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
摘 要:據(jù)統(tǒng)計,世界上約有一百多座和平博物館,這些博物館通過展覽向游客更好地傳達和平的理念。作為國內(nèi)典型的國際和平博物館,拉貝紀念館在倡導世界和平方面的成果最為顯著,本文以拉貝紀念館為例,通過對和平教育、和平博物館的內(nèi)涵分析,介紹了其如何以檔案為載體,以各種形式的活動推動和平教育,希望可以為和平學的研究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關鍵詞:和平博物館;和平教育;拉貝紀念館
一、和平教育、和平博物館概念的界定
人們經(jīng)常會問:什么是和平博物館?在博物館界中這種趨勢的起源是復雜的,可能被納入“和平博物館”這一范疇的機構是多樣的。然而,這些機構有一個共同點即通過展覽進行和平教育。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人們對和平博物館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平博物館現(xiàn)在正成為博物館發(fā)展的全球趨勢。它們通過維護和平與和平文化的遺產(chǎn),促進對沖突根源的更深入了解,努力成為和平教育的載體。
目前,國際上關于和平博物館的概念界定一直存在爭議。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前任館長朱成山教授指出:從世界上現(xiàn)有的各類和平博物館陳列的內(nèi)容上來看,把和平博物館歸納到歷史博物館系列較為合適。換言之,一些歷史博物館不管它的稱謂上是否有“和平”二字,實際上也是和平博物館。當然,它陳列的內(nèi)容和主題應該是“為了和平”。日本京都教育大學教授村上登司文認為:和平博物館主要以歷史文獻、照片、藝術建筑、繪畫等為內(nèi)容開展藏品的征集,這些藏品在和平方面將被賦予歷史的觀點,并以和平教育為目的展示給參觀者。因此,和平博物館是為了建立和平的世界而開辦。日本立命館大學京都世界和平博物館名譽館長安齋育郎(Anzai Ikuro)認為,和平博物館不僅要處理武裝沖突,還必須處理結構性暴力,包括饑餓、歧視和環(huán)境破壞。和平博物館的國際網(wǎng)絡(INMP)認為“和平博物館是通過收集、展覽及解釋和平相關資料,促進形成和平文化的非營利性教育機構”。和平博物館研究著名學者、來自英國布拉德福德大學的Peter van den Dungen認為“和平博物館應當展現(xiàn)與和平相關的觀念、努力及成果”。世界和平學之父約翰·加爾通(Johan Galtung)強調(diào),和平博物館不需要展出與戰(zhàn)爭有關的文物,盡管譴責戰(zhàn)爭往往是有用的。在他看來,許多目前自稱為和平博物館的機構都名不副實。相反,它們是反戰(zhàn)博物館,通過譴責戰(zhàn)爭并提議廢除戰(zhàn)爭,卻沒有提供有關和平及其保障方式的重要信息。綜上,和平博物館可以界定為通過展示戰(zhàn)爭與和平的相關物品以促進和平的機構。
此外,約翰·加爾通認為教育是實現(xiàn)“積極和平”(不僅僅是沒有戰(zhàn)爭和暴力的“消極和平”狀態(tài),而是消弭貧窮、疾病、壓制性體制實現(xiàn)人性充分發(fā)揮與實現(xiàn)的“積極和平”狀態(tài))的重要手段,并明確了教育與建構和平及化解沖突的關系。那么,什么是和平教育?維基百科上的論述為:和平教育旨在教導人們與自己以及他人、自然環(huán)境和諧相處。教育內(nèi)容可能是傳遞此類價值觀和相關知識,或者培養(yǎng)這一類的態(tài)度、發(fā)展相關技能。和平教育研究先驅(qū)、哥倫比亞大學師范學院的貝蒂· 瑞爾頓(Betty Reardon)認為和平教育是傳授關于取得和平與維持和平的要求、障礙、可能性的知識,并且培養(yǎng)學生對相關知識的理解、反思能力,能夠運用知識克服障礙實現(xiàn)和平。筆者認為,和平教育是人類為避免人際沖突、種族紛爭、國家戰(zhàn)爭等悲劇與浩劫等,欲通過教育方式深植和平理念之基石與實踐和平之可能。
