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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13 09:15漆宇勤
延安文學 2020年4期
關(guān)鍵詞:桐樹桐油桐花

漆宇勤,江西萍鄉(xiāng)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34屆高研班學員。作品散見于《詩刊》《青年文學》《散文·海外版》等,已出版文學作品集15部。

贛西萍鄉(xiāng)不是桐鄉(xiāng),但桐樹卻著實不少。在這個小城里,以桐為名的樹木太多了。梧桐樹、泡桐樹、千年桐、三年桐、法國梧桐……,還有一種表皮光滑青綠、樹干筆直高大的桐樹,秋天里勺子一般的果莢鑲嵌著種子顆粒,我們稱之為龍桐樹。

法國梧桐在我們村子里并不叫這個名字,它叫爆皮楓,大概因為它每年會剝落樹皮,葉子的形狀又有點類似楓葉的緣故。

而正兒八經(jīng)被村民們稱為梧桐樹的是什么呢?那是泡桐。

我對泡桐最早的印象是初中時看農(nóng)技宣傳資料,上面說對付啃食辣椒苗的地老虎,可以用泡桐枝葉搗汁泡水澆灌殺蟲。

地老虎是種很讓人們心煩的毛蟲。它白天藏在泥土里睡覺,到了晚上就爬出地面將新種下的辣椒苗齊根咬斷。種菜的村民們沒有辦法預(yù)知預(yù)防,只有等它咬掉了幾根辣椒苗時,扒開斷苗附近的泥土細細尋找,才有可能殺死它。

看到澆灌泡桐水可以殺死地老虎時,我當成一個偉大的知識帶著炫耀去告訴父母和鄰居們。困擾大家千百年的難題似乎可以解決了。

可是我雖然認識農(nóng)技資料上的文字,卻不認識泡桐樹。我當時只見過屋后荒坡上的梧桐樹和龍桐樹,以及山上的千年桐、三年桐,卻不知道什么是泡桐樹。遺憾的是,我的父母和鄰居們同樣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泡桐樹枝葉,所以我們家辣椒地里依舊是隔三岔五被地老虎咬斷幾根苗,然后父親或母親在第二天撬出泥土掐死藏在土里的毛蟲。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發(fā)現(xiàn)泡桐原來就是屋子后面被村民們稱為梧桐樹的大樹。原來,被龍背嶺的村民們稱呼了無數(shù)輩子“梧桐”的樹木竟然不是梧桐,而是泡桐!它長得快,木質(zhì)軟,其實沒什么太大用處,連做柴火,老人們都嫌它不經(jīng)燒。

我倒是發(fā)現(xiàn)泡桐的一個用處——它的新枝條長得筆直,但內(nèi)部是空心的,就像一根管子,長一片葉子就有一個類似竹節(jié)的實心。我將它一節(jié)一節(jié)截斷,塞進去一些火硝,再裝上引線,用軟泥封住開口的那一端,就是自制的一個爆竹了。點燃引線后,噗地一聲炸響,比正經(jīng)的爆竹少了些殺傷力,但硝煙味彌漫的感覺卻似乎更濃一些。那一刻,我似乎回到了唐代,成了那個往竹管里塞硝磺的老鄉(xiāng)李畋。李畋借助竹節(jié)發(fā)明了爆竹,我借助泡桐節(jié)制造了伙伴們一個新的玩具。

村民們口中的梧桐成了泡桐,那么真正的梧桐又是什么呢?這是有意思的事情,一種草木在一個日日親近它們的小地方擁有了被混淆的通用名。

我反復(fù)查閱資料窮究于此,又知道了被我們稱為龍桐樹的高大喬木,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國梧桐,也就是書本上通稱的梧桐樹??上?,我沒有在這正本清源的梧桐樹上見過鳳凰,其他鳥雀倒是見過很多。因為梧桐樹干高大挺直,很便于鳥雀安全棲落,二十米高的樹梢彈弓是夠不著的,打鳥的氣槍也不那么好使。當然,或許秋天里掛滿枝頭勺子一般的果實也是吸引鳥雀重要的原因。

