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龍
喜鵲
畫家手中季節(jié)的色彩用完之后,你就闖進了攝影師的鏡頭。如風一樣東奔西走,你是否也在追尋那些能想而不能說的秘密?
當冬天的黑夜更黑,陽光更白時,你已在黎明的刀鋒上唱響:
從天堂到人間,我是愛上了玫瑰;
從城市到農(nóng)村,我是思念那白雪。
有一天夜里會落雪,落在你的背上。我知道你是愛那雪的,不然你露天簡陋的住所為何總要蓋在云端?
當窗外的折柳再起,為何你要從開元飛到道光,又從道光趕來今天,不倦地追尋這西北的冬天?
可是厭倦春與秋的招搖?
還是躲避桃與李的媚俗?
展翅而起,我看見藍天做了你的背景,你白云般的天使之翼揮掃著昨天的風與塵。我要感謝你,是你以頸上的晨昏線將我的黑夜照亮。
只是,當你優(yōu)雅的指繞上枯藤的那刻,你會將你性感長尾上的綠與藍指向何方?
黃河
我從橋上路過,只看了你一眼。
秋天的紅楓落盡了,堆積成西方天邊的霞。向晚的風不再暖,講故事的老奶奶和下棋的老爺爺穿上了花棉襖,你也以澎湃的激情迎接我這位沉默的客人。
黃河,我的母親!
在這里,我們曾牽手而唱,浴陽而耕,促膝而談,伴月而睡。
白天母親領(lǐng)我們下地,她扶長犁,我們撿草根;我們吃白饃饃,她啃凍蘋果。夜涼如水,母親會擁我們?nèi)胨?,我們做甜夢,她看北斗星。有的時候,一個滋與刈的輪回就是一生。有一天收完了麥,我們?nèi)绻幌胄?,也就不醒了。睡在母親溫暖的臂彎,做一個長長的好夢。
黃河,我的母親!
當一個冬季與大地相戀,母親,你為何羞紅了臉?
就在今天夕陽落下之時,在遠方的一線,母親,他想要親吻你的臉。在這平靜的誘惑之下,你沒有停下。你笑得平靜,輕輕為岸旁的小草拉好了被子,然后繼續(xù)踮腳走開。
你不是羞澀,只是怕孩子們受凍。
黃河,我的母親!
我路過時,是看了你一眼:母親,你還年輕!
冬日
我把一切的憂愁與不幸裝進背包,離開傷心的山丘,向山后的一馬平川跋涉。趁著黎明還未睡醒,把流星的愿望裝進信封,投在一堆白雪中,讓它隨后來的春天流向遠方。
你問我:為何離開家鄉(xiāng)?
我問你:為何眺望遠方?
夜里的星子化身成雪飄落,又染白了歲月行者的幾縷秀發(fā),詩人把它比作雪山,我就站在山頂。
翻過山后的那座山就是三千里一馬平川了。冬日厚重,但我不能卸裝。我要背我的背包泅渡過那夢想的洶涌,趕在黎明放白之前,趕在傍晚河凍之前。
當冬的纖纖玉手撥弄清晨的素弦,我背著沉重的包袱,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