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林

摘 要：文章主要研究明代德化瓷的對外發(fā)展，分析德化瓷蘊含的佛教因素，理解古時人民通過陶瓷來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重點賞析了廈門市博物館館藏德化窯陶瓷佛教人物的形象，最后談到德化陶瓷未來的發(fā)展。

關鍵詞：德化窯;陶瓷;佛教人物

1 明代德化瓷的對外發(fā)展

德化縣是我國著名的陶瓷生產發(fā)源地之一，位于福建省，靠近海岸，與我國多個主要貿易港口臨近，對外交往頻繁，具有良好的開展貿易的條件。德化縣內部自然條件優(yōu)越，生態(tài)系統(tǒng)和諧穩(wěn)定，水源充足，氣候適宜，土質肥沃。這些獨特的自然條件為德化縣制瓷創(chuàng)造了機遇。

明代德化白釉瓷窯址有三班鎮(zhèn)的窯垅山窯、尾林窯甲址、火爐腳窯、桐嶺窯、新寨窯、舊窯、新窯，潯中鎮(zhèn)的東頭內窯、大草埔窯、后所窯、鳳洋桐上窯、鳳陽大路口窯、阪上大珍窯、六車窯、宏祠窯，龍潯鎮(zhèn)祖龍宮窯乙址、水堀壟窯、嶺兜窯、西門頭窯，上涌鎮(zhèn)的月形侖窯和許坑林窯等。其中，祖龍宮窯燒制的瓷器包括白釉香爐、盆、小碟、小杯、器蓋、盒、盤等，另有乳白釉、象牙白釉，胎白質堅，有的器表面堆貼梅花等裝飾;嶺兜窯燒制的瓷器包括白釉碟、碗、茶盤、罐、瓶蓋、燈盞、杯、雕塑佛像等;桐嶺窯燒制的瓷器包括白釉碗、盤、杯、盒、爐等。這幾個窯生產的瓷器數量多，質量精美，為明代德化窯的精品。

由《德化陶瓷志》所整理的明代德化窯址表可以得知，明朝時期窯址已經在德化縣大量出現，清代初期數量更多。明代德化陶瓷的發(fā)展與對外貿易有直接關聯。明代閩南地區(qū)主要與菲律賓、日本等國交往較為密切。一方面，通過船運到達這些國家比較便捷;另一方面，通過德化陶瓷交易，政府可以得到較高的利潤。明早期出口的德化陶瓷多為飲食、飲水所需的器皿，海外國家貴族非常喜歡，把它們看作擁有財富實力的象征。瓷器貿易也間接地改變了一些國家的飲食風俗。

明萬歷十七年（1589），福建巡撫周寀建議“歲銀船八十有八，給引如之”①。也就是說，88艘船從福建海上起運，至少有16艘船駛向呂宋（菲律賓古國之一）。因此，每當提起呂宋國與明朝的交往史時，就會想到它們之間緊密的外貿聯系。菲律賓人曾以擁有陶瓷數量的多少來估量個人財富，精美實用的德化瓷成了該國人家庭中的私藏品。

雖然明朝政府對日本政府采取嚴格的海禁政策，但是由于對日本貿易的利潤要遠高于東南亞其他地區(qū)，海外貿易商為了謀取利益，往往出海后到某個地區(qū)，然后再轉向駛往日本。這就是“托引東番，輸貨日本”“以逞羅、占城、琉球、大西洋、咬留吧為名，以日本為實者，絲寶盈析而出，金錢捆載而歸”②。日本《長崎志》記載：“萬歷和崇禎年間，中國兵亂大作，人們逼于困危，多攜數輩仆從，前來長崎，以避免危難?！遍L崎奉行長谷川藤廣到江戶的報告載：“1611年（萬歷三十九年）駛到日本長崎的商船已經接近80艘，其中不少為中國的商船，1615年（萬歷四十三年）3月5日，又有漳州商船載運大量的砂糖開到紀伊的浦津?！雹廴毡窘瓚裟桓?633—1639年先后5次發(fā)布關于禁止對外交通和貿易的法令，開始實施鎖國令，但仍然準許中國人與荷蘭人商船抵達長崎港從事貿易工作。明代很多國人到日本定居，萬歷四十六年（1618）到日本的劉鳳歧說：“萬歷三十六年僑居在長崎的明朝商人不到20人，而今不及十年，且兩三千人矣，合諸島計之，兩三萬人?！雹墚數厝A人經常在福濟寺和崇福寺等地聚集燒香拜佛，所以德化窯佛教造像在長崎很普及。上田恭輔在《支那陶器時代的研究》中寫道：“福建德化窯生產的手抱嬰孩觀音塑像（俗稱送子觀音）在日本的基督徒中當作圣母瑪利亞的圣像而大受歡迎，其需用量之大幾乎達到驚人的程度?！雹偃毡緦W者鈴木已代三在其《窯爐》一書中也提道：“階級窯在福建德化最早出現，同時也最為著名，日本的窯是深受德化的影響而設計的，所以日本人把福建德化的窯稱為串窯始祖?！雹?/p>