梧桐樹的果子不止鳥雀喜歡,龍背嶺的人們也喜歡。我有一個伯母,可能是經(jīng)歷過那個饑餓到遍地尋找食物的年代,因此特別擅于就地取材制作各種稀奇古怪的吃食。鄉(xiāng)村里幾乎各種能吃的東西——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她都能找到合適的方法制成食品。就是她告訴我梧桐樹的果子可以吃,只要撿拾到足夠多的數(shù)量,就可以用平時盛米的竹筒米升輥壓,碾去梧桐子的粗糙表皮。之后就可以放在鐵鍋里炒制了。炒出來的梧桐子又香又脆,比炒黃豆滋味似乎要更好一些。因為這個原因,我有一段時間總是守在梧桐樹下去找梧桐子。但秋風不是一陣一陣接著刮,鑲嵌著梧桐子的小勺子也并不是成片成片地集中飄落,因此我每次都湊不齊足夠說服母親或伯母開鍋炒制的梧桐子數(shù)量。撿到的一小捧果子顆粒,便只能塞在嘴里生吃了。咀嚼幾下后,我發(fā)現(xiàn)沒有炒制的梧桐子一點也不好吃。但下次再撿到梧桐子,依舊是掰下顆粒剝掉表皮直接塞進嘴里咀嚼。

知道龍桐樹就是中國梧桐后,我頓時覺得它們美麗和詩意了許多。那是《詩經(jīng)》里的梧桐啊,那是神話里的梧桐啊,那是無數(shù)詩文記載的梧桐啊。它竟然就在龍背嶺隨意扎根,它竟然就是我親手種下的那幾棵!瞧它那挺拔高聳的身姿,那光滑青蔥的樹干,那與眾不同的果實,那快速生長的個性,都顯得如此風姿獨特。一心向上心無旁騖的梧桐,仿佛認準了自己唯一的目標就是長高,長得比周圍所有的樹木都要高。它只是一個勁地往上挺拔,沒有心思去嘗試一點別的,所以在樹冠以下幾乎連一個斜逸的旁枝都沒有。這種精神,有沒有讓少年的我產(chǎn)生過某種震撼和觸動?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自己從來沒有想到嘗試用這聳立的大樹去制成古琴。梧桐樹長到一定年紀了,影響某個微不足道的生活小事了——例如遮住了菜園呀、落葉飄到屋頂不好清理呀、太過光滑的樹干讓調(diào)皮的孩子爬樹時容易摔跤呀——這二十多米高大的梧桐樹便會被砍倒。轟然倒下的軀干過一段時間便成了冬天火爐房里的木柴。在不遠處的荒草中,更多已經(jīng)一兩米高的小梧桐正在孤軍深入地一根直干插向青天。

或許,成為取暖的柴火與成為供人撥弄的樂器,對于一棵擎天的梧桐來說,并沒有太多不同。它這一生,只是單槍匹馬地拔節(jié)著,不曾停下來與周圍的樹木交談一下,不曾分出枝丫一路招搖向上,也終不曾等來一只火熱的鳳凰駐足。

我不曾仔細觀察過這充滿神性的梧桐樹的開花之美。它太高了,比周敦頤的蓮花更讓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倒是被村民們誤稱梧桐樹的泡桐,每年都熱烈地開著白中帶紫的繁花,在春風里飄散某種特殊的香味。一些枝條垂下來,我們攀著高處便可折下幾枝。泡桐的花枝充滿了油脂和異味,并不很受孩子們青睞。而且它們開花時樹干都是光禿的,還沒有長葉子。仰著頭去看,逆著光總覺得雖然花簇很燦爛,但整體還是黯淡了一些。

我們真正喜歡的是油桐花。

“桐花萬里丹山路”,說的應(yīng)該是油桐花吧?油桐花開得比泡桐要更晚一些時間,那時已經(jīng)進入夏天了。

五月天,一簇一簇攢在一起的粉白與綠葉相映成趣。漫山遍野里,像來不及融化的稀疏的雪點染在青山的發(fā)髻。雪?是的,這潔白的桐花就是一場初夏的雪——在有風吹來、花朵簌簌飄落的時候。這樣的情景往往更容易發(fā)生在雨后,空山不見人的山谷里,滿地堆疊的柔軟花瓣,讓人驚艷不已??扉T按下,便定格了“浪漫”這個詞的具體模樣??赡苷驗槿绱?,在各種煽動情緒的微信文案里,才有人給油桐花取了一個“五月雪”的名字。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桐花落地后遠比掛在枝頭時更讓人心動。難道,植物之美,也讓人有移情與共情?那凋落的部分,花自飄零水自流的部分,自然而然便附加上了哀婉與柔婉的意味?

