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久以前某一年的夏季,五六月份的時候。有一天,外公來到了麗江商業(yè)局。他要幫商業(yè)局運輸茶、鹽還有布匹到寧蒗縣二區(qū)百艾橋。
運輸貨物的隊伍叫做馬幫,而馬幫的首領叫做馬鍋頭,我的外公和汝典是這個隊伍的馬鍋頭。他的馬幫隊伍總共有五個人,分別是:馬鍋頭和汝典,事務長和增壽,和良軍,和志輝,和貴敏。事實上,馬幫的組成通常是隨機性的,不過他們五個一起合作很久了,默契度非常高。同馬幫眾人一樣,馬幫的騾馬們也是各司其職。
走在最前面的這頭,被稱作頭騾,是外公最好的一頭騾馬了,它發(fā)揮著領隊的作用。這頭騾馬叫做“格單”,是外公最喜愛的一匹,它的頭部被一塊十分漂亮的紅色布塊裝飾著,在這塊布的中央,鑲嵌了一塊小鏡子。在“格單”的頭上,還有一個牦牛尾巴,也許是用來鎮(zhèn)邪的。這牦牛尾巴原本潔白無瑕的,但被外公親手涂染成鮮紅色;在“格單”的雙肩上,也有這樣的兩個牦牛尾巴;在“格單”的脖子上,掛著三個大大的鈴鐺,當“格單”走起路來的時候,“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格單”是匹母騾,俗話說“牛長馬短”,但是“格單”的腰和腿腳很長,是正規(guī)的高頭大馬,它有著米色的毛發(fā),發(fā)尖漸變成了紅色,看上去十分俊美。當然,“格單”是百里挑一的好騾馬,即便身上馱著重擔,依舊健步如飛。
走在第二位的這頭騾馬,也是外公非常喜愛的,不過它的裝扮跟頭騾可不大一樣。它也是用紅布裝飾頭部,鑲嵌了一面小鏡子,還掛了三個紅色的牦牛尾巴,但是,它的脖子上掛的并不是三個大大的鈴鐺,而是八個較小的鈴鐺,這叫做八仙鈴;二騾的名字,叫做“好溜”。頭騾與二騾一雌一雄,一前一后,十分和諧。
外公輕巧的將貨物放到了馬鞍上,等到貨物全部上完之后,他們就要出發(fā)了。
這次往返于麗江與百艾橋之間的路程需要十六天左右,而這天,他們必須要到達“古都塘”。一開始,從麗江出發(fā)的路并不難走,大家都有說有笑。但是,到了“記古不”這個地方的時候,道路便開始泥濘起來。
“記古不”的路是一條泥巴路。在晴天倒是還好。但是,夏季的天氣變化無常,上一秒還在晴空萬里,下一秒,就是磅礴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馬幫眾人的衣服上,綻放出一朵朵漂亮的水花,不到一會兒,眾人就成了落湯雞。原本干燥的泥路,此刻卻成了泥潭,泥漿沒入騾馬的前腿,讓騾馬行進得十分困難。馬幫眾人也一樣,他們脫掉了鞋子,把褲腳挽到了膝蓋的位置,一深一淺地往前走著。
暴風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態(tài)勢。騾馬的肘部已經(jīng)陷進泥潭里了,行動也越發(fā)困難。忽然,和志輝提議道:“我們進行一個比賽吧,誰先走出‘記古不’,誰就是贏了,今晚他的活就分給其他人了。”“好。”眾人相視一笑。
于是一場苦中作樂的比賽就開始了。只見在這條泥濘的道路上,五個人還有二十五匹騾馬你追我趕,好不熱鬧!雨,依舊在下,卻感覺沒有那般冰冷,每個人的心里都暖融融的。云,漸漸散了,當露出彩虹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知曉第一個行進四十公里到達“古都塘”的人,此人便是和良軍。
其余四人對視一眼,沒有食言,把和良軍的活給分了。和良軍當然也沒有閑著,在“古都塘”有條河,水流不多,但剛好夠用。和良軍從這條河里取了幾桶水之后,又拿出兩個木桶,裝滿了水,回到他們宿營的地方。和良軍的五頭騾馬背上的擔子已經(jīng)卸下,從包裹中拿出一把刷子,開始梳理馬鬃。等到馬鬃梳理順之后,他又開始清理馬掌。
