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海小魚
她參加了一場死亡拍賣會,被邪祟做了標(biāo)記,馬上要涼。前男友知道后提出要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hù)她,如廁、洗澡、睡覺都要在一起。她驚出了雙下巴,覺得前男友過分了……這種“貼身”保護(hù),真的沒必要啊喂!
1.貼身保護(hù),大可不必
民國二十三年,上海灘發(fā)生了一件奇案,奇案的源頭,要從一場拍賣會說起。
林肖從拍賣會回來,手心倏然多了一個紅色的數(shù)字——七。過了一周,這個“七”依然在她的手心,她用了很多方法,還是無法將它抹去。
彼時,林肖正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fā)上啃鹵雞爪。趙曄琛邁著大長腿火急火燎地沖進(jìn)來,用人攔都攔不住。他一把奪走了她手里的鹵雞爪,打開她的手心,眼眸一沉。
“趙警官,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林肖抽回手,被他摸過的手心發(fā)燙,委屈像是剝開的洋蔥,刺激著她的淚腺,她只能用冷臉隱藏自己的脆弱。
分手是她提的,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可是礙于面子,她忍了一個月沒去找他。林肖吸了吸鼻子,心道:你個短命小苦瓜,竟然現(xiàn)在才來找我,我才不會輕易答應(yīng)跟你復(fù)合!
趙曄琛的聲音有些急切,眼尾泛紅道:“你一周前是不是去過韓公子的拍賣會?!”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慌亂。趙警官就算受了槍傷,依然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到底是何原由,讓他的眼中出現(xiàn)了恐懼?
趙曄琛手里的雞爪掉到了地上,他說出了一個驚悚的消息:“去過拍賣會的世家子弟,陸續(xù)死了六人,他們的手心都有一個紅色數(shù)字,而他們的死亡順序,與手心的數(shù)字相符?!?/p>
林肖對這幾天頻有世家子弟遇害的消息有所耳聞,卻不知內(nèi)情。聞言,她頓時手腳冰涼,顫巍巍道:“那我不就是下一個……”完?duì)僮樱率且獩隽恕?/p>
“在抓到兇手前,我會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hù)你?!壁w曄琛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沉軟道,“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p>
林肖的關(guān)注點(diǎn)很是清奇,她的眼珠子上移,面無表情地說:“剛剛,你是用這只手拿雞爪的吧?”
趙曄琛干咳一聲,狡辯道:“不是,另外一只?!闭f著拿出一個手銬,將兩人的手腕銬在一起,用行動詮釋何為“貼身保護(hù)”。
她扯了扯嘴角,跳起來搶他手里的鑰匙,不滿地說道:“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倒也不必如此吧……”
趙曄琛認(rèn)真地說:“你對兇手的能力一無所知,目前的線索顯示,兇手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地殺人。為了保險起見,我倆必須鎖死?!?/p>
她沒搶到鑰匙,撓了撓鼻子,提出一個關(guān)鍵性問題:“上廁所呢?”
“一起?!?/p>
林肖驚出了雙下巴。沒有人愿意在喜歡的人面前做這種事。
她乜他一眼,嘟嘴道:“那洗澡怎么辦?”
“一起,我可以蒙住眼睛?!壁w曄琛不容抗拒地說,“如今性命都堪憂了,這些繁文縟節(jié)根本不值一提?!?/p>
林肖的臉色越發(fā)灰敗,她哭喪著臉說:“這種程度的貼身保護(hù),真的沒必要,沒必要啊……”趙曄琛是打定了主意要這么做,無論她如何撒潑打滾,他都不肯妥協(xié)。她腦中靈光一閃,拽著他就往浴室走:“行吧,我要洗澡?!?/p>
“這……這么突然的嗎?”趙曄琛咽了咽口水,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兩人走進(jìn)浴室,她作勢要拉開洋裝的拉鏈。他立即背過身去,閉上了眼睛。林肖看著他落拓挺拔的背影,露出狡黠的笑容,道:“不解開手銬,怎么脫衣服?”
