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頭魚
我的對門最近搬來了一對小夫妻,男的一身名牌西裝,瀟灑倜儻,女的也打扮得十分妖嬈,一看就是那種生活得很如意的人。他們出入小區(qū)都是以車代步,從不跟小區(qū)的鄰居打招呼,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有時經(jīng)過鄰居的身邊,不但沒減速,反而加大油門呼嘯而過,十分威風(fēng)。
我這人,見人熟。他們剛搬進來時,有一次在樓梯口相遇,我說,要出去??!那女的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我,眼神分明在說,你誰???啥用意?是不是打聽我們出去了,入室盜竊?我臉皮再厚,也感覺發(fā)燒。此后,便有了自知之明,對他們敬而遠(yuǎn)之了。
有一天,兩口子帶回來一條狗。
那狗可不是普通的畜類,身長約一米,渾身金毛,蓬松如獅,甚是威風(fēng)!據(jù)幾位有養(yǎng)狗經(jīng)驗的鄰居說,這狗的價格不下十萬。我聽了,嚇一跳。
小兩口對狗的態(tài)度,也證實這狗價值不菲。每天吃過晚飯,兩口子就牽著狗下了樓,男的把狗抱上車,便絕塵而去,美其名曰散步。
本來,人家養(yǎng)狗、遛狗這很正常。可是,過了幾天,問題就來了。不知道是不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呢?還是那狗也想借主人之勢逞逞威風(fēng),總之,原本很安靜的它,只要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便狂吠不止。白日里還好,大家都上班了,倒沒什么,可是到了晚上就慘了。那狗身高體壯,中氣十足,發(fā)出來的聲音不是普通狗的那種“汪汪”聲,而是“嗷”的一聲,先弱后強,持續(xù)了大概十幾秒鐘后突然變小,還帶個尾音呢,讓人聽了毛骨悚然。半夜里,大家常常被驚醒。
鄰居們不勝其煩,推選出代表,登門提了意見。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小兩口像換了個人似的,女的一再道歉,男的則呈上名貴水果,表示以后一定嚴(yán)加看管,請大家原諒??吹絻煽谧尤绱苏\懇的態(tài)度,鄰居們也不好再說什么。
雖然兩口子放下了架子,但狗依然故我。這還不算,有一天,那狗東西不知怎么的,突然掙脫鏈子跑了出來,傷了鄰家的孩子,幸好不嚴(yán)重。
這下,鄰居們更加不樂意了,都擔(dān)心那家伙會傷及更多的無辜,紛紛指責(zé)起小兩口來。
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吃飯,門被突然敲響。開門一看,竟是兩口子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口。小兩口說明了來意。原來他們偶然聽到被狗傷害的孩子父親說,有機會一定弄死那狗東西不可。小兩口很擔(dān)心,他們打聽到我在小區(qū)里比較有威信,因此想請我出面,約那個鄰居吃餐飯,擺平這事。
看著兩口子祈盼的眼神,我說,這狗對你們很重要嗎?
他們說,是的,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唉,為了一條狗,原本很高傲的兩口子,竟低聲下氣求人。
我想了想說,不管怎么樣,畢竟是鄰居嘛,能包容就包容吧。再說,這也是狗的天性使然,豈能與它計較?
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突然有一天,鄰居們發(fā)現(xiàn),狗叫的聲音消失了。開始大家都以為那狗變得自律了,但是有一鄰居說,他看見一個坐著高級轎車的人,把車開到樓下,接走了狗。
這事又吊起了鄰居們的好奇心,于是有人便多方打探。原來那男的是某單位的一位科長,那狗是他上司的愛物,因為上司出差,便把狗交給他暫時照顧。并指示說如果有任何閃失,拿他是問。
這之后,兩口子又恢復(fù)了先前那威風(fēng)的模樣。相遇招呼時,又是一副警惕的眼神,分明在說,你誰???穿得那么窩囊,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嗨!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