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君
《管子·戒》記載,一次齊桓公準備外出巡察,對管仲說:“我這次外出,準備東起之罘,南至瑯邪。司馬提出建議,讓我像先王那樣出游。不知何意?”
管仲回答桓公:“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nóng)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yè)于人,無荒亡之行于身?!?/p>
這是對遠古“巡察”的描述。意思是以前先君外出,春季,主要調(diào)研農(nóng)事方面問題,叫作“游”。秋季,考察接濟人們生活困難,叫作“夕”。那種大批人馬吃喝用度讓百姓負擔的,稱為“亡”。吃喝玩樂不知節(jié)制的,稱為“荒”。先君對于民眾有著“游”“夕”(解決實際困難、救濟民眾)的責任,卻無“荒”“亡”(增加人們負擔、吃喝玩樂)的行為。桓公聽了非常贊同,認為“這是寶貴的法度”。
《孟子·梁惠王下》也有一段類似記載:一次齊景公問晏子:“我想到轉(zhuǎn)附、朝儛兩座山去觀覽巡察,然后沿著海岸向南行,一直到瑯邪。怎樣才能體現(xiàn)古時的圣賢之風呢?”
晏子回答:巡視各諸侯疆土,沒有不與工作相關(guān)的。春天里巡察耕種情況,對糧食不夠吃的給予補助;秋天里巡察收獲情況,對歉收農(nóng)民給予補助。這足以作為諸侯治理的法度。晏子接著談到:“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饑者弗食,勞者弗息”,“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
晏子解釋什么是“流連荒亡”:自上游向下游的游樂忘返稱“流”;自下游向上游的游樂忘返稱“連”;打獵不知疲倦是“荒”;嗜酒不知節(jié)制是“亡”。古時圣賢無“流連”的享樂,也無“荒亡”的放縱。
中國遠古行政文化中,調(diào)研巡察是頻率很高的活動。從《管子》和《孟子》記載中可以看到,它是存在一些優(yōu)良傳統(tǒng)的。一是主張“問題式”調(diào)研。強調(diào)關(guān)注民生,注重解決老百姓春耕秋收、生產(chǎn)生活中的實際問題。二是主張“輕車簡從”,惜用民力。體恤民疾,不搞興師動眾,減少擾民,不搞靡費。這些理念,是中華先民精神的一部分,是值得發(fā)揚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