。這就是說,仿古書店在1936 年9 月間亦曾用過“新興書店”這一名號。這樣“改頭換面”,或許正是一種做賊心虛的表現(xiàn)?!短K綠漪創(chuàng)作選》目前只能見到新興書店發(fā)行的版本,但筆者懷疑當時或許也出過署“上海仿古書局發(fā)行”的版本。

圖1 仿古書店版《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

圖2 新興書店版《許欽文創(chuàng)作選》

《魯迅文選》《冰心文選》《巴金文選》等,目前均可見到兩種不同封面的版本。第一種封面僅署“唐宗輝編”(見圖3),版權頁標明“編者唐宗輝”、發(fā)行者、承印者和代售處,“定價國幣二元”等;第二種封面未署編者,注明“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見圖4),版權頁則署“編者少侯”、發(fā)行者、承印者和代售處,“定價國幣二元二角實價國幣二角二分”等。其中第一種還有1936 年2 月再版本。兩種版本的《巴金文選》雖封面文字、定價略有不同,然所收篇目完全一致。顯然,仿古書店涉足翻版生意最初僅是“試水”,后來為追求利潤的最大化,開始用初版的紙型大量續(xù)印,僅變換封面,其他一仍其舊,炮制“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以達到“販賣名人”的效果。需指出的是,1936 年10 月,《魯迅文選》(初版于同年2 月)被國民黨政府以“詆毀當局”的名義查禁了。[9]150從種種跡象來看,“少侯”“唐宗輝”很可能系同一人。少侯編選的《郭沫若小說選》一書《序言》在文末署有“二四、十、宣城唐少侯寫于滬濱”,可知“少侯”姓唐,安徽宣城人。李存光先生《巴金研究文獻題錄1922-2009》中《附輯二中國大陸、香港及臺灣地區(qū)各種版本的〈巴金選集〉一覽》在“綜合選集”部分的第一條還著錄了唐宗輝編、上海新興書店版《巴金文選》(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10]948,然而筆者并未查到這一版本。如前所述,因新興書店即仿古書店,倘若存在新興書店版《巴金文選》也并非沒有可能。總之,在商業(yè)利益的驅(qū)動下,仿古書店通過變換不同的名號,以不同的名目,大量翻版盜印新文學作家的作品,不僅對北新書局、開明書店和著作人的權益造成了損害,而且反映了當時出版市場的一種混亂與無序。

圖3 僅署唐宗輝編封面

除上述收入“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的單個作家創(chuàng)作選本之外,仿古書店還將魯迅、周作人、巴金、冰心等現(xiàn)代作家的作品按文體分別編選成冊,推出“現(xiàn)代某某文選”,實則也是變相鉆空子的盜版書籍。據(jù)初步查考,至少包括下列10 種圖書:

現(xiàn)代小說選(第一、二、三、四集),少侯編,魯迅、郁達夫、冰心等著。1936 年1 月至3月初版。

現(xiàn)代小品文選(第一、二集),俊生編,周作人、胡適、魯迅等著。1936 年4 月初版。

現(xiàn)代散文選,俊生編,胡適、鄭振鐸、周作人等著。1936 年5 月初版。

現(xiàn)代游記文選,笑我編,郁達夫、楊振聲、鐘敬文等著。1936 年8 月初版。

圖4 未署編者封面

現(xiàn)代戲劇文選,笑我編,田漢、郭沫若、熊佛西等著。1936 年8 月初版。

現(xiàn)代情書選,俊生編,李石岑、章衣萍、葉靈鳳等著。1936 年9 月初版。

現(xiàn)代論文選,俊生編,郁達夫、魯迅、成仿吾等著。1936 年9 月初版。

現(xiàn)代新詩選,笑我編,胡適、劉大白、劉復等著。初版時間待考,1937 年3 月四版。

現(xiàn)代日記文選,俊生編,魯迅、郁達夫、周作人等著。初版時間待考,1937 年7 月再版。

現(xiàn)代詩歌論文選,洪球編,穆木天、蒲風、沈圣時等著,1936 年9 月初版。

另外,1936 年3 月至6 月,仿古書局還發(fā)行過“現(xiàn)代女作家文庫”叢書,由俊生主編,共分下列8 種:

