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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羨慕

2020-07-09 03:18:35單蕁
中學生博覽·文藝憩 2020年6期
關(guān)鍵詞:夜路下課后閣樓

單蕁

窗外的綠意枝繁葉茂,偶爾一陣清風拂來,樹影搖曳,點綴了閣樓的小窗。我赤腳走在杉木地板上,風扇呼啦地吹,可暑氣始終消散不去。

白棠的聲音從電話線那端輕輕柔柔地傳來,她知道我考進了理想的高校,想親口夸我真棒,也祝我前程似錦。她還說,她準備復讀,明年再繼續(xù)參加高考。但是她的語氣平淡,令人聽不出話里的失落感,然后彼此再無關(guān)痛癢地閑聊幾句,她便掛斷了電話。

第一次和白棠打交道,是因為我忘記帶衛(wèi)生棉條,所以尷尬地敲了敲隔壁衛(wèi)生間的隔板,半晌,她回應(yīng)了我,說:“等我解決完之后就去幫你借,你先別著急?!?/p>

后來,白棠還另外遞過來了一包新的紙巾。

當時我和她并不熟絡(luò),不太能認出她的聲音,若不是第二天的體育課上,她見我臉色蒼白,在老師開始喊跑800米的時候悄悄和老師說我肚子痛,以我畏畏縮縮的性格,真的會強忍著跟上大家的隊伍,因此我才肯定了她就是幫我的人。

白棠總是冷著臉,不愛與人說笑,喜歡一個人待在角落里看書,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不太敢主動與她講話。是恰好有一節(jié)自習課上,我偷著看古龍的《陸小鳳傳奇》,她托人遞了一張小紙條過來,發(fā)現(xiàn)她有意向我借書,這才有了與她交流的機會。于是下課后,我在第一時間將書遞到白棠面前,并且謊稱自己已經(jīng)看完了,她便第一次朝我笑了,笑容明媚,且唇紅齒白。

漸漸地,我才發(fā)現(xiàn),周圍有不少女孩兒都受到過白棠的仗義相助。比方說,在許多人覺得學業(yè)繁忙不愿意出黑板報的情況下,找到她,她便幫忙畫墻畫;再比方說,在同班同學被霸凌而不自知的時候,她不會視而不見,還會不卑不亢地補上一句:“你們要是再罵人的話,我們可是要用更高級的方法還回去哦!至于是家長、老師還是警察叔叔出面,就不太好說了,反正我不怕?!?/p>

誰也想不到白棠會說出這番話來,像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俠客,不禁令人發(fā)出陣陣驚嘆,但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女孩兒們羨慕她佩服她,她卻總是獨來獨往的?

后來一個周五的傍晚,父親因為要加班沒空來接我,而我正好在校門口撞見白棠,所以與她一同走了一段路。

南方夏季日光長,天氣晴朗,晚霞也燦爛。當我說到今天是我奶奶的壽辰,所以大家約好都要回家給她老人家過生日的時候,白棠一臉吃驚地回應(yīng)說她也是今天生日。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祝她生日快樂,她便伸手指了指長巷右方擺著蘆薈盆栽的小陽臺對我說她到家了,然后禮貌地與我道別。

白棠家與我家只隔了兩條長街的距離,因為一直對她心存感激,所以晚飯之后,我悄悄地帶了一塊水果蛋糕,跑到她家樓下喊她的名字。來開門的她明顯被嚇了一大跳,但是我沒想過她會濕了眼眶。

屋里只有白棠的外婆,我小心翼翼地同她打了聲招呼之后,便躡手躡腳地跟著白棠爬上陽臺,夜風清爽,星星隱隱有幾顆。

女孩子的友情有時候也很奇怪,在我心血來潮地主動關(guān)心她一回之后,她便開始嘗試著與我交心。從她的話語里,我了解到,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務(wù)工,外婆年歲已高,為了更好地照顧她,她便在每晚下課后趕回家來。

我在白天里時常走過她回家的路,只是到了夜里的時候,一路上燈光昏暗,行人寥寥,父親不放心我獨自走,總會來接我,但白棠一走這條夜路便是好幾年。當我閉上眼,我都能夠輕易想象她一個人走夜路時孤單的身影。

我知道,自己在一開始有多羨慕她的勇敢與善良,在與她相處之后,便有多心疼她的堅強。即便她為別人出頭,別人卻還是會因為害怕被報復而故意疏遠她,旁人眼里她的灑脫,都是她為了保護自己和所愛的人而不斷修煉出來的獨立,是她的保護色。

于是,從那個夏夜開始,我們變成越來越親近的朋友,彼此關(guān)心,見過對方的優(yōu)點缺點,明白了每個女孩兒都有她的長處和短處,都得取長補短,切忌妄自菲薄。

閣樓外依舊蟬聲不斷,午后的日光依舊晃眼。而我決定好了,我要下樓去買一盒香辣鳳爪,再拐去雜貨鋪買一大瓶冰冰涼的可樂,像去年夏天我捧著一小塊蛋糕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一樣,雖然她沒有說她難過,但是此刻我仍然希望我的女孩兒可以更快樂一點。

編輯/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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