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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

2020-11-02 13:22李健
當(dāng)代小說 2020年10期
關(guān)鍵詞:鑰匙辦公室

李健

劉放生撿到一把鑰匙。

如果他預(yù)知這把鑰匙影響到他的人生,打死他也不會撿。

他上班,剛到華悅集團公司大門,看見有把黃澄澄的鑰匙橫陳在地,彎腰撿起。鑰匙呈細(xì)長纖巧的圓棍狀,頭部往前伸出窄短的薄片,薄片上刻著花紋繁復(fù)的鋸齒圖案,尾端則是一個大大的圓圈。憑經(jīng)驗判斷這是永發(fā)保險柜上的鑰匙。

劉放生是華悅集團公司辦公室綜合科科長,分管集團車隊、文件起草和集團十多層樓房的門鑰匙配發(fā)。他太熟悉鑰匙了,他斷定配得上這把鑰匙的一定是個十分重要的保險柜。什么人掉的?。窟@么重要的鑰匙掉了,主人不急死才怪。

這條街,除了華悅集團,還有幾家公司,從鑰匙躺的位置看,既可能是華悅集團的人掉的,也可能是別的公司的人的。單華悅集團的永發(fā)保險柜就不下百只,副董事長鄧強就有一只。

劉放生隨手把鑰匙放進公文包。

進了辦公室,劉放生依著慣例抹桌子,拖地板。忙活過后,他把撿來的鑰匙捏在手里,把玩。辦公室采光很好,鑰匙是銅制的,在充足的自然光下,亮得耀眼。劉放生想,鑰匙都這么大氣,那頭的保險柜里裝著什么?金銀珠寶?紅票子?機密的文件資料?不能被對手知曉的商業(yè)計劃?……無論是什么,肯定都非常重要。他打算把鑰匙送到傳達(dá)室,貼張失物認(rèn)領(lǐng)啟事,可萬一是其他單位的人掉的呢?

劉放生猶豫了。他在鑰匙上摩挲起來。這一摸,倒有了重要發(fā)現(xiàn)。鑰匙尾端的圓圈內(nèi)壁有點硌手,應(yīng)該是刻有字。劉放生走到窗前,把鑰匙伸進穿窗而入的陽光里,瞇了眼睛細(xì)瞄。原來,是一組數(shù)字。他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辨認(rèn),記在紙上,不多不少,十一個,竟是個手機號碼。顯然,鑰匙主人擔(dān)心會丟,刻下電話,方便聯(lián)系。劉放生由衷感嘆,這人想得真深遠(yuǎn),心思縝密,換作是他,在鑰匙上纏一圈膠布,寫上就是,簡單。平時,領(lǐng)導(dǎo)出差用車找劉放生,同事不小心丟了鑰匙也找他,特別是那些新來的員工,丟了鑰匙進不了辦公室,看到他們那個慌急,他就好笑。因覺得自己在單位的重要性,他有種小小的滿足感,愈加珍惜這份工作。每天上班最早,下班最遲。同事們都說他事無巨細(xì),認(rèn)真負(fù)責(zé),是位值得信賴的好同志。

劉放生想,這個丟鑰匙的人一定吃過這個虧。不然,他不會在鑰匙上留下聯(lián)系方式。他曾看到過那些丟鑰匙的人,在墻頭找廣告電話聯(lián)系開鎖師傅的焦灼樣子。雖然鎖只能鎖君子,不鎖小人,但總歸給人安全感,誰知道鎖后面藏著什么秘密?找?guī)煾甸_鎖,實在是萬不得已。

這么想著,他改變主意,決定不去傳達(dá)室,他擔(dān)心傳達(dá)室的人不認(rèn)真。多年辦公室的工作經(jīng)歷,讓他凡事都追求親力親為。既然有電話號碼,聯(lián)系失主就不成問題。他依著鑰匙上的電話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你好,我拾到一把鑰匙,如你是失主,請聯(lián)系。

劉放生的辦公室,進門靠左是個與墻壁一樣長的柜子,里面東西很雜,有書、電話線接口、電腦網(wǎng)線、螺絲螺帽,右邊墻壁上用鉻線吊著一串串備用鑰匙,每把鑰匙上都用白膠布貼著,上面寫著幾樓幾號房。他截了段鉻線把鑰匙串起來掛上右邊墻壁。它一入鑰匙群,便見出不合適來,像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站在一群穿著灰暗的女仆當(dāng)中。劉放生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又像從九樓下來巡視的鄧強副董事長,挺胸腆肚,氣派十足。劉放生暗自好笑。左看右看,鑰匙掛在那很是礙眼,他只好把它塞進辦公桌抽屜里。

