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堯 Meng Yao
1“《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現(xiàn)場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
2020年11月24日—12月5日
策展人:孟堯
學術主持:林書傳
主辦: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AMNUA、
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畫刊藝術中心 AMAC
展覽地點: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2柯明一次失敗的封面計劃(局部)裝置2020“《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現(xiàn)場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2020年11月24日,“《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在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0展廳、1展廳、影像廳)落地呈現(xiàn)。這場在2020年舉辦的展覽,實際上是一項由 《畫刊》雜志2019年啟動的年度藝術項目“《畫刊》封面計劃”進展的第二階段,它指向的主題和內容,都是上一年確立的。因而,它也是一場內生于項目,又與項目有“時差”的展覽。1
在南藝美術館的展廳里,吳俊勇、何工、陳丹笛子、柯明、龔新如、張權、謝曉澤、姚朋、李勇政、秦晉、黃小鵬、蒼鑫12位藝術家,在作品中展現(xiàn)的內容,都是對2019年他們受邀創(chuàng)作《畫刊》封面的深化或者回應。
整體而言,藝術家為此次展覽所做的創(chuàng)作,可分為三個類型。 其一,在展廳進一步“還原”封面。何工、謝曉澤與黃小鵬的作品屬于這一方向,他們力圖將去年雜志上被壓縮顯示的作品在空間中釋放出更大的能量。比如,何工的裝置《聲音考古學》用數(shù)十個“喇叭”建構成一座6米高的紀念碑,唯有在真實空間中面對它,才能體會到這件裝置厚重、沉穩(wěn)的力量以及藝術家情感記憶的溫度2;謝曉澤從封面中截取一組攝影作品在展廳中集中顯示,使得《禁書計劃》的觀念強度與影像質感得以被細察。黃小鵬在展覽前一月突然離世,令人悲痛,我們因此也遺憾不能展出去年“《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封面源出的那件錄像,但替代展出的作品也基本反映了藝術家對命題的理解;我們將藝術家的這件作品放在獨立的影像展廳展示,希望觀眾更好地感知黃小鵬創(chuàng)作方法和影像語言的獨特性。
其二,在展廳“復盤”封面。陳丹笛子、柯明、龔新如、姚朋,都不約而同地在展廳利用時間、空間,更完整、豐富地呈現(xiàn)各自的創(chuàng)作思路和視覺邏輯。陳丹笛子在展廳重新搭建了一個塔羅牌陣,將文學虛構與影像虛構并置,引發(fā)讀者重新思考她設計的摩斯密碼的意義??旅髦谱髁艘粋€小型的電機裝置,將我和他約稿、討論方案的微信截圖環(huán)繞其上,周圍再輔以《一次失敗的封面計劃》之電話錄音、創(chuàng)作紀錄片,藝術家用一種幽默的方式,再現(xiàn)了“失敗”的過程,呈現(xiàn)無法在紙面上展開的豐富性。龔新如則將《下一出口》的草圖手稿與作品并置,展示了藝術家創(chuàng)作路徑的遞進關系。姚朋選擇了依照創(chuàng)作線索鋪陳歷史圖像的形式,結合他借助網絡尋圖搜地的視頻錄像,觀者方能更充分地理解藝術家創(chuàng)作《冠園酒家》的訴求。
3姚朋冠園酒家綜合材料2020“《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現(xiàn)場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其三,在展廳“再造”封面。吳俊勇、張權、李勇政、秦晉、蒼鑫的創(chuàng)作可歸類其中。吳俊勇在展廳的墻面上貼滿了他近年來文身創(chuàng)作的各類圖像,這些圖像和處于墻面中心的2019年1月的《畫刊》封面形成了視覺上的互文關系,觀者更能直觀地理解藝術家“皮膚即媒介”的語意。張權的《小花》在色彩和氣質上與去年6月封面相合,藝術家試圖在現(xiàn)場以形式和媒介的差異和紙本封面作對話,讀來饒有趣味。李勇政將《help me》進一步“升級”,在虛擬和現(xiàn)實的交互界面上增加了色彩與季節(jié)的轉換形式,更好地傳達他對信息壟斷的焦慮和反思。秦晉則將2019年10月封面《how to control the bodies》中的“大力士”繡在她父親曾經穿過的藍布工裝上,由此引出一段與私人情感相關的記憶。蒼鑫依照2019年12月《媒體神》的圖示,重新創(chuàng)作了一件繪畫,繼續(xù)探討他在封面上提出的關于宗教與科技關系的問題。