二、拉貝與國際安全區(qū)紀念館的背景
1.和平博物館的起源
和平博物館的興起源于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二次大戰(zhàn)前成立的館不足10個,80年代前成立的約30館。90年代以后,以歷史為詮釋核心而訴求不同宗旨的館紛紛設立,屬性各異,遍布世界各地。國外對于和平學研究、和平博物館的歷史研究也源于二戰(zhàn)以后。目前,世界上的和平博物館約有一百余座,主要分布在歐美日韓等國,亞洲以日本最早設立,數(shù)量最多,約占總體的一半以上。日本最早的和平博物館建設始于20世紀50年代。
2008年10月第六屆和平博物館國際會議大會所發(fā)行的“Museum for peace worldwide”(1995年UNESCO首度發(fā)行):共列入45國223館,其中中國共有12館,南京大學拉貝與國際安全區(qū)紀念館就是其中之一,其于2010年加入國際和平博物館,并自此展開與世界各地的博物館進行文化與歷史的交流。
南京約翰·拉貝的故居是其1934至1938年間的辦公與居住的場所,始建于1934年,在南京大屠殺期間,這里位于3.86平方公里的安全區(qū)范圍之內(nèi),是25個難民收容所之一“西門子難民收容所”。如今,拉貝故居已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列入國家首批抗戰(zhàn)遺址名錄。
2.設立宗旨
2014年3月,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訪問德國期間發(fā)表演講時說:“德國人說,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中國人民同德國人民有著悠久交往歷史和深厚友誼。此時此刻,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中國人民愛戴的德國友人,他就是拉貝。70多年前,日本軍國主義侵入中國南京市,制造了屠殺30多萬中國軍民的慘絕人寰的血案。在那個危急關頭,拉貝聯(lián)絡了其他十幾位在華外國人士,設立了‘南京安全區(qū),為20多萬中國人提供了棲身之所。拉貝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大屠殺內(nèi)情,成為研究這段歷史的重要證據(jù)。1996年,中德共同建立的拉貝紀念館在南京開放。去年底,由南京市建造的拉貝墓園修復工程落成。中國人民紀念拉貝,是因為他對生命有大愛、對和平有追求?!绷暯街飨闹v話,不僅贊揚了約翰·拉貝的人道主義精神及對和平的實踐與守護,也反映了中國人民對和平的追求與向往。這也是南京拉貝故居建立為紀念館的宗旨:傳達約翰·拉貝作為和平勇士的感人事跡;同時,在世界范圍內(nèi)弘揚人道主義,倡導人類世世代代和平相處,促進各國文化交流,呼吁世界和平。
3.和平展陳
很多研究和平博物館的日本學者表示,一所博物館如果過多地展示戰(zhàn)爭與屠戮,這部分展覽非但沒有促進和平,反而激起仇恨,對追求和平與和解的參觀者幾乎沒有起到積極的作用。美國哲學家喬治·桑塔亞娜曾說過:忘記歷史的人必定要重蹈覆轍。筆者認為,博物館對歷史(戰(zhàn)爭部分)的展陳,是為了教育人們銘記歷史,同時也教育人們要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全人類呼吸相連、命運與共,回顧和紀念,是為了讓世界遠離戰(zhàn)火陰霾,是為了人類后代永遠和平安寧。歷史必須銘記,和平值得珍愛。