那個時候,外公已經(jīng)將鍋莊石固定好。和志輝則找好了柴火。他們用菜皮用來切肉切菜。鑼鍋里的水沸騰了,外公將清洗好的菜葉、豆子等素菜拍打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放到鍋中去了。不到一會兒,湯煮好了,而飯也已經(jīng)做好了,眾人拿出碗筷,圍坐在鍋莊石旁邊開始吃飯。
太陽斜照在西方,僅露出半圓,已經(jīng)有一半藏到了山底。他們洗完碗,刷好鍋之后,在帳篷中央升起了兩堆火。騾馬都是聰明的動物,它們知道在火堆旁是最安全的,不會在夜晚離開隊伍。
月亮高照,灑下銀輝。在不遠處的深山林中,許多“綠寶石”在閃閃發(fā)光。野狼群經(jīng)常出沒在“古都塘”附近,外公的馬幫被盯上了。眾人圍在火堆旁,大多已經(jīng)進入睡眠,只有外公盯著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森林深處,傳出一聲狼的嚎叫。外公增加了幾分警惕。狼群集結起來,狼王那雙碧玉般的雙眼反射著駭人的光芒,它的腳步十分輕巧,在地上行走,竟只聽見微弱的“沙沙”聲,就仿佛是風刮起樹葉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又怎會叫人心生警惕呢。月光灑在水潭上,反射出粼粼波光,但空氣卻顯得十分沉悶。
火,快要燃盡,狼王等待的時機,也快到了。
外公看著火堆,熟練地添進柴火,不一會兒,火勢便旺盛起來。一只灰色的狼有些急躁,朝狼王輕吼了一聲。狼王瞇起妖艷的眼眸,露出一絲殺氣,小灰狼竟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狼群分散開來,融入黑夜,只等狼王一聲令下,便發(fā)動攻擊。頭狼瞇著雙眼,靜靜盯著在風中搖曳的火花,忽然,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吼叫。
狼群形成包圍圈瞬間撲出,三五只野狼撕咬著一頭騾馬。剎那間,尖利的狼爪便在騾馬身上劃出深深的傷痕,鮮血的氣味蔓延在空氣中,更是激發(fā)了狼群的兇性。
騾馬以為它的蹄子是能夠趕跑餓狼的,于是朝著餓狼跑去,但不想?yún)s是自投羅網(wǎng)。一只黑狼死死地咬在了騾馬的腿上,騾馬發(fā)出一聲哀嚎,想跑卻是已經(jīng)晚了。此刻,另外一頭棕色皮毛的狼伸出十分鋒利的爪子,割開了騾馬的肚皮。這時,負責攻擊這頭騾馬的另外一只黑狼,順著騾馬露出的腸子,使勁將它往外拖,才一會兒,這頭騾馬便沒了氣息。
狼群是十分聰明的,它們懂得區(qū)分騾馬的好壞。一開始,它們的攻擊目標便是這只有些瘦小的騾馬,而其它的攻擊小隊,不過是掩護罷了?,F(xiàn)在,其它野狼見這頭騾馬已經(jīng)倒地,便放棄了對其它騾馬的攻擊,集結在這頭騾馬身邊,使勁將騾馬尸體朝山林拖去。
馬幫有兩個人是帶獵槍的,他們已經(jīng)子彈上膛,瞄準了狼群。外公的槍法還不錯,打到了那只小灰狼,而狼群卻已經(jīng)撤到了山林中。小灰狼倒地不起,渾身抽搐,幾分鐘之后,便停止了呼吸。狼群離開之后,頭狼對著月亮發(fā)出一聲嘹亮的嚎叫,聲音在森林中回蕩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沒了睡意。外公撿起小灰狼的尸體,回到火塘邊。外公拿出刀,一點一點地將狼皮從狼身上剝下來,外公的技術還不賴,除了子彈孔之外,整張狼皮剝下來,沒有更多的缺口。剩下的便是開膛破肚,儲藏狼肉。
