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憲宏
周末的清晨,在窸窸窣窣的雨聲中醒來。窗外,灰暗的天空,不疾不緩斜下的雨線,偶爾閃過的雙飛燕,共同奏響仲夏交響曲。
喜歡雨,更喜歡這種慵懶的雨,于情有詩意,于俗利于谷。母親說:雨疾濕地皮,都流走了,莊稼喝不著。故,自小就對毛毛雨、緩雨、柔雨充滿歡喜。
人說,春雨宜讀書,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檢藏,冬雨宜飲酒。雨的天生氣質(zhì)使之必然與詩情雅興之事纏綿在一起,自帶詩人氣質(zhì),是文人墨客的詠懷之尤物。無論哪個季節(jié)的雨天,都是我宅在家啃書的時間。
窗外淫雨霏霏,街面上的淺層積水泛著亮光,舉傘快走的行人和疾馳而過的汽車像電影片段一樣閃過。各色樣式的雨傘像在雨中行走的花朵,汽車濺起的雨水在歡快地跳舞。微風把雨水吹到窗戶的玻璃上,旋即匯成幾道長長的水柱,讓窗外的律動模糊起來。收回目光,輕觸屋內(nèi)極致的安靜,伏案讀書,與書中人物一起聽雨、感悟。
不覺間黃昏至,雨婆婆收了工。藍黑色的天幕上出現(xiàn)了兩束橙色的光團,猶如巨大的烙鐵把黑了一天的天空燙出的洞團。山巒、城市建筑群掩映在黃黑相間的天幕下,莊重肅穆,彰顯了小城三燕古都的深邃氣質(zhì)。
推開窗,一面潮濕潤澤的空氣,帶著些許涼意愣頭愣腦地與我撞個滿懷,不覺大口呼吸,用心肺的起伏與其共舞。樓下的綠植愈加清靈喜人,極目遠眺,滿目清爽,若非“商業(yè)城”三個字過于醒目,絕對有一種身在梅雨江南的錯覺。
日子平淡,疫情盈耳,胸無塊壘,亦無美景撩眼,寫出文字也是冷漠的堆積,毫無靈性,不如安靜地讀書。好的文章多讀幾遍,會有不同的收獲。曾幾次品讀辛棄疾的人物故事,讀他俠肝義膽,他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他帶領五百輕騎于萬人之中活捉叛徒張安國,他千里追蹤,輕取叛徒義端和尚的首級,看了幾遍,這個和尚的名字也沒能記住。這次再讀,突然聯(lián)想數(shù)學用語,線段的一端“義端”,一下子便記住了,不禁莞爾一笑,這可能就是讀書的樂趣所在吧。
喜歡雨,喜歡讀書,更喜歡雨天讀書。
雨,洗去俗世的污垢,使之清爽;讀書,浣去思想和靈魂上的塵埃,使之高潔。聽一場雨,讀一本書,不求星斗其文,但求赤子之心,人生樂事不過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