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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煙囪

2020-11-06 07:33邱力
延河·綠色文學 2020年10期
關(guān)鍵詞:黃毛烏拉煙囪

邱力

農(nóng)歷十月初一前一天,我和錦云決定回烏拉鎮(zhèn)給我們的父母送寒衣。說來慚愧,之所以要回老家是因為我被一個奇怪的夢糾纏不休,并非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為故去的老人盡孝道。

我夢見自己在爬煙囪。

煙囪的樣子和當年鎮(zhèn)造紙廠里的那根一模一樣。自從我和錦云20年前離開鎮(zhèn)造紙廠,到甕城立足并從此成為城里人后,那個廠子以及那根巨大的煙囪就像許多無法挽留的青春時光一般漸行漸遠了。可最近不知怎么了,這根通體用紅磚砌成的60米高的大煙囪竟撬開了我的夢之門,牢牢地插在我的夢境中。我在不停地向上爬,煙囪也在不停地向上生長。爬上去唯一的途徑是嵌在煙囪里的細鋼筋梯子,手抓足踏下,梯子搖搖欲墜。我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也不知爬了多久,直到我從半空中摔落下來,這個夢才戛然而止。

我還夢見了我的父母。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日子依然過得緊巴巴的。這一點從他們身上穿著的那些幾十年如一日的衣服可以看出。天都這么涼了,他們冷得瑟瑟發(fā)抖,冷得連話都說不連貫。無論我們怎么使勁聽,也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他們大概是盼望我們燒點兒過冬的衣服吧?按照烏拉鎮(zhèn)的習俗,農(nóng)歷十月初一寒衣節(jié)是非常隆重的,和清明節(jié)啊七月半啊相比毫不遜色。錦云掐指一算,沒幾天就要到寒衣節(jié)了。季節(jié)的車輪正駛向寒冷的冬天,恍恍惚惚間,一年又將到頭了。在城里生活這么多年,我們把過去的一些老習俗都丟掉了。我們只在清明節(jié)回去上墳掃墓,其他年節(jié)幾乎全都按兵不動。難怪我的父母要托夢來,他們是生我的氣了啊。這樣一想,我覺得更是必須趕在農(nóng)歷十月初一前啟程,去老家走一趟。

我們是坐“微幫順風車”出發(fā)的。

原來我打算去車行租一輛轎車,以前也這樣干過。開著租來的轎車駛?cè)霝趵?zhèn),硬著頭皮買條高檔煙逢人就發(fā)。作為從鎮(zhèn)造紙廠走出去的《甕城日報》臨聘記者,我雖然談不上衣錦還鄉(xiāng),起碼也算是混得人五人六的了。這一次,錦云說是一個朋友幫忙叫的順風車,沒必要花租車那冤枉錢。那輛黑色锃亮的7座本田商務(wù)車準時來接我們,司機是位中年漢子,摁了兩聲喇叭后,就在車上等。一路上,車上就我和錦云兩個乘客,倒像是我們的專車。車子坐不滿司機跑一趟就吃虧了,也不知司機是怎么想的。我先是和錦云坐在第二排,后來看司機閑得無聊,就換到副駕駛陪他聊天。錦云獨自坐后排,一會兒就睡著了。司機剝了顆檳榔在嘴里嚼,問我要不要來一顆。我說不要,這東西吃多了不好,容易得口腔癌。司機說沒辦法戒不掉,都是熬夜熬出來的毛病。司機是烏拉鎮(zhèn)人,以前農(nóng)忙時種地農(nóng)閑時跑貨運,現(xiàn)在烏拉鎮(zhèn)開發(fā)鄉(xiāng)村旅游,打造百年文化古鎮(zhèn),來鎮(zhèn)上的游客日益增多,就加盟跑起了“微幫順風車”,比貨運省事來錢也快。聽我口音也是烏拉鎮(zhèn)的,司機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我做記者多年,習慣成自然,遇到點新鮮事就好奇。過去喂豬種地的村民如今吃上了旅游飯,這個題材蠻有意思的,就說:“農(nóng)民變老板,日子越過越滋潤啊。”司機“噗”地一聲吐掉檳榔,“屁老板,我只是個打工的,真正的老板是黃毛!”黃毛?難道是他?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你說的黃毛是不是學名叫黃國昌的那個人?”“是啊,就是黃老板黃國昌?,F(xiàn)在發(fā)了,又開飯店又搞房產(chǎn),連這個沒有營運資格的‘微幫順風車都被他壟斷了。聽說古鎮(zhèn)改造項目也是他在搞?!甭犃怂緳C的話,我心里咯噔一下,把車窗開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錦云醒了,“誰發(fā)了???說來聽聽?!薄澳莻€黃毛黃國昌啊,想當初……”說實話,我根本就沒有半點回首往事的興趣,特別是這個黃毛,一想起他的樣子和所作所為就不舒服。可錦云一聽,來了精神,“我就說嘛,人不可貌相。想當初,他落難時,你可是幫過他的啊?!蔽覔]了揮手,不想提那些破事。