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大地,大家又一次準備啟程。馬幫要到達的下一個驛站是“白水”。
從“古都塘”到“白水”的路上零零散散分布著許多的小村落,馬幫常常來回于這條道上,與這里的村民也頗為熟悉。突然,一道狹隘的路口出現(xiàn)在馬幫眾人面前,外公首先護著騾馬向前走去。卻不想走到一半,對面也來了一隊馬幫,雙方僵持在路上,沒法前進,也沒法后退。最終,外公試著讓騾馬后退幾部,總算解決了這個問題。走到一半,外公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騾馬小紅一瘸一拐的。過了路口,外公讓眾人休息,他卸下小紅身上的擔子,開始檢查騾子的身體。原來是騾子的后腳踩到了一根長刺,因為天氣的原因,傷口竟然發(fā)炎了。尖刺深深刺到騾子的后腳當中,僅露出一點點頭。
通常騾子的腳是不會受傷的,因為它們的腳上都釘好了馬掌,不過大多數(shù)騾子只釘好兩條前腿的馬掌,兩條后腿則沒有,這只受傷的騾子,就是這個情況。外公釘馬掌的技術是他們五個人當中最好的。不止如此,外公的技術在麗江馬幫隊伍當中也是一流的。外公曾經(jīng)告訴過我,有一個迪慶藏族馬鍋頭雄霸對外公的為人和能力感到十分欽佩,將他自己的專用坐騎“左林”讓給外公騎。
給受傷的騾子拔刺,是馬幫隊員十分熟練的技術。外公先卸下了騾子身上的重擔,拿出了羊角錘。用類似于羊角的那一頭,像拔釘子一樣將尖刺拔出來。另外,為了防止騾子腳化膿更嚴重,外公就用土辦法來消毒,往騾子受傷的腳上撒下了一些鹽。
如果在這個地方休息一晚,受傷的騾子就能恢復體力。不過,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休息,所以,將受傷的騾子身上背的物品都拿了下來,五個人每人分擔一些,便繼續(xù)上路了。幸好一路下坡,馬幫順利走到了“白水”。
大家把騾子身上的重擔卸下。而騾馬在擔子卸下之后便來到“白水河”邊,對著水便“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騾子的水量很大,幾乎是每一頭騾子一大桶水的量。這水是玉龍雪山的雪融水,來自雪山的水,自然是甘甜無比,騾子喝完這般甘甜的水,高興地發(fā)出了“吁吁”聲。騾子們喝完水,便三三兩兩地吃起草來。
外公他們則是拿出事先備好的炒面,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談。炒面大多都是高寒山區(qū)產(chǎn)的燕麥做的。每人舀上一小碗炒面,喝上一杯濃茶。炒面是需要水來泡開的,于是大家將茶水拿中指拌在炒面當中,炒面就變成了一坨,手上也沒粘到,碗上也沒有,這是技術……大家吃好后,繼續(xù)趕路。
剛才是下坡,而接下來,是上坡。騾馬喘著氣,冒著汗,五個人也都是滿頭大汗。雖然路途十分艱辛,但大家還是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坡,終于在傍晚時分到達了“挨瓦古”?!鞍ね吖拧焙0味Ф笥遥偌由仙椒迤鸱黄剑鞖庥盅谉?,路途十分艱辛。
2.2.2 輔料溶液 按處方輔料配比分別精密稱取磷脂酰乙醇胺、膽固醇、亞油酸、維生素E各適量,先以氯仿溶解,隨后加入甲醇稀釋,制成磷脂酰乙醇胺、膽固醇、亞油酸、維生素E質量濃度分別為2.33、0.82、0.84、0.08 mg/mL的混合溶液;羧甲基殼聚糖以水溶解制成質量濃度為0.02 mg/mL的溶液。將上述2種溶液等體積混合,即得。
