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恒,李 玲,歐陽綺霞,岳遠征,楊秀蓮,王良桂,2*
(1.南京林業(yè)大學 風景園林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7;2.南京林業(yè)大學 林學院南方現(xiàn)代林業(yè)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江蘇 南京 210037)
鹽度一直威脅著世界上越來越多的土地[1]。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全球現(xiàn)有各種鹽漬化土地約1.0×109hm2,中國是世界上鹽漬土壤面積較大的國家之一,擁有的鹽堿地面積約1.0×108hm2,且鹽堿地面積還在不斷增加[2-4]。土壤鹽堿化是引起鹽脅迫的主要原因,植物發(fā)生鹽害后,其生長發(fā)育受到影響,甚至直接導致死亡,嚴重影響生物多樣性,加速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
研究植物的鹽堿耐受性對于充分利用植物資源、改良和利用鹽漬土地、恢復生態(tài)與保護環(huán)境具有重要意義[5]。因此,植物耐鹽能力的研究一直受到科研工作者們的廣泛關注。楊秀蓮等以一年生桂花幼苗為材料,設置不同的NaCl濃度梯度,研究了桂花鹽害指數(shù)的變化[6]。在室內(nèi)模擬條件下,劉文竹等對6種沉水植物用不同的NaCl濃度進行脅迫處理,最終篩選出耐鹽的沉水植物[7]??追业难芯拷Y果表明,高濃度NaCl處理芍藥時,易使植株死亡,當濃度超過200 mmol/L時,對芍藥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8]。
桂花(OsmanthusfragransLour.)是木犀科木犀屬常綠植物,是我國十大傳統(tǒng)名花之一,樹形優(yōu)美,適應性強,既是優(yōu)良的園林綠化樹種,又是著名的香料植物,在藥材、食品工業(yè)等方面也有很大的開發(fā)利用潛力,可帶來良好的生態(tài)效益、社會效益和經(jīng)濟效益[9-10]。目前關于桂花品種花色[11]、花香[12]的研究較多,對于其抗逆性如水分[13]、低溫[14]、干旱[15]、重金屬脅迫[16]也有所報道,但對其耐鹽堿的脅迫研究較少。因此,本文以3個桂花品種:笑秋風(O.fragrans‘Xiao Qiufeng’)、潢川金桂(O.fragrans‘Huangchuan Jingui’)和大葉銀桂(O.fragrans‘Daye Yin’)為材料,研究不同NaCl濃度脅迫對桂花幼苗形態(tài)與生理指標的影響,以探討它們對鹽脅迫的響應和適應機制,為桂花在鹽漬化土壤區(qū)域的應用和推廣提供科學依據(jù)。
材料為潢川金桂、笑秋風、大葉銀桂一年生實生苗,在溫室中將苗高10 cm的一年生實生苗移栽于內(nèi)徑15 cm,高10 cm的盆內(nèi),基質為去離子水洗凈的河沙,每盆3株。盆栽實驗于南京林業(yè)大學溫室進行,指標測定在南京林業(yè)大學風景園林學院實驗室完成。
本試驗采用3因素隨機區(qū)組設計,模擬蘇北土壤含鹽量[17],NaCl濃度共設4個水平,分別為0、40、70、100 mmol/L,采用含有NaCl的Hoagland溶液澆灌處理組,對照組為不含NaCl的Hoagland溶液。為避免鹽激效應,在正式處理之前先進行預處理,首次處理為40 mmol/L,每次增加30 mmol/L,每兩天澆灌預定濃度溶液一次,每次0.5 L/盆,保證離子完全代換。每品種240株,每個處理3個重復。達到預定濃度的當天為處理0 d,分別在處理第0、6、12、19 d選取植株進行破壞性取樣,測定各項生理生化指標,同時觀察植株的受害癥狀。
1.3.1 形態(tài)觀察與記錄