他打開電腦,卻無心工作,心思全在那丟鑰匙的人身上,想像他焦急的模樣。

他在電腦上邊下象棋邊等回復(fù)。

殺了幾盤,盤盤皆輸。心情漸漸亂起來。這時,桌上的座機響了。電話是上級主管部門打來的,通知鄧強副董事長到省委機關(guān)事務(wù)局三會議室開會。鄧強是劉放生的分管領(lǐng)導(dǎo),頂頭上司,主抓公司財務(wù)、人事、員工福利,屬實權(quán)人物。劉放生吞了口唾沫,老天爺好像在你的腦門口裝了攝像頭,你想什么他都知道,想什么便來什么。有一次他和底下一個科員在一起笑話企管部一位同事,那人被老婆追著打。誰知,話還沒說完,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到了他辦公室門口,說是鑰匙掉了。你說巧不巧,平時他都難上這來啊。劉放生窘得找鑰匙都不利索了。打那后,他便把自己的嘴門把緊,能說的不能說的一概不說。

鄧強個子不高,但平日里,不管在哪里碰到,總是把那顆油光可鑒的禿頭揚得很高。無論公司里高的矮的員工,他的目光都能越過他們的頭頂,投向更高更遠(yuǎn)的地方。也許長期揚著頭得到鍛煉,他那肥碩的脖子竟可以靈活地拉伸得老長,像只大白鵝。普通員工向他打招呼問候,鄧強總是在鼻孔里輕哼一聲,有時甚至連輕哼都省了。

在劉放生眼里鄧強還算平易近人。劉放生自認(rèn)和鄧強關(guān)系還行,因是同鄉(xiāng),兩人走得稍近,他沒少用公車給鄧夫人辦事,解了鄧強很多燃眉之急,也似有若無掌握著鄧強那么一丁點小秘密。鄧強有酒局常帶著他。同事們看劉放生的眼光便多了羨慕。劉放生很享受這樣的眼神。

劉放生想都沒想,當(dāng)即把電話內(nèi)容轉(zhuǎn)達(dá)鄧強,繼續(xù)下棋。

隔壁辦公室的同事開始打電話預(yù)訂中午盒飯??煜掳嗔?,鑰匙主人遲遲不見回復(fù)。劉放生等不及,操起電話打過去,電話通暢,并無人接。他心里生起不快,這人是塊什么料做的呢?竟然電話都不接。他想起自己平常遇到不方便接電話時,把手機設(shè)置成靜音模式也不是沒有。

這樣一想,心里就釋然了。

還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開始撥“美味園”電話,送盒飯。過去,單位有個食堂,設(shè)在六樓,每天免費供應(yīng)一餐中飯,三菜一湯,不用曬太陽,不用淋雨,有電梯供上下,可以說是足不出樓,很好。可是,一些無聊的人老在工會提意見,說飯菜口味一般,不如發(fā)相當(dāng)?shù)难a助金,自己想吃什么就去外面吃什么。于是,單位午餐就取消了。

鄧強趕到省機關(guān)事務(wù)局。

會議室空空蕩蕩,沒見一個人影,他打開手機看看時間,按理會議應(yīng)該快開始了,不可能這么冷清。找人一問,人家詫異地看著他,說這會明天才開,看來你有會癮,這么迫不及待??粗思覞M臉的譏諷,鄧強無名火頓時從心頭冒起:劉放生,你皮癢了,辦事竟這么不牢靠。事務(wù)局院子里的紫薇花樹正開得熱烈,以往鄧強來開會都會在樹下站上一站,聞一聞紫薇香。可是,這次他卻對紫薇樹視而不見,好像忘記世界上還有這棵樹的存在。鄧強回到單位,打電話把六樓的劉放生叫到自己辦公室。

接到鄧強冷冰冰的電話,劉放生立馬覺得不對頭,但不知自己做錯什么,誠惶誠恐上了九樓。鄧強平時叫他來,總要親自給他起身倒茶,然后輕言細(xì)語,或談工作,或閑扯。可這回全免了。他板著臉,單刀直入問劉放生開會通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會要明天才開。一聽,劉放生就心虛,知是自己原因,沒聽清就向鄧強傳達(dá)會議通知。他記得當(dāng)時自己腦袋瓜子粥一樣糊,耳朵嗡嗡響。他趕忙尷尬地賠笑,說:“鄧總,對不起,一定是我聽糊了,對不起!”

鄧強在省委機關(guān)受的奚落又豈是一句“對不起”能抹平的,那是對領(lǐng)導(dǎo)的侮辱。劉放生讓他平白無故受了天大的侮辱。鄧強用平時簽字的筆敲擊著桌沿,硬邦邦地說:“小劉啊,平時我看你工作兢兢業(yè)業(yè),一直看好你,沒想你工作這么不負(fù)責(zé),吊兒郎當(dāng),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唉!”

