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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輝的足跡

2020-08-23 07:45蘇鐵
少男少女·小作家 2020年8期
關鍵詞:南路小勇朱先生

蘇鐵

“娘,我,我是鐵定要去的了!”我鼓足勇氣,大聲說道。

“我是鐵定不會同意的!這不是鬧著玩兒,是要人命的!你要敢跟著去,就不要再叫我娘!”娘的語氣硬邦邦的,沒有一點兒可以商量的余地。她雖然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卻沒有抬起頭,對著昏暗的油燈,她的臉色暗成一片烏云。

“柱子和小勇,他們都準備跟著去了!”

“誰愛去誰去!大毛,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萬一遇上什么事兒,我怎么對得起列祖列宗?回房早點睡去!明天要早起,和我收衣服到九曲河去清洗!”

娘這么說,我知道自己再說什么也沒用了,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八歲那年,爹病逝后,娘就憑著一手縫補的好手藝,給村中幾家地主做衣服、洗衣服,農(nóng)忙時還幫地主收割稻谷,把我養(yǎng)大。她能干,能說,說的話總有她的道理,我反駁不得。

小木窗朝北敞開著,夜風清涼,把涌進房間的那片白月光吹成了霜,我打了個冷戰(zhàn),還是忍不住走向了窗邊:鄉(xiāng)村已經(jīng)入睡了,靜得出奇,也黑得出奇,天上的幾顆星照不亮夜間開放的花兒,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和我糟糕透頂?shù)男那橥环N顏色。

過了這個1927年的秋天,我就滿15歲了。我在平民學校讀了一年半書,在那里,我認識了很多字,認識了柱子、小勇這些好朋友,也認識了朱也赤先生。平民學校是朱先生創(chuàng)辦的,他既是校長,也是我們的老師。他教我們醫(yī)學護理知識,教我們認字寫詩,帶領我們制作宣傳標語,告訴我們面對不公平就要勇于抗爭……也是在平民學校,我讀到了省委《群報》、農(nóng)協(xié)會《犁頭周報》、高州《狂濤》報……朱先生會的東西太多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光芒,我們永遠也學習不完,可是,他很忙,能教我們的時間太少了!每次仰望著充滿神采的他,我的心中就會揚起快樂和希望的風帆。我真慶幸自己能成為他的學生,并暗暗下了決心:好好學習,有一天成為朱先生那樣的人!

可是就在今天,今天一大早,我還沒靠近學校,就發(fā)現(xiàn)學校的大門被貼上了白色封條!好幾個手握大刀的黑衣大漢,守在了學校門口!我不敢走過去,柱子和小勇來了,也不敢走過去。我們躲在高大的龍眼樹后面,遠遠地看著我們的學校。學已經(jīng)上不成的了,我的心中充滿了憂傷。

“走,我們找朱先生去!”小勇說。

“他在哪兒?”我問。

“跟我來!”柱子說。

柱子的爹一直緊跟著朱也赤先生,很多與朱先生有關的故事,都是柱子告訴我們的。

“茂名縣已有40多個鄉(xiāng)成立了農(nóng)民協(xié)會,全縣有10多萬人加入農(nóng)協(xié)會了!”柱子告訴我。

“我爹也說了,茂西區(qū)有兩萬多人加入了農(nóng)協(xié)會,還舉行了幾千人的大游行呢!”小勇說。

“我爹說,朱先生還組織農(nóng)民,成立了農(nóng)民自衛(wèi)軍,是專門保護我們農(nóng)民的!所以,我們以后都不用怕那些地主惡霸們了!”柱子大聲說。

柱子比我大三歲,小勇比我大兩歲,他們知道的東西,大大超出了他們的年齡!對他倆,我只有羨慕的份兒。而我,每天放學,就按照娘說的,準時回家,準時回家!家鄉(xiāng)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竟然第一次聽說。

