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通過對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現(xiàn)狀的分析,從國內、國際兩個層面尋求貿易爭端解決的方法:國內層面,合作中心與中國國際商事法庭實現(xiàn)對接,建立法律資源共享通道與爭端解決援助通道。國際層面,促成中哈兩國對相關國際條約的更新與細化。
關鍵詞 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 國際商事法庭 爭端解決機制
作者簡介:代鈺,伊犁師范大學,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法學。
中圖分類號:D82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11.218
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以下簡稱合作中心)自2008年運行至今,中哈兩國相繼簽訂有關框架性條約①,但并未涉及構建爭端解決機制的具體內容,如爭端解決的方式以及常設機構。隨著合作中心貿易往來頻繁,貿易糾紛隨之增加,建立具體可行的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已成為當務之急。
一、合作中心爭端解決方式的現(xiàn)存問題
(一)解決方式缺乏可操作性
中哈兩國的經(jīng)貿合作的建立依賴于兩國簽訂的框架性條約,沒有可具體操作的爭端解決方式。最主要的爭端解決方式為外交途徑,再無細節(jié)條款。最早于1991年簽訂的《經(jīng)濟貿易協(xié)定》中無爭端解決機制的規(guī)定,僅要求雙方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促進長期穩(wěn)定的經(jīng)貿關系。最早涉及爭端解決的條約是1992年《關于中哈邊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的協(xié)定》第六條第二款,可通過談判和磋商解決爭議問題。相對較為明確的是1992年《關于鼓勵和相互保護投資協(xié)定》第八條、第九條提出了外交途徑解決和提交專設仲裁庭解決的兩種方式。然而耗時六個月之久的外交途徑,以及后續(xù)采用的仲裁補救措施,都是遲來的權益保障。外交途徑解決貿易爭端使得平等主體間的貿易關系受到公權力的干涉,喪失私法領域本身的自調節(jié)能力。其次,無救濟即無權利,外交途徑更側重于兩國和平解決問題,而不能成為約束平等商事主體積極履約的方式。
(二)解決方式單一
貿易的多樣化造就解決貿易爭端方式的多樣化。貿易合作需要在兩國有限的宏觀調控下,發(fā)揮市場自主性與多樣性。國際上常用的國際經(jīng)濟爭端的解決方式主要有仲裁、調解和司法解決方式。②仲裁是依據(jù)當事人自愿簽訂的仲裁協(xié)議,有自主性、保密性、終局性的優(yōu)點③,也是目前中哈條約中相對較為明確的一種方式。調解能保持雙方的友好關系,但只要一方不予配合,調解即告失敗。司法的解決方式分為國內司法和國際司法。國內司法是將國際爭端提交各國法院解決,但易造成各國國內法院的管轄權沖突和當事人擇地行訴。④國際司法是指將國際經(jīng)濟爭端提交國際法院,但訴訟當事人限于自愿接受管轄的國家且無超國家的強制力保證實施,不能根本上解決爭端。不同的貿易類型需要相應的貿易解決方式。若依據(jù)貿易額劃分,高額貿易可采用訴訟、仲裁,小額貿易可采用調解、仲裁。若依據(jù)參與主體,當涉及國家等公權力主體以私主體身份存在時,可以考慮使用外交途徑。若只是簡單的民商事主體,可雙方協(xié)商自愿選擇適用。從1991年至今,中哈兩國的貿易糾紛主要依賴外交途徑解決。若合作中心實現(xiàn)與國際商事法庭(以下簡稱CICC)相對接,便可試用其一站式解決機制,為當事人提供訴訟、調解、仲裁有機銜接的糾紛解方式,依據(jù)不同貿易類型,公正、高效、低成本地解決糾紛。
(三)解決方式不適應貿易現(xiàn)狀
