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莎
摘 要:本文以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為例,從立項總數(shù)、學科分布、文版種數(shù)、申報主體四個方面對2010-2020年的立項情況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了該項目的現(xiàn)狀及特點。中華學術外譯項目以資助學術精品為主,推動了大量的學術著作譯成外文,在海外出版和發(fā)行,取得了顯著的成績。但同時,在項目的實際操作中,應警惕該項目面臨的新問題和挑戰(zhàn)。
關鍵詞:學術著作 中華學術外譯項目 走出去
近年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事業(yè)發(fā)展取得了長足進步,為推動和引領中國學術走向世界奠定了扎實基礎。中國學術正處在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而學術出版則承載著學者、作者的學術成果和心血。同時,中國學術著作的走出去步伐大大加快,獨具中國特色的哲學社會科學著作正贏得國際認可。外譯是向世界譯介中國學者的著作、傳播中國學術的重要途徑,其本質是在國際學術語境里發(fā)出中國聲音。推動中國的學術思想走向世界,參與全球學術交流,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工作。[1]在此背景下,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經(jīng)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絲路書香工程、中國圖書對方推廣計劃等資助項目紛紛啟動,推動了一系列著作的走出去。其中,以資助學術精品為主的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以下簡稱“外譯項目”)為中國學術開辟了一條走向世界的道路。
由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辦公室(原全國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辦公室)組織的外譯項目至今已開展十余年。這期間,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辦公室根據(jù)項目開展的實際情況,不斷對外譯項目的相關政策進行調整和改進,使外譯項目的管理工作更加完善,參與者的積極性不斷提高,項目的國際影響力不斷擴大。本文分析了外譯項目成立十余年來的發(fā)展歷程及變化,介紹了外譯項目的特點,并對外譯項目的具體實施提出了建議。
一、2010-2020年外譯項目立項情況統(tǒng)計
本文以2020年度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立項名單公布之日(2021年2月2日)為截止日期,通過統(tǒng)計2010—2020年的外譯項目立項數(shù)據(jù),從立項總數(shù)、學科分布、文版種數(shù)、申報主體四個角度展現(xiàn)外譯項目的立項發(fā)展趨勢。
(一)立項總數(shù)
根據(jù)歷年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立項名單,從2010年到2020年,共有1221個項目獲得立項,其中包括5個系列。2010年至2012年,外譯項目的立項數(shù)量迅速增加,從13項增加到了73項;2012年至2013年,外譯立項數(shù)量略微下降,從73項下降到67項;2013年至2018年,立項總數(shù)持續(xù)上漲,從67項增至185項,增長率高達176%;2018年至2020年,立項總數(shù)在2019年有所下降,從185項下降至154項,但在2020年,總數(shù)突破新高,達到195項。整體來看,中華學術外譯項目自啟動起至2020年,除在2013年及2019年略有下降外,立項總數(shù)整體呈上升趨勢,該趨勢與國家積極推動的“走出去”戰(zhàn)略步調一致,見圖1。
(二)學科分布