鄧總平時總親切地叫他“放生”,現(xiàn)在改稱“小劉”,劉放生一下聽出了距離與生疏。公司里小劉、小張、小李一大摞。他甚至連“吊兒郎當(dāng)”都用上了。劉放生額上汗珠一顆顆滲出來。從鄧總長長的嘆惜聲里,劉放生又聽到言外之意,就是前途無望。他全身心的希望都寄托在鄧強身上。每天第一個上班,最后一個下班,如此苦熬,認(rèn)真巴意表現(xiàn)積極上進,圖的是什么?不就是“前途”兩字。辦公室副主任老吳快要退休,正好騰出一個位置,單位上的人都說劉放生口碑極好,又和鄧總關(guān)系鐵,提副主任順理成章?,F(xiàn)在看來,這事成了一個寡掉的雞蛋,再也孵不出雞崽。劉放生感到臉上有什么東西掉在堅硬的水泥地板上,砰的響了一下。

到了電梯里,他發(fā)覺那響聲還在心里回蕩。

這事像魚刺鯁在心里很難受。

壓他娘的,全是鑰匙惹的禍,真是鬼打了十八餐,好好的,撿那鑰匙回來干嗎?不然,怎會犯那么低級的錯誤。人常說知錯就改還是好同志。劉放生不敢茍同,機關(guān)這碗飯,是碗沙子飯,稍不留神,便會因噎致命。他每時每刻都繃緊神經(jīng),十二分謹(jǐn)慎,力爭不犯任何錯誤??墒恰?/p>

劉放生恨死了那把撿來的鑰匙。他再也不想看到這個不帶福的東西,他把鑰匙狠狠摜到地下,又猛踹一腳。鑰匙朝墻角打了幾個滾,不見了。

劉放生家和鄧強家住同棟樓同一個單元,依舊是鄧強比劉放生高幾層。

一挨下班,鄧強前腳進屋,包沒放下,后腳就聽到門鈴響。打開門,劉放生提著一對茅臺酒滿臉擠著笑站在那里。鄧強臉繃著,乜斜著他,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兩個人就這么僵著。以往過年過節(jié),劉放生是鄧家的常客,沒少提煙酒之類拜訪鄧強,鄧強既不推辭,也不客套,都由老婆收到內(nèi)室,彼此心照不宣。這次,鄧強不讓進,劉放生杵在門口,進退兩難。倒是鄧強老婆眼尖,透過廚房的玻璃門一眼看見劉放生手里提著的禮品,連忙說:“放生,站著干嗎?快進來?!?/p>

劉放生喉嚨里像擱著塊石頭,僵硬,滯澀,心里卻清楚得很,知道鄧強還在為開會弄錯時間的事生氣。他囁嚅著說:“鄧總,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p>

劉放生訕訕地,放下酒準(zhǔn)備抬腿就走。鄧強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既然來了,就喝兩杯吧?!眲⒎派侠蠈崒嵶缴嘲l(fā)上。

奇怪的是,他的腿竟不大聽使喚,還沒有端酒杯,就麻了,硬了。平常,劉放生在鄧家坐多久都沒出現(xiàn)過這種狀況。他不停地把左腿挪到右腿,把右腿挪到左腿。

喝了幾杯酒。

鄧強問劉放生:“小劉,你最近怎么啦,魂不守舍?!?/p>

“沒怎么?!眲⒎派酥浦o張,小聲說。

“沒怎么?怎么會鬧這種笑話?你對我有意見?”鄧強疑惑地看著他,等著聽他的真話。

劉放生想解釋他怎么拾到一把鑰匙,一心想找到失主,正心煩意亂??梢话谚€匙,與開會通知又有什么卵關(guān)系呢?風(fēng)馬牛不相及。劉放生無法啟齒,怎么解釋好像都構(gòu)不成理由。他只好啞啞地喝酒。鄧強見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很不樂意,說:“幸虧是碰到我,換個領(lǐng)導(dǎo)試試,看你有好果子吃?”

劉放生是軍轉(zhuǎn)干部,當(dāng)初安置工作進華悅找的就是鄧強。他在東北買了一只鹿角回家孝敬父母。父母讓他送給同鄉(xiāng)鄧強,托他給他在省城找個好單位。老家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知鄧強在省城是大人物,和他攀上了就有出息了。劉放生上門相求。華悅集團當(dāng)時正好在外引進管理人才,鄧強落得做了順?biāo)饲椤K剜l(xiāng)情,講義氣,能耐大的名聲在老家更是傳開了,鄧強喜不自勝,虛榮心大大滿足。

說一千道一萬,就算上面有退伍軍人安置政策,如果沒有鄧強,劉放生憑什么進華悅?