無論是復盤、還原還是再造,藝術家在展廳展現(xiàn)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都說明了“《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項目推進的意義和必要性——僅僅從紙刊的邏輯做內容,是遠遠不夠的。同時,這次展覽也勢必會給一部分不了解該項目進展的觀眾帶來困惑。因為“《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不是一個專門針對展廳策劃的“原生”展覽,對于新讀者而言,如果能對2019年《畫刊》雜志封面計劃的相關內容有所了解,會更容易看懂這個展覽的視覺邏輯。從策劃者的角度而言,我確實預設了一些觀展的門檻,也希望挑戰(zhàn)一些觀眾的思維慣性。
項目伊始,“《畫刊》封面計劃”就被設定為一套整體性的媒介表達序列。它是從封面出發(fā)的一次系統(tǒng)性實驗。12期邀約12位藝術家,以自然年為周期設定年度主題,依據(jù)《畫刊》雜志的出版節(jié)奏推進項目,是項目發(fā)生、發(fā)展的基本面;確定受邀藝術家為封面計劃專門創(chuàng)作新作品的項目規(guī)則,保障了封面計劃的唯一性;將依序進行媒體生產、展覽生產、圖書出版,分步推進項目走向完整。3
2019年發(fā)起的“《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是以“藝術家如何理解媒體”為命題的。在2019年1月的《畫刊》雜志上,我就對這個命題做出了基本讀解。4命題制造的限定性,也是激發(fā)出某種不確定創(chuàng)造力與可能性的手段。
在近幾年的編輯、策劃工作中,我時常思考專業(yè)藝術媒體內容生產與媒介屬性的關聯(lián)。在具體的媒體實踐中,我認為介入式媒體生產5是一家“舊媒體”藝術雜志到鏈接到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的傳媒環(huán)境的有效方式?!啊懂嬁贩饷嬗媱潯睆挠∷⒚襟w的工作方式起步,將藝術家的視覺創(chuàng)造力與觀念訴求由文本延伸至空間,實際上是探討一種媒介傳播與轉化的可能性;之后由空間回到平面,則是將紙刊的內容與展覽作為一種觀念表達的媒介,再次梳理進文本之中。這一系列的行動,目的是建構一種系統(tǒng)化的傳播序列,持續(xù)記錄、選擇與整合優(yōu)秀的藝術創(chuàng)作案例,在一個更長的時段中形塑一種價值。因此,我們希望“《畫刊》封面計劃”的實驗性和媒介生產方式被更多人理解和認知,也希望能持續(xù)地塑造、深挖藝術媒體的新價值。
4秦晉how to control the bodies衣物2020“《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現(xiàn)場南京藝術學院美術館
注釋:
1.“‘《畫刊》封面計劃’的項目進展與《畫刊》雜志的內容生產進程是有‘時差’的。我們必須做完2019年的雜志,才能在2020年推進封面計劃的展覽與圖書出版。” 孟堯:《從封面出發(fā)》,“《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前言,AMNUA視野(微信公眾號),2020-11-22。
2.何工:《關于裝置〈聲音考古學〉》,《畫刊》,2019年第2期。
3. “2019年推出了年度藝術項目‘《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力圖以每年一次項目的方式攜手藝術家,以媒體生產的形式聯(lián)動藝術創(chuàng)作,對中國當代藝術現(xiàn)場提出某種問題,并形成整體性的藝術出版與傳播序列。去年項目策劃伊始,我就將‘《畫刊》封面計劃’定性為一次復合型、系統(tǒng)性的媒體實驗:每年設定一個命題,以12期為一個項目周期,每期雜志邀約1位藝術家參與封面計劃。這個年度項目的基本規(guī)則是:藝術家必須針對當年的命題做新的作品;封面之外,雜志每期還刊載創(chuàng)作手記與藝術家訪談。這些內容構成了‘《畫刊》封面計劃’的基本面,也成為雜志媒體生產進一步深化與擴展的前提?!?孟堯:《從封面出發(fā)》,“《畫刊》45周年封面計劃”展覽前言,AMNUA視野(微信公眾號),2020-11-22。
4.“以‘媒體’(media)為命題創(chuàng)作封面作品。在這個命題中,媒體既可以指代為文化傳播的機構,也可以理解為傳播信息的介質(媒介),具有一定的融通性?!?孟堯:《2019,以“舊”維新》,《畫刊》雜志,2019年第1期。
5.“介入式媒體生產是我對《畫刊》近兩年內容策劃與傳播策略的總結,我將它視為一種工作方式。介入有兩層意思:第一,它指的是媒體在事情未發(fā)生時進場,而非等到木已成舟后再跟進。需要說明的是“介入”是強調行動的時機,而非否定其他形式的媒體行為。它只是在普通意義的媒體工作方式之外,制造一種觀察與合作的立場,實現(xiàn)一種更主動的傳播。第二,介入的目標是創(chuàng)建一個系統(tǒng)性的傳播序列。比如說‘《畫刊》封面計劃’項目由紙刊內容生產、實體空間的藝術展覽、主題文獻出版三個部分構成,只有當這個完整的流程結束,這個年度媒介傳播行為才真正完成?!?孟堯:《新新媒介時代的舊媒體》,《畫刊》雜志,2020年第10期。