從2010年到2020年,外譯項目從項目啟動初期的8個學科增加到了25個學科。外譯項目成立初期,雖立項總數(shù)僅為13個,但學科分布均勻,涉及馬列·科社、哲學、理論經(jīng)濟、政治學、法學、社會學等八個學科。此后,隨著外譯項目立項總數(shù)的逐年上漲,學科門類也在逐年增長。2011年,外譯立項名單中增加了應用經(jīng)濟、國際問題研究、宗教學、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教育學、藝術學6個學科;2012年,增加了黨史·黨建、中國文學、外國文學、語言學4個學科;2013年增加民族學、世界歷史、考古學3個學科;2014年增加了新聞學與傳播學1個學科;2015—2017年,每年增加一個學科,分別為人口學、體育學和統(tǒng)計學。至2017年,外譯項目立項的學科涉及《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申報數(shù)據(jù)代碼表》中的所有25個學科。外譯項目成立以來,立項學科排名前五的分別是中國歷史、哲學、理論經(jīng)濟、社會學、中國文學。這5個學科分別代表了中國的歷史、哲學、經(jīng)濟、社會、文化,與外譯項目的資助方向“研究近現(xiàn)代特別是當代中國經(jīng)濟、政治、文化、法律、社會等各領域”保持一致。這些著作的走出去,有助于海外讀者了解中國社會科學研究前沿、中國文化和中華民族精神的優(yōu)秀成果,詳見圖2。
注:1.該圖中的學科名稱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申報數(shù)據(jù)代碼表中的“學科分類”名稱;2.2010—2013年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立項名單上并未列出各項目的學科,筆者根據(jù)立項著作的內容進行了學科分類;3.2014—2020年的項目按立項名單上的學科分類進行統(tǒng)計;4.系列圖書因包含多冊圖書,可能涉及多個學科,因此不在統(tǒng)計范圍內。
(三)文版種數(shù)
外譯項目的文版種數(shù)也在逐年增加,從2010年的1個文版增加到2020年的17個文版。在2010年和2011年,外譯立項的53個項目文版全部為英文。此后,外譯項目資助的文版數(shù)逐年上升,尤其在2017年,較上一年增加了6個文版。截至2021年2月,外譯項目共資助了24個文版。其中,英文項目所占比例最大,共有701個項目獲得立項,占歷年總立項數(shù)的57.4%。其次為韓文和俄文,分別占歷年總項目的12%和10%。在所有資助文版中,英文、韓文、俄文、日文、德文、西班牙文、法文、阿拉伯文8個文種為較穩(wěn)定的受資助文版,這些文版項目的總和占歷年立項總數(shù)的97.5%,與申報公告“基本要求”中的8個文種相吻合,見表1。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各類走出去資助項目紛紛增加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地區(qū)的文種。2015年之后的外譯項目申報公告寫明,除了上述8個文版外,其他文版也可資助。2019年之后的申報公告,更是明確表示“其他文版主要側重于服務‘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地區(qū)”。因此,雖然僅占歷年立項總數(shù)的2.4%,但是哈薩克文、越南文、烏茲別克文、土耳其文、僧伽羅文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地區(qū)的文版也出現(xiàn)在外譯立項名單的文版中。
(四)申報主體
從申報主體來看,2010年至2018年,申報機構共有573個項目獲得立項(筆者將期刊項目、機構與個人聯(lián)合申報的項目統(tǒng)一劃為機構立項項目),約占立項總數(shù)的65.6%;由個人申請的項目共有300個項目獲得立項,約占立項總數(shù)的34.4%。從2019年起,外譯項目的申報政策發(fā)生了改變,規(guī)定“學術著作類外譯項目全部實行聯(lián)合申報,分為出版責任單位和項目主持人兩個責任主體,共同承擔項目實施責任”[2]。該政策明確了雙方的分工,提升了項目的專業(yè)化程度,也調動了高校教師的積極性。出版責任單位統(tǒng)籌和主導翻譯、出版事務,項目主持人在中方出版責任單位指導下承擔著作主譯或次譯工作。雙方各司其職,發(fā)揮各自的特長。