不同鹽濃度脅迫后第6、12、19 d分別觀察記錄桂花3個品種幼苗的受害狀況。
1.3.2 指標測定
葉片細胞膜透性采用電導法[18];可溶性糖含量和可溶性蛋白含量分別采用蒽酮比色法和考馬斯亮藍G-250法測量[19];SOD活性測定采用NBT法[20];POD活性測定采用愈創(chuàng)木酚法[21]。
1.4 數(shù)據(jù)處理
采用Excel 2010處理試驗數(shù)據(jù),SPSS 19.0分析數(shù)據(jù)。
隨著鹽脅迫濃度增加,桂花受害癥狀逐漸顯現(xiàn)出來。由表1可知,不同桂花品種枝條和葉片受害癥狀存在明顯差異,潢川金桂由無明顯癥狀慢慢變?yōu)橹仓晗虏咳~片枯黃,最后植株全部受害;笑秋風由無明顯癥狀慢慢變?yōu)橹仓晗虏咳~片枯黃,最后葉片大量枯黃,但長勢良好;大葉銀桂的受害癥狀與笑秋風基本一致??傮w而言,中低濃度下,潢川金桂的耐鹽能力較強;高濃度下,笑秋風與大葉銀桂的耐鹽能力較強。
表1 桂花3個品種不同鹽濃度脅迫下外部受害癥狀Table 1 External injury symptoms of three O.fragrans cultivars under different salt concentration stress
鹽脅迫下,3個桂花品種的相對電導率隨著處理濃度的升高而升高,說明鹽脅迫對植物的細胞膜產(chǎn)生傷害,且濃度越高,細胞膜所受傷害就越大。3個桂花品種間鹽脅迫下的電導率值差異顯著,潢川金桂在鹽脅迫下,其葉片電導率值較低,細胞膜受害較輕,而笑秋風和大葉銀桂的受害程度均高于潢川金桂,受害最為嚴重的是大葉銀桂。
如圖1所示,鹽脅迫處理19 d后,與對照相比,笑秋風相對電導率分別增加了79.15%,124.33%和138.84%,細胞膜受到了嚴重傷害;潢川金桂相對電導率分別增加了69.75%,128.7%和157.95%,表明潢川金桂在中高鹽濃度處理下才表現(xiàn)出較為明顯的細胞膜受害癥狀;大葉銀桂相對電導率分別增加了81.38%,96.99%,97.44%,各處理均與對照有極顯著的差異,但在中高鹽濃度的處理下,相對電導率與對照相比增加的程度明顯低于笑秋風和潢川金桂。
圖1 3個桂花品種鹽脅迫處理19d后 細胞膜透性的變化Fig.1 Changes of cell membrane permeability of three Q.fragrans cultivars after 19 days of salt stress注:不同大寫字母表示相同品種不同處理濃度間差異顯著(P<0.05),不同小寫字母表示相同處理濃度不同品種間差異顯著(P<0.05)。
可溶性糖是植物滲透調節(jié)的重要物質,有研究發(fā)現(xiàn)鹽脅迫下植物生長受抑制,導致糖利用減少,可溶性糖含量增加[21]。由圖2可知,在脅迫處理的第19 d,笑秋風可溶性糖含量隨濃度升高呈下降趨勢。多重比較結果顯示,在100 mmol/L鹽濃度處理下,笑秋風可溶性糖含量與對照差異顯著,與對照相比降低了23.69%,而在中低濃度處理下,其可溶性糖含量與對照的差異不顯著。在40 mmol/L鹽濃度處理下,隨著時間的推移,潢川金桂可溶糖含量呈現(xiàn)持續(xù)增加的趨勢。在脅迫處理的第19 d,潢川金桂可溶性糖含量隨濃度升高呈先升后降的變化趨勢,鹽濃度為40 mmol/L時,其可溶性糖含量達到最高,比對照高出了32.90%,而在70 mmol/L和100 mmol/L的處理下,可溶性糖含量分別比對照降低了2.60%和11.90%。大葉銀桂在鹽脅迫環(huán)境中,可溶性糖含量隨時間的推進先升高后下降。在脅迫處理的第19 d,可溶性糖含量隨處理濃度的升高而呈下降趨勢,其中鹽濃度為40 mmol/L時,可溶性糖含量與對照相比下降了12.75%,與對照差異不顯著,而在70 mmol/L和100 mmol/L的處理下,可溶性糖含量分別下降了27.73%和35.30%,同對照相比差異顯著。可溶性蛋白是鹽分脅迫下植物細胞內(nèi)重要的滲透調節(jié)劑之一,其在細胞內(nèi)的積累對于降低細胞內(nèi)溶質的滲透勢、平衡原生質體內(nèi)的滲透壓等具有重要作用。