想到這一層,劉放生連連對鄧強檢討說:“鄧總,對不起!”

“事情已經(jīng)過去,計較也沒用啊。下次注意吧?!编噺娬f。

聽到這話,劉放生心里的石頭落地,這頁總算翻過去了。

辦公樓外下好大的雨,烏天黑地。

鄧強站在窗邊看雨,只見豪雨像一片寬闊的林子,歪歪扭扭,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仿佛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炸雷一個接著一個,就如在身邊某個地方炸響。

鄧強心里一悸,他把辦公室保險柜鑰匙丟了。那是他的心頭寶,一直貼身藏著,怎么會弄丟呢?在哪丟的?有誰撿著了嗎?鄧強挖空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鄧強喜歡鑰匙緊貼肌膚的感覺,只有感受到它存在,他才踏實。可它竟然不見了。

鄧強心慌意亂。

他打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一臺蘋果8。這臺手機自從巡視組進駐省里,鄧強就把它丟在抽屜里,一直處于靜音狀態(tài),上面聯(lián)系的名字不多,只有個別上級領(lǐng)導(dǎo)和幾個紅顏知己,極為機密,一般人都不知他還有另一臺手機。他年紀(jì)大了,記憶力衰退嚴(yán)重,老怕忘記保險柜密碼,便把這手機號設(shè)置成保險柜密碼,手機用得少,他擔(dān)心記不住,又在保險柜鑰匙上精心刻下手機號。原想著是一著妙棋,雙保險,天牢地穩(wěn)。誰知……

他關(guān)上門,煩躁地擺弄著蘋果手機。他心情很不好,還有點害怕。遲不丟,早不丟,這個節(jié)骨眼上丟,難道真是老天爺給暗示了?他從農(nóng)村里考上大學(xué),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機靈,一步一步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隨著地位越來越高,與上層接觸多了,慢慢地,他覺得自己不一樣了,好像真要手可摘星辰了。于是,他看下屬時常常細(xì)瞇著眼,就如這些人都是螻蟻,一副不努力看就看不清似的表情。與員工交流時動不動就抬出想當(dāng)年我怎么怎么樣,口氣里充滿傲慢與不屑。對于這樣一個自我感覺非常好的人來說,又何曾這樣心情糟糕過?

手機處于靜音太久,電已耗盡自動關(guān)機。他插上電源,打開手機,一條條翻閱未讀短信,大多是紅顏們嗲聲嗲氣近乎肉麻的內(nèi)容,正依次看下去,他的心“突突”狂跳起來,一條不同尋常的信息跳入眼簾:“你好,我拾到一把鑰匙,如你是失主,請聯(lián)系?!彼话玻@條短信是誰發(fā)的?莫非是巡視組的人?不可能,如果是巡視組的人,早就傳喚自己啦。

這樣一想,鄧強心里稍寬。

早些天手忙腳亂應(yīng)付自查自糾,他暗自慶幸總算暫時過關(guān)。鑰匙丟了,他又急又怕,像屁股上坐著2500度的電磁爐。那么重要的鑰匙,怎么辦呢?他首先想到的是找墻頭廣告上開鎖的師傅,開鎖的師傅是能把鎖打開,但打開就保不住保險柜的秘密,不妥。這個保險柜裝著現(xiàn)金、金條、數(shù)十處房產(chǎn)手續(xù)……關(guān)系著自己的身家性命,絕對不能暴露。他想最安全的還是找到拾鑰匙的人,可是,這個人是個什么角色并不知曉,萬一是巡視組或上級紀(jì)委的線人呢?不知對方底細(xì),太冒險。不能因為一把鑰匙陰溝里翻船。

他來來回回不停踱步,小心翼翼拿起辦公室電話試著撥短信電話,然后屏氣凝神聽著波音一波一波往對方涌進,嘟嘟響了幾下,終于傳來對方喂的一聲。這一聲喂讓鄧強驚得差點跳起來,很熟悉的聲音,鄧強迅速掐斷電話。同時,腦子里馬上跳出一個人的名字。不會這么巧吧?平時都用大戶號,完整的電話號碼早沒人去記了。為了穩(wěn)妥起見,鄧強將短信電話輸入常用手機一查,名字跳了出來,確定是劉放生這個鬼。

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段好像專門與自己過不去,克星一樣。鄧強想著怎么樣找他好好談一談,套一套鑰匙怎么會在他手里,他想是不是劉放生來辦公室時趁他不備做了手腳,好抓住把柄要挾他?量他也沒這么大的膽!正琢磨著,劉放生電話及時撥了過來,他問:“鄧總,打電話來有事么?”