從機構立項數(shù)量來看,2010年至2020年,越來越多的出版機構積極加入到外譯項目中來。2010年的立項結果顯示,僅有3家出版機構獲得立項,2011年僅有6家。此后,獲得項目立項的出版機構逐年增多,2015年至2018年,獲得項目立項的出版機構保持在20多家,而在2019年,獲得項目立項的出版機構則激增至40家。截至2021年2月,共有89家出版機構及雜志社、編輯部等獲得外譯項目的立項。這表明,越來越多的國內出版機構開始更多地參與到中國學術的“走出去”工程,將更多的中國學者的優(yōu)秀著作推向全球。自外譯項目成立以來,以出版機構為主體,按項目立項總數(shù)排名,前十家出版機構分別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商務印書館、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和中華書局,見圖4。其中,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和高等教育出版社自外譯項目成立的第一時間,就參與了該項目的申報。
從立項總數(shù)、學科分布、文版種數(shù)、申報主體四個方面來看,逐年增加的立項數(shù)、學科數(shù)和文版數(shù)反映出外譯項目正積極響應我國出版業(yè)的重大戰(zhàn)略之一——出版走出去。
二、外譯項目的現(xiàn)狀及特點
從2010年至2020年,共有1221個項目(其中包括5個系列)獲得外譯項目的資助,涉及馬列、哲學、社會學等25個學科,英文、韓文、俄文、日文等17個文版,共有89家出版機構、129所高校(2019年和2020年)獲得外譯項目的立項。外譯項目從成立至今,一步一步地完善其各項政策,極大調動了各出版機構、高校、譯者等的積極性,以翻譯出版的形式,推動一批又一批代表中國學術水準的著作走向世界,并取得了斐然的成績,主要呈現(xiàn)以下三個特點。
(一)資助范圍廣泛
根據(jù)2010年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的申報公告,外譯項目的資助范圍主要包括:①研究馬克思主義特別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優(yōu)秀成果。②研究總結中國發(fā)展道路與發(fā)展經(jīng)驗的優(yōu)秀成果。③研究當代中國經(jīng)濟、政治、文化、法律、社會等各個領域,有助于國外了解中國發(fā)展變化、了解中國社會科學研究前沿的優(yōu)秀成果。④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歷史、文學、藝術、宗教、民俗等具有文化積累和傳播價值,有助于國外了解中國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優(yōu)秀成果。2020年的申報公告則另外增加了一條“研究人類共同關注話題、重大國際和地區(qū)問題,有助于參與世界學術對話、反映我國為世界作出重大貢獻的優(yōu)秀成果,特別是有助于推進全球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協(xié)調合作的優(yōu)秀成果”。
這10年間,外譯項目的資助范圍未有明顯變化??傮w來說,外譯項目重點資助緊扣中國主題的著作,如早期資助的《中國社會變遷30年》(英文版)、《中國經(jīng)濟轉型30年》(英文版)、《中國佛教與傳統(tǒng)文化》(英文版)。這些著作的出版可以幫助全球讀者了解當代中國的社會、經(jīng)濟、傳統(tǒng)文化。隨著資助項目數(shù)量的逐年增多,外譯資助的學科范圍也越來越廣,從中國歷史、哲學、理論經(jīng)濟等熱門學科到體育學、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統(tǒng)計學等非熱門學科。外譯項目的資助范圍盡量照顧到各學科領域,熱門學科如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的《鄉(xiāng)土中國》受到法文版、德文版、日文版、西班牙文版4個文版的資助,非熱門學科如《中國政府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質量管理問題研究》這部中國統(tǒng)計學領域的代表性著作的英文版也受到了資助。