因為“五月雪”的美,戀人們都喜歡徜徉于油桐樹下,任桐花落滿肩頭。有心的鄉(xiāng)村旅游從業(yè)者,不失時機地宣揚“千年桐”的名字,讓這種花下的浪漫更多了幾分美好寄寓。我一直不敢告訴那些興致勃勃的戀人們,本地的油桐其實分為兩種,一種叫千年桐,另外一種,叫三年桐。

我的祖輩們從不理會千年桐還是三年桐這樣的名字。他們不看桐花,只要能結(jié)桐子榨桐油的桐樹,就都是好桐樹。桐子并不是渾圓,有一頭似乎有些尖。龍背嶺的人們粗俗地將一些長著油光锃亮、頭頂偏尖的腦袋的人稱為“桐油腦殼”,據(jù)說就是因為在與桐油打交道時沒有注意而造成的形體變異。這樣取外號的行為不是一個好習慣,這個“據(jù)說”也不是一個科學的解釋,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卻對此念念不忘。仿佛村子里那幾個尖腦袋、光頭頂?shù)睦先?,現(xiàn)在一念起來,還能浮現(xiàn)在眼前。

與榨茶油的油茶樹不同,油桐樹多數(shù)都是野生的,似乎很少有人滿山專門種植的。人們總是等秋天到了,便挑著籮筐到山上去撿拾桐子,然后榨成桐油。一戶人家若能榨上幾百斤桐油,也能賣上不少錢。

桐油是很重要的一種防水和黏合物資,雖然有著難聞的氣味,但村民們對此似乎并非不能忍受。我對桐油氣味印象最深的是漆匠在油漆家具時,先要用桐油調(diào)和石灰將底子刮平。不知道為什么,在油漆棺材時用的桐油石灰好像特別多,有一年冬天我在村子里看見漆匠為一戶人家油漆棺材,那種桐油混雜石灰的異味濃郁地彌漫了半個村子足足一個星期,以至于很多年后一聞到桐油的味道,我自然而然就等同于了棺材的味道。

泡桐、梧桐和油桐都是好養(yǎng)活的樹。不拘什么地方,只要有一片泥土就可以扦插成活。不過龍背嶺的人們很少扦插這些以桐為名的樹木,而是任由它們的種子隨便撒落,野生野長。只有一次,父親砍了幾棵小梧桐樹作為豌豆攀爬的立桿,結(jié)果春天過去后,這梧桐樹生根了,長葉了。從此,我家的菜地里又多了兩棵孤絕高標的梧桐樹。

曾經(jīng)一度被砍柴的村民們砍伐殆盡的油桐,近年來又慢慢出現(xiàn)在了山嶺之中,五月里薄雪般點染青山。一些山谷,竟因此成了頗受歡迎的旅游目的地。那五月里的雪,散發(fā)出馥郁的芬芳,比桐油的氣味,要好聞一萬倍。

只有泡桐,是真正稀少了。鄉(xiāng)下的常見樹木譜系中,最近一些年不怎么見得到它們的身影。農(nóng)技書上說泡桐樹干是栽培木耳的良好基材,但我參觀過幾個木耳栽培基地,也沒有見到一個是在泡桐樹干上鑿坑培植木耳的。最多見泡桐的地方,是城市里某處被圍起來的土地,閑置幾年后,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些種子,泡桐就作為第一梯隊的草木茂盛了起來,很快就長成了大樹,然后在圍墻拆除的同一天被挖掘機推倒。

花不落

昨日車停桂樹前,一夜微雨不曾閑。

清早出門上班,一眼瞥過去,頓時驚喜得有些懵了。車頂上均勻地鋪了厚厚一層金黃色的細碎桂花,而擋風玻璃上的落花則顯得有些稀疏。引擎蓋與擋風玻璃聯(lián)接處的凹槽里滑落的花朵堆積,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撮。如果此時有相機,鏡頭下絕對是讓人驚艷的一幅清秋圖。