確實(shí)如此。他是關(guān)心則亂,竟然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趙曄琛拿出鑰匙,打開了手銬。林肖揉著手腕,戳了戳他的背,壞笑道:“快閉上眼睛,我要脫衣服了,不許偷看哦!”
“嗯?!彼p手抱胸,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林肖捂著嘴偷笑,光著腳,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趙曄琛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睜開眼睛,林肖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他咬牙切齒地說:“林肖!”她對他吐了吐舌頭,拔腿就跑。
林肖一邊跑一邊對用人喊道:“幫我攔住他!”用人們一擁而上,將趙曄琛死死抱住。他又氣又急,額前的青筋都鼓出來了,三兩下將用人掀翻在地。就這會兒工夫,她早就跑沒影了。
2.百無禁忌,逢兇化吉
林肖跑出來并不是耍性子,如果兇手真如趙曄琛所說的那樣,可以殺人于無形,那么他貼身保護(hù)自己,也是很危險的。她找朋友弄了一支手槍防身,便往韓公館去了。
她剛走進(jìn)客廳,看到趙曄琛也在,轉(zhuǎn)身想跑,就被他抓住了生命的后衣領(lǐng)。他的聲音宛如三尺寒冰,切齒道:“對我避之不及,卻來找姓韓的!他都嚇破膽了,能頂什么用?”
“趙警官,你清醒一點(diǎn)兒!現(xiàn)在是吃醋的時候嗎?”林肖好笑地說,“我是來跟他了解案情的。既然大家都是在拍賣會上被標(biāo)記數(shù)字的,那他作為主辦方,說不定能問出什么線索?!?/p>
韓值整個人縮在沙發(fā)里,眼神空洞,神經(jīng)質(zhì)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正如趙曄琛所說,韓值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問不出什么了。林肖看到韓值手心的數(shù)字——八,她若是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兩人離開韓公館,來到蟹香樓吃飯。她晃了晃手銬,無奈地說:“這樣怎么啃螃蟹?快打開?!?/p>
“不行,等下你又跑了?!壁w曄琛拿了拆蟹的工具,道,“我弄給你吃?!彼氖种感揲L,拆蟹的動作可以用優(yōu)雅來形容。他將剝出來的蟹黃和蟹肉裝在一個小碗里,不多時就裝了滿滿一碗。林肖用勺子挖著吃,眼睛笑成了月牙形,滿足地說:“這樣吃才過癮!”
趙曄琛用濕巾擦手,看著她吃得一臉滿足,凌厲的眉眼透著少有的暖色。
林肖沖他笑了笑,道:“對了,跟你說件事,我手心的數(shù)字,是憑空出現(xiàn)的?!?/p>
趙曄琛蹙眉道:“六位死者的家屬也是這么說的?!?/p>
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此案確實(shí)蹊蹺。
她忽然感到脊背生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遂分析道:“兇手不會不是人吧?我可不是危言聳聽啊!拍賣會上的畫,出自一個叫陸修的畫家。在拍賣會前兩天,陸修在家中自縊而亡。他的畫成了絕版遺作,價格被炒高了好幾倍。陸修的死,韓值是既得利益者,會不會是他殺了陸修?還有,這幾年韓值做生意一直失敗,欠了不少錢,他委實(shí)有作案動機(jī)?!?/p>
“我跟你的想法一樣,從陸修頸部的傷口斷定,他是先被人勒死,再吊上去的。只是沒有找到證據(jù),來證明韓值就是兇手?!壁w曄琛思忖片刻,道,“吃完飯,我們?nèi)リ懶藜铱纯矗茨懿荒馨l(fā)現(xiàn)新的線索。”
“哦,好?!绷中た粗中孽r紅色的數(shù)字,這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她道,“如果真是陸修的冤魂回來索命,我和前面六位世家公子,又做錯了什么呢?我甚至都不認(rèn)識他?!?/p>
林肖見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伸手撫平了他的眉心,沖他笑了笑,道:“算命先生都說我命硬,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何況有你保護(hù)我,必定百無禁忌,逢兇化吉?!?/p>
“嗯?!?/p>
她把空碗推到他面前,撒嬌道:“我還想吃?!?/p>
趙曄琛繼續(xù)化身拆蟹工,耐心地給她剝螃蟹。林肖雙手撐著下巴,杏眼中滿是仰慕的小星星。趙警官做什么都帥,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分手的。
兩人來到陸修家。許是這里死過人,屋子里陰氣森森的。他們開始翻箱倒柜,林肖在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本素描畫冊,道:“曄琛,你快來看!”她和趙曄琛頭碰著頭,一張張翻過去,畫的竟然都是韓值!