除廣泛的資助范圍,根據(jù)2019年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的申報通知,外譯項目的類別也進行了比較大的調整,從最初的項目無差別到有所側重,將學術著作項目類型分為重點項目和一般項目。如在2020年,《讀懂中國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農(nóng)民》(俄文版)、《中國社會變遷(1949—2019)》(法文版)、《陸游的鄉(xiāng)村世界》(英文版)等項目均被列為重點項目。這樣的政策調整是外譯項目實施“兩條腿走路”戰(zhàn)略的全新探索模式。項目類別的調整,又體現(xiàn)出外譯項目正探索如何從走出去轉變?yōu)檎嬲白哌M去”。
(二)申報政策規(guī)范
根據(jù)申報流程和主體的變化,外譯項目的政策調整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為2010—2014年。在該階段,申報時間分為上半年和下半年,國內出版機構和科研人員、科研機構為申報主體。第二個階段為2015—2018年,從這個階段開始,外譯項目改變了申報流程,改為上半年先進行選題征集,下半年開始正式申報,并規(guī)定國內出版機構和科研人員、科研機構既可獨立申報,也可聯(lián)合申報。第三個階段為2019—2020年,這個階段申報流程沒有發(fā)生變化,但申報主體改為國內出版機構作為出版責任單位,個人作為項目主持人,二者必須聯(lián)合申報該項目,并明確雙方的職責。
從申報流程來看,外譯項目從2015年起取消了直接申報的流程,改為上半年先進行選題征集,下半年開始正式申報。申報流程的改變,彰顯出外譯項目篩選著作的嚴謹作風,也為計劃申報外譯項目的項目主持人和國內出版機構留出更多的準備時間。
從申報主體來看,最新的申報政策明確了譯者和出版責任單位雙方的分工,提升了項目的專業(yè)化程度,也調動了高校教師的積極性。中方出版責任單位統(tǒng)籌和主導項目的運行,項目主持人在出版責任單位指導下承擔著作的翻譯工作,雙方均可發(fā)揮各自的特長。從出版機構和個人“單打獨斗”,到二者“可分可合”,再到雙方“強強聯(lián)手”、各司其職。這是外譯項目在探索學術出版“走出去”過程中,總結出的經(jīng)驗,即若想做好外譯工作,既需要培育高水平的外譯人才隊伍,同時也需要依托具有豐富對外交流經(jīng)驗的國內出版機構。[3]外譯項目的翻譯人才隊伍需要與語言“較勁”,做好翻譯工作,而項目整體的流程把控、與外方出版機構的溝通工作,則應由版權貿(mào)易、合作出版業(yè)務更為熟練的國內出版機構負責。
與經(jīng)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絲路書香工程、中國圖書對方推廣計劃等資助項目相比,外譯項目的申報政策更為繁瑣和復雜,但其完整性和規(guī)范性又成為其他項目紛紛效仿的對象。這說明,外譯項目規(guī)范的申報政策得到了業(yè)內的廣泛認可。
(三)國際影響力良好
在外譯項目正式申報通知發(fā)布時,除了公布“推薦選題目錄”,還會推出“國外出版機構指導目錄”。在“國家社科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國外出版機構指導目錄”中,全球知名學術出版機構均被列入該目錄。其中主要出版英文的機構占了大半部分,如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團、泰勒·弗朗西斯集團、蘭培德出版集團、博睿學術出版社等,其余的則是出版其他文版的機構,如德國的德古意特出版社、俄羅斯的圣彼得堡國立大學出版社、日本的巖波書店、法國的阿爾瑪?shù)こ霭嫔绲?。外譯項目借助這些國際知名學術出版機構出版中國學者的著作,通過這些出版機構的發(fā)行和宣傳途徑,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使項目在海外落地。比如,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團圖書紙質版與電子版同步發(fā)行,讀者通過學術資源平臺(Springer Link)可付費下載閱覽圖書;勞特利奇出版社(泰勒·弗朗西斯集團旗下出版社)由英國最大的圖書分銷公司之一的英國出版商集團(PGUK)在歐洲分銷全品種產(chǎn)品,建立了覆蓋歐洲、北美和亞洲的全球營銷網(wǎng)絡,國內出版機構與其合作出版的圖書通過該網(wǎng)絡已經(jīng)銷往40個國家和地區(qū);博睿學術出版社以館配銷售與電子書平臺銷售為主要推廣、營銷渠道,先后與歐美主要國家的圖書館及研究機構簽訂采購協(xié)議,《社會藍皮書》等圖書的英文版可在英美高校圖書館及研究機構閱覽。[4]