劉放生在那邊正奇怪著。他只喂了一聲,電話就掉了,一看號碼顯示是鄧強辦公室的座機,怕誤事,趕緊撥過來請示。

鄧強一時沒想好怎么應(yīng)對,沉吟著不露聲色說:“沒別的事,周日晚上有時間么,和天下,喝個酒怎么樣?”

“有什么好事嗎?”劉放生很興奮的樣子問。

“沒什么。上班天天不許喝酒,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周末,放松放松?!?/p>

“好,我請你?!眲⒎派娴母吲d起來,鄧強主動找自己喝酒,總比板著個臉強,看來他總算原諒自己,冰釋前嫌。過去,鄧強來了朋友,喜歡叫劉放生做陪,都是劉放生搶著買單,劉放生想著錢多錢少,都是心意,既能表達(dá)對鄧強的感激,又是長期投資,以后還靠鄧強罩啊。鄧強偶爾也讓他開發(fā)票,報銷。有時,鄧強興致來潮要劉放生請客桑拿按摩,次數(shù)也不少。表面上他們打得火熱,同事都說劉放生是鄧總跟前的大紅人。但劉放生心里明白,他們之間隔得遠(yuǎn),一層紗都是萬水千山,何況上、下級間的距離。他隱隱約約看到鄧強的霸道后面隱藏著一些東西,也許是野心,也許是貪婪。這些東西能像氣球般膨脹,不加以適當(dāng)扼制,會炸得四分五裂。

和天下在云陽河邊。

這里過去是一大片低洼的荒地,搞基建的人將渣土堆到這里,于是,干脆整平硬化成了一條結(jié)實的河堤。然后,河邊那些經(jīng)營飲食業(yè)的人就把桌凳碗筷延伸過來,擺起一大片飲食夜宵攤。和天下也在這里占有一席之地,最拿手的菜是跳跳蛙。鄧強經(jīng)常來這里,他喜歡和天下這個店名,喜歡跳跳蛙,做工細(xì)膩,別有風(fēng)味。如果不天天叫著打老虎拍蒼蠅,天下就這么和諧下去,多好。

劉放生趕到和天下的時候,鄧強早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劉放生忙打拱手說:“不好意思,遲到了?!逼鋵崉⒎派幌掳嗑蛣由砹?,心想自己早到等領(lǐng)導(dǎo)才顯得心誠,沒想領(lǐng)導(dǎo)比他到得更早。

劉放生坐在鄧強對面,發(fā)現(xiàn)酒菜已經(jīng)上桌。鄧強顯得比以往親熱,拍著劉放生的肩膀說:“今天心情好,我們一醉方休?!?/p>

“好,應(yīng)當(dāng)。”劉放生毫不打停地說。

高樓上的燈光倒映在蜿蜒的云陽河水里,隨著河風(fēng)吹起的漣漪,一晃一晃,晃得水里的高樓似乎搖搖欲墜。

鄧強一反常態(tài),眉開眼笑,好像很開懷的樣子。酒是他從家里帶來的茅臺,兩瓶。他一邊先給劉放生倒酒一邊嗔怪:“放生,以后去家里別這么見外,想去就去,不興再提東西?!?/p>

哪能讓鄧總斟酒!劉放生“唰”地站起來,雙手鄭重地從鄧強手里搶過小酒盅,替他滿上,又端起自己的小酒杯,說:“鄧總,感謝您多年來對我的厚愛,我先干為敬?!?/p>

鄧強哈哈大笑:“你小子,一個地方的人,在外面就是一家人,我不幫你幫誰???”

劉放生又端起酒杯,對鄧強恭恭敬敬說:“鄧總,大人不記小人過,請多原諒,我敬您!”

鄧強臉一板,故意聲大氣粗地說:“莫樣,今天不談工作,只喝酒?!?/p>

劉放生邊喝酒邊尋思,鄧強的表現(xiàn)可是盤古開天地,頭一遭。以前雖說兩人也常在一起喝酒,他的領(lǐng)導(dǎo)架子端得可是足足的。今晚怎么了?難道真的只是要和自己和解?他迷惑不解,鄧強這擺的是哪出呢?劉放生愛酒,在部隊時只要逮住機會便和戰(zhàn)友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敞心掏肺,多痛快,哪像在單位,謹(jǐn)小慎微,活得就像背著殼的蝸牛,累啊。他想,不管了,人一個,卵一條,怕個鳥!

鄧強頻頻給劉放生倒酒。不知喝了多少杯,劉放生見天上的星星越來越多,腦殼已快成糨糊。

鄧強甩了一包“和天下”給劉放生,又抽出一支點燃,塞到他嘴里。劉放生頭上罩的霧水更厚了,這待遇,在哪燒高香了嗎?