現(xiàn)代女作家小說選,俊生編,謝冰心、黃廬隱、凌叔華等著。1936 年3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小品選,俊生編,謝冰心、黃廬隱、馮沅君等著。1936 年4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散文選,俊生編,黃廬隱、謝冰心、丁玲等著。1936 年4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詩歌選,俊生編,謝冰心、丁玲、陳衡哲等著。1936 年5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日記選,俊生編,謝冰瑩、謝冰心、陳衡哲等著。1936 年5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隨筆選,俊生編,謝冰心、謝冰瑩、袁昌英等著。1936 年5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書信選,俊生編,黃廬隱、謝冰心、謝冰瑩等著。1936 年5 月初版。

現(xiàn)代女作家戲劇選,俊生編,袁昌英、陳白冰、白薇等著。1936 年6 月初版。

這些選本是編者從此前女作家的各類集子(如冰心《寄小讀者》《往事》《冬兒姑娘》、丁玲《在黑暗中》等)中選輯出來的。平心而論,此套文庫凝聚了編者的心血和智慧,有助于展示現(xiàn)代女作家的集體風采與文學成績,但仍無法擺脫變相盜印的嫌疑。

香港《大公報》1941 年1 月22 日第1 版登有一則《開明書店為巴金著〈火〉第一部出版聲明》(原無標點),內(nèi)容如下:

巴金先生新著《火》第一部甫經(jīng)完成,即委托本店出版,業(yè)在排印中,不久即可運港發(fā)售。第二部以后,尚在寫作中。最近港地發(fā)見燎原出版社發(fā)行之巴金著《火》,不勝詫異。詢諸巴金先生,謂絕無其事。查本書雖曾在《文叢》雜志發(fā)表一小部分,當時并未完成。顯系有人因此剽竊偽托而成,絕非原著可知。幸祈讀者注意,免受其愚,敬此聲明。

可見,當開明書店的巴金《火(第一部)》(1940年12 月初版)尚在排印中,香港就有盜版商以“燎原出版社”的名義印行了巴金的《火》。經(jīng)巴金本人確認,本書是不法書商剽竊偽托的著作。由于筆者沒有查到香港燎原出版社的《火》,故書中剽竊或偽造的內(nèi)容與具體比例無法確定。依據(jù)上引聲明可以推知,此書大約翻印了《火》的第一部,又增加了偽造的后續(xù)內(nèi)容,拼湊出一部全本小說,再署上巴金的名字,實則半是盜版,半是偽托。開明書店在香港是擁有發(fā)售渠道的,盜版的《火》顯然對正版書的銷售構成了危害。開明書店通過《大公報》發(fā)布這一聲明,一方面為了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另一方面旨在正本清源,以免讀者受到欺騙與愚弄。

值得注意的是,香港書商盜印新文學作家著作的現(xiàn)象直至1949 年后仍然十分普遍。曹聚仁即曾指出香港出版界的翻版亂象,開明書店正是首當其沖的受害者:“這幾年,翻版商是不擇手段的,最多翻印的是‘開明’的書,差不多有點銷路的參考書都翻印過了。如夏丏尊、葉圣陶的《文心》,就有八種翻印本?!卑徒稹Ⅳ斞傅痊F(xiàn)代文學名家的著作尤其受盜版商家的“青睞”,翻版書隨處可見:“‘開明’的書刊以外,文化出版社,‘良友’,晨光社,屬于巴金、魯迅、茅盾、徐志摩的小說、散文小品,差不多都有了翻版?!盵11]250-251

