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巍巍
打記事起,每到星期天就看到姐姐曬煤球。姐姐先從屋后河埂上挖來黃土,然后拿來一個破瓷盆,放上半盆煤,在煤里放適量的黃土(黃土起黏連作用),再加入適量的水,均勻地攪拌。黃土放得過量,煤球硬結(jié)不易燒透,不起火苗,造成浪費;黃土放量不足,煤塊松散,不耐燒,依然造成浪費,所以,每次姐姐都會認真細心地去做。
姐姐每次都會在平整的地方曬煤球,她把攪拌好的煤漿用挖野菜的小鏟子,一鏟子一鏟子大小均勻地曬在地上,株距、行距整整齊齊,煤球的形狀似餃子,潮濕的煤球在陽光下閃著亮光,像是一顆顆黑珍珠,很好看,每次我都喜歡蹲在姐姐身邊看,姐姐嫌我礙她的事,趕我走,我也不走。慢慢地,我長大了,能夠幫著姐姐曬煤球了,才感到曬煤球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半天煤球曬下來,腰酸背痛、兩腿發(fā)麻。
我家鄰居大爺,那年冬天不知是誰送了他一些煤票,他便興高采烈地挑著兩個柳條筐,到距離小鎮(zhèn)五華里的煤建公司精心挑買了一擔(dān)無煙煤(煤有無煙煤和有煙煤兩種)煤塊,他指望著這擔(dān)煤溫暖一個冬天。煤塊形似石塊,它的重量比同體積的石塊要輕一些,并且有光澤度。煤塊不是單獨賣的,是混雜在散煤里的,如果只是買少量的煤,可以花上一些時間撿煤塊,省得回家再做煤球。
大爺回家后,把多年沒用的已經(jīng)多處損壞的煤爐搬到門口,和了一些泥漿精心地修補了一番,等泥漿干后,大爺為煤爐生火了。他先在爐底放好了草,在草上放了事先劈好的干柴,再在干柴上放了煤塊,大爺從爐口把爐子里的柴草用火柴引著之后,拿著扇子不斷地對著爐口扇風(fēng)助燃,滿爐腔的柴草燒盡了,煤塊也沒被引著,大爺又重新操作了一遍,在爐腔里放了草,填了柴,可是煤塊依然沒有被引著。大爺認為扇子的風(fēng)力不夠,就把爐子搬到了一個小巷子口,把爐口對著風(fēng)向,大爺就再操作了一遍,在爐腔了放了更多的草,填了更多的柴,終究爐子還是沒有被引著。寒冷的冬天,大爺急得滿頭大汗,到我家里找我的父親,要父親去給他看個究竟,因為我們家當(dāng)時是供給制,常年有煤可燒,所以,父親是有燒煤經(jīng)驗的。
父親來到小巷子口,撿起煤塊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之后就告訴大爺,你撿錯了,你撿的大部分是石塊。大爺一聽火了,他本身就是一個暴脾氣,平時就不太講道理,也有一點惱羞吧,抄起一個扁擔(dān)要去找煤建公司的工作人員論理,被父親和看熱鬧的人們攔住。但是,他還是在家門前謾罵了半天,罵煤建公司,罵那里的工作人員。這件事后來被小鎮(zhèn)上的人們當(dāng)作笑話說了很長時間。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