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龍?

2020年12月6日吃罷晚飯，我去看望父母，當(dāng)我告訴他們12月8日之后的一周我要出差內(nèi)蒙古赤峰市所屬的林西縣時，父親驚喜地說：海龍，真是太巧了，你出差的地方離赤峰市區(qū)一定不遠(yuǎn)，12月12日是你七爺爺?shù)?0歲大壽，希望你抽點時間，買些壽禮，代替我到你七爺爺家給他老人家拜拜壽。我驚訝地問：“爹，我長這么大，還從沒聽說過我有個七爺爺，怎么我一說要到那里出差，就蹦出來個七爺爺??？”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說：“兒啊，你爺爺兄弟七個。1947年，你那17歲的七爺爺因家里窮，偷偷離家跑到了赤峰，他叫張成東。1970年秋，他40歲時，在他兒子——也就是你堂叔的陪伴下來過老家一次，住了五天，從此再也沒回過家。這幾年生活條件好了，可他的右腳因車禍傷了，行走不太方便，所以只能每隔幾個月跟我通一次電話，可我也是快80歲的人了，也無法看他。正巧你要去赤峰市，所以我想讓你順道看看他，給他拜拜90歲大壽。”看著父親期待的目光，我一口答應(yīng)下來：“爹，您放心，我一定抽空給七爺爺拜壽，說說咱村、咱家的巨大變化，帶上您的問候，保證讓七爺爺全家人臉上笑開花?！备赣H聽后欣慰地笑了。

2020年12月12日上午8時許，我按父親給我的詳細(xì)地址，提著兩大包壽禮來到七爺爺家。當(dāng)我自報家門后，七爺爺激動得緊緊抱住我，淚水把我的外衣打濕了一大片，隨后便興奮地帶我樓上樓下參觀他的兒子和兩個孫子住的房子。

冰釣——北國獨特的釣魚景象

房子的南邊是一個40平方米左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輛客貨車。見車上裝著三根釣魚竿和一些盆、網(wǎng)、帳蓬，我好奇地問：“七爺爺，赤峰可比咱家冷多了，我見冰不少人在滑冰，大冬天的怎么不把這些魚竿、盆、網(wǎng)、帳蓬放進(jìn)儲藏室里？”七爺爺笑著說：“海龍，你別看我今年都90歲了，右腳還不大利索，但我酷愛釣魚。自打我60歲退休后，幾乎天天到河、湖、溝、渠、野塘邊去釣魚，所以我身體才這么好，除了右腳，因車禍住了45天院外，其他時間別說住院了，我?guī)缀踹B藥片都沒吃過。受我影響，俺家你大叔，你兩個弟弟也都愛釣魚，街坊鄰居稱咱是‘釣魚世家，特別是一到節(jié)假日，釣的魚吃不了，就分送給親朋好友和鄰居，慢慢地不少人都愛上了釣魚。這不，今天是我的90歲大壽，我想到水邊破冰釣魚，到晚上再和全家人一塊過大壽。海龍，你要是感興趣，穿上我的那件新皮大衣和那雙新翻毛大皮鞋，陪我喝點小酒，看著你大叔和你的兩個弟弟破冰釣魚?！蔽衣牶罅ⅠR來了興致：“七爺爺，我也是一個愛釣魚的人，平時在咱老家，不論春夏秋冬，只要有空，我肯定約上幾個釣友去釣魚，但從來沒破冰釣過魚，今天趕上了，這可是平生第一次，我一定陪您去，不但陪您喝小酒看冰釣，還想親手在冰上釣釣魚哩！”七爺爺聽了，高興地握著我的手說：“好好好，咱這就出城，破冰釣魚去！”

我們五人坐上了客貨車，七爺爺更是打開了話匣子，連說帶比劃地給我講起冰釣的樂趣，他說：“冬天的東北，到處天寒地凍，深水淺水都結(jié)了冰。秋天只能在水邊或坐船去釣魚，現(xiàn)在不用坐船，直接把車開到水邊，在冰面上任選釣點，無需擔(dān)心冰層薄而落入水中，就怕冰鉆短了，打不透冰面。”我聽得專注，七爺爺越講越高興，又給我介紹了諸如“冬天出太陽，莫釣深地方”“天暖釣池邊，天寒釣河灣”“洞穴坑洼，釣點最佳”等他總結(jié)的冰釣經(jīng)驗。