車子中午抵達烏拉鎮(zhèn)。下車時,我準備掃微信付車費,司機卻說有人已經(jīng)付了。我一愣,見錦云不說話,好像心里藏著什么事。我想向錦云問個究竟,就看見朱立身朝我走來。朱立身是我從前的工友,和黃毛一樣,也是總共處了三年半。我在甕城日報社上班后,見過他幾面,也幫過他點小忙。看他樣子似乎等了我們很久了。天正下著細雨,我的頭發(fā)浸潤得有點腫脹,眼鏡片蒙了雨水,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朱立身趨步向前,把一柄黑布雨傘遞過來給我,“大記者,來了啊?我送你和嫂子回家!”說完不由分說伸手搶過我和錦云手上的提包。我覺得奇怪,朱立身怎么知道我們要來的消息?又怎么會來接車的?坐上停在路邊的福特轎車,我問朱立身。他笑而不答,只管開著車。錦云卻在一旁嚷嚷,“真是的,有人送有人接還不舒服了?問東問西的干嘛啊你?”朱立身仍然笑著,那笑容有點兒詭異,這和我印象中老實巴交的朱立身不大一樣。索性不問算了,有些事情難得糊涂,該明白的時候自會明白。自從錦云一門心思撲在找錢上整個人變得都有些陌生了。這不能怪她,誰讓我不會找錢呢?車子一路駛向鎮(zhèn)西,過了鎮(zhèn)政府、鎮(zhèn)中心小學和農(nóng)貿(mào)市場??拷鼮趵优蠒r,朱立身指著一幢高大氣派的大樓說:“盛世國昌大酒店,黃總公司總部。大記者和嫂子,你們先把家里事情忙完,明天下午我們黃總要親自請你們吃頓飯敘敘舊。地點在酒店二樓,到時我會來接你們的?!蔽乙宦?,心里很不舒服,憑什么你黃毛來安排我的行程?。烤驼彝妻o回絕了朱立身,要他轉(zhuǎn)達對黃毛的謝意。順口問了一句:“咋個看不見那兩根大煙囪了呢?”朱立身說:“被大酒店擋住了。要轉(zhuǎn)個彎才看得見?!蔽倚睦镉悬c兒失落。我和一夜暴富的土豪找不到什么共同語言,特別是對黃毛心里更是說不出的味道。車子猛地向前一沖,朱立身神色驚慌失措,“黃總這個飯一定要吃的,你們不來,我交不了差就慘了啊?!?/p>

