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滌明
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近日公布的判決書顯示,甘肅日報社武威記者站原站長馬順龍案一審已于2019年6月27日宣判:馬順龍犯挪用公款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犯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罰金90萬元。數(shù)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7年,罰金90萬元。違法所得16萬元予以沒收;隨案移送的扣押車輛白色路虎牌攬勝運動版越野車一輛,予以沒收。
記者居然能腐敗到受賄數(shù)額巨大的地步,且有人贈送豪車,不免顛覆了大眾認知。而再看新聞中點出的“此人因與已落馬的武威市委原書記火榮貴關系親密而頗受關注”一句,也就不難想象腐敗記者仰仗腐敗官員而來的“狐假虎威”效應。
過去,提起原武威市委書記火榮貴,公眾特別是新聞界,往往會想起“武威抓記者事件”:2016年,《蘭州晨報》記者張永生被武威市警方抓捕,罪名先是嫖娼,但沒被坐實,后來改為“新聞敲詐”。跟張永生同時“失聯(lián)”的,還有《蘭州晚報》和《西部商報》的兩位記者。此一事件當時鬧得沸沸揚揚,而火書記也在公眾中留下了“不待見”記者的印象。
今天我們才知道,火書記并不是不待見記者:同樣是記者,馬順龍不但“受待見”,而且能借力火書記的“虎威”在當?shù)睾麸L喚雨,在當?shù)靥柗Q“馬爺”,連建設工程上的事都能“打招呼”,還由此收入了不菲的賄賂款;更神奇的是,馬順龍退休時,武威市委組織部向其單位發(fā)函,要求馬順龍繼續(xù)在該報駐武威記者站工作……看了這些事再說“火書記不待見記者”,顯然“不符合事實”。
而火書記在這種問題上的是非取向也是明明白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馬順龍深得其寵,不但是市委政府級別的會議上能坐主席臺,而且火書記外出不帶秘書卻要帶上這位記者——顯然,這位記者、站長的重要性在于,其能夠滿足火書記對“正面宣傳”的需求。
而與馬順龍的乖巧相比,時常曝光武威市“負面問題”的《蘭州晨報》記者張永生等人,似乎太另類了。據(jù)報道,在被當?shù)赜嘘P部門屢次約談后,張永生等依然在報紙上發(fā)布武威市的“負面新聞”,結(jié)果惹惱了火書記,而招來“被嫖娼”等一系列麻煩。雖抓捕理由多變,最終還是被關押數(shù)月。
因為火書記喜歡“正面宣傳”,擅長吹捧的記者成了座上賓;因為反感“負面報道”,敢于監(jiān)督的記者成了階下囚。官員的喜好,竟讓記者的命運呈現(xiàn)冰火兩重天,這不免令人唏噓。而火書記因為濫用權(quán)力的“火氏風格”最終將自己送上了不歸之路,此刻能夠反思、醒悟一個問題:吹捧與監(jiān)督,到底哪個害了我?
想必書記現(xiàn)在應該明白了:手中的權(quán)力,不受法紀約束,內(nèi)部監(jiān)督不敢發(fā)聲、外部監(jiān)督無效,乃有今日;而若媒體和公眾能夠有效監(jiān)督火書記,或是火書記當初愿意主動接受監(jiān)督,而不是“聞負面則怒”,以至于動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壓制監(jiān)督,迫害記者,何至于在背離黨的初心、人民群眾利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至有今日的牢獄之災?
火書記喜好吹捧與敵視監(jiān)督的故事是一面鏡子,后來者都應引以為鑒,避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