談笑間，開車的大弟弟海陽停下車笑著說：“爺爺，今天天晴有太陽，感覺稍暖和點，魚和人一樣，也有趨溫性，它們也想暖和，咱停下車在這里釣行嗎？”七爺爺下了車，右手拄著拐杖，敲敲冰對我說：“海龍，你看，咱們腳下是西拉倫河，冰下黑綠黑綠的是水草，咱們在這里破冰釣魚正應(yīng)了那句‘冰釣找草窩，水下藏魚多的漁諺，今天準(zhǔn)能獲得大豐收?！逼郀敔斦f得有理有據(jù)，大伙一聽，就遂了老爺子的愿，就此破冰。

大伙下車后，堂叔從車上拿出有隔涼生暖功能的冰釣專用地墊，鋪在客貨車的南側(cè)，然后支起帳蓬，拿出三個馬扎和一個拆疊圓桌，把白酒、花生米、香腸、小炸魚擺在圓桌上，請七爺爺和我坐下喝酒觀戰(zhàn)。我扶著七爺爺坐在馬扎上后，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來到帳外。大弟弟和二弟弟已在客貨車的西頭定好了位，找好了點，隨即二弟弟就開動起冰鉆來。只見螺旋的鉆頭一點一點地鉆進(jìn)冰層，潔白的冰屑濺在鉆頭的四周，比電影、電視里的冰花還要美。冰鉆“突突突”響了好大一會兒，冰層才被打透，水一下子冒了出來，我用棍子探了一下冰層，足有近40厘米厚，怪不得車行駛在上面比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還穩(wěn)。

剛從冰窟窿拎出來的兩尾鯉魚

冰釣大草魚

二弟弟又在離冰口1米多遠(yuǎn)的地方打了第二個冰口，大弟弟用長把的大勺子把冰口的冰水混合物舀出來，再把能隔涼生暖的冰釣專用地墊鋪在上面，支起帳蓬。把釣點布置好后，二弟弟抓起一大把魚食扔進(jìn)了冰洞，告訴我說：“海龍哥，剛才打冰洞時，把附近的一些魚給嚇跑了，咱往冰洞口投點魚食，把嚇跑的魚吸引過來再下鉤釣，魚兒準(zhǔn)會爭先恐后地咬鉤。”說完，他對我“噓”了一聲，邊往魚鉤上掛小紅蚯蚓邊小聲說：“海龍哥，春葷夏素秋自然，冰釣葷餌魚最饞。冬天的魚都很餓，很饞，用活蚯蚓，魚都會爭著咬鉤，只要一爭搶，就顧不得危險不危險的了，這時把鉤拋入水中就能釣到魚?！闭f時遲，那時快，不大一會兒，二弟弟就釣上來兩條鯉魚、一條草魚、一條白鰱。

看到這么容易釣上魚，我也想試試，二弟弟把魚竿遞給我說：“海龍哥，冰釣和其他時候釣魚不一樣，其他季節(jié)當(dāng)浮標(biāo)幾乎完全沉下去或有其他大動作時才能釣到魚，但冰釣不同，你只要看到浮標(biāo)輕微地沉浮，即便沒有太大的動靜，也得趕快提竿，因為冬天水溫低，魚身體僵硬，吃食都是半張嘴，浮標(biāo)在水中大幅下沉的情況很少，這就是‘冬釣吞食動作輕，浮標(biāo)點頭就提竿?！?/p>

在二弟弟的指點下，我在魚鉤上掛上小紅蚯蚓，拋入水中，兩眼直視水面。不大一會兒工夫，浮標(biāo)輕微地點了點頭，我連忙提竿，一條3斤多重的大草魚浮出水面，二弟弟迅速拿起接魚的大網(wǎng)兜把魚接入網(wǎng)中。我趁機(jī)摘鉤，又重新掛上魚餌，拋入水中，很快又釣到一條草魚和一條鯉魚。要不是七爺爺喊我陪他喝兩盅，我真不舍得把魚竿還給二弟弟。

我陪七爺爺喝了幾盅酒后，手又癢起來，又接過大弟弟的魚竿，很快又釣到兩條大草魚。

赤峰的冬天，天黑得太早了，不到下午4點，天就有點暗了。我還戀戀不舍地想再釣一會兒，七爺爺笑著說：“海龍，冰釣雖然冷點、苦點，但比其他時間釣魚有趣得多吧？”我興奮地點頭稱是，七爺爺高興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