在烏拉鎮(zhèn),我落腳的地方是叔叔家。父親就這么一個弟弟,六十好幾了。每次來,我都給他帶兩瓶好酒一盒好茶,煙他是早戒掉了。叔叔家中一兒一女,都不爭氣,至今工作沒著落,在社會上瞎混。走進叔叔家的小院,放下雨傘,發(fā)現(xiàn)雨傘上赫然印著“盛世國昌府邸售房熱線:XXXXXX。”我猜這是黃毛搞的房產(chǎn)廣告?zhèn)?,收攏傘后“啪”地扔在了門角,“怎么到處都是黃毛的影子?!”錦云沒好氣地說:“是又咋的?實話告訴你吧,這次回來,除了給老人家燒紙送寒衣,就是和黃毛見個面吃個飯。我跟他都約好了的,怕你心胸狹窄想不開,懶得和你商量。”

鎮(zhèn)上人都稱呼我大記者。父親在世時常常右手拿份登有我采訪報道文章的《甕城日報》,左手捏著兩根油條和一袋豆?jié){。故意在吃早餐的熟人身邊以及菜場路邊碰見的單位同事中晃蕩。咬一口油條,嘩地抖開報紙,用指頭彈彈某個版面,“瞧,我兒子寫的。有看頭,嘿嘿?!备赣H死后,叔叔像父親一樣也成為全鎮(zhèn)最忠實的《甕城日報》讀者。我先是跑民生后轉(zhuǎn)為時政,工作性質(zhì)的改變讓我有了更多隨同領(lǐng)導采訪的機會。這讓父親和叔叔很是揚眉吐氣,仿佛我也成了個領(lǐng)導似的。常有親朋好友來報社找我?guī)兔Γf般無奈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相關(guān)部門。許是在新聞采訪這個行當混的時間長了,相關(guān)部門的領(lǐng)導多少給點兒薄面吧。我為烏拉鎮(zhèn)辦成過幾件實事。比如村村通道路項目開工、農(nóng)村危改工程資金到位、農(nóng)村小學營養(yǎng)午餐校企合作等等。其實許多事情的辦成我僅僅是順水推舟而已,根本沒他們想像的那么神通廣大。我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在單位我不過是個臨聘人員。單位每年都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編制,我考了好幾年都敗在面試這一關(guān),要轉(zhuǎn)正真是難于上青天啊。錦云呢?在甕城棉紡廠買斷工齡出來后,做過保險、服裝、飯店,都一無所獲。她近期對甕城的各個行業(yè)進行市場調(diào)研后,盯準了民辦幼兒園這個行當。“絕對有搞頭。必須盡快著手,否則悔之晚矣?!卞\云多次給我上課。她的想法的確很好,很有遠見卓識。搞得好的話也許我們就會趕上創(chuàng)業(yè)致富的末班車。可我們粗略計算了一下,創(chuàng)業(yè)啟動資金最少得16萬元。還不包括一旦啟動后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開支。想起這些事我就焦頭爛額。覺得挺對不住當初錦云對我的賞識。

第二天,我們上大佛山給我們的父母送寒衣。

路上有些泥濘。農(nóng)歷十月初一一到,雨水就來得勤。上坡時要找有草的地方踩,如果不小心踩到稀泥,鞋子弄臟是小事,跌個四仰八叉才狼狽。我和錦云兩家父母的墳相距大概有十來米,每次來上墳,都是先上岳父岳母的,再上我父母的。這次上墳我準備得比以前充分,因為想擺脫那個奇怪的夢的糾纏,也因為積壓的那些層層疊疊的心事。我們把香蠟紙燭冥衣鋪在墳前,用“包袱”圍了一個圓圈。點燃后,四周彌漫開了那種讓陰陽兩世的人都感到心安的氣味。我們送去的寒衣和冥幣很快就會寄到我們父母手上,讓他們過一個溫暖的冬天。我們回到城里后,不會再做那些雜七雜八的夢,我們對父母的愧疚將會因此而減弱,直到消失,回歸平庸忙碌的日子。