隨著脅迫時間的延長,3個桂花品種可溶性蛋白含量的大體變化趨勢為先降低后升高。由圖2可知,在脅迫處理第19 d時,隨著處理濃度的升高,潢川金桂和大葉銀桂可溶性蛋白含量呈先升高后降低的趨勢,而笑秋風的可溶性蛋白含量呈先降低后升高的趨勢。方差分析和多重比較顯示,高濃度鹽脅迫處理下笑秋風可溶性蛋白含量與對照相比差異極顯著,而潢川金桂不同處理濃度間可溶性蛋白含量差異均不顯著。大葉銀桂在脅迫處理的第19 d時,在各濃度處理下的可溶性蛋白含量高于對照,分別增加了24.78%,37.39%和8.93%。
圖2 笑秋風(A)、潢川金桂(B)、大葉銀桂(C)鹽脅迫處理后可溶性糖和可溶性蛋白含量的變化Fig.2 Changes of soluble sugar and soluble protein content after salt stress in O. fragrans ‘Xiao Qiufeng’ (a), O. fragrans ‘Huangchuan Jingui’ (b) and O. fragrans ‘Daye Yin’ (c)注:不同大寫字母表示相同處理濃度不同處理時間間差異顯著(P<0.05),不同小寫字母表示相同處理時間不同處理濃度間差異顯著(P<0.05),下同。
植物處于逆境時,體內(nèi)的抗氧化酶系統(tǒng)(SOD、POD)會協(xié)同調控活性氧生成與清除的動態(tài)平衡,以維持細胞膜的穩(wěn)定性和完整性[22]。由圖3可知,隨著鹽脅迫時間延長,在濃度為40 mmol/L、70 mmol/L處理下,笑秋風SOD活性呈現(xiàn)不斷升高的趨勢,而在100 mmol/L處理下,其SOD活性持續(xù)降低。脅迫處理第19 d,濃度處理為40 mmol/L和70 mmol/L時,笑秋風SOD活性比對照分別提高10.03%和20.35%,而處理濃度為100 mmol/L,SOD活性與對照相比下降了23.62%。隨著脅迫時間的延長,與對照相比,潢川金桂SOD值在各濃度處理下呈現(xiàn)出先升高后降低的趨勢。方差分析與多重比較顯示,只有100 mmol/L處理下的SOD值與對照差異顯著,表明高濃度處理的潢川金桂SOD活性較低。在鹽脅迫下,隨著時間的延長,大葉銀桂SOD活性在不同濃度處理下有不同的表現(xiàn)趨勢,具體為在脅迫第19 d時,40 mmol/L的處理下,SOD活性顯著下降,而在70 mmol/L和100 mmol/L處理下,SOD活性均高于對照,分別增加了15.59%和2.75%。
3個桂花品種在不同鹽濃度脅迫下POD活性的變化趨勢各不相同。在低濃度下笑秋風具有較高的酶活性,清除活性氧的能力也比較強,而高濃度下則相對弱些。方差分析和多重比較顯示,處理濃度為40 mmol/L時,笑秋風POD活性與對照差異顯著,而處理濃度在70 mmol/L和100 mmol/L鹽濃度處理下,POD活性均低于對照,分別降低了52.67%和44.59%。潢川金桂在鹽脅迫的第19 d,其POD活性均低于對照,與對照相比,分別減少了12.21%,29.64%和9.40%,方差分析和多重比較顯示不同濃度處理下POD酶活性與對照間的差異不顯著。大葉銀桂在脅迫處理的前期POD活性對于鹽處理的響應比較迅速,鹽脅迫處理19 d后,各濃度處理下的大葉銀桂POD活性均低于對照,與對照相比,分別減少了48.88%,39.57%和3.19%。
圖3 笑秋風(A)、潢川金桂(B)、大葉銀桂(C)鹽脅迫處理后超氧化物歧化酶和過氧化物酶活性的變化Fig. 3 Changes of superoxide dismutase and peroxidase activities after salt stress in O. fragrans ‘Xiao Qiufeng’ (a), O. fragrans ‘Huangchuan Jingui’ (b) and O. fragrans ‘Daye Yin’ (c)