除了發(fā)行著作的紙質版和電子版,國際出版機構還會邀請海外學者為著作撰寫書評,這也是推廣外譯項目的有效方式之一。如2010年外譯項目立項的《中國經(jīng)濟轉型30年》《中國走向法治30年》《中國社會變遷30年》等書的英文版屬于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與荷蘭博睿學術出版社出版的“改革開放三十年系列叢書”。該系列叢書自出版后即在全球范圍引起強烈反響,被哈佛大學、耶魯大學、牛津大學、劍橋大學、魯文大學、南洋大學等世界著名大學收藏,并收獲眾多國外學者發(fā)表在《亞洲研究雜志》(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中國研究》(The China Journal)、《中國季刊》(The Journal of China Quarterly)等雜志上的好評?;F盧大學的王紅英(Hongying Wang)教授在《亞洲研究雜志》上評論該系列中的《中國走向法治30年》:“……總之,這些文章提供了大量關于中國法律發(fā)展的各個方面的信息。讀者會發(fā)現(xiàn),這本書非常有價值,系統(tǒng)描述了關于當代中國的法律制度的演變?!边@些評價對這些著作的推廣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外,國內外出版機構共同策劃在法蘭克福書展、倫敦書展、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等國際書展上舉辦新書發(fā)布會等活動,也可成功推廣中國學者的著作,提高中國學術的國際影響力。如在2014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與施普林格出版集團在德國法蘭克福書展現(xiàn)場共同舉辦“中國夢與中國發(fā)展道路研究叢書(英文版)”新書發(fā)布會,其中就包括《中國援外60年》(英文版)等獲得外譯項目資助的著作。
三、外譯項目的問題和挑戰(zhàn)
外譯項目資助了一千多種中國學術著作、期刊走向世界,為中國學術在國際上占有一席之地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外譯項目的具體實施又是一項繁瑣而復雜的工程,需要譯者、作者、中方和外方出版社的密切配合。發(fā)展至今,外譯項目需要重點考慮如何將項目申報、翻譯和出版工作有效結合,并使每位項目的參與者發(fā)揮其最大作用。那么,如何加強對責任雙方主體的監(jiān)督,豐富資助學術著作的類型,確保優(yōu)質的翻譯、編輯和出版質量,重視國際出版人才的培養(yǎng),則是外譯項目今后需要突破的重點。
(一)加強對責任雙方主體的監(jiān)督
隨著外譯項目申報政策的不斷調整,從2019年開始,申報主體變?yōu)榭蒲腥藛T和國內出版機構兩方,但同時這就意味著,該項目有了兩個責任主體。此前,申報主體為一方時(或出版機構,或研究人員),責任非常明確。但當存在兩個責任主體時,需警惕出現(xiàn)雙方無法互相監(jiān)督,項目實施困難的情況。因此,兩個責任主體如何相互監(jiān)督、督促,以使得項目進展順利,成為未來管理外譯項目需要著重考慮的方面。
比如,從理論上來說,將科研人員設為項目主持人,極大地調動了高校、科研機構的積極性,從而為外譯項目的翻譯工作召集了大量的語言人才。但在項目的實際運行過程中,國內出版機構會面臨如何確保項目主持人按期提交高質量的譯文的問題。按照大部分高校的規(guī)定,在項目結項之后,該項目才可被視為研究人員的成果,因此,項目主持人會積極開展各項工作。但是也有部分高校的政策相對寬松,可能導致部分研究人員出現(xiàn)“重申報,輕結項”的現(xiàn)象。此外,部分高校近兩年來才開始管理外譯項目,管理經(jīng)驗相對匱乏。
針對此情況,建議外譯項目應加強對出版責任單位和項目主持人兩方的監(jiān)督工作,項目主持人所在的高校也應提升對該項目的重視程度,并嚴格按照雙方簽署的中華學術外譯項目分工合同督促項目主持人的工作,并加強相關的管理工作。
(二)豐富資助學術著作的類型
外譯項目的資助范圍非常廣泛,項目類別也有所區(qū)分,但可申報的學術著作的類型卻有所局限。如在2017年之前,外譯項目可支持資助以外文撰寫的著作,但之后則取消了該項規(guī)定。這使得一些直接用外文寫成的優(yōu)秀成果無法參與該項目的申報?,F(xiàn)如今,許多年輕學者具有極強的國際視野、優(yōu)秀的語言能力,以及良好的國際交往能力,并可以直接用外文進行寫作。中國的學術著作走出去項目不應困于“翻譯—出版”的模式中,而應該擴大其資助形式。直接外文成稿的著作,作者在寫稿初期考慮的對象即是海外讀者,因此,書稿的大綱、內容、語言習慣、體例規(guī)范是根據(jù)國際慣例寫成的。從理論上來說,與傳統(tǒng)的“翻譯—出版”模式相比,資助直接用外文撰寫的著作的效果應該更好。