鄧強自己也點了支煙。吐過幾圈煙霧,他關(guān)切地問:“放生,你最近情緒不大對頭,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酒醉心里明。劉放生思前想后,除了因為拾到那把鬼鑰匙帶來的一連串煩惱外,一切依舊。但這么件小事,怎么能向領(lǐng)導(dǎo)匯報,說出來不讓人笑掉大牙?他答:“多謝鄧總,沒什么?!?/p>

“好啦,放生鱉,你就裝寶吧?!编噺娪洅焖谋kU柜鑰匙,但又不知用什么方法從劉放生口里套出下落,心里很窩火。他和蒙在鼓里的劉放生說著話,將煙蒂丟在地上,重重蹍了幾腳。

劉放生眼睛直勾勾望著鄧強,在機關(guān)呆了這么多年,他觀言察色已經(jīng)歷練得爐火純青。鄧強心神不寧,心里分明藏著說不出口的事,似乎還蠻發(fā)急的樣子,自己又不便問,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們就這么耗著。

夜,在河風(fēng)中,漸漸涼起來。

劉放生料想今晚非醉得一塌糊涂不可,趁著還比較清醒,早早把單結(jié)了。

單結(jié)了,酒還沒完。天上的露水落滿酒桌,酒桌上濕漉漉的。劉放生終于趴在桌上打起呼嚕。

鄧強一邊攙扶癱軟成泥巴的劉放生,一邊在他口袋里摸索,搜遍全身,沒掏出想要的東西。鄧強失望地一松手,劉放生啪地跌落在地。

鄧強失眠了。

怎么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從劉放生手里把鑰匙取回來,又不讓他知道失主是誰?鑰匙放在什么地方呢?這小子近段言行還真有點讓人揣摩不透,莫非他是巡視組或紀(jì)委的線人?如果真是這樣,這鑰匙就成了他們手中的釣餌,一旦上鉤,后果不堪設(shè)想。

非常時候,小心行得萬年船。

他記得鑰匙的模樣。鄧強一直有意識地想要擺脫身上與生俱來的土氣。站上高位后,他對生活的要求益發(fā)高起來,所用物品總是追求精上求精。辦公室的保險柜他原本裝個普通的就行,那樣才不打眼??伤矝]說服自己,特意定制了一個仿古的,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不能委屈箱里的東西啊。鄧強特別喜歡那把鑰匙,有空就會拿出來把玩。它就像阿里巴巴的咒語,一念,便能見到滿箱寶貝。鄧強滿心富足和安寧,所有的惶恐都在箱門打開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鄧強背著手走進劉放生辦公室,很悠閑的樣子。他繼續(xù)表達(dá)關(guān)心:“昨晚喝醉了吧?”趁著說話,他眼睛把墻壁上的鑰匙串挨個[目留]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丟失的那把,有點失望。

劉放生見到鄧強,忙要沏茶。鄧強擺擺手,說:“沒別的,怕你喝壞身體,特意下來看看。”

“謝謝鄧總?!眲⒎派行└袆?。他不記得昨晚怎么回家的,頭重腳輕,聞到酒味便直犯嘔。

鄧強順手拿起桌上一張報紙,上面說又打掉一只大老虎,全國人民拍手稱快,反腐浪潮洶涌澎湃,腐敗分子沒有藏身之地。這個世界唯利是圖,誰還這么干凈呢?說不定反腐哪天就反到自己頭上了。他憂心忡忡,自言自語:“這樣下去會把國家搞亂,親者痛仇者快啊?!?/p>

“打老虎好啊,老百姓擁戴。”劉放生想反腐是個好事,應(yīng)當(dāng)人人喜歡,沒料鄧強會發(fā)出與大勢截然相反的感慨。雖然他了解一些他的小秘密,但并不真的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于是,他脫口而出道,“誰是親者,誰是仇者呢?”

“你就是個土鱉,看問題想事情沒點高度,鼠目寸光?!编噺姅[出說心窩子話的模樣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世道,哪有不貪的官,只是多少而已,抓得完嗎?官不安生,不亂才怪。”那語氣,劉放生覺得他好像自動脫離了官員隊伍,和群眾推心置腹了。

鄧強記掛著保險柜里的東西,那么多的金條房產(chǎn),何況保險柜里還有上級領(lǐng)導(dǎo)的東西,他負(fù)有保管之責(zé)。好不容易進了保險柜的東西都弄丟了,還怎么混?這樣想著,他愈加認(rèn)識到鑰匙的重要性,鑰匙一天沒回到手中,就多一天危險。他佯笑著又說:“你小子說起反腐有模有樣,莫不是巡視組的線人吧?”