林肖唏噓道:“原來韓值對于陸修來說,是很重要的人?!?/p>
除了畫冊,便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發(fā)現(xiàn)了。
3.她不是要索吻,是要強(qiáng)吻
月黑風(fēng)高,適合做一些壞事。
林肖洗澡的時候,趙曄琛能做到正人君子,說不看就不看。輪到他洗澡的時候,她嘴上說不看,捂著眼睛的手指縫卻過大了。她看得臉紅心跳。趙警官的身材太好了,好想摸他的腹肌。視線再往下,她就不敢了。
趙曄琛提上褲子,甩了一下滴水的濕發(fā),好笑地說:“看夠沒有?”
她立即捂上眼睛,沒什么可信度地說:“誰看你了?是你非要黏著我。你的身材,也就是……”他倏然湊近了,帶著沐浴后的熱氣。香皂氣味混合著他的氣息,像是醉人的酒。他抬起她的下巴,用三分戲謔、三分痞氣、四分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問:“也就是一般般?那你臉紅什么?某人明明饞我的身子了,還死鴨子嘴硬,真不可愛。”
林肖拍開他的手,惱羞成怒道:“某人明明已經(jīng)跟我分手了,就不要亂撩撥我了,不然跟耍流氓有什么分別?”
“我沒同意分手,不算數(shù)?!?/p>
說起這事她就火冒三丈,切齒道:“既然如此,我說分手,你就真的不來找我了?整整一個月,你倒是心大!”
彼時,趙曄琛在一次抓捕犯人的行動中,腹部中槍,命懸一線。林肖等在手術(shù)室外,擔(dān)驚受怕,感覺天都要塌了。所以等他傷勢有所好轉(zhuǎn),她便提出要他辭去警察廳的工作。兩人因?yàn)檫@件事發(fā)生了爭執(zhí),她氣不過,提出了分手。其實(shí)冷靜下來,林肖就想明白了,鋤奸扶弱,維護(hù)正義,是他的理想,她不該阻攔。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趙曄琛,她也不會這樣喜歡他。
可是沒想到這家伙火氣比她還大,硬是一個月不見人影。
趙曄琛看到她眼中的委屈,將她拽進(jìn)懷里,道:“林肖,等這件事了了,我再告訴你我消失一個月的原因?!绷中た吭谒麘牙?,抱住他勁瘦的腰,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肖再三保證不亂跑,趙曄琛這才沒有再次將兩人銬在一起。
夜已深,趙曄琛靠在床上看卷宗。林肖跟她雖然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但是之前從未在一張床上睡過。她看著躺在身側(cè)的趙曄琛,眼睛瞪得像銅鈴。他勾人的瑞鳳眼中帶著笑意,道:“你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是在索吻嗎?”