約翰·拉貝在南京大屠殺期間的和平救援及和平理念的傳達是在歷史展陳部分的重點。拉貝的身份雖然是一位普通的商人,但在人類受到戰(zhàn)爭威脅的時候,毅然決然挺身而出,發(fā)揮了他和平外交家的潛力,向世人展示了其和平勇士的形象。拉貝紀念館的展陳以和平為主旨,從歷史的角度,真實地還原南京大屠殺的黑暗時刻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純潔人性。從和平的視角,相信對拉貝生平、拉貝日記、拉貝故居、永遠的回聲等內(nèi)容展現(xiàn)南京大屠殺期間的人道主義救援及對維護正義、守護和平所付出的艱辛與努力,讓所有觀者從中感受到的是人性的光輝,而不是殺戮的恐怖。除了宣傳約翰·拉貝的歷史事跡之外,紀念館也展示了十幾年來的成績,包括為拉貝樹碑立傳、觀眾留言、約翰·拉貝和平獎、中德和平友好交流等,這些展陳體現(xiàn)了拉貝紀念館及南京人民、南京這個國際和平城市在促進世界和平、展示中國和平形象,為維護世界正義與和平、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做出的貢獻。
三、奧地利海外機構及其志愿者
1.背景
奧地利海外服務(Austrian Service Abroad)是于1998年創(chuàng)立的非盈利性組織。根據(jù)奧地利的兵役制度,年滿18歲的奧地利男性公民均有服兵役的義務。奧地利的兵役期為6個月,如不服兵役,可以參加9個月的代替服務。奧地利海外服務是一個為年輕的奧地利男性提供政府資助的義務兵役替代制度的機構,已受奧地利聯(lián)邦社會部的官方認可。常規(guī)的9個月替代性國家服務(Zivildienst)將由其在國外的一個合作組織提供為期12個月的服務,其主要服務類型為:大屠殺紀念服務、和平服務、社會服務。在中國共有兩個單位符合奧地利海外服務機構的委派條件:一是南京的拉貝紀念館,另一個是上海猶太研究中心。
2.和平志愿服務
拉貝紀念館是國際性的和平博物館,從其加入國際和平組織及得到海外機構的認可派遣志愿者可以看出:拉貝紀念館在國際舞臺上發(fā)出越來越多和平的聲音。拉貝紀念館屬于和平博物館,同時也是歷史博物館。但是很多西方人對南京大屠殺歷史所知甚少,源于他們并不關注二戰(zhàn)時的中國戰(zhàn)場,雖然中國在世界舞臺上越發(fā)舉足輕重,但它在這場建構當代世界格局的戰(zhàn)爭中扮演的角色,在西方人的歷史敘述中始終缺席。來館從事和平志愿服務的奧地利年輕人在申請海外志愿服務時才對中國的拉貝紀念館產(chǎn)生興趣,從而去關注了解這段歷史,他們來到館里進行為期半年或一年的志愿服務,給來自海內(nèi)外的參觀者進行講解,需要他們對拉貝的歷史事跡及南京大屠殺史具有一定的了解,從而促進他們深入研究二戰(zhàn)中的中國戰(zhàn)場,進而更好地理解和平的內(nèi)涵,繼承和發(fā)揚和平的理念。
四、拉貝紀念館中的和平教育
拉貝紀念館不僅是國際和平博物館,也是青少年和平教育基地,充分利用館藏檔案,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積極開展和平教育工作是拉貝紀念館的職責。
1.挖掘檔案價值,舉辦系列和平展覽
拉貝紀念館的館藏檔案(或稱拉貝檔案)主要包括耶魯大學神學院圖書館聯(lián)合董事會檔案、拉貝、貝德士等南京安全區(qū)國際委員會或其他國際救援組織成員的全宗檔案,其中有4位是金陵大學(南京大學前身)的教授。“沒有史料便沒有歷史”,拉貝紀念館館藏檔案已然成為研究這段歷史不可或缺的內(nèi)容。通過舉辦不同歷史人物的展覽,一方面可以對他們的英勇故事進行宣傳,另一方面也是和平教育的寶貴素材。拉貝紀念館自成立以來,在館內(nèi)及南京大學校園內(nèi)舉辦了多次展覽,展覽選取的歷史人物都是為維護和平做出杰出貢獻的人,如魏特琳、貝德士都是南京大屠殺期間留守并參與人道主義救援的外籍人士,他們都留有戰(zhàn)時日記,通過對這些英雄事跡的展覽,可以讓更多的人了解南京大屠殺史及戰(zhàn)爭恐怖下對生命的拯救與對和平的堅守。
2.開設講座宣傳和平