除了直接以外文撰寫的著作外,一些由國內外出版機構共同組稿的著作(比如從國內學術期刊中根據(jù)主題挑選文章),也越來越難以得到資助。根據(jù)2020年的外譯申報情況,直接以外文撰寫的著作,或是重新組稿的著作,均不給予資助。其實,一些由中外學者共同組織、精心策劃的選題,更是海外學者和讀者感興趣的內容。由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邵濱鴻主編的“中國學者論世界經(jīng)濟與國際政治”系列叢書即是這樣的選題。該叢書由荷蘭博睿學術出版社出版,每卷選定一個主題,主編根據(jù)主題從不同的期刊中選取優(yōu)秀文章,將這些文章翻譯成英文出版。該叢書每年出版一冊,目前已經(jīng)出版到第八卷。2013年,博睿學術出版社在國際書展中首次將該著作作為重要書目向全球推介,獲得了美國、歐洲等國際著名智庫學者的評論和推介,如國際著名智庫美國彼得森經(jīng)濟研究所的前任所長弗雷德·伯格斯滕等。因此,建議外譯項目的資助類型可多樣化。
此外,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學術出版著作,在宣傳推廣階段都面臨同一個問題:系列書、叢書的宣傳推廣,比單本書的宣傳推廣要更有效。比如,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與國外出版機構合作策劃出版了諸多系列書,以形成規(guī)?;б?。如與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團合作出版的“中國夢與中國道理”、與博睿學術出版社合作出版的“中國研究視角”書系、“中國學者的世界觀”系列等。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針對這些系列書,分別與國外出版機構合作進行系列書的推廣,形成了很好的宣傳效果。因此,建議可加大對系列圖書的資助力度。
(三)確保優(yōu)質的翻譯、編輯和出版質量
“走出去”項目的重中之重,必然是不斷被大家提及的翻譯質量問題。翻譯,不僅僅是單純地把一門語言轉換為另一門語言的過程,從廣義上來說,它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目標語讀者導向”的理念應貫穿翻譯過程的始終。[5]而學術著作的翻譯、編輯和出版,更要考慮與國際接軌,使用規(guī)范的國際學術著作的出版體例。
外譯項目的譯者多為國內高校的教師,根據(jù)外譯項目的要求,項目主持人需要有在語言對象國至少1年以上學習、訪問或工作的經(jīng)歷,譯者團隊中最好有海外的專家和學者。這表明外譯的翻譯團隊要了解海外讀者的語言表達習慣。然而,在實際翻譯過程中,譯者是否時刻考慮“目標語讀者”的思維和語言表達習慣,海外的專家是否認真負責地對譯稿提出修改意見,這都會成為中國學術著作是否可以走出去的關鍵因素。比如《中國中產(chǎn)階層的形成與特征》英文版的書名譯法,最初譯者按原書名直譯為“Form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Middle Class in China”,在出版責任單位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與外方出版機構勞特里奇出版社的反復探討下,最后將英文書名改為“China’s Middle Class: The New Social Stratum”。修改后的英文書名簡潔易懂,更符合海外讀者的閱讀習慣,也更能引起海外讀者的興趣。
此外,在為學術著作挑選項目主持人的時候,除了配合度很好的譯者,具備一定語言能力的作者也是項目主持人的最佳人選之一。譯者在翻譯一部學術著作時,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語言的翻譯,還有對該領域專業(yè)術語等內容的準確翻譯。一般情況下,作者會參與到翻譯過程中,以確保該譯著的專業(yè)內容翻譯無誤。但是,“學術翻譯不僅僅是語言的轉換問題,更是一個詮釋和再研究的過程,要求譯者最好是研究型譯者,使譯著更忠實于原作”[6]。因此,如果作者也具備一定的語言能力,那么相比譯者在翻譯時需要時刻謹記翻譯原則中的“信”,作者在翻譯過程中的靈活度更高,可以視為用外文進行直接創(chuàng)作。