2 明代德化陶瓷與佛教關系分析

明代德化陶瓷的生產與當時民眾的宗教信仰有密不可分的聯系。我國古代人民多信奉佛教，而佛教的主要代表人物觀音菩薩自然成為德化陶瓷表現數目較多的宗教人物。明代觀音菩薩的形象也在不斷改變，從高深莫測的神佛形象到貼近生活的淳樸形象。隨著閩南地區(qū)佛教文化的興盛發(fā)展，百姓甚至官員的家里都經常供奉著各種觀音菩薩、如來佛祖等佛教信仰德化陶瓷，刺激著德化陶瓷的發(fā)展。

德化白瓷的瓷塑種類主要以宗教人物形象為主。佛教自漢代傳入中原后，歷代封建王朝的統(tǒng)治者以及民間的普通百姓都在積極信奉，而且在民間廣建廟宇。明代德化窯生產的佛像種類很多，主要包括蓮座佛祖、佛祖立像、持蓮佛祖、抱子觀音、立云觀音、送子觀音、立姿達摩和布袋和尚等。

明太祖朱元璋年少時，曾出家為僧，他知道社會底層民眾都在信佛，所以采取僧官制度管理僧人，可以抑制佛教在全社會的發(fā)展。洪武十五年（1382）五月，明太祖將佛寺分為禪、講、教三種，規(guī)范法事，加強對佛教和僧眾的管理，使其更好地發(fā)揮維護和鞏固明王朝統(tǒng)治的作用。在這樣的背景下，明清時期佛教在閩南地區(qū)的影響力不斷下降。明人黃仲昭稱道：“我太祖高皇帝創(chuàng)制立法，自非古有賜額為國祝厘者悉令歸井，郡縣并限僧之數名，而復禁其私度私創(chuàng)，使之廢之?！雹勖髦衅谝院?，漳州南山寺、廈門南普陀寺先后出現，導致德化窯大量生產瓷塑。在百姓的家中、寺廟里、市井街頭買賣的地區(qū)，都可以看到德化瓷塑，可見百姓殷切地向往著美好的生活。

3 廈門市博物館部分德化窯佛教人物賞析

廈門市博物館是國家二級博物館，珍藏了部分優(yōu)秀的德化窯瓷塑作品。本文重點賞析以佛教人物為表現形式的德化瓷器。

德化白瓷觀音像（圖1），觀音菩薩坐在金毛犼身上，閉目靜思。觀音是中國受眾面最廣的宗教形象;金毛犼是傳說中觀音的坐騎，兇惡吃人，常與龍爭斗。④觀音呈腿部交叉坐姿，手腕上帶著手鐲，頸部帶著項鏈，神情祥和，臉部微胖，但透露著寧靜溫婉的氣質。臉部線條勾勒傳神，既不繁雜又能表現出觀音的神韻。發(fā)髻垂落至肩，衣袍敞開直至腳踝，衣服線條最為巧妙，線隨形動，深淺有別，每一筆都恰到好處，生動地表現出衣服隨風飄揚的感覺?？柘陆鹈珷昝娌績瓷?，似人臉，呈仰視姿態(tài)，耳垂肥大，嘴角向下露出牙齒，身上花紋刻制清晰，尾巴部分為流暢的線條貼在股間。面容寧靜的觀音與兇神惡煞的金毛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體現了古代人民對觀音菩薩的尊敬以及對觀音降妖除怪力量的敬畏。瓷塑沒有用多余的顏色去吸引觀賞者的眼球，簡單的乳白色最能引發(fā)人無限聯想。陶瓷整體通透，散發(fā)淡淡溫潤光芒，賞心悅目。

明末清初德化窯加彩羅漢（圖2），羅漢雙腿交叉坐于石塊上，濃眉大眼，眼睛渾圓炯炯有神，絡腮胡雕刻細致飽滿，為羅漢帶來了剛勁之力。⑤羅漢的手懷繞在腹前，遮擋在衣袖內。這時的德化陶瓷已經有了顏色，仔細觀察衣袍，可以發(fā)現其顏色均勻，上面的印花應該是通過模具添置。這尊羅漢像的制作工藝已經頗為成熟，通過顏色搭配更顯羅漢氣質。下褲的顏色更加豐富，藍綠色主調帶有印花，通透明亮卻又沉穩(wěn)，給人支撐瓷塑的力量感，仔細觀察甚至能看見淡淡金光在身上流轉。這尊瓷塑造型有趣，下方漏出的腳趾使整尊瓷塑在嚴肅恭敬的氛圍中帶有一絲活潑，貼近百姓生活。我們不難理解為何在當時，這種德化所產羅漢雕塑會成為朝廷的專屬佛像。

明時期所積攢的歷史燦爛瑰寶數不勝數。明朝德化陶瓷是中國陶瓷發(fā)展史上重要的一部分，研究德化陶瓷對人們研究明朝的生產技術、國家政治、宗教信仰、對外貿易等方面提供積極幫助。

明朝以來，福建民間濃郁的宗教文化為德化窯佛教人物的瓷塑創(chuàng)造了歷史背景。德化窯宗教人物瓷塑以廣泛的題材、高超的雕塑技藝、純凈的釉色和典雅可愛的形體而著稱，這種藝術風格開創(chuàng)了德化窯雕塑藝術新的造型樣式。廈門市博物館館藏的這兩件德化窯宗教人物瓷塑是同類型藝術品中的精品，其協(xié)調自然的比例、傳神的形態(tài)、潤澤如玉的釉色，都反映了明代德化窯白瓷雕塑的高超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