我偶一抬頭,望見對面山坡上有座紅色的亭子,周邊是一圈紅色的圍墻??瓷先ニ茝R非廟,不知是不是各地時興的文化主題園?就隨口問叔叔。叔叔將手上一沓紙錢抖開,站起身來,“那個啊,是黃毛給自己修的活人墓。聽說這大佛山要打造成文化墓園。嗨,黃毛做完活人的房地產(chǎn),又要來做死人的房地產(chǎn)了。”僅憑目測,這座活人墓占地起碼100平方米以上,光看外觀就很有氣勢,讓大佛山上所有的墳都矮了一大截。不知道圍墻里修建得如何?我在墳前燒化冥衣和“包袱”,一邊低頭胡亂想著。這時候,聽見有汽車轟鳴聲從山路上傳上來,就見一輛福特轎車在前,一輛東風貨運在后,一路迤邐而來。

“大記者,我就說你和嫂子還在山上嘛,正好我也給老人家燒點紙磕幾個頭啊?!敝炝⑸韽能嚴锍鰜恚涇囁緳C叮囑了幾句,向我走來。

在墳前燒完紙磕完頭,我隨同朱立身去參觀黃毛的活人墓。說實話,我心里暗暗被這座氣勢非凡的活人墓震住了。走近墓地,見幾個工人在忙著搬運石材。沿青磚石階上去,看見墓地里倒伏了一片松樹,正中間是已經(jīng)挖好的一處巨大墓穴。一塊六米多高的紅色墓碑躺在地上,墓碑上方鏤刻著“萬古城”,下方鏤刻著“南天一地”,碑頂為黃色的金字塔狀尖頂。兩個穿迷彩服的師傅正在碑上精雕細琢。大佛山上這片最茂密的松樹林好像被開膛破肚一樣。里面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已初具雛形。

“買好墓地,給活人添壽。黃總有戰(zhàn)略眼光品位也高。你看,大記者,這墓碑蓋板是印度紅,其他全部是山西黑石,雕刻師都是從福建高價請來的哩?!敝炝⑸碇钢沟仡H為自豪地說,好像這墓地是他家的祖墳。

我呆呆地站著,腦子里如同塞滿了爛棉絮或者爬滿了荒草,混亂蕪雜。朱立身對黃毛崇拜有加的態(tài)度和活人墓的非凡氣派讓我的自卑禁不住從心底里冉冉升起。所以,當朱立身再次提醒下午去赴黃毛的宴請時,我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下來。去吧,干嘛不去呢?說不定黃毛黃國昌總經(jīng)理一高興就有求必應(yīng)了呢?

下山時,天色陰冷。從東南邊漂浮而來的烏云已經(jīng)移動到烏拉鎮(zhèn)上空,有大雨將至的預兆。我的心里并沒有因為給父母送了寒衣而變得輕松,反而惴惴不安。

盛世國昌大酒店的裝潢就是放在省城也是毫不遜色的,看來生意也是非常紅火。才下午五點鐘,一樓大門口就站了一對新人,一幅某某和某某喜結(jié)良緣的噴繪畫豎立其后,新人正在笑意盈盈地迎接親朋好友。我們的酒宴設(shè)在二樓一處叫作“盛世國昌”的包間,我發(fā)現(xiàn),這個酒店所有包間名字都冠以“盛世”二字。門一開,就看見大圓酒桌上首坐著的一個矮胖子慢慢站了起來。像黃毛又不像黃毛,跟香港演員曾志偉倒有幾分神似。但一見到胖子下巴頦上支棱著的那四根黃色的毛,確鑿無疑就是黃毛。黃毛上來分別和我還有錦云擁抱,“感謝光臨啊,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們既要給去世的人送寒衣,也要為活著的人送溫暖啊?!秉S毛說完這句不倫不類的開場白,四周響起奉承討好的笑聲和掌聲。黃毛伸出肥厚的右手掃了一圈,“都是公司里的,讓他們也見證一下我們的友情嘛。”大家客套一番,分別落座。我和錦云坐在黃毛的左右手。第一杯酒由黃毛提議,歡迎我和錦云?;丶铱纯础5诙朴晌揖袋S毛和在座各位。我一開口“敬黃總”就被黃毛打斷了,“叫我黃毛,黃總是他們叫的。他們不知道大記者不僅是我的哥們,還是我的貴人吶!”見眾人一齊用尊敬羨慕的眼神望著我,一激動,我為自己剛才的口誤自罰一杯,再滿上一杯敬大家。