她挑了一下眉,道:“索吻是不可能索吻的,我想強(qiáng)吻?!闭f著撲過去,吻住了他的唇。趙曄琛的瞳孔震蕩,這……這么猛的嗎?他按住她的后腦勺,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這個吻就像是一把火,灼燒著兩人的身體。林肖抓著他的衣襟,聽到他迫切的呼吸聲,緊張又期待地?fù)Q了聲:“曄琛……”
他摸了摸她的背,抱著她不再索取更多,安撫道:“睡吧?!彼哪橆a緋紅,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以為自己會失眠,結(jié)果很快就睡著了。
趙曄琛聽到她輕微的鼾聲,心里苦啊——有人管殺不管埋,他只能靠著風(fēng)雨飄搖的自制力,平息被她點(diǎn)起的火。
4.我們好好過吧,好好的
林肖是被身旁的動靜吵醒的,一團(tuán)黑影圈住趙曄琛的脖子,他表情痛苦地掙扎著。她心急如焚地去抓黑影,卻抓不住實(shí)體。
這時,一個無臉怪人出現(xiàn)在床邊。他臉白如瓷,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聽起來帶著一種和善的慈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怪人的身形很像韓值,不,簡直是一模一樣。
林肖立即摸出枕頭底下的槍,用槍指著怪人,狠聲道:“放開他!”
怪人悶笑了兩聲,黑影分出一個觸手,指了指趙曄琛的肺,道:“你很在乎他,可是他活不了多久了。他這里,生病了。”
她忽然想起了趙曄琛說過的話:“林肖,等這件事了了,我再告訴你我消失一個月的原因?!?/p>
林肖的眼睛充血,開了一槍,道:“我說了,讓你放開他!”子彈穿過怪人的肩膀,沾到了白色的顏料,射進(jìn)了墻里。
怪人毫發(fā)未傷,聲音平靜如水,道:“沒用的,你殺不了我,我們來做交易吧。”怪人歪了一下頭,“你朝自己的腦袋開一槍,我就放了他?!?/p>
趙曄琛很快恢復(fù)了冷靜,對她搖頭,問:“你是殺死那六位世家公子的兇手?”
“是我?!?/p>
趙曄琛冷哼一聲,不再掙扎,道:“那你為什么還要以我為要挾?除非……現(xiàn)在你沒有辦法殺人?!?/p>
怪人愣住了。雖然他沒有表情,但身體語言已經(jīng)說明趙曄琛推測得沒錯。果然,怪人的妖術(shù)很快就失效了,趙曄琛脖子上的黑影散去。
林肖松了一口氣,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在拍賣會上看到的一幅畫,名字叫《畫中仙》。畫中所畫之人,便是眼前的怪人!她不可思議地說:“你是從畫里出來的人……畫中仙?”
畫中仙:“準(zhǔn)確地說,我是紙妖。陸修用我作畫,給了我這個身體?!?/p>
原來他不是鬼……是妖。
林肖問:“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dú)⑽覀???/p>
畫中仙:“你們這些人,在他死后依然對他說三道四,滿嘴銅臭,跟韓值一樣該死?!?/p>
林肖想起來了,在拍賣會現(xiàn)場,那些世家子弟聚集在《畫中仙》前面,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陸修就是個三流畫家,他若不死,這種畫價格哪里能炒這么高?”
“之前他可是求著我買他的畫,當(dāng)時瞧不上,現(xiàn)在還有些后悔呢?!?/p>
“我也是。早知道他是個短命鬼,多囤幾張,還能小賺一筆。”
……
禍從口出,口業(yè)害人害己啊。林肖嘆了一口,道:“那幫世家公子雖然口無遮攔,但是罪不至死。我就更冤了!我當(dāng)時只是剛好站在畫前,并沒有參與討論,為什么連我也要?dú)???/p>
畫中仙又靜止住了,她勉強(qiáng)將之理解為他在后悔。
“我并不知道殺人會削弱我的力量,連殺六人,我的靈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墒窃{咒一旦開啟,必須按照數(shù)字殺人。只有殺了你,我才可以殺韓值。”畫中仙嘆了一口氣,道,“抱歉,你確實(shí)無辜,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闭f著不管不顧地向她襲來。
趙曄琛取下床頭的畫框,像揮舞球拍一樣向畫中仙拍去,畫中仙就被困在了畫框里,變成了一幅畫。
林肖傻了,不可思議地說:“還……還可以這樣?!”
