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今天,是個陰雨天。
之所以印象特別深,是因為那天我終于有一篇文章發(fā)在了報紙上,我不得不打著傘出去買報紙,以留作紀念。
風很大,時不時就把傘吹得倒立起來,如同舉著一個酒杯。我就這樣一邊邀雨共飲,一邊尋找,一直走過了三條大街才找到一家報刊亭。風還在吹,我卻已經(jīng)快醉了,臉滾燙得直冒熱氣,眼鏡上也是模糊一片。買到報紙后,小心地揣在內(nèi)衣里。單手虛抱著住家走。雨嗒嗒地叩擊著世界,像是一首龐大的搖滾樂。一不留神,我被一輛從身后疾馳而過的轎車濺了一身水,但我并沒有在意。內(nèi)心的火熱與體外的清涼相互碰撞著,讓我就像一朵時刻在綻放的水花,不知不覺就被大雨同化。成為其中的一枚音符,在人間的五線譜上跳動著激昂的高音,無心身外事,只剩一抹忘我的張揚。
將近一年,十個多月,不斷地寫,不斷地改,不斷地投,雖然咬牙堅持著,但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懷疑。有時候父親見了,也會潑點涼水,“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出去跑一跑鍛煉身體,反正你也寫不出什么名堂?!?/p>
記得在最低谷的日子,我把一篇文章的每一個句子都進行了潤色。如果修辭是一盞燈籠,那么我就是點了無數(shù)盞燈籠,直到每一根樹枝都被掛滿??粗善?。倍感飽滿。結(jié)果投出去后,卻依舊石沉大海。每天睡前與醒后拿起手機第一件事就是看郵箱有沒有回信,但收件箱絲毫不羨慕發(fā)件箱的熙熙攘攘,任性地保持著寸草不生,鳥雀不落的狀態(tài)。落寞。就像是夜路上的影子,不斷拉長。直至把我吞沒。
還好,在我搖晃著發(fā)昏的腦袋,打量著面前的南墻的時候。終于有一朵紅杏出墻,給我?guī)砹艘环莩錆M生機的鼓勵,讓我重新?lián)碛辛α颗c信心,去眺望年少時的眺望,去追尋年少時迫尋的遠方。
那天,我獨自出游,行經(jīng)陌上,發(fā)現(xiàn)花正爛漫地開著。一道靈感閃過腦海,我頓時明白我的文字缺什么了。就像花海,這是大自然對美學的淋漓展現(xiàn)。但花海并不是只有花,它是處在這一片天空下,在這城市的一隅,由流云、茵草、綠樹、鳥鳴、清風等共同組成的一份意境。這是一個和諧而圓融的整體,而不是單一的元素,更不是孤立的存在。
可能這就是開竅吧,回到家,我馬上寫了一篇散文。這一次我沒有把精力全部聚焦在語言表達上,而是讓一切回歸自然,回歸它們各自合適的位置,接納筆墨,共同去詮釋美的內(nèi)涵。
果然,隔了幾天,微信突然響了?!按笾秲海覀冊趫蠹埳峡吹侥愕奈恼吕?,恭喜你啊?!边@是姨娘發(fā)來的。驚喜就像漲潮,迅速占領(lǐng)了我的心田。那一刻,我笑得險些失態(tài)。
我想,成功就是一道光。它不一定能保證下一次的成功,但它卻是從陰云密布到晴空萬里必不可少的過渡。它讓習慣了失望的內(nèi)心世界重新拾起對明亮與溫暖的感知,讓喑啞的風鈴重新在風的手中發(fā)出希望的清音。它帶有一種治愈的色彩,讓一個人的孤獨與饋懣隨著光的抵達消失無蹤,甚至成為光的一部分。它讓我們看見了龍門,看見了努力的方向,讓我們擺脫了盲目的狀態(tài),認清了自己,也看清了未來的輪廓。我想,只有擁抱過光的人,才更擁有打開晴天的能力。這是一小步,卻也是跨越層次的一次蛻變。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真正懂得了“我筆寫我心”的含義。有時候,夜晚寫作,拍起頭來,看見天上的明月高懸,不禁會感到一陣淺淺的幸福。這份清歡,有著月華落在時光上的輕柔,也有著它映亮黑夜的恬靜與明亮。如歌,如訴,如你,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