黃毛毫不掩飾地回顧了當年如何被懲罰爬煙囪的故事。黃毛豎起右手食指,往虛空里點了點,“我能有今天,全憑貴人相助。貴人在你落難時一出手就讓你感動。比如大記者?!秉S毛摟住了我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那時所有人都像避瘟神一樣回避我,只有你把我當哥們。我可是永遠都記得啊。”朱立身臉上神色很是尷尬。頓了頓,大家又喝了一輪。黃毛說:“還有一個貴人,我一直在找。當年說我偷看女工洗澡, 我黃毛雖然不是什么好鳥,但不至于這樣齷齪!我天天看來洗澡的女工都看飽了,都看成了X光眼了。女工們穿著衣服我一眼就能透視,里面有幾根毛都一清二楚……我沒說你啊,錦云?!秉S毛哈哈一笑,舉起酒杯沖錦云一飲而盡,“我是替那個偷看女工洗澡的人背黑鍋!說我抽的是紅塔山煙,大記者當年不也是抽紅塔山?”黃毛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同時從桌上的煙盒里彈出根煙來給我。我接過煙時,黃毛抓過我的右手使勁握了握。我這才發(fā)現(xiàn),黃毛抽的還是紅塔山這個老牌子香煙。煙盒上的紅塔看上去非常像那根紅磚砌成的大煙囪。

真有點兒喝高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出現(xiàn)黃毛摟抱親吻錦云的幻覺?還有黃毛下巴頦上的那四根黃毛會猛然變得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我努力保持三分清醒,牢記著叔叔叔媽交待的替堂弟堂妹找工作的任務(wù),牢記著錦云吩咐的向黃毛開口借錢的任務(wù)。我得找個恰當?shù)臅r機。酒宴接近尾聲時,黃毛揮了揮手,說大家一起去紙廠走走,故地重游順便散散酒氣,過幾天紙廠就不復存在了。這個已經(jīng)倒閉三年的老廠,目前被黃毛收購,規(guī)劃為生態(tài)文化溫泉城。想不到在烏拉河畔竟然埋藏著三個出水量豐富的溫泉眼。

夜色無邊,烏拉河畔那座亮著微弱燈光的廠房顯得那么陌生。好像我從來未曾在它里面呆過,好像我僅僅是一個路人。我對在此工作了三年半的造紙廠完全失去感覺——唯有那根在黑夜中聳立著的高大煙囪讓我心中一凜。我和黃毛并肩走在荒涼的廠區(qū)。看上去,我倆像是久別重逢的兄弟。

我小聲向黃毛說了堂弟堂妹工作的事,還有向他借16萬元的事。黃毛蹙著眉,沒有說話。我心里發(fā)虛,隨他一直向前走。黃毛走到大煙囪前停下腳步,語調(diào)幽幽地說:“這根大煙囪,明天就爆破了,是不是比從前矮了些啊?”我抬頭望向煙囪,跟我印象中并無變化,反而覺得在夜里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我說:“是矮了些?!?/p>

黃毛看著我,不動聲色地說:“你說的這些都沒問題。16萬有點少,20萬得了,利息不要。算我投資,贏利了再說。只是有個條件,你答應(yīng)了,一切好辦?!?/p>

我聽到一個顫抖的聲音從喉嚨里發(fā)出:“什么條件?”

黃毛指著大煙囪:“你只要像我從前那樣爬上去?!?/p>

我打個哆嗦,寒氣滲透到骨子里。

黃毛看著我笑了:“不行,就算了?!?/p>

我前后左右看看,想尋找一種支撐。只見錦云在離我?guī)撞竭h的地方,她也好像喝高了,步態(tài)踉蹌,東倒西歪。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我好像也說不清,也沒必要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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