“他既然是一幅畫,我就想畫框能不能困住他,大膽一試,沒想到真行?!壁w曄琛見畫中仙暫時沒有動靜了,把畫鎖進(jìn)了衣柜。他甫一轉(zhuǎn)身,林肖就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帶著哭腔問:“畫中仙說的是真的嗎?你生了什么???”
趙曄琛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無奈地說:“我就是怕你哭,才一直不敢告訴你。取子彈的時候,醫(yī)生在我的肺部發(fā)現(xiàn)了一個瘤。”
她的淚水徹底決堤,邊哭邊說:“沒事的,能治好的,對嗎?”
“醫(y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這一個月,我想了很多,慶幸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就不用難過了?!?/p>
她氣憤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怎么可能不難過……渾蛋!趙曄琛將臉埋進(jìn)她的頸窩,繼續(xù)道:“可是查這個案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也出現(xiàn)在拍賣會上,我就急瘋了。一見到你,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就算只剩一天,一個時辰,我也要跟你在一起?!?/p>
在生老病死面前,人類渺小如塵埃。林肖抹了一把臉,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道:“你這個想法很好,我……原諒你了。我們好好過吧,好好的?!?/p>
他抬起頭,對她露出一個絕美笑容,柔聲道:“好?!?/p>
5.我能看出你的小心思,卻還是被你牽著鼻子走
兩人再次躺下,林肖毫無睡意,趴在他胸前,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看著他。趙曄琛咽了咽口水,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無奈地說:“別用眼神撩撥我,我對你可沒有什么自制力?!?/p>
林肖伸手去解他的扣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就別忍了,不利于身心健康。”
“別鬧。”他按住她的手,認(rèn)真地說,“于理不合。”
“你說的,性命都堪憂了,繁文縟節(jié)根本不值一提?!?/p>
趙曄琛的眼中閃著溫柔的光,他搖了搖頭,聲音沉軟道:“林肖啊,將來你還要嫁人的?!?/p>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只是生病了,又不會死!”她的眼睛又紅了,強(qiáng)忍著眼淚,道,“我要嫁人也是嫁給你!”說著吻住他的唇。他想要推開她,一滴淚滴在了他的臉上。趙曄琛心中一痛,翻身將兩人位置調(diào)換,與她十指緊扣,肆意吻起來。就在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時,他停下了,在她耳邊說:“林肖,醫(yī)生說這個瘤是惡性的。我不知道我還能陪你走多久,于我而言,保護(hù)好你,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碰你?!彼谒~頭上落下一個久久的吻,那樣溫柔,又那樣珍惜。
林肖明白他的顧慮,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動容地問:“曄琛,你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場景嗎?”
他想起從前,眼角笑出了細(xì)紋,道:“怎么會忘?難得英雄救美的機(jī)會?!?/p>
一年前,林肖在路上被人搶了包,小賊將她推倒在地,她穿著旗袍和高跟鞋,一屁股坐在地上,沖著剛好路過的趙曄琛喊道:“幫我抓賊!”不等她把話說完,趙曄琛已經(jīng)邁著大長腿追了出去。林肖匆匆瞧上一眼,蒼了個天,他好帥……不一會兒,他左手拿包,右手拎著小賊,回來了。
他見林肖還坐在地上,蹙眉問:“你怎么了?”