我們急匆匆地趕到農(nóng)協(xié)會。原來農(nóng)協(xié)會就設在我們白土村朱氏祠堂呀。正方形的露天大院子里擠滿了人。朱先生就站在我們的面前。他面對著大家,揮舞著右臂,大聲說著:“父老鄉(xiāng)親們,兄弟姐妹們,走吧,我們要向全世界宣告:我們才是土地的主人!我們要自由,我們要民主,我們要幸福!我們要為實現(xiàn)平均地權、人人平等的偉大理想而奮斗!”他的手臂隨著聲音的高低起伏有力地舞動著,眼中有星一樣的光芒在閃爍,“堅決推翻封建主義、帝國主義的壓迫!堅決打倒地主惡霸!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

“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大家舉起手中的鋤頭、木棒,大聲呼喊著。

我旁邊的柱子和小勇?lián)]舞著雙手,大聲喊著。我只覺得心中仿佛漲起了大潮,澎湃激蕩起來,也扯開喉嚨大喊起來。

大家簇擁著朱先生,走出祠堂,走向白土村。游行的隊伍經(jīng)過了大地主朱二爺家,經(jīng)過了朱老六家,那一扇扇厚實的大紅木門都緊緊關閉了。我們還經(jīng)過了我們的平民學校,守在門口的打手不見了!

“堅決推翻封建主義、帝國主義的壓迫!堅決打倒地主惡霸!做主宰自己命運的主人!”我的喉嚨都喊啞了,可心里高興極了,看來,我們很快又可以回學校了!

游行的隊伍在村尾的曬谷場解散了。柱子沖到他爹旁邊,小勇也找到了他的爹,他們一齊圍在朱先生的旁邊,熱烈地交談著。我遠遠地看著他們,看得眼睛慢慢潮濕起來,正午的陽光照在朱先生的身上,他的肩膀與背后的青綠群山連成一條線,明亮,寬廣,厚實!

大家都離開后,我圍著小勇和柱子跳來跳去,大聲地說:“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學校了!”

“明天我要去懷鄉(xiāng)!”柱子說。

“為什么?”我大吃一驚,信宜懷鄉(xiāng)離我們茂名白土村有點兒遠啊,無端端去那里干嗎呢。

他左右看看,沒人,一把把我和小勇的腦袋摟在一起,小聲地說:“我爹告訴我的,朱先生是中共南路黨組織負責人、南路農(nóng)民革命委員會主任,他接到組織的通知,今天下午,要到信宜懷鄉(xiāng)去,統(tǒng)一南路武裝斗爭,很快,我們南路就會迎來更大的革命風暴了!”

“哇,讓革命的風暴快點兒到來!”小勇興奮地說。

我也興奮極了,拍打著胸口,低聲嚷著:“讓革命的風暴來得更大點兒吧!”

“所以,我決定了,要到懷鄉(xiāng)去,追隨朱先生干革命!”柱子說。

“我也去。”

“我也去!”

“好,明天,我們?nèi)齻€一起去!”柱子說。

“為什么要等到明天,今天下午不行嗎?”我問。

“不行!我爹都不能去,朱先生讓我爹留在家鄉(xiāng)接應,所以,我們得等到明天,偷偷去?,F(xiàn)在,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在這個曬谷場匯合,不見不散!”柱子說。

透過我房間的小木窗,根本看不到曬谷場,幾棵大樹的后面,是柱子的家,再過去是一口池塘,池塘邊就是小勇的家了。一想到明天早上,柱子和小勇要去懷鄉(xiāng),跟著朱先生進行轟轟烈烈的革命運動,而我,只能跟著娘去河邊洗衣服,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了一下,辣疼辣疼的。

夜更黑了,我的心更亂了,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兒睡意。

突然,一陣嘶喊哭鬧聲打亂了夜的寂靜。我一骨碌跳起來,從小窗看過去,幾棵大樹后面,火光沖天!是柱子家!柱子家著火了!火光中,我看到了高舉起的大刀,還看到搏斗和倒地的影子!還有人影朝我家沖來!太恐怖了!我來不及叫喊,娘已經(jīng)沖了進來,一把拉住我:“快躲起來!”