“哈哈,鄧總莫調(diào)戲我,巡視組那是天梯呢。我這斤兩您還不了解呀?”劉放生靦腆地笑起來。劉放生雖然也是科級,見的世面畢竟有限,即使想破腦袋,也委實理會不到鄧強話里的真實意圖。

“好啦,好好工作,跟你開個玩笑。”鄧強諱莫如深,走了。他諒劉放生爬不上天梯。

劉放生望著他的背影,嘀咕:“古怪。”

正嘀咕著,桌上手機傳來信息進入的聲音。他打開一看,是鑰匙上的人,這家伙終于出現(xiàn)了?!澳阍谀膿斓借€匙的?”

“我們單位大院門口。”劉放生回復(fù)。有絲不悅飛上心頭,這人怎么一點禮貌都不講,謝字都不說一個。不過,他又發(fā)了幾個字過去:華悅集團門口。

鄧強記起一周前的一天,他剛到辦公室就接了個電話,便支開司機,獨自去見一位神秘人物。那天下大雨,風(fēng)大,瘋了般刮得人灰頭土臉。鄧強很注重保持個人形象,何況是去見重要人物。鑰匙肯定是他掏紙巾擦臉時帶了出來……

鄧強又懊惱又慶幸。

“你今天下午二點把鑰匙放到華悅集團左前方公交車站的垃圾桶里?!编噺娪职l(fā)了一條信息。

哪有這么奇葩歸還方式。劉放生又氣又好笑,非但不道謝,還讓扔垃圾桶里。真要扔垃圾桶早就扔了,還等得到今天?怎么看著像諜戰(zhàn)片里的地下黨接頭,見不得人???最可惡的是,他的語氣里竟有命令的意味。他憤憤地回道:“鑰匙被我扔了。”他想起撿到鑰匙后的一攤爛事,氣就不打一處來。

“怎么呢?”

“你這么久不聯(lián)系,以為不要了。”

“丟哪了?”

“不知?!?/p>

“把它找出來?!?/p>

既然人家聯(lián)系了,怎么樣都得還給他。劉放生起身找起來。桌上沒有,抽屜里沒有,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地上。仔細(xì)回想,記得當(dāng)時不解恨還踢了一腳。劉放生辦公室地板锃亮锃亮的,纖毫畢現(xiàn),哪怕是一根頭發(fā)掉地上也異常醒目。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拖地,習(xí)慣到看到一個小污漬,都要細(xì)細(xì)擦洗,擦不干凈就用清潔劑。雖然他辦公室雜物多,但整理得很有頭緒,很清爽,不像有的辦公室煙霧彌漫,打開窗子,煙灰缸里的煙灰就會乘風(fēng)飄進眼睛。所以同事們都喜歡到他這里閑坐,扯淡。

找遍每個角落,沒找到。

劉放生急了。

最后搬開一只包裝箱,終于發(fā)現(xiàn)鑰匙安靜地躺在那里。他啞然失笑,把鑰匙緊緊攥在手心里,這鑰匙可真憨實,天天被掃被拖,竟沒有開溜,好像著意等待他的重新認(rèn)知。

“我盡力找,不過,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眲⒎派肫鹚艿奈趴陂_河發(fā)了句牢騷,劃在手機屏上成了塊生鐵,又冷又硬。

“你撿把鑰匙還要精神損失?沒搞錯吧?”鄧強一驚,這小子果然路數(shù)多,學(xué)會敲詐勒索了。翅膀硬了,竟敢欺負(fù)到老子頭上,他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知輕重的小鱉??墒?,劉放生捏著自己的七寸,實在無法動彈。

“都怪你!”劉放生在信息里簡短地說起撿鑰匙后自己工作上的失誤和造成的影響。

鄧強對自己的震懾力相當(dāng)滿意,這小子,最近魂不守舍原來是因為鑰匙。

“做夢!”他拒絕,態(tài)度堅決。

劉放生沒轍,心里強烈的不滿像火苗一樣往上躥,壓都壓不住。他恨恨地說:“反正是因為你這鬼鑰匙,害我十幾年的努力白費了。你不賠償,我就不找啦?!?/p>

鄧強有點怵,部隊出來的人都犟,真惹急了劉放生,只怕他說得出做得到。最后關(guān)頭,可不能出亂子。他連忙放低語氣回道:“要多少?”

“一萬?!眲⒎派鷽]好氣隨手發(fā)出。

“行。你發(fā)賬號過來,我現(xiàn)在就打錢。但你得保證今天下午二點準(zhǔn)時把鑰匙送到指定地點,然后離開,我不想見你?!编噺娝齑饝?yīng)。不就是一萬元錢嗎,挨這一刀宰,對他來說是一根煙頭的事。如果逼急了,這小子走出意想不到的歪路數(shù),捅一個大窟窿,那才得不償失。

這回輪到劉放生驚訝了。什么鑰匙這么金貴?竟然值一萬塊。自己隨口說說,對方一點折扣都不打,痛快應(yīng)承。他噼里啪啦發(fā)了通火,心情平靜下來,只覺鑰匙在手中沉甸甸,讓人充滿好奇。

這是一把什么樣的鑰匙?