2004年至2013年十年間,新疆邊境貿易中小額貿易占比百分之五十以上,這足以表明在新疆進出口貿易中邊境小額貿易的重要地位。⑤小額貿易的激增必然會產生相關糾紛的增加。只采用訴訟方式或外交途徑,并不能適應經(jīng)濟的發(fā)展。依據(jù)不同的貿易形式,作出相應的解決措施,才是合作中心建立常設機構的意義所在。中哈合作中心的貿易往來多為旅游經(jīng)濟、小額貿易、邊民互市的貿易形式。夏季為霍爾果斯的旅游高峰期,多為入境旅客,旅游業(yè)作為服務業(yè),更傾向于口碑和感受,多個小矛盾的累積不僅會對當?shù)氐穆糜螛I(yè)產生負面影響,還會有損中國的文明風貌。小額貿易糾紛追求高效率,采用訴訟和仲裁的糾紛解決方式將小糾紛擴大化,耗時費錢、浪費司法資源。邊民互市群體雖貿易額小,但受眾范圍廣,容易久積成怨,且處于邊境地帶,兩國人民友好往來是重中之重。在合作中心內部建立相互合作的以調解、仲裁為主的常設機構是解決糾紛最佳選擇,把源頭監(jiān)管與解決機制結合,將問題及時、就地解決,營造高效、穩(wěn)定的貿易環(huán)境。
二、合作中心與CICC對接的現(xiàn)實需要
(一)國際法律文化趨同化的必然
國際法律文化趨同化⑥是指隨著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在頻繁的經(jīng)貿往來基礎上,相互借鑒、吸收、滲透,逐漸趨于一致的現(xiàn)象。世界各國雖具有法系的差異性,但各國在頻繁的商事往來的普遍實踐中得以法律趨同,更以國際慣例作為商事法律的補充。經(jīng)濟全球化影響之下,各個國家積極開放,積極融入世界市場,實現(xiàn)商事往來的便利流通。利益推動社會制度不同的國家交流不同的法律文化,結束法律文化封閉的狀態(tài),實現(xiàn)各個國家的國內法與國際法相接軌,最終必然導致國際商事的趨同。我國改革開放以來至今,不斷建立完善涉外法律制度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國際商事法庭的建立,這都順應了全球范圍商事領域的法律融合發(fā)展的趨勢。
(二)中哈兩國跨境貿易的需要
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作為跨境投資貿易中心,是中哈兩國最基礎的貿易合作平臺。⑦常年來,中哈就兩國經(jīng)濟糾紛沒有簽訂具體的條約,也并未就合作中心涉及的經(jīng)貿往來糾紛簽訂條約,且合作中心內部未設立相應的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的有效運營會促使兩國的友好貿易往來,使得兩國穩(wěn)定發(fā)展。兩國的貿易糾紛需要更加完善的糾紛解決機制,以便于更好的合作。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若與國際商事法庭相對接,可借用國際商事法庭的資源以解決其難題,更采用一站式解決機制平臺,使得貿易雙方均無后顧之憂。
(三)“一帶一路”建設的要求
中國“一帶一路”建設沿線涉及諸多國內涉外立法不健全的發(fā)展中國家,為保護、鼓勵對外貿易以及營造穩(wěn)定的國際貿易氛圍,需要中國建立一個專業(yè)的“一帶一路”爭端解決機制和機構,在解決國際貿易爭端的同時,通過貿易文化積極推動相關國家加快完善國內法律文化,實現(xiàn)法律文化的國際并軌。CICC應運而生,其目的是建立以其為中心的“一帶一路”國際商事爭端一站式解決機制。⑧合作中心不僅是中哈兩國跨境經(jīng)濟合作中心,也是“一帶一路”建設中聯(lián)通歐亞大陸貿易的樞紐。從機構本身而言,兩者均是具有國內、國際雙重屬性的“一帶一路”建設的基礎機構。從發(fā)展目標而言,合作中心側重于以貿易手段,CICC則是通過法律手段推動“一帶一路”。但合作中心又具有其自身的區(qū)域屬性,局限于合作中心內部,因而相比CICC,其面臨的貿易爭端更需要及時、高效、便利的解決方式,最好實現(xiàn)區(qū)域內的糾紛就地解決。合作中心作為“一帶一路”貿易的火車頭,需要高質量的法律文化為其通關護航。
三、合作中心與CICC對接措施
(一)更新、細化、完善條約