除了廣受關注的翻譯階段外,編輯出版可能是外譯項目會忽略的重點階段。在這一階段,譯者和審??赡芏己鲆暤募毠?jié)問題都被補齊,如檢查是否有拼寫和語法錯誤、術語翻譯是否保持一致、腳注體例是否統(tǒng)一、提交出版的文件是否齊全等。一些出版要求嚴格的外方機構,甚至需要稿件提供者為每幅圖另外提供說明性文字,以便于有視覺障礙或閱讀障礙的讀者閱讀。這就需要有經(jīng)驗的作者、譯者和出版責任單位共同完成這項不單純屬于翻譯的工作任務。
(四)重視國際出版人才的培養(yǎng)
在外譯項目申報、實施過程中,最容易被忽視的,就是國內外出版機構的編輯團隊,尤其是國內出版機構,往往被認為僅僅是版權輸出方。其實,在外譯項目實施過程中,國內出版機構起到了重要的橋梁搭建和監(jiān)管的作用。外譯項目的具體實施過程極為復雜,關系到作者、譯者團隊和外方出版機構三方關系。往往作者和譯者團隊并不了解國際出版流程和外譯項目流程,外方出版機構不了解國內的項目資助情況。因此,一個具有跨文化交往能力,熟悉國際出版、外譯項目流程的國際出版編輯團隊,就顯得極為重要。國內出版機構的國際出版編輯的工作不同于版權經(jīng)理,如涉及外譯項目,則需參與和管理項目的全流程,包括項目的申報,圖書的選題策劃、編輯、推廣,項目的結項等工作。因此,加強對國際出版人才隊伍的培養(yǎng),也是未來外譯項目需要關注的重點之一。
比如,有著豐富的外譯項目管理經(jīng)驗的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每年會在外譯項目申報前,就把最新出版的圖書推薦給各外方出版機構,并簽署出版協(xié)議或意向書,使得項目操作更為順暢。有經(jīng)驗的國內出版機構會將不同學科的著作推薦給擅長出版該學科圖書的國際出版機構,甚至根據(jù)圖書的受眾情況,選擇不同的出版模式。如社科文獻社與博睿學術出版社合作出版的《西夏經(jīng)濟文書研究》,因其受眾范圍較窄,兩社幾經(jīng)商討后,決定放棄傳統(tǒng)出版,通過開放獲?。∣pen Access)的形式出版該著作,免費展現(xiàn)給全球讀者及相關研究人員,以擴大該項目的國際學術影響力。
此外,國內各家出版機構的國際出版能力和國際出版人才培養(yǎng)發(fā)展并不均衡,這也致使一批優(yōu)秀的學術著作無法走出去。根據(jù)2020年的外譯項目立項名單公示,立項數(shù)超過2種的國內出版機構(約占立項總數(shù)的90%)大部分分布在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獲得立項的地方社少之又少。這說明一些地方社可能在國際出版方面政策鼓勵不足,或國際人才隊伍建設方面存在缺失。因此,為推動地方社的優(yōu)秀學術著作走出去,建議地方社可與國內有著豐富國際出版能力的出版機構合作,各自發(fā)揮所長,聯(lián)合申報該項目。
四、結語
2021年5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盵7]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為更好地實現(xiàn)中國學術著作走出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采納多方意見,多次進行政策調整和改革,已經(jīng)形成了完整的、獨具特色的走出去項目政策,吸引其他走出去項目學習其經(jīng)驗。10年間,外譯項目推動了大量的學術著作譯成外文,在海外出版和發(fā)行,為海外學術界研究中國經(jīng)濟、社會、歷史等方方面面提供了最真實可靠的素材。但在收獲成就和喜悅的同時,我們也應警惕在新的政策形勢下,外譯項目可能面臨新的問題和挑戰(zhàn),如何使項目的管理和監(jiān)管更完善,國內外出版機構、項目主持人、作者等多方優(yōu)勢最大化,也是未來外譯項目需要考慮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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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系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