“往哪兒躲???”我的雙腳已經(jīng)軟得像煮爛的面條,根本爬不起來。

“呯呯呯”,有人使勁捶打敲門!

娘拿起剪刀,靠近門口。

“大毛,是我,小勇!快開門!”

我舒了口氣,娘已經(jīng)開了門。

小勇和一個小女孩跌了進來!兩人一身血一身泥。我擦了擦眼睛,原來小女孩是小勇的妹妹小麗,她已經(jīng)哭得喘不過氣來。

“走,我們快走!”小勇拉著我說。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娘問他。

“我爹說,國民黨反動派對農(nóng)協(xié)會進行清算運動,到處放火殺人!他們從柱子家出來,沖進了我家,我爹讓我們逃了出來。他們肯定會到你家來的!快,我們得走了,再遲就來不及了!”

“柱子呢?”我問。

“柱子,柱子和他爹恐怕沒了!”小勇沒說完,小麗已經(jīng)“哇”一聲哭了。啊!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幾乎跌坐到地上!

“拿著,快走!”娘把手中的剪刀塞給我,把我們推出門口,“去找朱也赤先生!他是個英雄!”

“娘,您同意啦?那您呢,您怎么辦?”我回頭,驚慌地看著她。

她剛毅利索得像個男子漢:“我一直在為惡霸打工,也沒參加農(nóng)協(xié)會,我不怕他們!你們抄小路,往北走,注意安全,快走!”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們像三只被趕出家門的小狗,逃離了家鄉(xiāng)。

天亮了,霞光如水波擴散,讓我看清了:一個晚上,我們竟然穿越了漫長又崎嶇的山路,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村莊。熟悉的白土村看不見了,也沒看到有人追上來。小麗跌倒了,我也癱倒在泥地上,腿打著戰(zhàn),累得不像自己的了。

“起來吧,我們得進這村子看看,找點兒吃的?!毙∮掳盐液托←惱饋怼?/p>

靠近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而村子一片沉寂,我們路過一家又一家農(nóng)戶,門都緊閉著。

“太不尋常了,我懷疑國民黨反動派已經(jīng)進村了。”小勇四處張望,擔憂地說,“我們快找點吃的,就離開這里?!?/p>

很快,小勇的懷疑變成了現(xiàn)實。我們還來不及離開,一支身穿軍服的隊伍出現(xiàn)了。我們連忙躲在身邊泥屋子的后面,緊貼著窗子底下的墻壁站著。

拍門聲,吆喝聲,敵人進屋了!屋子里傳來了老爺爺?shù)目人月暫屠夏棠萄肭蟮穆曇簦骸伴L官,我們這里沒有共匪!前天你們已經(jīng)把我兒子帶走了,這口糧您要給我們留下來啊?!?/p>

屋子里傳來罵咧咧的聲音,一只碗從窗口扔了出來,接著,一只裝有滾燙米粥的瓦鍋被扔了出來,在我們的腳邊裂開!“啊——”小麗的腳被燙著,喊出聲來,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可已經(jīng)遲了,屋子里傳來了叫喊聲:“誰?共匪!”

小勇把我和小麗的頭按下去,我驚恐地看著他,他朝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故意對著窗口晃了晃,接著,跑了出去!

“抓共匪!”紛亂的追趕聲越走越遠。

我像縮著腦袋的鴕鳥,只剩腿在抖動;小麗張大著嘴巴,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孩子,你們快進屋子里來!”老奶奶從窗口探出頭來。

我拉著小麗,走進屋子。聽到我們要去找朱也赤先生,老奶奶連忙去關門,叫老爺爺用煮藥茶的鍋煮點粥給我們吃。老奶奶告訴我們,朱先生帶著農(nóng)民自衛(wèi)軍解放了村莊,他們家里分到了土地,領到了糧食。后來,反動派和地主進行了反撲,到村子四處抓人了,她的兒子也被抓走了。

“孩子,現(xiàn)在太亂了,你們在這兒躲躲,等風頭過了再走。”老奶奶說。

我和小麗這么一躲,就是五天。

第六天,老爺爺從外面回來,壓低嗓門興奮地說:“廣州起義了,懷鄉(xiāng)起義了!信宜縣蘇維埃政府成立了!朱先生厲害了!”