拉貝紀念館挖掘館藏中的和平文化元素,對青少年進行和平教育,契合時代發(fā)展的需求,也是和平教育活動的初衷。南師附中有一門“和平教育”選修課,邀請拉貝紀念館做主題報告是該校“和平教育”特色課程的實踐活動之一。給學生們做報告的楊善友老師表示:想讓學生一方面能夠了解這段歷史,同時還要讓他們承擔一種社會的責任,就像約翰·拉貝一樣,當時拉貝也不一定要留下來。一個學生要把書本知識學好的同時,也要扮演好社會角色,社會責任上要有擔當意識。因為孩子們才是未來,這一代人正確地了解歷史,這個歷史就有了傳承,對歷史要有正確的認識態(tài)度。在正確對待歷史的基礎上,珍視和平。約翰·拉貝是和平使者,是中德友好關系的象征,這些都可以作為青少年和平教育的研究案例。
3.以和平為主旨開展教育活動
拉貝紀念館利用和平博物館的優(yōu)勢,以和平為主題開展重大活動,提高了知名度,增強了國際影響力,為展示南京的和平形象做出了貢獻。2018年國家公祭日前夜,以“銘記歷史 守護和平”為主題的“和平之夜”閱讀接力活動在拉貝紀念館舉行。南京大屠殺幸存者親屬、南京保衛(wèi)戰(zhàn)老兵親屬等12位各界代表,與81位大學生一道,接力閱讀12小時13分鐘,從夜晚到天亮,守護和平的一夜,緬懷歷史上黑暗的一頁。參加活動的南京審計大學沁園書院金融專業(yè)學生汪夢雅說:“從至暗時刻一直守到天明。終于天亮了,但81年前很多人沒有等到下一次天亮。這會讓我們感到:和平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最重要的?!?/p>
五、結語
拉貝紀念館是傳承拉貝精神、宣傳和平思想、弘揚國際人道主義精神及青少年和平教育的重要陣地,無論是慕名前來的參觀者還是一批批學生志愿者,他們就像一顆顆和平的種子播撒在世界各地。正如南京大學原黨委書記張異賓教授在拉貝紀念館10周年慶典采訪中說:“拉貝故居能夠在南京大學的支持下,在德國政府、德國文化機構、德國企業(yè)的支持下成為保留一段非常不錯的歷史見證,我個人覺得它的意義超過了一般的歷史博物館。南京大學在拉貝故居基礎上建立的國際和平與沖突化解研究交流中心,恰恰最重要的是研究和平學。研究的是不要忘了歷史,讓我們永遠不要有戰(zhàn)爭,不要有殺戮。人們在拉貝或者在拉貝故居那里得到的不是仇恨,實際上是一種記憶,這種記憶也是一種警醒。對于每一個活在和平年代的,不管是老一輩的人還是年輕一代的人,可能都會從當中獲得我們自己對目前生活的一種深刻的反思”。隨著約翰·拉貝及國際安全區(qū)的救援歷史被越來越多的中外人士了解,和平的種子一定會逐漸在更多人心中生根發(fā)芽,春華秋實,和平之樹碩果
累累。
參考文獻:
[1]村上登司文,寧波.和平博物館與軍事博物館之比較(上)——比較社會學的考察[J].博物館研究,2008
[2]參見國際和平博物館網(wǎng)站:http://www.museumsforpeace.org/about-us.html
[3]Peter van den Dungen. On the Creative Principles, Message and Thematic Content of a Peace Museum[Z].Peace Education Miniprints No.49, Sweden: R&D Group “Preparedness for Peace”,1993
[4]John Galtung. Peace by Peaceful Means: Peace and Conflict, Development and Civilization [M]. London: Sage, 1996
[6]楊善友.拉貝紀念館:和平形象的傳播者[J].公共外交季刊,2014
[7]石田一良.文化史學:理論與方法[M].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作者單位:南京大學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