目前中哈之間貿易往來依據(jù)的條約,多簽訂在2010年以前?,F(xiàn)在,中國的“一帶一路”建設與哈國的“光明之路”建設,需要實質性的條約進行對接,而非籠統(tǒng)性的框架協(xié)議。中哈合作至今,需要順應國際形勢,融合兩國特色,建立承接兩國經(jīng)貿往來的爭端解決機制。兩國的條約不能僅僅涵蓋在經(jīng)濟領域,需要向法律領域拓展。良好的運行機制、爭端解決機制是兩國在“一帶一路”通力合作的基石。爭端解決條款應為條約制定的重點。推廣我國國際商事法庭,以中哈霍爾果斯邊境合作中心為根據(jù)點,以中哈兩國糾紛的解決為起點,向中亞國家以及其他沿線國家作出示范。中哈兩國自1991年至今,簽訂多份國際條約,涉及不同的領域,如運輸、質量監(jiān)管、基礎建設、貿易投資,條約的細化與更新是兩國相互談判的長期過程。因而可以專就兩國的貿易爭端解決方式簽訂專門條約,或在雙邊貿易協(xié)定中增添相應的條款。在兩國協(xié)商之前,根據(jù)合作中心的國際性與國內性,中國可以制定相應的國內立法,以國內法推動國際法,加速中哈兩國合作進程。
(二)分層、快捷、高效通道
采用“一站式”糾紛解決機制,依據(jù)標的額選擇處理糾紛的機構,總體選擇運用調解、仲裁、訴訟等方式。⑨小額貿易,在中哈邊境合作中心解決;高額貿易,在國際商事法庭解決。在高額貿易糾紛中,建立高效的跨級案件移轉通道。將國際商事法庭作為中哈兩國貿易爭端解決的常設機構,并在合作中心內部設立相應的常設機構。此外,中哈合作中心與CICC對接,最重要的是法律資源的對向幫助和充分利用。中哈合作中心是中國走向中亞,推動“一帶一路”的始發(fā)站,具有示范作用。只有切實打造國際法治合作的實體機構,尋求國際貿易糾紛的最佳解決方案,才能有序規(guī)范商事交易行為,促進國際商法的協(xié)調與融合,增進國際法治合作與互信。
四、結論
中哈兩國第一份貿易協(xié)定于1991年簽訂,2021年將是中哈貿易合作的新開端。積極促成兩國建立多樣多元、高效便捷貿易爭端解決機制,推動兩國貿易協(xié)定的細化、更新與完善。此外,在中哈國際邊境合作中心建立與國際商事法庭相對接的分支常設機構,將小額貿易糾紛就地、盡快、低成本解決,高額貿易糾紛在國際商事法庭公平、專業(yè)、透明解決,是逐步完善合作中心與“一帶一路”國際爭端解決機制的必由之路,更是加速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法律保障所在。
注釋:
① 如《關于建立霍爾果斯邊境合作中心的框架協(xié)議》《關于建立霍爾果斯邊境合作中心活動管理的協(xié)定》《管理協(xié)定補充修訂議定書》。
② 陳安.國際經(jīng)濟法學(第七版)[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478頁.
③ 邵沙平.國際法(第二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600頁.
④ 李雙元,歐福永.國際私法(第四版)[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60頁.
⑤ 閆慶華,劉維忠,秦子.“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戰(zhàn)略背景下新疆邊境小額貿易研究[J].財經(jīng)理論研究,2016(3):18-28.
⑥ 埃爾曼.比較法律文化[M].賀衛(wèi)方,等,譯.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1990年版,第3頁.
⑦ 劉國勝.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爭端解決機制的法律制度設計[J].新疆職業(yè)大學學報,2008(5):76-80.
⑧ 《關于建立“一帶一路”爭端解決機制和機構的意見》。
⑨ 張力.中國國際商事法庭的創(chuàng)新實踐與現(xiàn)實意義[J].人民論壇,2020(3):11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