彌漫的芬芳讓一個趕著上班的人動作都慢了三分,似乎舍不得破壞了這個畫面。這落花真好。這花落得真好?這句話的后一種表達似乎有悖于多數(shù)人的人情,又似乎有一種破壞性的美感。

世間的事情,花開花落當然是常態(tài)。多數(shù)的花總是美在繁茂的極致處?;蛘哒f多數(shù)的人,總是沉迷在撲鼻的芳香和悅目的色彩中,那是花開正好的時候。至于花落,多數(shù)時候總是雨打風吹去的。桂花在一定程度上除外。有的花朵是一到凋落便散了,一瓣一瓣零落在風中。也有的花更從容一些,它們是整朵花全須全尾地從枝頭脫落。桂花就是這樣,一陣風吹來,米粒大小的花朵完整地落下。堅持不落的那些,在醞釀橢圓的桂子。

前人說“人閑桂花落”,那是契合了某種文人的小趣味的。需要靜,需要孤獨,需要純粹的自然環(huán)境,清風與樹葉在和著閑坐者的節(jié)奏,一朵飄落的桂花落到青衫上、頭發(fā)上。然后又一朵。

桂花太細碎,落花之聲要入人耳入人心,似乎對周邊環(huán)境的要求有點嚴苛。桐花要好一些,它的花朵掉落下來,安靜地環(huán)境似乎有輕微的啪聲,清風里也有簌簌之響,更容易被人所注意。桂花與桐花,一個管秋天的末尾,一個管春天的末尾,都是清寂而和煦的時光。

這種時光里適宜走走停停地漫步,抬頭看天,或看花;低頭看水,或看草。若路遇桂花,當然也免不了駐足。她在枝頭以成簇的花瓣與濃郁的香味引街頭巷尾的人的注意。這種注意更多是嗅覺而不是視覺的,只有當她落了滿地,才真正回歸視覺。

而桐花稍有不同。桐花在枝頭的時候幾乎完全是寂寞于山野荒原了。我看過不少拍植物的攝影圖片,桐花在樹上掛著的時候,似乎很少有人將她拍得美而純,但落滿了一地便不同了。她的美純凈、柔軟,讓人憐惜,仿佛在厚實的地上美到了婉約的極致。

而煙花與此類似。煙花的美幾乎是在醞釀階段便付出了全部生命,一朵花離開自己的根,沖天而起,在夜幕上綻放。煙花從迸發(fā)火熱的那一刻起就是宿命的,先破然后才有可能立起來。他的美干脆、絢爛,讓人震撼,仿佛在陰柔的夜里美到了陽剛的極致。

這些花都是美在身后。它們美得決絕,從不自怨自艾,但從來惹人憐惜——那淤泥里堆積的桐華粉嫩清軟,鮮明的對比本身就是對心靈的一次沖擊。

所謂義無反顧,所謂孤注一擲,這個大概是最好的闡釋了。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仿佛義無反顧和孤注一擲也會傳染,也會浸染到某塊土地的氣息之中。在煙花主產(chǎn)區(qū)江西上栗,從元末彌勒教農(nóng)民起義到萍瀏醴起義再到湘贛邊秋收起義,每一代人,都不缺血性男兒,每一代人,都綻放了陽剛的花朵。這些人看到了未來可能實現(xiàn)的理想,看到了身后可能實現(xiàn)的美麗,于是義無反顧,于是孤注一擲,仿佛殉道一般豁出去,只為一種心里默念著的某種可能。也有花開了就不愿意落,它們苦捱在高高的枝頭,讓人看著它們漸漸變枯、漸漸變黃、漸漸變黑,忍不住一聲嘆息。

推己及人,推煙花而及其他花,忽然就對開花落花的植物有了一種悲壯般的感懷。對于那些秋天里開花落花的草木尤其如此。秋天了,在徹骨的寒冷到來之前,用盡大半年積蓄的所有力氣,開出最燦爛的花朵。這是毫無保留的綻放,是急切殉道的外現(xiàn),錯過這僅有的秋陽,便要等待來年再有溫暖了。

如果可以,相信會有那么一部分人希望花不落。花不落就沒有果實。沒有果實有什么要緊呢?保持繁花之美就是一種結(jié)果。

但花終會落。不止花會落,葉子也會落。不止年老的葉子會落,幼年的葉子也要落掉很多呀!那些新生的嫩芽,總有一部分,或者是一些部位,會在準備舒展壯大的過程中落到風中。那個時候,嫩葉與落花一樣,都是樹枝上最柔弱的一部分。