林肖捂著腳踝,眼波瀲滟,弱小無助地說:“我扭到腳了。我家就在附近,你能送我回家嗎?”不知為何,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她像是誘騙唐僧回盤絲洞的妖精。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待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他的心頭便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被小貓的肉爪子撓了一下。
趙曄琛把小賊銬在路邊的欄桿上,脫下外套蓋住她從旗袍開叉處露的大腿,一個公主抱將她抱了起來。她呼出的氣息噴在他的耳邊,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扭頭剛要問住址,她也剛好轉(zhuǎn)頭,好巧不巧,她的唇輕輕地擦過他的臉頰,算是一個意外之吻。
兩人都愣住了,雙雙紅了臉。
林肖的杏眼靈動地轉(zhuǎn)著,看著他的側(cè)臉出神,直到他問她家在哪里,她才回神,干咳一聲,道:“沿著這條路直走就行。”他抱著她走了一路,街道兩旁的銀杏葉翩躚飄落,如夢似幻。
林肖的腦中編織著羅曼蒂克的夢,見到他的第一面,她竟然就開始計(jì)劃兩人的余生了。他打破了沉默,站在無路可走的百貨大樓前,笑問:“你家住這兒?”
她尷尬地?fù)狭藫夏橆a,道:“不是……左轉(zhuǎn)五百米,再右轉(zhuǎn)七百米,直走兩公里左右的那棟白色獨(dú)棟就是我家?!?/p>
趙曄琛沉吟了一會兒,乜她一眼,好笑地說:“這叫很近?”
林肖有種小心思被人識破的窘迫,嘟嘴道:“不想送我回家就算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叫黃包車?!?/p>
“我也沒說不送,我送,送,送……”雷厲風(fēng)行的趙警官,這下是遇見了自己的克星,負(fù)重前行,心里還挺美。林肖靠在他懷里不說話,眼角眉梢卻藏不住笑意。路途不算短,他體力是真好,抱著微胖的她走了那么遠(yuǎn)仍舊氣息均勻,就很有男子漢氣概了。
趙曄琛將她送回家,要她第二天去警局做筆錄,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林肖隔三岔五就往警局跑,不是送愛心便當(dāng),就是送精致小點(diǎn)心,明晃晃地追求他,就差告白了。但是身為女孩子,她還是希望趙曄琛先表白,所以她人照追不誤,表白就再等一等。
那日陽光燦爛,警局大院的一叢玫瑰花開得正好,她彎腰嗅了嗅,很是喜歡。警員小張剛好看到這一幕,笑問:“林小姐喜歡?我采一束給你。”
她擺擺手,不好意思地說:“這樣不好吧……”
小張道:“沒什么不好的。局里的兄弟經(jīng)常采花送女朋友,這是我們警局的傳統(tǒng)了?!?/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肖失落地想:趙曄琛就從來沒送過我花,難道他不喜歡我?
小張采了一束遞給她,她正要接過,趙曄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四目相對,他的眼中慍色正濃。林肖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不悅地說:“他送你玫瑰花,你就收嗎?”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聞到了一股醋味,馬上來勁了,用另一只手接過花,低頭嗅了嗅,道:“收啊,我最喜歡玫瑰花了。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呢……”她話音剛落,趙曄琛就黑著臉奪過她手里的花,還給一臉蒙的小張。然后他去采了一大束,塞進(jìn)她懷里,別扭地說:“給你?!?/p>
林肖抱著花,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道:“小張說,警局的玫瑰花都是用來送女朋友的,這是傳統(tǒng)?!?/p>
趙曄琛瞪了小張一眼,小張立即嚇得腳底抹油——開溜了。他更生氣了,沒好氣地說:“你知道還收他的花?難道你……”林肖扯下他的領(lǐng)子,踮起腳尖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唇,她紅著臉說:“行吧,我答應(yīng)做你女朋友了。你別吃醋,剛才是故意氣你的,我只喜歡你?!?/p>
他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了帶有少年感的羞澀笑容,反差萌擊中她的心房。
在她的記憶里,那天的空氣是甜的。
6.你是不是不行
林肖收回思緒,眼神堅(jiān)定地說:“我很感謝那個小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沒有機(jī)會遇見你。就像那日所言,我只喜歡你。于我而言,將來也只屬于你。”她仰起頭,一下又一下地啄他的唇,委屈地喚他,“曄琛……”
趙曄琛摸了摸她的頭,搖頭道:“我不能這么自私。乖,睡吧?!彼麑⑺龘г趹牙?,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拍她的背。
她不滿地說:“哪有你這樣的!我都撩撥到這分上了,你還是坐懷不亂?你是不是不行?”