“是時候去找朱先生了,走,我們馬上走!”我握緊懷里的剪刀,拉起小麗,激動地告別老爺爺和老奶奶。

“大毛,你把剪刀放我這里保存著,身上不要帶武器,路上你可能會遇到敵人,記住,只可智取,不能和他們硬碰硬!”老奶奶對我說。

我想了想,有道理,就把娘給我的剪刀送給了老奶奶,和小麗出發(fā)了。

果然,在村口,一支武裝整齊的隊伍在來回地巡查,是國民黨反動派!我連忙把小麗背上,慢慢走了過去。

“干什么的?”一個士兵用槍指著我問。

我能聽到心里像打著鼓一樣砰砰狂跳的聲音,手心也冒出了一層汗。我低頭猛吸一口氣,指指小麗的右腳,說:“帶妹妹出來看醫(yī)生的?!?/p>

事實上,小麗腳上的燙傷早就好了,我特意讓小麗纏著紗布,就是為了防備敵人的巡查,沒想到還真遇上了巡查,這招還真起到了作用。

一個士兵上前搜身,發(fā)現(xiàn)我們身上什么也沒有,就很不耐煩地揮著手,說:“小屁孩,滾遠點兒!”

后來還遇上兩次巡查,我們都用這方法,順利地擺脫了敵人。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也不記得在幾戶農(nóng)家投宿過,我和小麗終于來到了懷鄉(xiāng)!懷鄉(xiāng),山高林密,是個英雄輩出的革命之鄉(xiāng)。明朝,有羅旁瑤族起義和陸毛起義;清朝,爆發(fā)過凌十八起義等;現(xiàn)在,朱也赤先生也選擇了懷鄉(xiāng),作為推動南路武裝斗爭和土地革命運動的戰(zhàn)場。

當我問起朱也赤先生在哪兒的時候,有人把我?guī)нM了一間屋子。我終于看到了朱也赤先生!他正和一位叔叔說著話。我一頭撲到他的懷里,叫了聲“朱先生”,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朱先生摸著我的頭,說:“大毛,辛苦了?!彼易谂赃叺牡首由?,向我介紹。原來那位叔叔就是羅克明同志,中共廣東區(qū)委派回信宜從事革命運動的共產(chǎn)黨人。他們細心地問起我路上的遭遇,我和小麗一一回答了。

“大毛,你長大了。”朱先生拍著我的肩膀說。

“他們還是太小了,剛好身份沒暴露,最好能隱蔽在農(nóng)家里?!绷_克明說。

“是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娘親把他拉扯大,不容易,這樣的革命種子,就應該留下來……”

我豎起耳朵聽著,我知道他們在討論我的去和留,于是,連忙站起來,挺直腰板子,大聲說:“我已經(jīng)滿15歲了,不小了,我要參加赤衛(wèi)隊!我娘也同意我跟著先生您參加革命的!”

“大毛,你的確已經(jīng)成長為小小男子漢了。但是,現(xiàn)在敵我力量懸殊,形勢的發(fā)展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必須避開敵人的反撲,撤出懷鄉(xiāng)墟,保存主力再斗爭!”他把小麗拉過來,對我說,“大毛,你聽好了,現(xiàn)在派給你一個重大的任務——等敵人的掃蕩過后,好好護送小麗回家,在家鄉(xiāng)等待革命的指示!”