大家卸下貨物,給騾子喂了草料之后,準備生火做飯。大伙從口袋里取出狼大腿,拿出皮菜板和大砍刀,將狼肉砍成大塊,煮進吊鍋,狼肉需要煮很長時間才能熟透,所以大家都是先煮肉再做飯的。另一邊外公開始煮鑼鍋飯,這個鑼鍋飯是外公最拿手的,放水是煮鑼鍋飯的關鍵,這直接關系到鑼鍋飯的口感。外公熟練地放入合適的水量,將銅鑼鍋放到了火堆之上。
一會兒,水就煮沸了,沸騰幾分鐘之后,將鑼鍋抬出火外,擺放兩三分鐘,讓水慢慢滲透到米里,蓋上鑼鍋蓋子,再次拿到火堆上放兩三分鐘,然后拿到火堆旁烤著,人蹲在火塘邊,每隔兩三分鐘便旋轉一次鑼鍋。外公還有個規(guī)矩,晚上轉鑼鍋則逆時針轉,白天則是順時針旋轉,轉上四五次,鑼鍋飯便抬出灶臺外,等上五分鐘左右才開鍋。
兩個小時之后,狼肉終于熟了,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外公說,那晚大家伙渾身發(fā)熱,恨不得到水里游泳或者奔跑千米,他們把身上蓋的棉毯全掀開了,衣服也脫光了,渾身還是發(fā)熱……他說第二天,個個都健步如飛。
第二天早晨六點,大家伙都起來了。外公首先把鑼鍋跟鑼鍋蓋子清洗干凈,先在鑼鍋中倒上一碗水,燒著。把麥面粉放進鍋蓋,放上適合的發(fā)堿,邊倒入清水,邊揉和成為面團,雙手靈活地將面團捏成一個中空的圓帽型,拿住“帽”頂,輕輕倒扣在正好燒沸的鑼鍋水上,水蒸氣將其鼓撐起來,及時將羅鍋蓋蓋上。十五分鐘之后,揭開鍋蓋,麥香四溢,松軟的水汽粑粑便成了。這便是馬幫面食“鑼鍋尖軍”。
“鑼鍋尖軍”最配“納西酥油茶”。在等待“鑼鍋尖軍”熟的十五分鐘里,可以熬出一鍋可口的“納西酥油茶”?!凹{西酥油茶”先要燒一鍋水,放入一把茶葉,加上一小勺鹽巴,再挖上一小勺炒熟沖好磨好的麻子粉,切下一坨酥油丟進鍋里,最后等茶水燒開,滾上三五分鐘,酥油茶味便彌漫在空氣里。大家伙每人舀上一碗香噴噴的“納西酥油茶”,撇上一塊松軟可口的“鑼鍋尖軍”粑粑,圍著鍋莊,享受著清晨的美好時光。
吃好之后,大家伙收好碗筷,拿出馬料分給眾多騾子,趁著騾子吃料的時候,馬幫漢子們打好馬背,將貨物上到馬背上,開始了一天的旅途。
他們翻過“挨瓦古”,穿過“蘇菜百”“德路”,就到“齊齊挨”路口。他們就在這里喝茶、吃午飯。騾馬一卸下身上的擔子,便在這個高原坪壩奔跑起來,有的騾馬則是沖向了早已熟悉的溪澗。馬幫們的炊煙又裊裊飄向湛藍的空中。
這兒草木生長,放眼望去便是一片深淺不一的綠色。興許是雨季的原因,倒是長了許多不同種類的野菜,最常見的便是遍地的龍爪菜,龍爪菜又名“蕨菜”“貓爪”,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在麗江附近的一些山上,到了這個季節(jié),通常都能夠看到成片成片的蕨菜。外公他們也是很喜歡吃龍爪菜的,他們就在這個坪壩上摘龍爪菜。不到一會兒,他們的口袋便滿了。
晚上,他們到達了鳴音轉運站。還沒卸貨,鳴音轉運站的站長和金社便一眼望見了頭騾身上的狼皮。他問道:”‘山猛厲’(意思是狼)的皮子是哪里來呢?”“這個‘山猛厲’咬了我們的騾子,沒有法子,只好挨它殺掉了?!薄澳銈冋嫘疫\,因為‘山猛厲’經(jīng)常咬運輸隊的騾子,所以上頭說過了,殺掉一頭‘山猛厲’,可以拿到五十塊錢和二十斤糧票呢?!?“而且上面好像說騾子的事情可以得到百分之六十的補償。我倒是可以幫你們登記一下?!?/p>
外公撇撇嘴,還沒見有多少人真正得到補償,心想這次肯定也是不了了之。
村民們很高興,他們非常討厭這群惡狼,此時看見狼皮都圍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別人傳紙煙給外公,外公搖搖頭,表示他不抽紙煙。外公只抽旱煙,上好的旱煙。外公經(jīng)常帶著一個黃櫻木制作成的煙鍋巴還有一個用獐子皮制成的煙袋,這獐子皮是當年外公小時候跟父親一起打獵的收獲,裝飾十分好看,摸上去也很柔軟,下雨天還防潮。一般這樣的煙袋是村中年長的有一定權威的人才用,但是外公卻是那個時候便有了這般的煙袋。煙鍋巴和煙袋這兩樣,不論外公走到哪兒都會帶著,也許從那個時候起便有這種習慣了……