朱金順先生曾辨析了現(xiàn)代盜版書的三種形態(tài):第一種,照原書翻印,達到以次充好、以假亂真的目的。第二種,張冠李戴,以假亂真;改變舊章,巧立新名。第三種,以選集、文集及多人合集的名目,進行盜版,侵害版權。[12]111-114燎原出版社發(fā)行的《火》,屬于第二種類型。仿古書店所出的“現(xiàn)代名人創(chuàng)作叢書”“現(xiàn)代女作家文庫”等顯然屬于第三種情況。

從上文可知,仿古書店所出的新文學翻版書至少有50 種。如此大批次、大規(guī)模地翻版盜印新文學作品,牽涉數(shù)十位現(xiàn)代作家,從而引發(fā)北新、開明兩大出版機構聯(lián)手訴訟,這在現(xiàn)代出版史上實為值得注意的一個典型案例。可惜這一事件至今似乎沒有受到現(xiàn)代文學研究界的足夠關注。唐金海、張曉云主編的《巴金年譜》僅于1937 年4月下旬記載此事,曰:“周作人、葉紹鈞、謝冰心及開明書店經(jīng)理章錫琛、北新書局經(jīng)理李志云,擬約巴金一起請律師,對仿古書店經(jīng)理張藍霄翻印‘《巴金短篇小說集》、《海行雜記》……等混售于市場提出訴訟’。后因冰心等在國外,巴金又是張藍霄朋友,表示預先個人并未訴訟,遂休庭作罷。(27 日《申報》)”[13]455可見編者注意到4 月27日《申報》的報道,但未留意后續(xù)進展?!吨茏魅四曜V》《葉圣陶年譜長編》等書對此案只字未提,考察新文學出版的專著如《北新書局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也付諸闕如。

正如學者唐弢先生所言,“翻版書等于盜印”,大多數(shù)時候,“翻版書不僅是對作者的剝削,并且也是對讀者的欺騙?!盵14]64無論是大陸還是港臺地區(qū),現(xiàn)代文學家的翻版(盜版)書都是需要研究者保持警惕、加以辨別的對象。朱金順曾建議道:“書商為了牟利的盜版翻印本,不僅侵害了作者的利益,而且制造了許多劣品,為版本研究增加了復雜性。這種盜版書,我們要摒棄它,不要輕易加以著錄。”[15]92但實際的情況是,無論是整體的現(xiàn)代文學研究,還是對單個作家的研究中,現(xiàn)代文學的盜版翻印本并未得到充分的清理與甄別。首先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總書目》這樣的大型書目載錄了大量盜版書而又不加注釋,其次是坊間已出的作家研究資料、著作年表、年譜等基礎性文獻中頻頻著錄若干盜版書信息,既未作說明,又不加考辨,這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僅有少數(shù)幾種書目資料,如蕭斌如、邵華編《郭沫若著譯書目(增訂本)》專門列出“翻版本”,明確將《郭沫若小說選》劃在其列①參見蕭斌如、邵華編:《郭沫若著譯書目(增訂本)》,上海文藝出版社1989 年版,471 頁。;袁良駿編《丁玲研究資料》中《丁玲著作目錄》所附《盜版書版本目錄》亦將《丁玲文選》歸為盜版書。有論者認為盜版書可以編入書目,只是提議“應該區(qū)別對待,是否可考慮單列一欄,把盜版書作為附錄收入,這樣不僅能澄清版本上的混亂,也可以讓人們看到當年制造了多少垃圾”[16]17。新文學翻版書并非全是垃圾,有時候也能推動進步文化的傳播,保存了文學史料,如以救國出版社名義出版的茅盾《子夜》翻印版便屬此類。關于這一點,唐弢在《再談翻版書》一文中特意提醒對待翻版書要注意“條件不同,評價有別”[14]80。竊以為在編目與研究(尤其是版本研究)中將正版書、翻版書“區(qū)別對待”的看法無疑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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