“是!”我激動地朝朱先生行了個軍禮。

我和小麗被安排在懷鄉(xiāng)墟的“五嬸”家里。那天夜里,四處響起隱約的槍聲,天亮的時候,五嬸欣慰地告訴我們:“朱先生安全突圍了!”

中午,兩個敵人扛著槍沖進屋子里來,指著五嬸,大聲嚷叫:“說,共匪在哪兒?”

“什么共匪?。课覜]見過!”五嬸抬起頭,鎮(zhèn)定地說。

“真沒見過?”兩支槍齊刷刷對準了五嬸。

胸中的怒火“霍”一聲燃燒起來,我再也忍不住了,扛起條凳,從躲藏著的廚房沖出來,向敵人猛拍過去!另一個敵人把槍頭對準了我!關鍵時刻,五叔沖進來,一刀結果了敵人的性命。那是我第一次打人,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殺人,我已經(jīng)不再感到害怕。

后來,我和小麗在五叔、五嬸的護送下,沿著革命的道路,回到了家鄉(xiāng)高州。那時候,沙田起義失敗了,34名革命黨人被殺害了,南路革命的形勢更加險惡了。我再也沒看到過柱子和小勇,也沒等到朱先生的指示。

1928年12月23日,一個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日子!料峭的寒冬還沒過去,溫暖的春天還沒到來,我等到了朱先生被殺害的消息。朱也赤先生,他燦爛而輝煌的一生,永遠定格在了30歲!

我跌跌撞撞地沖出家門,往村中的祠堂沖去。祠堂的大門關閉著,我側著身子,朝古老的木門猛撞過去,一下,兩下,門竟然開了!祠堂大廳的正中央站著一圈人,他們回頭看著我,眼眶紅紅的。他們圍著的方形桌子上,放著一沓上?!渡陥蟆?,報紙赫然報道著“中共南路總指揮朱也赤在高州城郊刑場被殺害”的消息!報紙旁邊,有個衣布做成的包裹被打開了,里面放著幾張寫滿字的書稿。我認得這剛勁有力的字,朱先生寫的字,五首詩!我捧著書稿,念了起來:

(一)

墨霧暗無天,豺狼當?shù)狼啊?/p>

高州悲赤血,黑獄泣青年。

奮斗已多年,鋤奸志愈堅。

早知遭毒手,所恨未防先。

(二)

獄卒呼吾名,從容就酷刑。

人生誰不死,我當享遐齡。

白色呈恐怖,鑒江激怒鳴。

英靈長不滅,夜夜繞高城。

(三)

愁云慘霧罩南粵,志士成仁飛赤血。

浩氣長存宇宙間,耿耿赤心懸明月。

(四)

為主義犧牲,為工農(nóng)死節(jié)。

不負天地生,無污父母血!

(五)

何嗚咽?何嗚咽?

壯哉十六再回頭,

破碎山河待建設!

淚水如泉水,一下子沖出我的眼眶!我念著念著,念不出聲來。有同志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沉聲告訴我,朱先生在獄中受盡了折磨,用敵人讓他寫悔過書的稿紙,寫下了革命必勝的萬字書和這五首《就義詩》。地下革命黨人劉蜀虎同志去探望朱先生時,把這珍貴的手稿從獄中帶了出來。

“為主義犧牲,為工農(nóng)死節(jié)。不負天地生,無污父母血!”朱先生用他年輕的生命為我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怎樣才能對得起革命,怎樣才能對得起人生!

沿著光輝的足跡走下去,所有的苦難終將過去,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

(注:朱也赤先生是中共南路黨組織負責人、南路農(nóng)民革命委員會主任,他的一生短暫而輝煌,身上可書寫的東西非常多。本文通過孩子的視角來觀察和描寫英雄,展示英雄的革命理想和悲憫情懷。為確保內(nèi)容真實可靠和創(chuàng)作的嚴謹,筆者反復研讀了大量的史料,多次拜訪和請教朱也赤先生的孫兒朱劍鋒同志,取得了很多寶貴的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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