最后,狼肉以六角一斤的價格賣給了村民們,而狼皮則被站長和金社買了下來,也不知他要做什么,當然,那也不是我們要關心的事。外公他們拿到了五十元和二十斤糧票的宰狼獎勵,并且賣了幾斤狼肉給轉運站。納西族不允許吃狼肉,但是出門在外的人們,是不會講究這些的。
晚上,外公他們寄宿在村莊里,不用擔心野獸之類的,于是圍在火堆邊閑聊。
他們望著星空,閑聊了一會兒,各自睡了。外公則看著地上的螞蟻,陷入了回憶里。
有一年的農(nóng)歷八月,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和伙伴去到山上準備砍梁架。忽然看見一棵樹上有一窩大黃蜂,八月正好是黃蜂蛹最多的時候,而黃蜂蛹是上好的美味。然后,他的一個朋友就告訴他,那里有一棵歪脖子樹,可以爬上去,直接燒黃蜂窩。聽了這話,其他人便慫恿著外公,“你上去,最好的兩塊給你?!蓖夤乓詾檎妫攵嘁┠没丶医o他母親,于是爬到樹上,準備開始燒黃蜂窩。
大家伙找到明子,扎了一個火把,火把燃了起來,站在樹上的外公則拿過火把,便對著黃蜂窩的入口燒了起來。里面的黃蜂出不來了,但是外面的黃蜂繞著蜂窩飛了好久,看見了爬在樹上的外公,第一只黃蜂叮上去,他感到一股微麻,第二只叮上去,外公感覺到一股揪心的疼痛。外公從樹上跌跌撞撞地縮到地上,火把一離開大樹,里面的黃蜂大部隊立馬沖了出來,外公因為頭上被叮了兩下,所以有點失神,看見黃蜂全部朝他飛來,竟然打了個轉,便朝山下滾去,滾到了一個山溝里,黃蜂部隊才放過了他。
外公此時才感覺到真正的劇痛,他找了個地方,好好的睡了一覺。他回家以后就被他的母親罵了一頓。他的母親去柜子里面取了兩個雞蛋,煮了硬是讓他吃下去。一天后,外公醒來,發(fā)現(xiàn)腦袋不疼了。
回想著這些往事,外公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清晨,大家伙來到糧食局買了足夠的糧食和馬料,大家又開始新的行程。今天的路程只有平路與下坡,他們在“東坡羅”吃午飯。晚上到了“不吐子邁”。由于離水源太遠,便用油丹鋪在籃子之中,背上一籮筐的水用來做飯。大家伙便在“不吐子邁”睡了一晚。
隨著他們趕路的進度,他們終于到了江外,在江外睡了一晚。
夏季的江總是有著許多的急流,狂風不停。騾馬不知怎么回事,或許是因為渡江有些害怕,在上船之后,它們拼命掙扎,想從船里跳到岸上去。渡江的船夫有個十分神奇的本領,每當騾子掙扎的時候,他們就會走過來,低聲嘀咕幾句,然后捧起江水,撒到騾馬背上。原本十分躁動的騾馬就會夾著尾巴安靜下來。
這個季節(jié)起風,有些時候風一來,船就往下流飄,有一次船差點被卷進急流中去。
風大的時候,木船便朝急流飄去,船夫只得拼命劃船,因為若是被沖進急流,騾馬、馬幫漢子、貨物就都完了。馬幫漢子們的命運掌握在老天的手里。因為渡江需要往返三次,劃船的船夫們有些精疲力竭,最后這一趟,他們有些松懈了。江面上,忽然刮起了大風。船開始搖擺起來,偏離了原有的航向。船夫只得拼命劃船,最終還是到了對岸。大家來到了傈僳族村。
因為外公他們經(jīng)常行走在這條道上,與傈僳族的人們熟識。熱情的傈僳族人帶來了一壺“索馬里酒”,不過外公不喝酒。傈僳族人說道,今年收成不好,家里面沒有吃的,這個是去年釀的酒。外公有些同情這些傈僳族人,于是從自己的糧食里拿出了一些分給了他們,讓他們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