時間是春天,或者秋天。氣溫舒適得讓人腳步放松。而頭頂?shù)臉淠臼怯兄裥缘?。仿佛咳嗽一聲,那柔弱的部分便落了下來。像打太極的老人,像素手調(diào)茶的女子,慢而美。落在草地上的嫩葉和花瓣,仿佛睡著了的女人一般干凈柔軟。

我敬重盛極而衰的美好和生命力,這也是對一切自然岑寂事物的頂禮。雪后的山谷是自然岑寂事物的典范。

忽然想起,雪是不是天空的另一種落花或落葉?一大叢的云,一大片的水汽,從地面帶著豐沛的情感升騰到了天空,如一株植物成長到了一定的季節(jié),然后它們準備回到出發(fā)之地了。天空的落葉比樹木的落葉從更高的地方飄蕩下來。

江南本應(yīng)有雪,但幼年常見的雪近年來竟在這個贛西小城幾近絕跡。只剩下一座海拔接近2000米的武功山還被動地承擔著一種對雪的懷舊和念想的功能。在多年不曾暢快下過一場雪的萍鄉(xiāng),人們多少患上了一些想念雪的懷舊病。但天氣預(yù)報似乎不能解除這種病癥,只有武功山,一年幾場薄雪妝點著人間,讓懷舊的人、等雪的人心馳神往。

住在山下的人們,念想著這天空的落花。它不落,它矜持,你也拿它無法。

相對不那么矜持的,是香樟的落花。生活在江南,樟樹幾乎是最常見的樹木了。

春天里,先是香樟柔嫩的葉片漸次舒展開來,與此同時,保護著葉芽的那層薄薄萼葉,不用風吹便脫落了滿地。那淺淺的一層,嫩到極致也軟到極致。接下來香樟花又開了,嫩綠的萼,鵝黃的蕊,從色覺上便搶占了你內(nèi)心的某個位置。接下來花朵外部的萼片也落了,再接下來一部分沒有醞釀果實的香樟花又落下來,整個春天里倒有一兩個月享有著香樟的清芬。有一次我將車開到偏僻的街道上,坐在車里等人,看細碎的香樟花掉落在擋風玻璃上,忽然覺得“人閑桂花落”的意境其實太容易實現(xiàn)了。只在春天的末尾,只在無人的午后,滿城香樟萼、香樟花簌簌地落,簌簌地落,便覺落得滿城都是閑人雅人了。

除了香樟,近些年來,這個城市的道路兩旁又多出了一些玉蘭與辛夷。這兩種極易混淆的植物當然是玉蘭居多,辛夷只在某條街道的一小段站立,仿佛是不小心混進了正規(guī)班的插班生。每到春風吹過贛西三月的時候,那三四樹粉紫的辛夷就站在風里,安靜而優(yōu)雅,讓人覺得仿佛不走過去看一眼都對不起它們似的。但是你若真的走過去,一陣風過來,忽然就覺得脖子上有些清涼,一面紫一面白的花瓣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你身上。

辛夷的花期太短。你想花不落,花卻終要落。你想給花以憐惜,花卻回你以豁達。

像秋天的葉子,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足夠多的事情,看淡了世間事,便有了風輕云淡的豁達。

某一年你坐在年輕時生活的鄉(xiāng)村后山,仿佛坐了一整個秋天。深秋了,樹上的秋色,還不夠深!只有傍晚的陽光透過樹冠后才深。這時黃葉足夠黃、足夠亮,似乎枝葉籠罩處的整片空間都透著金黃的光暈。

秋天傍晚的陽光幾乎是一年里最美的陽光,他們純而正,溫暖也溫柔。側(cè)面照著高樓,照著山巒,照著一樹充滿睿智的葉子,秋色便是真正的秋色了。

當然時間也越來越急,天一天比一天黑得更早,這秋色里獨有的夕陽,留戀不了多久就落下了。

就像那些落與不落的花,最后都落到了地上。更多的美好迅速鋪滿一地,等待認領(lǐng)。

責任編輯:魏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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