“林肖!”
“好了好了,我睡覺,睡覺?!?/p>
林肖閉上眼睛,等他的呼吸平穩(wěn)了,才睜開眼睛。從剛才起,她的手心就一直在發(fā)燙,她能聽到畫中仙的呼喚:“你想救他嗎?我們來做交易吧,我?guī)湍阒魏盟牟?,你幫我殺了韓值?!?/p>
她悄悄地下床,走到衣柜前,小聲道:“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治好他的病?!?/p>
畫中仙真誠地說:“我發(fā)誓,絕無假話。”
林肖抓著衣服,遲疑道:“可是……我怎么能因?yàn)橄刖刃膼壑耍蜌⑺懒硪粋€無辜之人呢?”
畫中仙切齒道:“韓值一點(diǎn)兒都不無辜,是他殺死了陸修,是他!我都看到了!”
陸修是一個落魄畫家,只有韓值說他的畫好,還為他籌辦拍賣會。韓值對陸修有知遇之恩,在陸修心里,這位韓少爺重如山海。在拍賣會之前,陸修沒日沒夜地畫畫,他就是想畫出更好的畫,賣更多的錢,報(bào)答韓值的恩情。
那晚,陸修畫完了《畫中仙》。他小心翼翼地?fù)崦嬛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一種和善的慈悲,自言自語道:“畫中仙,你知道我為什么不畫臉嗎?因?yàn)椤耶嫷氖撬 行┢珢?,是不能對世俗言說的。”他不知道,這畫紙不是普通的紙,它有靈識,就快成精了。
這時,陸修聽到敲門聲,是韓值來了。他歡喜地說:“韓值兄,你怎么來了?”
韓值晃了晃手里的酒壺,笑道:“一起喝一杯?!?/p>
“好,好!”陸修欣然應(yīng)允。韓值一直灌他喝酒,見他喝得差不多了,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根繩子,倏然發(fā)狠,勒住了陸修的脖子。陸修掙扎著,不敢置信地問:“為……為什么?”
“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你的畫才會值錢!”韓值的眼中流下了鱷魚的眼淚,顫聲道,“你不要怪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再不還錢,青幫的人不會放過我的!”
陸修不再掙扎,第一次握住了韓值的手,對他溫柔笑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畫中仙講出真相,道:“陸修給了我這個身體,便是我的恩人,我必須為他報(bào)仇?!?/p>
林肖替陸修感到不值,這個韓值委實(shí)可恨至極。畫中仙繼續(xù)蠱惑道:“怎么樣?殺一個有罪之人,就可以救你的心愛之人?!?/p>
“這不可能?!壁w曄琛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后響起,他將她拉到身后,打開衣柜,冷聲道,“你再胡說八道,我一把火燒了你?!彼D(zhuǎn)身戳了戳林肖的腦門,罵道,“我想你是昏了頭了!殺人?這事能干嗎?”
林肖摸了摸額頭,乖巧地說:“不能干,我不是還沒答應(yīng)他嗎?”