難道真能打開潘多拉盒子?到底鎖著什么?可這是人家的隱私,與自己扯不上半毛錢關(guān)系,雖然失主很可惱,吝嗇得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甚至還帶著火藥味,但自己又怎么能和他一般見識呢?調(diào)整好心情,劉放生忙回了條短信:“錢就算了吧,我說著玩的。鑰匙還你就是?!?/p>

鄧強看到回復(fù),心下嘀咕。這小子一會兒說要錢一會兒又不要,琢磨不透,不會是在試探我吧。他想起平時和劉放生在一起喝酒吃飯,鑰匙莫不是他趁自己喝醉時掏走的,壓根兒就不是他公司門口撿的。想著想著,鄧強身上冷汗直冒,莫非養(yǎng)了條白眼狼啊。

吃過中飯,竟下起大雨,電閃雷鳴。劉放生撐傘冒雨往公交車站趕,雖說不遠(yuǎn),但早到比遲到好,早還早輕松。雨下得又急又猛。一支煙工夫,他的下半身就精濕,皮鞋也變了樣,上面全是一板一板的污漬,里面也進了水,走起路來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咕嘟咕嘟聲。

街上變成一條河流。

皮鞋泡水容易壞,他干脆把鞋子脫下來,拎在手中,一手撐傘,赤腳走路。他不時用手肘掖掖衣袋里的鑰匙,怕它又掉了。好在,它沒有逃跑。這鑰匙挺漂亮。他開始喜歡這把鑰匙,并為曾經(jīng)厭棄它而感到歉疚。不過,再好也是人家的。

公交車站空無一人。劉放生四下張望,那人真怪,真像個地下工作者。垃圾桶太臟,他從褲袋里掏出一個塑料袋包好鑰匙,想了又想,把鑰匙放進垃圾桶可回收的那一邊。他看看手機,時間已過二分鐘,還是沒有人來,只有呼嘯而過的各種汽車。他站了一會兒,不想走開,他想看看來取鑰匙的人到底是誰。

“你舍不得走吧?”劉放生手機信息及時提示。劉放生罵了句娘,這人就是特務(wù),一定在附近盯梢,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里,他或許坐在雨霧茫茫的車?yán)?,或許藏匿在大街的某個角落。劉放生很是疑惑,他不露面,有什么難言之隱?難不成怕被自己認(rèn)出,留下什么證據(jù)?他再次環(huán)顧四周,什么都沒有。

劉放生搖搖頭,鑰匙反正已經(jīng)放那,管他是誰,無所謂。

重要的是壓在心里的石頭終于被搬走,劉放生突然輕松起來。他懶得回這條信息,揚頭就走。

雨仍然很大,打在傘上,歡快地滴滴答答,似乎給他伴奏一般。

前頭拐角處來了位市政公司的工作人員,全副武裝,黑色的橡膠長款雨衣從頭套到腳,為了避雨,又在雨衣帽子上加了頂寬檐的大斗笠,他正彎腰清理被水沖得到處都是的垃圾。這座城市的市政設(shè)施不夠完善,一遇大雨就內(nèi)澇,沒少被市民吐槽。劉放生感慨,政府真的開始行動了,這么大雨都安排人手出來處理情況。那人正在用力撈遠(yuǎn)處漂來的雜物,帽檐扣得很低。和他擦身而過時,劉放生替他腳上的皮鞋可惜,那鞋看起來質(zhì)地很好。

很快,劉放生接到通知,到資料室當(dāng)主任。

資料室偏僻,很少有人光顧。劉放生每天干些把資料編號歸檔保管的工作,每當(dāng)閑下來時,他就胡思亂想,傳達(dá)錯一個電話通知也不至于讓鄧強把自己發(fā)配到這地方,難不成還有別的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沒多久鄧強被紀(jì)委的人約談,再也不見回來。

公司里大地震,各種小道消息紛至沓來。有天來了兩同事找資料,湊在一塊兒悄悄議論。鄧強竟把手機號設(shè)為保險柜密碼,還刻在保險柜鑰匙上,真是蠢到家了,順藤一摸瓜,什么都出來了。

劉放生坐在光線暗淡的借閱臺前,憶起了那個在雷鳴電閃、雨水如注中清理垃圾的人,他分明看到他腳上穿一雙和鄧總同款的皮鞋。

責(zé)任編輯:王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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