當植物受到脅迫時,葉片可直接表現(xiàn)出鹽害癥狀,且在鹽脅迫濃度和持續(xù)時間上響應速率和受害程度不同[23]。本研究中,未進行鹽脅迫處理的桂花植株都能保持正常生長,在中低濃度下,潢川金桂能保持良好的生長,表明其耐鹽能力較強,而高濃度下,潢川金桂出現(xiàn)了葉片大量枯黃、脫落甚至植株死亡的現(xiàn)象,反之笑秋風與大葉銀桂長勢良好。
植物細胞膜透性的大小可反映其質膜受害程度,其數(shù)值越大,植物所受害程度越大[24]。電導率是衡量植物細胞膜透性的重要指標。植物器官遭受逆境脅迫傷害時,膜系統(tǒng)往往會受到破壞,使其喪失功能,導致電解質大量外滲,膜透性增強[25]。本研究中,隨著鹽脅迫濃度的升高,3個桂花品種葉片的相對電導率也隨之增大。在鹽脅迫前期,電導率逐漸增加,質膜開始受到傷害,隨著時間的延長,電導率增長緩慢,表明3個品種的桂花對鹽脅迫具有一定的適應性,這個結果與陸瑛等[26]對“寧杞1號”和劉偉娜等[27]對刺槐的耐鹽性研究得出的結論一致。
可溶性糖作為重要的滲透調節(jié)物質,有研究認為其在耐鹽性評價中具有較強的指示作用[24]。鹽脅迫下植物生長受到抑制,葉片內(nèi)可溶性糖含量增加,可以調節(jié)自身的滲透平衡,從而增強自身對鹽脅迫的抵御能力。本研究發(fā)現(xiàn),隨著鹽脅迫時間的延長,潢川金桂在40 mmol/L的可溶性糖含量達到最高,表明此時潢川金桂的耐鹽性很強,而笑秋風和大葉銀桂兩個桂花品種的可溶性糖含量逐漸下降??赡艿脑蚴?,一方面植物受到鹽分脅迫時,可溶性糖的積累在種類和種間都有很大的不同,另一方面桂花葉片受到脅迫后,其正常生理功能和各種代謝受到破壞,影響了可溶性糖的合成和運輸,從而導致處理后期可溶性糖含量降低,這與薛騰笑等關于美國金鐘連翹的研究結果不一致[28]。
鹽脅迫下的另一種滲透調節(jié)物質是可溶性蛋白,當植物受到鹽脅迫,細胞中蛋白質的合成會增強,植物通過自身的調節(jié)以適應鹽脅迫環(huán)境。本研究中,隨著鹽濃度的升高,3個桂花品種的可溶性蛋白先下降后升高,其中潢川金桂在40 mmol/L時其可溶性蛋白的含量要高于對照,表明在低鹽濃度脅迫下的耐性強,而笑秋風和大葉銀桂在70 mmol/L和100 mmol/L鹽濃度下的可溶性蛋白含量高于對照,說明這兩個桂花品種在此濃度下的耐性強,可能原因是低濃度脅迫下蛋白質合成受阻,而高濃度脅迫下蛋白質分解加速,這與曹尚銀等[29]研究4個不同品種棗樹的耐鹽性得到的結論相一致。
SOD和POD作為抗氧化酶系統(tǒng)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清除自由基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30]。正常情況下,當植物遇到脅迫時會通過提高SOD活性來增強抗逆性。本研究中,當處理濃度為100 mmol/L時,笑秋風和潢川金桂的SOD活性低于對照,可能原因是低濃度處理時,SOD活性沒有被誘導,而在中高濃度鹽分脅迫下,SOD活性被誘導,但高濃度鹽分對桂花的脅迫超過了植物自身的適應能力,最終導致了其SOD活性在100 mmol/L時低于對照,這與薛騰笑等關于美國金鐘連翹的研究結果一致[28]。3個桂花品種POD活性在處理末期也基本低于對照,可能是在鹽脅迫下,桂花體內(nèi)代謝趨于紊亂,從而抑制抗氧化酶基因的表達,與劉國華等[31]對四照花的研究結論相一致。
綜上所述,根據(jù)鹽害癥狀的觀察以及生理指標分析,可將3個桂花品種的耐鹽性分為兩個層次:當鹽濃度低于40 mmol/L時,潢川金桂適應性良好,一旦高于此濃度,潢川金桂受害嚴重;而在70 mmol/L和100 mmol/L濃度下,大葉銀桂和笑秋風適應性則更好,這為桂花在鹽漬化土壤區(qū)域的應用和推廣提供了理論參考。但要進一步了解桂花的耐鹽機制以及選育適合鹽漬化土壤區(qū)域栽培的品種,還有待于更多桂花品種耐鹽性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