趙曄琛“哼”了一聲,對畫中仙說:“韓值犯了法,就要按我們?nèi)说囊?guī)矩,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像你這樣濫用私刑,濫殺無辜?!彼袅艘幌旅迹?,“不過韓值那膽子,你可以幫我嚇嚇?biāo)屗J(rèn)罪?!?/p>
趙曄琛學(xué)著畫中仙的語氣,道:“怎么樣,做個交易?你要?dú)⒘肆中げ拍軞㈨n值,有我在,這是不可能的。不如我們聯(lián)手,將他繩之以法,還陸修一個公道?!?/p>
畫中仙沉默了許久,終于道:“好?!?/p>
7.紙妖治好了他的病
月黑風(fēng)高,詭影森森。
“韓值兄,韓值兄……”
韓值從夢中驚醒,看到陸修站在床前,嚇得面如土色,驚恐地說:“真的是你回來索命了……陸修,我知道錯了,我給你燒紙錢,別殺我!”
“你去自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p>
“好!好!我這就自首!”韓值跑出家門,撞見了趙曄琛和林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這幾日的精神折磨他受夠了,他哭著說,“趙警官!我認(rèn)罪,我殺了陸修……是我殺了他!”
趙曄琛拷住了韓值。
原來他找了一個畫家,讓畫家按照陸修的照片,在紙妖的背面畫了陸修,紙妖便擁有了兩幅面孔,可以變成陸修的模樣。
趙曄琛讓手下帶韓值回警局,畫中仙走到他身邊,道:“謝謝你,我殺孽太重,已經(jīng)快不行了?!彼种心壑`力,按著趙曄琛的胸膛,“我一直都在殺人,臨了了,我想試著救人?!碑嬛邢裳銎痤^,看著星空,回憶著那人指尖的溫度,遺憾地說道,“陸修啊,我對你的偏愛,也沒有機(jī)會說給你聽了?!比缓笏癁榱艘粓F(tuán)紙屑,迎風(fēng)消逝了。
林肖扶住趙曄琛,兩人一起望著紙屑逝去的殘影,她傷感地說道:“他也是個癡人……”她摸著趙曄琛的胸膛,緊張地問,“畫中仙剛剛……是把你治好了嗎?”
趙曄琛在她的腦袋上按了兩下,道:“應(yīng)該是的?!彼ё∷难?,“哇”的一聲就哭了。這時,她手心的數(shù)字,也消失了。
“喂,你要哭到什么時候?你把我的襯衫都哭濕了?!?/p>
“這種時候,你不哄我,還心疼什么襯衫……趙曄琛,你個大豬蹄子!”
趙曄琛一個公主抱,將她抱了起來,頗為無奈地說:“我的千金大小姐,這下滿意了嗎?”
林肖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笑了,霸道地說:“走回家?!?/p>
他面露難色,討價還價地說:“這里離家起碼五公里,比初見時還遠(yuǎn)呢,打個商量,走一半就坐黃包車行不行?”
她恃寵而驕,理直氣壯地說:“你是不是嫌我胖!”
趙曄琛將她掂了掂,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是不瘦……”見她捏緊了拳頭,他立即求生欲滿滿地說,“不過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手感特別好,我很喜歡。”
死亡拍賣會一案告破,風(fēng)波平息,林肖和趙警官重歸于好,比以前更黏糊了。
8.尾聲
趙曄琛送林肖回家,體貼地把她送到了床上,她腳都不用沾地。林肖打著哈欠正準(zhǔn)備補(bǔ)覺,他忽然將她撲倒,將她困在臂彎里,眼神如炬地看著她。
林肖覺得趙曄琛的眼神不對勁,顫巍巍道:“你想干嗎?”
“說我不行?”
她心知不妙,笑得純良,道:“怎么會?你最棒了?!?/p>
他哼了一聲,直接開始教訓(xùn)她。林肖痛并快樂著,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說一個男人不行!不然會很慘很慘!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兩人一夜無眠。
趙曄琛在她耳邊輕輕說:“林肖,我們結(jié)婚吧?!?/p>
林肖眼眶濕潤,點(diǎn)頭笑著抱住了他的脖子,兩人幸福地深情相擁。
人生無常,幸好他們足夠幸運(yùn),還有機(jī)會廝守一生,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